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
不過，下一秒，洪心就甩甩頭，放棄了那個念頭——
開什麽玩笑！
柯其蓁是“口紅俠”的超級迷弟，要是他得知真相，肯定倍感失落，說不定會讓人把她綁起來、跟石頭一起塞進麻袋、丢城外的臭水溝裏。
對付狂熱粉絲，特別是智商有先天缺陷的狂熱粉絲，絕對要小心謹慎。
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洪心握緊拳頭、下定決心。
柯以蘭摳了摳耳朵，對着柯其蓁翻了個白眼，假裝沒聽到他說什麽，看向gay裏gay氣的設計師：“把我的搭檔帶出去，好好打扮下。”
設計師遠遠地對着洪心，隔空比劃了幾下，仿佛畫家在打底稿，然後拿不定主意似的，攤攤手、晃晃肩、甩甩臀：“她五官生得還算端正，可以走很多種路線，清純、妩媚……要看柯小姐你的意思。”
“你先別考慮那麽多，讓她看起來順眼點就行。”柯以蘭不耐煩地擺擺手，“要是打理之後，還是這鬼副樣子，那上鏡的時候，就讓她戴面具或者敷面膜好了。”
洪心：“……”
她好歹是火鍋西施的繼承人，走在路上，經常被賣保險、推銷健身卡的叫“美女”，臉長得有那麽不堪嗎？
“柯小姐你真是幽默。你見的美人太多，标準比普通人高太多。”設計師笑得花枝亂顫，領着洪心上樓，進入柯家的美容沙龍。
穿着粉色制服的美容師們見洪心進門，忙将她引到美容床上，摘下她的眼鏡，做臉的做臉，弄頭發的弄頭發，刮腿毛的刮腿毛……
洪心覺得自己像菜板上的魚，每塊鱗片都要被扒掉，不由得渾身僵直。
更可怕的是，兩只白嫩嫩的手伸過來，放到她的A cup胸上。
洪心瞬間炸毛：“這是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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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胸啊。”美容師滿懷歉意，“是不是我的手法太重了？”
另一個美容師自告奮勇：“換我來吧，我的手很大，手法很輕，小姐你會覺得很舒服的。”
“跟手法輕重沒關系，不管是胸還是其他的，我都不需要！”
洪心想坐起來，卻被她們按在床上，動彈不得——
“呵呵，害羞什麽啊，經常這樣做，可以促進二次發育呢。”
“做過了，胸部形狀會變漂亮啊，穿什麽衣服都好看。”
“還可以預防那方面的病變。”
“要是你不配合，三小姐會怪我們哦。”
洪心淚了，只能視死如歸，攤開手，閉上眼：“來吧！”
做完基礎護理，美容師跟對待七老八十貴婦似的，小心翼翼，把她扶到梳妝臺前。
化妝師拿着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化妝品登場……
等她說“好了”之後，洪心戴上隐形眼鏡，一照鏡子，被裏面的女人吓了一跳。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
皮膚細膩得看不到毛孔。
仿佛從3D游戲裏跳出來的美女，帶着不食人間煙火的精致感！
根本就不是她啊！
“perfect！”設計師卻滿意地點點頭，從幾百只口紅中挑了支正紅色的，遞給化妝師，示意她給洪心塗上，而後又找人從柯以蘭的衣帽間裏，取出套嶄新的銀色高定裙裝，以及同色小高跟鞋讓洪心穿。
“簡直就是化腐朽為神奇。”
他用手示意洪心在穿衣鏡前轉了個身，眼睛放光，好似在欣賞自己的成功作品。
“小姐，你自己覺得怎樣？”
“領口低了點，鞋跟高了點，我不太習慣。”
洪心拍了拍自己的臉，又扯了下胸口那層薄薄的布，擔心它會随時脫落。
設計師挑了下眉，翹起蘭花指：“還有女人不習慣這個？平時一直穿男裝嗎？Oh my good ，你有性別認同障礙？”
洪心：“……”
大哥，你有資格說別人麽？
鑒于她踩着六公分跟鞋，走起路來像殘障人士，噔噔噔、戳戳戳，似乎下一秒就會摔地上，設計師讓洪心挽着自己的胳膊，一小步一小步挪回客房。
柯以蘭正在玩手機，聽到有人進門，擡頭看了她一眼，胸口像挨了一拳，半天說不出話。
柯其蓁已經穿上休閑西服，坐在沙發上喝紅茶。
他不開口的時候，挺人模狗樣，甚至可以稱作“安靜的美男子”，但一見到化妝後的洪心，手一抖，杯子就掉到地毯上。
設計師見到兩人的反應，頗為得意，問柯以蘭還有沒有其他要求。
柯以蘭怔怔擺手，設計師識趣地離開。
“口紅俠！”
門關上的瞬間，柯其蓁跟大型犬似地，沖到洪心跟前，抓起她的手，緊緊貼着胸口，眼裏冒出激動的淚光。
“對不起，我怎麽第一眼沒有認出你！都怪我膚淺！之前說的‘胸小’、‘大媽內衣’，你都裝作沒聽到吧！烈焰口紅俠！我還以為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你了，找遍了這個城市的盲人按摩店，都沒得到你的消息……哪知道踏破鐵線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你又再次出現在我身邊！這是什麽！緣啊！妙不可言！”
“你……你認錯人了。”洪心聽得頭暈腦漲，手都快被他鉗子斷了，慌忙去推柯其蓁。
柯以蘭起身走到柯其蓁身邊，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擰到一邊，柳眉倒豎，訓斥道：“二哥你什麽意思，想搶我的人？！她可是我辛辛苦苦從火鍋店挖過來的！”
“二十萬。賣我。”柯其蓁嗷嗷叫了幾聲，伸出兩根手指。
柯以蘭一腳把他踢到角落裏。
“做夢！”
“雖然口紅俠是我的女神，但她不是當紅主播，身價還沒起來。二十五萬，以蘭，你已經不吃虧了。”柯其蓁是做生意的，公私分明，飛速提出另一個數額。
“那個……打斷你們一下。”洪心欲哭無淚，“你們是在讨論我的價格嗎？我不是說過，我不是什麽口紅俠嗎？”
柯其蓁瞅了她半天，見女人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完全沒有女王架勢，是覺得哪兒不對勁兒，順手抄起一只狗熊抱枕，朝她扔去。
洪心沒有躲開，被那龐然大物砸中臉，往後一仰，踉跄幾步，扶住鬥櫃，才沒有摔倒。
震驚！失望！石化！
柯其蓁的表情瞬間萬變。
過了幾分鐘，他仿佛才活過來，跑到洪心跟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後看：“你沒有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姐妹？”
“沒有。”
“沒有摔跤，掉馬桶，被車撞……靈魂和人互換？”
“沒有。”
“沒有被人打暈了扛到實驗室克隆？”
“沒有。”
“沒有夢游症？”
“沒有。”
“沒有精神病史？”
“沒有。”
“沒有那種會按照女友的模樣制作機器人的前男友？”
“沒有。”
啪。
柯其蓁打了個響指：“那就是你了，沒錯！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長得這麽像的人，你就是口紅俠，不管怎麽隐藏，那超人的美麗、高貴、冷傲已經出賣了你的身份！”
“額……”洪心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贊美，不過，沒有開心的感覺，而是起了身雞皮疙瘩。
柯以蘭雙手抱胸，俯視貓着腰在洪心身邊打轉的柯其蓁冷笑——那家夥從沒對任何女人這麽殷勤，活像只聞到奶酪氣味的大老鼠：“二哥，別鬧了，不管她是不是口紅俠，我都不可能把她讓給你！”
柯其蓁立即站直了，仗着一米八多的身高，俯視回去：“以蘭，我是咕咕娛樂的執行總裁，你只是咕咕娛樂簽約的一個藝人。你要服從我。”
柯以蘭踹掉鞋子，跳到沙發上，這樣，她就又比柯其蓁高了：“可是你忘了，我還有個身份，咕咕娛樂的股東。”
柯其蓁拖過一把高腳椅，踩上去，高高在上、孤獨求敗似的說：“‘股東’前面要加個‘小’字。我的股份比你多。”
柯以蘭眼睛都紅了，招招手，讓洪心走到自己跟前。
她跟小孩一樣，趴到洪心背上，然後爬爬爬，蹭蹭蹭，坐上洪心的肩膀。
洪心的肩都快壓扁了，脖子差點沒斷掉，勉強托起柯以蘭，搖晃了幾下，氣喘籲籲站住。
兩人的疊加狀态比柯其蓁高出那麽幾公分。
柯以蘭揚眉吐氣，坐直了，傲視柯其蓁：“但是股東會的其他成員，都是我的叔伯，他們更疼愛我。要做什麽決策，股東會絕對會傾向我！”
柯其蓁環視周圍，沒發現什麽好用的可以增高的家具，捂住額頭冷笑：“哼，你是要逼我出殺手锏嗎？”
說罷，男人眼裏兇光畢現，他将手伸進外套暗兜，就要掏家夥！
洪心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
柯其蓁要做什麽！
只見他飛速掏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
照片裏的女人穿着拖鞋和睡衣，正揉着亂蓬蓬的頭發。
似乎，好像，仿佛……是柯以蘭的素顏照。
跟面前的判若兩人。
柯其蓁哼了一聲：“要是不把她給我，我馬上把這張照片發朋友圈。”
“卑鄙無恥！柯其蓁，你還是男人嗎，居然用這種手段跟我競争！”柯以蘭漲紅了臉，仿佛看到的不是照片而是核彈，不顧自己坐在洪心肩上，伸出胳膊就去搶手機。
洪心本來就在鞋跟上晃，加上柯以蘭突然往前傾，重心一下就偏了，“啊”地叫了一聲，摔了個大馬趴。
柯其蓁從高腳椅上跳下，走到兩個女人面前，又拍了幾張照片。
“這個姿勢不錯，我又有你的新把柄了。以蘭，成交嗎？”
“成……交……”柯以蘭在設計師的攙扶下，站起來，揉着差點碰歪的鼻子，咬牙切齒地說。
柯家兄妹是幼兒園小朋友嗎？
他們瘋了吧，無視當事人的想法，就随便做決定？！
再跟他們玩下去，她一定會沒命啊！
洪心趕緊爬起來，一張小臉全是地毯纖維的印子：“對不起，打擾一下。不管是口紅俠，還是什麽喵的搭檔……我都做不來。”
柯其蓁笑了，亮出白晃晃的牙齒，像只狐貍：“你要是不當口紅俠的話，就當我的女朋友吧。”
十七、冤家那個路窄
洪心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女朋友還是女性朋友？”
“當然是手拉手一起吃飯、逛街，可以親親、抱抱……甚至嘿嘿的那種。”柯其蓁興高采烈地說，“因為剛才我在浴室已經被你看光了。按照我的身價來算，三個點中的每個都過億，我怕你賠不出來，所以才提出這個建議。你可以好好考慮，不過，我只等你五分鐘……”
洪心腦子裏不由得冒出個畫面——
柯其蓁把她一把摟入懷裏，臉不斷靠近，揚起一抹邪惡的微笑：“烈焰口紅俠，我想知道你的口紅到底是什麽味道，來，mia……”
“不要！”洪心拼命躲避。
柯其蓁嘟起嘴唇：“你是我女朋友，不要害羞，我手法很輕，你會感覺到很舒服的！”
——
好恐怖！
洪心兩害相權擇其輕，舉起手向他投降：“還是口紅俠吧。不過，只能做一次。”
“一次？”
“做一次，你就會知道，你真的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麽口紅俠，別說收拾幾個流氓，我連同齡女孩子都打不過。”
“哦哦，你都被我看透了，還要謙虛嗎？”
柯其蓁剛想說服她，就有電話打進來。
聽完對方的說明，他勾起一抹笑：“口紅俠閃亮登場的機會到了！”
五分鐘後。
一輛跑車在咕咕娛樂公司大樓門口停下。
柯其蓁打開車門，用慢動作戴上墨鏡，擡頭瞄了眼大樓頂部廣告牌上不斷閃爍的知名主播的臉，又抖了下黑色大衣的衣角，狂拽酷炫地走向大門。
洪心不安地下車，跟着他一路小跑：“柯先生，你到底要我做什麽？”
柯其蓁沒有回答。
幾名員工弓着身子上前迎接。
“柯總，你總算來了!”
“人還在二樓！”
“小花暫時沒危險！”
柯其蓁淡定地擺手道：“慌什麽慌，瞧你們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帶我上去！”
二樓是主播辦公區，用幾百平的空間，隔出幾十個小房。
304房門大敞，幾名保安圍在門口，喊着“先生請冷靜”之類的話，不敢靠近。
柯其蓁示意洪心跟着他，分開衆人，快步走進304房。
裏面只有簡單幾樣東西：電腦桌、轉椅、拍攝裝備，四壁貼着牆紙，牆紙上畫着巴洛克風格的家具——用攝像頭一拍，虛實難分，倒是能營造出土豪效果。
有個男人站在角落裏，拿了把水果刀，抵着主播小花的後背。
小花只有二十歲，穿着印花低胸體恤和齊大腿根的短褲，臉色煞白，大眼裏流露出驚恐的神色。
男人看起來是典型的宅男，滿臉的青春痘像是煎鍋上的花生，肥胖的雙頰把眼睛擠成兩道又短又細的縫隙，戴着副黑框眼鏡。
見柯其蓁突然靠近，他扯着小花退了幾步，一張嘴，幾層下巴一起抖：“你，你，你就是柯其蓁？！”
“對，就是我。”柯其蓁摸出張名片，笑呵呵地做自我介紹，“咕咕娛樂有限公司執行總裁，身高一米八八，未婚……”
“誰要聽你這些！你為什麽要制定狗屁規定，不準主播跟粉絲線下見面？！”宅男激動地伸手拍掉名片，噴得空中都是口水沫子，“我每個月送小花幾萬塊禮物，都被你們這些吸血鬼給抽了，還不讓我見她！”
“你現在不是已經見到小花了嗎？”柯其蓁聳聳肩。
“那是我裝成送外賣的才溜進來！你現在就修改公司章程，改合同，別把主播當你的私人財産！”宅男仿佛被刺痛神經，拿起刀子在空中比劃，小花吓得尖叫。
“別叫！”宅男急了。
他的手下意識往下一劃，眼見就要紮中小花肩膀，柯其蓁猛地推了下洪心。
“口紅俠，加油！”
柯其蓁小聲說完，還曲起胳膊，做了個鼓勵的動作。
洪心來不及罵那二貨，只覺得身體像保齡球一樣竄出去，然後……
一頭撞到桌子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
危機關頭，柯總推出這個笨手笨腳的女人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用來當炮灰，轉移歹徒的視線？
“你是誰！快滾！”宅男也收到驚吓，刀子停在半空。
洪心摸了下額頭，暈暈乎乎說聲“是”，扶着轉椅站起來，哪知重心不穩，連人帶椅子朝宅男滑去。
房間太小，宅男閃避不開，被轉椅撞到牆上。
金屬椅子扶手不偏不倚戳中男人的要害。
伴随着一聲慘叫，宅男口吐白沫。
他悲憤地舉起刀子，紮向洪心的手臂：“死、女、人！”
洪心吓得一哆嗦，無意識地抓着轉椅靠背往前一頂，這下，宅男脖子一歪，徹底暈死。
下一秒保安趕來，沖進房間，将宅男抓住，送去派出所。
啪啪啪。
柯其蓁鼓了幾下掌，眼裏放出欣賞的光：“不愧是口紅俠，居然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制服了歹徒！”
其他員工趕緊有樣學樣。
就連剛從直播間走出來、準備取水喝的幾個主播，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情，也跟着老板使勁鼓掌。
事情就這樣解決了？
洪心覺得不可思議，呆呆地看看宅男，又望向起哄的衆人：“不，不是的，這只是巧合。”
“在我5.0的雙眼面前，什麽樣的掩飾都沒用。你就是大智若愚，扮豬吃老虎。”柯其蓁對她眨了眨眼睛，“做一次肯定不夠！多來幾次，我肯定你會喜歡這種感覺！”
洪心：“……”
這話聽起來怎麽有些古怪？
突然，她瞟到柯其蓁後方有個熟悉的人影。
EL市場總監楊木！
一個中年男人跟在他身邊，貓着腰，一邊用手巾擦汗，一邊苦笑着解釋：“楊總，您可以放心，我們公司的安保系統是絕對安全的，剛剛只是新節目的排練。廣告的事情，還麻煩您……”
楊木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轉過臉，有意無意看向洪心。
洪心趕緊舉起轉椅，擋在面前，用高跟鞋邁着小碎步，挪到他看不到的角落。
不是吧？！
楊木上午不是跟那個叫簡路路的超級美女在一起嗎？
他應該跟她逛街、吃飯……風花雪月啊？
怎麽就跑到咕咕娛樂來了？
老天保佑！千萬不要讓他認出她！
她今天絕對不是故意翹班的！
都怪柯以蘭非要她做她的搭檔，把她從門店劫走，接着，柯其蓁那瘋子又嚷嚷着“口紅俠”，把她帶到公司做節目……
她對當網紅才沒有興趣，只想好好呆在EL，跟吳魏哥哥做同事！
等了好一會兒，沒聽到周圍有什麽動靜，洪心終于松了口氣。
她放下椅子，發現面前多了雙铮亮的男式皮鞋，順着鞋子往上一看，視線跟男人冰冷的目光撞上。
是楊木！
那家夥居然沒有離開！
洪心吓得差點沒跳起來。
“楊……楊……”
十八、這位先生好洋氣
“總”字還沒說出來，柯其蓁就走到洪心身邊，捂住她的嘴，同時，對楊木展顏一笑：“洋氣！這位先生穿得真洋氣！”
洪心：“……”
柯其蓁飛快地把洪心拉到角落，悄聲說：“別讓那男人知道你認識他。超人平時要戴眼鏡去報社上班，蝙蝠俠出門把全身包得嚴嚴實實……所有英雄都要隐藏身份。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人心險惡啊。要是英雄暴露了隐私，肯定要被敵人陷害，親友都會陷入危險。你化妝和不化妝的樣子完全不同，只要你不說，沒人知道洪心就是口紅俠！”柯其蓁分析得頭頭是道。
“可是柯小姐和那個設計師都知道了。”洪心越來越感受到他對口紅俠的執着，但怎麽想都覺得，要在信息四通八達的當代隐藏身份，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除了我們三個，你再也不要把口紅俠的秘密告訴任何人。”柯其蓁幹咳幾聲，不開心地瞟了眼楊木，“對了，那個冰塊一樣的男人是誰，你好像很在意他？”
“我們公司市場部老大，楊木。我被他開過一次。現在我雖然不是他直管，但被抓到曠工也很麻煩。”洪心老實交代。
“只是工作關系？那怕什麽。要是你再丢次飯碗，可以到我們咕咕娛樂做全職。”柯其蓁聽她這麽一說，立即神清氣爽，拉着她去跟楊木打招呼，“這位先生，請問你有什麽事？你的眼神挺吓人的，把我的員工都吓壞了。”
“真是你的員工？”楊木瞟了他一眼，視線跟x光似的，落在洪心臉上，“這位小姐，我似乎不是第一次見到。”
洪心只覺得冷汗順着額頭往下滑。
柯其蓁走到洪心身前，将楊木的視線隔開：“那是因為她的臉好看，眉毛像張冰冰，眼睛像王冰冰，嘴唇像沈冰冰，下巴像吳冰冰。你看起來自然就覺得熟悉了。要不然，你就是故意撩妹，想說在夢裏見過她。”
話音剛落，他的頭上就挨了重重一擊。
“你個臭小子，跟誰說話呢，這麽沒禮貌！這是EL市場部的楊總！”之前跟楊木聊天的那個中年人，擡起手狠狠給了柯其蓁一下，壓低聲音道，“本來今天該你接待楊總的，你非說自己不接待男人，要讓我這老骨頭上，我上了吧，你又跳出來拖後腿……哎喲喂，我要不是打麻将輸給你爸，才不會答應過來當什麽副總！靠着拆遷得來的房子，天天收房租多安逸！”
“小叔別這樣嘛。咕咕娛樂不是有你的投資嗎？你抽着打麻将的空檔，多幫我多盯着呗。你可是中專畢業生啊，比我爸和我大伯強多了。”
柯其蓁露出谄谀的笑。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柯其蓁的小叔哼哼兩聲，臉色頓時緩和了很多：“八十年代末的中專生，的确比現在的博士強了那麽一點。我讀的初中是縣裏最好的，一個班四五十個人，只有兩三個考上中專呢……”
柯其蓁見他開始翻老黃歷，慌忙作了個揖，把話題引到自己需要的方向：“我的小叔最厲害了，能者多勞。那什麽楊總就交給你了。今天發生了這麽恐怖的事情，人心惶惶的，我覺得應該給員工開個派對壓驚，現在，我就去考察開派對的地點了哈。”
說罷他便拽着洪心，擠開小叔和楊木，溜出304直播間。
柯其蓁回到車裏，給秘書打了個電話，讓她定飯店，通知公司所有員工下班後聚會。
交代完畢，他見洪心站在車門外，遲遲不動，體貼地側過身為她開門，又偏偏頭，笑眯眯地做了個請的動作。
洪心慌忙摸出手機，放到耳邊，假裝接到電話：“喂，出了什麽事，啊，你慢點說？”
今天跟柯其蓁兄妹扯上關系，過得驚心動魄，她腳踝都快跑斷了，人累得跟曬化的棉花糖似的，哪還有心思參加什麽派對？
柯其蓁見狀下了車，快步走到她身邊，湊過頭，一臉關心地問：“誰打來的，怎麽了？”
洪心有點心虛，正想着怎麽糊弄過去，突然聽到咚刺耳的鈴聲，耳朵也被震得差點炸掉……
原來真有人給她打電話了。
她臉一紅，瞟了眼柯其蓁，趕緊把手機從臉邊撤下，選擇接聽。
吳魏溫婉的聲音猶如潺潺溪水從手機那頭傳來。
“洪心，在做什麽呢？方便接電話嗎。”
“嗯嗯，很方便。”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吳魏輕笑一聲：“我回國了，剛下飛機，在等行李。這段時間挺忙的，一直沒聯系你，有沒有想我？”
洪心頓時變成“紅心”，心裏別提有多暖了。
“一般般想。”
本來是十分十分想，但對方挂了她手機，而且這麽長時間不主動找她，自然就降格成“一般般”了。
見天色已經有些發黑，洪心覺得肚子有點餓，趕忙問吳魏：“叔叔阿姨都不在家吧，待會兒你直接到紅紅火火吃飯。要是你需要倒時差，就先回家休息，我就好吃的給你送過去。”
“沒事，我現在精神很好，從沒這樣好過。”吳魏說，“一個小時後見。”
“嗯嗯。”洪心挂完電話，覺得自己幾乎要飛起來，趕忙跟柯其蓁說家裏有事，必須先走一步。
柯其蓁仿佛世界末日來臨一般，哭喪着臉把手機給她看：“不要啊，今天你是主角，秘書都已經通知大家、在喜兒炖酒店定好位置了。”
洪心低頭哈腰，表達誠摯的道歉：“實在實在對不起。”
柯其蓁嘆口氣，過了會兒，擡起頭，露出堅定的眼神，“那你盡快處理，十二點前過來都行，我等你。”
“不，不用，真的不用。”洪心慌忙跟他告別，給洪爸爸洪媽媽打了個電話，說吳魏回國了，要到紅紅火火吃飯，讓他們預留個包間，多留幾斤黃辣丁。
洪爸爸聽了也挺高興，趕緊讓夥計去看魚池，過了會兒，為難地說沒有黃辣丁了，要不吃梭邊魚或者草魚？
洪心這時候已經走到公交站，她找了找，見有路車可以坐到石板橋，石板橋那邊轉車到肉類批發市場特別方便，就挂了電話：“沒事，爸，你別管了，我去張叔那邊，買五斤黃辣丁回來。”
吳魏從小就喜歡吃黃辣丁，說它的肉質特別鮮嫩，配上花椒、辣椒、紅油……味道絕了。
他這些天在巴西，估計吃的都是網上推薦的什麽Vatapa、moqueca、acaraje，雖然肉多味辣，但肯定饞火鍋饞壞了吧？
洪心想到這兒，不由得勾起嘴角。
等公交車進展，她忙不疊上去，在最後一排落座。
很快，她就覺得不對勁兒。
為什麽車裏的所有乘客都時不時地回過頭來？
一個年輕男子直瞪瞪地看她，被女朋友狠狠擰了把大腿，痛得臉色發白，卻忍着不敢出聲；幾個高中男生偷偷瞅她，視線被洪心逮到，滿臉通紅地扭過頭，假裝談論足球……就連年輕媽媽抱着的小嬰兒，也指着她的方向咿呀咿呀叫。
洪心慌忙掏出手機，對着屏幕看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化了妝。
美豔的裝扮果然不适合她。
洪心低下頭，揉了把頭發，把臉擋住。
公交車到站後，她踩着跟鞋一瘸一拐下車，在路邊找了個小攤，花幾十塊買了身大媽運動套裝和拖鞋換上，把昂貴的裙子和鞋子收起來，跑到衛生間卸完妝，終于松了口氣，倒了一趟車，來到A城肉類批發市場。
水産批發區在南邊，挨着個小型花卉市場。
洪心本想直奔家裏經常去的水産店，卻瞅到個男人，在一家花店挑選綠植。
男人穿着深色西服和白色襯衫，露出修長頸脖，和只能看到丁點鼻尖的小側臉，高大的身影半隐綠意蔥蔥的吊蘭和各色花草之間，依然引得路人依然頻頻回頭。
洪心的眼睛也直了。
不是因為被對方的無敵美貌迷惑，而是因為，她一眼就認出那男人是楊木！
冤家路窄！
她到哪裏都能碰到他！
洪心想裝作沒看到他的樣子，快步走開，哪知撞到路邊擺放的巨型仙人掌。
她的手臂瞬間被紮到，痛得叫喚起來。
楊木聽到動靜，轉過頭，一眼認出她：“洪心？”
洪心轉身就逃，哪知腳一動，踹倒了仙人掌盆。
盆子哐當一聲變成碎片，仙人掌枝葉摔得零零碎碎。
仙人掌的主人本來在玩手機，見狀差點沒有哭出來，急吼吼地跑出店子，顧不得戴手套，就去扶仙人掌：“啊啊啊，這是我養了六年的啊，都已經長到三米了！”
洪心摸着又痛又麻的胳膊讪讪道：“對不起，老板，我可以賠償，要多少錢？你報個數。”
“不是報數的問題，仙人掌已經被人買走了，只是放在這裏的。我怎麽跟顧客交代？”老板着急地說。
“我去跟他解釋。”洪心剛說完，就聽到一個冷漠的聲音。
“你想怎麽解釋？”
楊木不知何時，從對面的店子走到她身後。
十九、什麽債什麽償
完蛋，那仙人掌的新主人居然是楊木！
洪心被一米八多的陰影籠罩，快要窒息了。
她忙低下頭，對着手指，小聲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楊木不依不饒：“你弄壞我的仙人掌是因為同類相斥麽？”
“什麽同類？”洪心沒聽懂他的意思。
楊木雙手抱胸，目光越過鼻尖，鄙夷地看着她：“人們不是喜歡用花來比喻女人嗎，而你就是仙人掌，幹巴巴，沒水份，臉帶菜色，渾身都是刺。”
洪心郁悶極了，她皮膚挺水潤的，被火鍋店的油熏得自帶高光，才不嫉妒什麽仙人掌呢。這男人嘴那麽毒，幹嘛不去當眼鏡蛇啊，嘴裏卻不敢抱怨：“對不起……楊總，我這就把錢賠給你。”
“你做的事不是用錢能彌補的。”楊木讓老板換了個盆子，把仙人掌移到裏面，三米高的仙人掌現在只剩下樹幹和寥寥幾片葉子，淨高也就一米五左右，活脫脫得了個腰斬的命運，“你傷害的是一個生命，還有它的成長時間。”
“時間？生命……”她琢磨着那兩個詞，火冒三丈，抓起地上散落的一片仙人掌葉，走到楊木旁邊，狠狠抽打他的屁股。
“只是一個盆栽，有必要說這麽嚴重嗎！我手還疼着呢！為什麽你只關心長了六年的植物，不關心長了二十多年的員工啊！你是變态嗎！戀物癖嗎！”
“啊啊啊，你幹嘛！”楊木慘叫起來。
“教你做人啊！”洪心手上更賣力了些。
楊木的褲子裂開，露出變成拖把條的內褲。
他淚水盈盈，臉頰通紅，撲通一下跪在洪心跟前，咬住襯衣衣領，聲音微微顫抖：“請你不要……這樣……人家變得好奇怪……”
“呵呵呵，沒想到，楊總你是這樣的楊總……”洪心得意地笑出聲。
楊木詫異地看向洪心，伸手在她眼前上下晃動，打斷她的幻想場景：“你還有臉笑！剛才我跟你說什麽，你到底聽到沒有？”
“聽……當然聽到。”她點頭如搗蒜。
“那好，從明天起，每天晚上八點，都要準時到我家，給它道歉，直到它原諒你為止。”楊木說，“至于今天，現在，為了表達誠意，你來搬這盆仙人掌。”
老板見兩人認識并且開始交涉，知道自己不用負責任，高興地揚起嘴角，走到一邊繼續玩手機。
洪心卻愣住，哆哆嗦嗦道：“我要搬仙人掌，還要對它道歉？”
楊木厭煩地看了她一眼：“剛才我不是說過嗎，植物也是有情緒的。一個叫巴克斯特的測謊專家做過實驗，他用火燒自己養的牛舌蘭花，結果，跟花連接的測量儀指針開始劇烈擺動，類似人說謊時的緊張情緒。那意味着牛舌蘭花在害怕。剛才你差點殺了仙人掌，它現在陷入抑郁。要是你不誠心誠意地道歉，那它一定會慢慢死亡。”
她簡直給他跪了。
這個人真的是變态啊啊啊啊！
“可是楊總，我沒有車……”
洪心目測仙人掌至少有幾十斤，可憐兮兮地眨巴眼睛，活像一只被主人抛棄的小狗。
楊木毫不猶豫地說：“老板開車送貨，你跟着車走，負責搬上樓。”
“……”算他狠！
幾分鐘之後，她乖乖坐到貨車裏，跟着綠植店老板去送貨。
楊木居然也住在龍鳳園，跟柯其蓁住一個小區，不過方位不一樣，是有兩三百平院子的獨棟。
不過那仙人掌，他不打算移植到庭院裏，而是擺進房間。
綠植店老板想用小拖車把盆栽拖進屋子，楊木卻皺起眉，說拖車會弄髒他家地板，還是人抱進去比較好。
綠植店老板慌忙挽袖子，楊木擺擺手，說這裏沒你的事，你可以走了，洪心也想跟着老板溜，卻被楊木用手指勾住衣領。
“你留下來。”
洪心只好換上鞋套，蹲身抱起巨型盆栽，跟着楊木走進一樓客廳。
楊木家的客廳跟普通別墅不同，沒有明顯的歐式或是風格，一面是落地玻璃門，一面挂着植物相框、挂毯和壁畫。
剩下的兩面牆壁放置着巨大的玻璃箱。
其中一個是水族箱，十多米長，箱子底層鋪滿細沙、岩石。大小形态不一的魚，穿梭在珊瑚從間，因為燈光照射，鱗片變得閃閃發亮，美不勝收……看起來就像個迷你海洋館。
另一個是雨林箱，裏面放置着兩米多高的人工山體。山上長滿熱帶雨林植物，小坡之間設置了吊橋、行人、神廟之類的擺件，山體下部浸在水裏。借助了電力循環系統，水潺潺流動，還形成幾條小瀑布，沿石而下。魚、蝦、蟲、龜相安無事……
屋子角落種了棵矮樹，枝桠間有個鳥窩，樹冠被天花板擋着，橫向伸出、恣意附着，快要碰到吊燈。
一只原木做的秋千，被柔軟的麻繩牽引着，從矮樹枝頭垂下……
這裏看起來就像個巨大的博物館，又像是愛麗絲闖入的仙境。
但洪心沒法理解：得有錢人的腦子構造是不是跟常人不同啊，楊木不是有院子麽，幹嘛把家裏也整得跟室外一樣？
“楊總，仙人掌放哪裏？”
“二樓。”楊木說，“我打算做個沙漠系統。”
“二……二樓？有電梯嗎？”洪心抱着盆栽，看了下長長的樓梯，就覺得自己暈了。
他危險地眯起眼睛：“你說呢？”
洪心打了個寒戰，慌忙上樓：“沒電梯也沒關系。”
楊木走到一個房間，開了門，指着裏面一張北歐風格的床說：“就放客卧，床邊。”
“楊總真是有眼光。”
祝你晚上睡覺摔下床，屁股被仙人掌紮成刺猬。
洪心暗戳戳地想着，走進客卧。
她剛彎下腰，楊木就拖着腮幫子，搖頭：“不，放這裏不好看，放隔壁的主卧。”
說罷他轉身出去，又開了間房門，洪心快要暈了，屁颠颠跟上領導，剛要放手，楊木又咳嗽兩聲：“這間屋子日照不好，還是去客卧。”
等洪心回到主卧，楊木又說客廳合适，等她走到客廳，楊木又下樓了，說還是放樓下，跟其他植物作伴比較好。
這家夥擺明了在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