第25章 恩師
“王爺,孫貴這幾天都沒有什麽異常,最近都是按部就班的管理府中的事物,除了出去給府中的吃穿用度進貨外,并未見去了其他的什麽地方。”
在齊宣王的書房裏,李均景身邊的書童何必開口說道,一臉擔憂的看着李均景,自從齊宣王薨了之後,看着李均景的神情越發的凝重起來,從前的無欲無求,一臉淡泊,而今卻心思越發的深沉,何必也越發摸不準他的心思。
“繼續派人跟着他。”李均景淡淡的開口說道。
“這......您懷疑孫貴?他可是服侍了老爺二十多年了,這府中數他的資歷最深了,按理說也不應該啊。”
李均景沒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書房裏書架上的各類古籍和字畫,開口問道:“明槍不可怕,身旁的暗箭才是最難防的。”
何必聽了便低下頭,不言語了。
李均景察覺到自己的話有些過于沉重了,他緩了緩神色,繼續問道:“讓你查的事情,你查到了嗎?”
“查到了,據洛南那邊的人說,老爺确是曾經在洛南落腳過,并不知道他是否還去了其他什麽地方。”
“繼續往沿路方向查下去。”
“是。”何必道了一聲,轉身便出去了。
李均景用看了看書案上整整齊齊的書本,大體是些四書五經,資治通鑒之類的史書。
“讀史以明志。”李茂自小便這麽教育他,在李茂的教導下,李均景不負衆望的長成了立志于修身,治國平天下的一個書生氣質的皇親貴胄。
李茂的夫人,也就是李均景的娘親時常嘆道:“均景倒是個好孩子,卻是太溫吞了,怕是會吃虧。”
“小世子可是未來的齊王,誰有這個膽子啊?”一旁的嬷嬷安慰道。
李均景回憶起和他父王與母妃的點點滴滴,不禁有些悲涼,齊王?齊王也不過是這朝中陰詭風雲中的一顆棋子罷了,身為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再怎麽不參黨争,終究還是難以獨善其身。
李均景見書架上有幾本書擺得不甚整齊,便信手翻開準備行李,卻掉出一頁微黃的紙張,飄然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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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那頁紙撿起來,發現是一封信。
上面的字跡雖然是端正清隽,卻微微有些飄浮,可以窺見當時手寫的人有些力不從心,上面寫着:“茂兒,見字如晤。吾預感所剩之日無多,二十年前的舊事未了,為師深感不妥,有些舊物須交于爾,望速來江陵。”
江陵?
李均景看着這一封信,陷入了沉思。他自幼便不曾聽說過他的李茂曾有過師父。那麽這封信上面的師父又是誰呢?
他此時想起府中的一位老嬷嬷,那是服侍過李茂最久的一個下人,是從前齊宣王還在宮中時候的奶媽。因為年紀太大了,意識也有些不清醒了,便安頓在西苑養老,跟前只有幾個小丫頭服侍着。
李均景來到西苑門前,推開門,幾個丫頭正在玩鬧,這會忽然瞧見李均景進來了,便連忙止住了動作,匆忙跪下行李道:“拜見王爺。”
兩個豆蔻年華的小丫鬟不禁擡起頭偷眼瞧着李均景,她們從買進府中便一直在西苑服侍這個老嬷嬷,一直聽說這王府的世子,不,現在是王爺了,長得及其的豐神俊朗,相貌不凡,可又偏偏是個溫潤如玉的谪仙般的人物。現在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起來吧。”李均景擺了擺手說道。轉而看向內殿,問道:“楊嬷嬷今天精神怎麽樣?還好嗎?”
一個叫葉兒的丫鬟有些遲疑的回答道:“大夫說楊嬷嬷受了刺激之後,便精神不大好了,經常一天都睡不醒,此番怕是還在睡着。”
李均景聽了點了點頭。
葉兒又問道:“王爺若是有事情,那奴婢去禀告嬷嬷一聲。”
“不必了,等楊嬷嬷醒了再只會我一聲。”
李均景正在轉身離開時,卻聽到從殿內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是茂兒來了嗎?”
這時已經見楊嬷嬷從屋裏出來了,顫顫巍巍的扶着門框,她比上次李均景見她時更老了,是個幹枯的風燭殘年的老人,頭發雪白,眼睛深深陷進了滿是皺紋的眼皮中,踩在地上走路幾乎是沒有聲音。
“茂兒啊。”她看到李均景,情緒瞬間激動起來,枯槁的手往前伸着想要觸摸李均景,一旁的葉兒連忙上前去扶着她。
“嬷嬷,這是景.....”一旁的葉兒忍不住低聲提醒道。
“茂兒啊,你瘦了。”那個老人顫顫巍巍握住了李均景的手,像是聽不到旁人講話,一把打斷那個丫鬟的話,還是絮絮叨叨地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夢裏,似乎是不願意醒來。
“王爺......這......”葉兒為難地看了李均景一眼。
李均景對她使了個退下的眼色,葉兒便下去了。
而那個老人還是絮絮叨叨地自說自話:“茂兒,你是不是沒有按時吃飯啊,怎麽不聽呢?是不是胃口不好啊?”
李均景聽了覺得有些心酸,他知道這個嬷嬷沒有子女,李茂小的時候,還在宮中住着,便是這個奶媽一手帶大的,已經把李茂當成自己的親生骨肉了,而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她大概是無法接受這刺激,便神智更加不清楚了。
李均景握着她幹枯的手,将她帶到一把紫檀雕花椅子上坐着,輕聲安慰道:“知道了,嬷嬷,我會好好吃飯的。”
楊嬷嬷聽了似乎很受用,她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哆嗦着從衣服的袖兜裏掏出一件玩意兒,塞到李均景手中,像獻寶似的,眯着一雙幹枯渾濁的眼睛一樣對着李均景笑着說:“來,茂兒,你上回不是吵着要一匹小木馬嗎?”
李均景低頭看着手裏的玩意,那是一匹木制的小木馬,做工實在稱不上精湛,勉強看得到時一匹馬的形狀,而且似乎是有些年頭了,木頭泛着黃色,原本粗糙的木頭被磨得光亮。
李均景接了過來,細細端詳。
“怎麽樣?喜歡嗎?”那個老嬷嬷一臉寵愛的笑着說道,臉上的皺紋擠成一朵花。
“喜歡。”李均景也彎起嘴角笑了笑,回答道。
楊嬷嬷聽了看起來很欣喜,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嬷嬷,我有事要問你。”李均景正了正色說道,他還沒忘記此行的目的。
“我可有師從的老師?”
“茂兒啊,你這個小糊塗蟲啊,你是不是忘記去學堂了?太傅要用戒尺打你了。”那嬷嬷聽了又樂呵呵道:“知道你聰敏好學,老師都喜歡你,你可不能仗着太傅對你的喜愛就如此怠慢啊。”
太傅?難道是父王小時候專門教皇子們的太傅嗎?
李均景暗自思肘着,卻從來沒有聽父王提起過太傅的名諱?也甚少聽他說過關于這位老師的一些事跡,若是父王的恩師,那又怎麽會從來沒有說起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