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7)
了,還真不知道你的宿舍居然在這麽好的小區。”
“叔叔阿姨好。東西給我吧。”柯其蓁也下了車,拿過洪爸爸、洪媽媽手頭的東西,裝進後備箱,又讓他們和洪心上車,把幾人送到房子跟前,又扛着後備箱裏的東西,進了屋子,這才跟他們告別。
洪爸爸連忙把吃的裝進冰箱。
洪媽媽從進入春江花月大院,就不住地贊嘆,局好、設計好、不得了,見到屋子裏面的紅木家具,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一個勁兒地點頭。
等柯其蓁一走,洪媽媽把洪心拽到窗邊,掀開窗簾,指着他開車遠去的背影,嘿嘿一笑:“說實話吧,這房子怎麽回事,EL怎麽會配這麽好的地方給一個銷售員?”
“因為我要升職了,被重用了。”洪心想了好久想出個不錯的理由。
“你就瞎掰吧你,以為所有的公司都跟谷歌公司一樣豪?你這話騙得住你爸,騙不到我。”洪媽媽想了想,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難道你跟柯先生已經同居了,怕我不同意……呵呵呵。你媽沒有那麽古板。加油,心心,争取早日奉子成婚。”
“……”喂喂,站cp也是要有良心的呀。您老人家前不久不站楊木的嗎?
好不容易送走二老,洪心陷入無盡煩惱。
跟吳魏比起來,自己真的很差勁兒啊,從小學習一般,工作不順利,沒給爸媽争過光。
同齡的女生要麽出國進修,要麽已經結婚,要麽忙着創業,要麽張羅着相親,只有她連個男朋友都沒交過……
所以媽媽看到柯其蓁和楊木才那麽興奮。
以後怎麽辦呢,爸媽知道她住這裏了,要是突然換住處,他們會不會懷疑啊?不換的話,憑着她那點微薄工資,怎麽能支付租金呢?
洪心在卧室床上,翻騰了好久,終于睡着……
夢中,A城被外星怪獸入侵,她塗了口紅,身子就嗖嗖長大,仿佛奧特曼一般,在大廈組成的草叢裏,跟外星怪物大打出手。
可惜第一輪,她就被ko,壓倒一片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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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心着急之下,大喊一聲“變身”,嘴唇成了紫紅色。
她從嘴裏發出超聲波大炮,将怪獸逼退,可對方抓着一只鐵塔站穩,接着拔起一棵大樹,将她掃到地上。
洪心繼續變變變,跟彩虹般,至少變了七種顏色……用密集的拳頭将怪獸打飛,怪獸不住後退,身體嵌入一座高山,因為慣性,那龐大的身軀把山體打出條隧道。
就在她以為自己已經勝利的時候,那怪獸搖搖晃晃從隧道裏鑽出來,它的臉居然變成吳魏的樣子,擰笑着,握緊兩只拳頭,伸到洪心面前:“哈哈,你輸了,口紅俠,我有人質!”
說罷,它稍微松了下手,兩個男人的頭從怪獸那碩大的拳頭裏冒出來,一個是楊木,一個是柯其蓁。
“只能保一個,你選哪個?”
洪心吓醒。
四十、正能量傳播者?
噩夢似乎有預警作用,第二天她就開始倒黴了,白天上班,沒賣出任何東西,中午還收到楊木發來的湯。
軟骨已經煮融,配上切成小段的蔥和香菜,加了些許的胡椒、花椒。
打開飯盒,就能聞到濃郁的肉糜香氣,然而洪心想起頭天晚上差點撐死、靠着健胃消食片終于還魂的經歷,只有一個想法——
吐。
可洪爸爸洪媽媽一直教育她不要浪費食物。
洪心天人交戰半天,最終捏着鼻子喝了幾口,接着,又沖進廁所嘔嘔嘔。
她剛摸出手機,準備打電話要告訴楊木,自己的腿骨已經不痛了、以後再也不用補鈣,李樂就打開她旁邊的那扇廁所門,走到洪心身旁,跟招財貓似地笑着,被眼袋包圍的瞳孔裏閃着八卦之光:“洪心,我沒看懂你咋回事,到底是坐月子補湯水,還是孕吐?”
洪心一口沒咽下去的湯直接噴到她臉上。
還好店子外有動靜,似乎有顧客進店,洪心幹笑兩聲,甩脫李樂,跑出去招呼人。
那人戴着黑框眼鏡和漁夫帽,臉上還圍着繡着大logo的圍巾,根本看不清長什麽模樣。
洪心笑盈盈地走過去,就被那人一把扯住。
那人用什麽硬邦邦的東西,抵着洪心的後背,低聲發出命令:“趕緊找個借口離開這裏。”
洪心打了個哆嗦。
她聽說過有搶銀行、搶超市的,還沒聽說搶化妝品店的,而且她又不是收銀員,挾持她有什麽用啊。
不過這個時候不能刺激劫匪,洪心只能按照顧客的要求乖乖舉起手,對店長結結巴巴地說:“店長……我想起來……今天還有一批面膜沒到……我這就去催物流。”
她剛說完,就被顧客扯着,一溜煙跑出門。
顧客東盯盯,西瞅瞅,蹿到個人跡罕至的巷子,解開圍巾,露出清秀的五官。
洪心看清她的臉愣住了:“柯小姐?你怎麽打扮成這樣?”
“第一是為了防曬。”柯以蘭指了指頭頂上幾乎被雲遮擋完的太陽,“第二是為了保持神秘。畢竟我是口紅俠的助手唇刷。”
“呃……那你口袋裏裝的東西是什麽?”洪心覺得自己真是大傻瓜,居然被資深中二少女柯以蘭吓破膽。
“手機。”柯以蘭把洪心拉到一輛車旁邊,開門,示意她鑽進去,自己打開另一側的門,坐上駕駛位,從腳下翻出個袋子丢給她,“裏面有化妝品和隐形眼鏡,你自己動手吧,我開車忙不過來。”
“可是我已經不想當口紅俠了……”洪心接過袋子,但遲遲沒有打開。
“不是要你做直播,只是有人想見你。”柯以蘭頓了頓,“你不願意抹變色口紅沒關系,找個綠色的口紅塗上就行。”
“誰想見我?是想見口紅俠嗎?”洪心被釣起了胃口。
“你認識的人,你見了就知道了。”
兩人有一搭無一搭地聊着,等洪心化完妝,車也開到A城東火車站。
大廳裏全是密密麻麻的人頭,有的玩手機,有的打瞌睡,有的吃方便面……但神色看起來都挺疲憊。
柯以蘭扯着洪心進去,左顧右看,找了一圈,突然挺住腳步,舉起手,喊了聲“我們在這裏”,人群中有個年輕女孩,坐在個迷彩行李箱上,聽到她的聲音迅速站起來,扭頭看到洪心,女孩眼睛一亮,拉着行李箱大步朝她跑來,用力撲進洪心懷裏。
“口紅俠,你終于來了!”
洪心被撞得後退幾步,差點沒倒柱子上。
她一臉茫然,好半天才認出對方是咕咕娛樂的主播小花。小花随意紮了條馬尾,沒化妝,看起來就像十八九歲的大學生,比做主播時的樣子更漂亮。
“小花,你見我想做什麽?”洪心好不容易掰開小花的手指,把她推開。
小花對她連着鞠了幾個躬:“對不起,口紅俠,我讓柯小姐找你,是想當面向你道歉。因為我自私的感情,不但差點害了柯總,還讓宅男犯下錯誤,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現在我知道了,感情這種事情不能勉強,祝你和柯總能夠獲得幸福。”
“我和柯總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洪心無奈地笑了笑,瞄了眼她的行李箱,“你要去哪裏?”
“B城。宅男的老家。”小花用手指比了個v字,笑得天真浪漫。
這次不光是洪心,柯以蘭也愣了:“你去那裏做什麽,我記得你老家在H市。”
“B城是宅男的老家。他媽媽在那裏。”小花摸出手機,打開一段視頻,讓兩人看。
那段視頻似乎是在看守所之類的地方錄的,宅男坐在一張桌子前,捂住快要垂到肩膀的臉頰,發出哽咽的聲音。
“對不起,小花,我沒想到你還會來看我。之前我不該那樣對你。我送你禮物是我清醒時候做出的選擇,當時我看到你笑了、看到其他網友說我壕、看到大家都重視我,我很開心。那是真正的快樂,不會因為任何事情發生改變。”
“所以我是感謝你的,沒有資格在事後對你進行譴責,甚至是道德綁架。說到底,我之所以會嫉妒,會發狂,會犯錯,是因為我忘了一點:人和人之間的相處需要界限,比如我和你,應該隔着電腦屏幕——突破那個界限,對誰來說都不是好事。而我在現實中唯一的鏈接,是我媽,我反而故意跟她拉開距離……”
放完宅男的視頻,小花又跟洪心和柯以蘭說了他的其他事。
宅男爸在宅男媽懷孕的時候,就出軌,跟宅男媽離了婚。宅男媽一直靠着做清潔、打零工掙錢,供宅男上學。
宅男好不容易考上了國內著名的大學,成了宅男媽的驕傲。但除了學習,他什麽都不會,在學校過得非常壓抑,不但沒有女孩子喜歡他,就連社團都不歡迎他。
靠着出色的教育背景,畢業後宅男找了份工作,但老被同事欺負,就連新進的後輩,都被提拔成了他的上司。
宅男跟他媽說過一次想辭職,宅男媽開口就罵,你是男人,怎麽就不能忍耐呢?!宅男心灰意冷,他想到宅男媽向親戚們炫耀他的成績單、還有他送她的奢侈品皮包的樣子,終于明白:自己不過是被母親支配的玩偶。
為了排遣郁悶,他無意中點開了小花的直播。
那是小花第一次做直播,她唱了首原創歌曲叫《理解》。她妝畫得有點亂,聲音也在微微發抖,不少地方唱破音了,可是歌詞一個字一個字落到宅男心上。
你從不試着去理解,
只是用愛的名義桎梏我,
讨厭你,
無法掙脫,
就像落入蛛網的蟲子……
宅男毫不猶豫買了只游艇送給小花,後來,他更是把所有收入都花在她身上,甚至還跟他媽和其他親戚借了錢,說是要跟同學合夥做生意……直到因為綁架小花出了事,宅男媽才知道自己的兒子用那些錢做了什麽。
宅男以為他媽會打死他,哪知道宅男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捂住臉默默哭了半天,說後悔自己沒有把兒子教育好,她是單親母親,太要強,光看着兒子的成績,從小不讓他跟女同學,所以讓宅男變得這麽孤僻,讓網絡主播當做心理支柱。
她讓宅男好好在監獄裏改造,自己則承擔了宅男的債務。
宅男這才覺得口紅俠教育自己時,說的話簡單、直白、粗暴,卻有它正确的一面。
“我不懂你們年輕人的感情,但大姐我知道一點,你不該傷害小花,小花的媽媽知道了,會有多難過!還有你,你媽羅嗦是羅嗦,不愛你能羅嗦?要是你真的犯下什麽大錯,你媽會不會難過?”
“崇拜姐,可以。但更要記得崇拜你們的媽媽,聽媽媽的話,別當宅男那樣的熊孩子。”
他雖然三十了,但從頭到尾,只是個熊孩子,沒能理解親情,還要年邁的媽來掃尾。
“宅男讓我向你道謝。是你的那一鍋,敲醒了他。”小花說到這裏,感激地看向洪心,“你也敲醒了我。我剛開始做主播,不光是因為對柯總有好感,也是希望得到大家的喜歡,希望我的歌詞能讓人感到快樂、收獲勇氣,但漸漸的,我就把初心忘了,滿腦子都是禮物和打賞。現在……”
“和宅男聊過之後,又找到了當時的感覺。有宅男那樣的人支持我、欣賞我,是我的運氣。宅男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他的錢都是花在我身上的,我已經還了一部分給他母親,可是還差好幾萬,所以我打算去B城打工,陪她還接下來的債務。等還清之後,我再回來繼續做主播,像你一樣,做個正能量的主播。”她說着握緊拳頭,收了下小臂,學着口紅俠,做了個美少女戰鬥的動作。“哦也!小花必勝!”
洪心還以為宅男被警察抓走,肯定恨死她,小花憑空增加了一個競争對手,特別讨厭她……
怎麽也沒想到他們兩人會說出這樣的話。
原來口紅俠做的事情不是那麽無厘頭,而是有意義的正能量傳播?
洪心覺得眼眶有點濕潤,心突然變得很暖很暖。
她忍不住伸出手,用力回抱了下小花:“一路順風。”
四十一、雞毛蒜皮還是雞飛狗跳
送小花上了火車後,洪心就改變主意,決定繼續當口紅俠——
既然是變色口紅危險,那麽以後少用就好了。
柯其蓁聽到這個消息,先是不敢相信地問了十多遍“你确定”,接着就興奮地跳起來,大叫着沖向洪心:“太好了!”
柯以蘭一巴掌把他拍到角落裏:“洪心剛剛改變主意,你別吓走了她!”
“是是。”柯其蓁眉開眼笑,“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口紅俠,你可不能反悔啊,我這就去論壇裏幫你收集任務!”
接下來的日子,洪心過得格外……
充實!
比如某次,一個老太太在馬路上摔倒,誰都不敢上前攙扶,有路人錄了短視頻發到論壇裏,柯其蓁慌忙載着洪心在幾分鐘內趕到。
洪心露出紅領巾般的微笑,将老太太從地上拉起。老太太立即跟八爪章魚似地,挂在洪心身上,嚎啕大哭:“你這閨女為什麽撞我!必須送我去醫院,陪二十萬醫藥費,要是不賠錢,我兒子就背着我上你家住!”
“不好意思,我是口紅俠,這檔節目是直播的。麻煩您,老奶奶,向全國的觀衆朋友們打聲招呼,然後我們再一起回看您摔倒的錄像,好嗎?”洪心無奈地對柯其蓁舉着的手機鏡頭揮了揮手。
鏡頭裏立馬跳出幾條彈幕。
龍蝦村吳彥祖:“這都行,現在碰瓷的太不專業了吧?”
釘珠兒:“人肉她,告她诽謗!”
老太太雖然沒有看到,但聽說“直播”,一個鯉魚打挺爬起來,跟世界短跑冠軍似的,迅速消失在路口。
再比如,有網友向口紅俠求助,說她的兒子爬到樹上,下不來了。等洪心到了現場,才發現那女士的寶貝兒子是只蜥蜴。
好在洪心跟楊木養的“青黛”經常打交道,知道它們的習性,便抓了些面包蟲,爬到蜥蜴身邊的樹丫上,把它引誘過來。
然而洪心腳下的樹枝啪嗒一聲斷開,她抱着蜥蜴摔到地上,痛得半天都爬不起來,那名求助的網友見狀,一個箭步沖過去,抱起蜥蜴狂親:“太好了,兒子你不可以再這麽調皮!”
接着,她又白了洪心一眼,轉身走掉:“枉你號稱口紅俠,飛都不會,差點把我兒子摔壞!倒黴!”
……
大多數任務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不需要變色口紅,她都能勉勉強強完成。
大概是觀衆覺得任務難度下降,不夠刺激,口紅俠的粉絲脫了不少,不過慢慢地,她也積累了些一兩萬忠粉。
柯以蘭對那個數量很不滿意。
一兩萬!
她作為“一只睡覺的喵”主播的時候,粉絲可是三十萬啊!
啧啧,看來理想和商業畢竟是兩條不同的路。
柯以蘭無奈重出一次江湖,把她的粉絲,還有公司的其他資源引流到口紅俠身上,不知不覺做出了三十二萬的粉絲量。
送給口紅俠的化妝品、毛絨玩具被送到咕咕娛樂公司,柯其蓁讓保安部的檢查完之後,挑出一些安全的禮物送到春江花月。
除了口紅俠收到的數量龐大的禮物,洪心本尊也收到了禮物——
楊木送來的骨頭湯。
洪心淚了:“老大,我真的不想喝骨頭湯了,你要是還強迫我,我每天早上就不向‘傾城一笑’和‘鋒芒畢露’”道歉了。”
“強迫?”楊木琢磨這個詞,語氣和平常沒兩樣。
洪心的聲音卻不自覺降低好多:“不,不是強迫,只是我真的喝膩了。嘤嘤嘤。‘青黛’的尾巴不是已經重新長出來了嗎,所以我想……”
“不用想,‘青黛’還沒原諒你。”楊木打斷她,活像獨裁者,“另外,骨頭湯換成補鈣奶粉,繼續吃。”
洪心:“……”
李樂之類的吃瓜群衆,看到快遞送來的大包奶粉,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魂:“送奶粉是啥意思,是要跟你生孩子嗎?跟之前那個骨頭湯是一個人嗎?心心啊,你到底同時跟幾個人交往啊,手段也太高明了吧。”
“樂姐你真的想多了……”
不過正是因為這些瑣碎的事情,洪心覺得自己沒時間郁悶。
在網上看到孫熙堯的特寫照片、經常看不到吳魏也不會太難過了。
他對她來說,或許是初戀,或許是暗戀,但更多的,可能只是時間對于思春期少女的一個饋贈,用來填滿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人類生而有之的孤獨寂寞,還有對他人和自我的好奇探索……
現在已經過期。
洪心試着去接受這點,但一個月之後,直播節目就被叫停。
那天晚上剛好店長請客,連着洪心,六個人在KTV。洪心從頭到尾都沒唱歌,蹲在角落裏給其他人點歌,這時,柯其蓁打了個電話過來。
“口紅俠你在哪裏?”
洪心覺得他說話有點不對勁兒,含含糊糊的,似乎喝酒了,便借着上廁所的名義,走出包間:“柯總,你怎麽了?”
柯其蓁剛要說什麽,就被柯以蘭搶了手機:“二哥喝酒了,你能不能過來代駕?我們在一杯酒吧,馬上發定位給你。”
“好。”洪心不喜歡熱鬧場合。
但上班不合群不行,她只能跟在其他同事身後,唯唯諾諾,跟個小透明跟班一樣。
自從抹了變色口紅,做口紅俠直播之後,洪心的膽子大了不少。
她鼓起勇氣走到店長跟前:“店長,不好意思,我拉肚子,憋不住了。”
“趕緊去買藥,早點回家吧。”店長看到洪心那仇大苦深的樣子,生怕她突然放屁,慌忙和洪心拉開距離。
洪心松了口氣,暗地裏對自己說了聲yes,慌忙奔出ktv,打車去一杯酒吧。
一走進包廂,她便看到柯其蓁眼睛濕漉漉,臉頰通紅,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像只被人虐待的小狗。
柯以蘭把洪心拉到一邊,讓她化個妝,安慰下柯其蓁:“最近二哥比較郁悶。EL收購了咕咕娛樂大部分股份。”
洪心吓了一跳:“不是吧?”
她做口紅俠直播只是兼職,從不跟咕咕娛樂的其他同事閑聊,所以沒聽說什麽小道消息。洪心只是覺得最近做節目,柯其蓁有點不在狀态,沒想到高層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動:“那柯總……”
“恐怕他不再是總了。楊木現在是。楊木讓二哥整改口紅俠那個節目,想注入更多的商業性元素,做成EL化妝品廣告類的東西。二哥跟他吵起來,然後就跑到這裏……”柯以蘭幫洪心描眉畫眼,然後拍拍她的臉,“可以了,你好好跟他說說,加油,fighting,什麽亂七八糟的都可以。現在能讓他振作起來的,就只有口紅俠了。”
說罷,她嘆口氣,踩着高跟鞋得得得離開包廂。
洪心走到柯其蓁身邊,小心翼翼地問:“柯總,加油,fighting,努力,振作……”
末了,找不出其他詞,洪心伸手:“柯總,把你的車鑰匙給我吧。”
柯其蓁呆呆地看向她,抓着她的手臂,良久,垂下頭,語氣不像平時的吊兒郎當,帶着濃濃的挫敗感:“我不是柯總了,早跟你說了很多遍,叫我其蓁……對不起,口紅俠,我沒有守護好你……”
洪心心一軟,就着那個動作,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來:“我先送你回家。”
她扶着柯其蓁剛要出門,就撞到一對高大漂亮的男女。男的穿着黑色休閑外套和藏藍色褲子。雖然是很普通的打扮,在他身上,卻透出限定展示品的精致。女的穿了條銀色裙子,桃心領,并沒有露胸露背,線條卻非常服帖,襯出高挑的身材。
硬要用什麽詞來形容,就是——
金童玉女,配到極致,羨煞旁人。
洪心怎麽沒料到,大晚上的楊木居然會和那個中華小姐簡路路在一起。
她的心猛地一跳,接着湧出無法形容的焦躁和煩悶。
洪心迅速低下頭,想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從他身邊走過,卻被楊木一把拉住胳膊。
“又見面了。你的腿好了嗎?”男人似乎在壓抑情緒,聲音低沉,就算是傻瓜也能聽出,他的語氣裏夾雜着強烈的不滿。
四十二、耍酒瘋的美男還是美男
轟隆。
晴天一道雷。
洪心瞬間被炸翻,好半天才想起,自己最後一次以口紅俠的面目見楊木,是在EL的男廁所裏。當時她被偷窺狂砍傷大腿,後來去了醫院,才發現之前用來包紮傷口的布條,好像是從襯衣上撕下來……
結合柯其蓁、柯以蘭的說法,還有楊木剛才的話……
當時,難不成是楊木撕了自己的襯衣為她包紮?
那個傷口都快到大腿根了。
可怕,居然那麽隐私的地方都被他看到,還被男人的手觸碰過?!
洪心只覺得臉上冒火,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柯其蓁将楊木的手撥開,眼角揚起,語氣卻是很不爽:“楊總,你做什麽?我們已經下班了,現在是私人時間,不用聽您安排吧?”
簡路路的目光從三個人臉上掃過,落落大方一笑:“楊木也沒有什麽惡意,既然大家都認識,不如坐下來喝點什麽,放松放松。”
“放松?!”柯其蓁終于忍不住叫起來,“員工跟領導在一起怎麽能放松?除非他不幹擾我想做的節目!我的情懷,我的理想……”
楊木勾了勾手指,定了間包房,讓服務生準備一打啤酒和兩瓶白酒,對柯其蓁道:“你可以試着說服我。”
視線卻沒離開洪心。
“楊木?”簡路路愣住了。
她十歲就認識楊木,從來不知道楊木會喝酒,而且還向其他男人挑釁,毫無疑問,是為了面前的女人。
簡路路是從出生開始就美到大的,進了模特圈子更是見到不少美人中的美人,眼光挑剔得跟針尖似的,但她只是看了一眼,依然覺得洪心漂亮。
那種漂亮不是用醫生的刀子切割出來,也不是用化妝師和造型師精心制造的,而是發自骨相的優勢,只要略略描繪下五官,就會脫穎而出。
更關鍵的是她性格,看上去并不像普通美女那般伺美行兇的淩厲,溫溫婉婉,謙遜而羞澀,是大多數男人夢寐以求的款。
不過即便是這樣,也不足以吸引楊木。
那男人可是連181公分、胸圍34D、臉蛋被譽為全球最美的十張之一、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簡路路都不放在眼裏!
楊木也說不清自己除了洪心,為什麽還會在意口紅俠——
自從洪心說湯鍋店裏的骨頭太硬,他便讓尹助理買了食材和調料,還有一人用的電砂鍋,在家裏炖骨頭。一鍋湯咕嚕咕嚕炖到早上,軟骨還是不太爛,楊木幹脆帶到公司繼續炖。
不光是尹助力被吓呆,就連EL的其他職員也蒙圈了——
為什麽總裁辦公室會有濃香的排骨味?!難不成總裁要改行做廚師?!還是說EL要跨行業做美食界的龍頭老大了?!
炖到中午,等骨頭融了,楊木才叫來快遞,趁熱送給洪心,哪知道那女人根本不喝,還說自己已經不需要補鈣。
她個頭是不矮,可是要能再長高五六公分,頭一偏,就能靠在他肩膀上也不錯。
雖然楊木沒談過戀愛,也知道自己對洪心,不光是好感那麽簡單。
可是他看到口紅俠,也會有種奇怪的熟悉感……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楊木越想越煩,微微偏頭,看了眼柯其蓁:“同意?”
“當然!誰輸了就必須聽贏家的話!誰不守信誰就是孫子!”柯其蓁嚷嚷起來。這家夥酒品不好,只喝一點,情緒就不受控制,居然攬着柯其蓁的肩膀,進入包間。
“柯其蓁,你不回家了嗎……”洪心不想看到楊木和簡路路,扯着柯其蓁的袖子,就往酒吧大門走。
簡路路卻笑着抓起洪心的手,把她拉開:“男人跟女人不同,好鬥,這種時候不能阻止他們,我們能做的只有加油。”
等四人進了包間,服務生把酒瓶都打開,簡路路提議:“不如這樣,我們分組來,我和楊木一組,你和那位先生一組,哪組先喝完一打啤酒和一瓶白酒,不醉,哪組就贏,好嗎?”
“路路,別搞亂。”楊木拍了下她的肩膀。
簡路路瞅了眼洪心,湊到楊木耳邊,輕聲笑道:“你不太會喝酒吧,讓我來,我平時應酬多,這點酒不在話下。”
柯其蓁嘟囔起來:“男人之間的事情,女人瞎摻乎啥,喝酒傷身,你們別來。”
“我喝。”洪心說。
“口紅俠?”柯其蓁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洪心的視線從簡路路那快要貼到楊木耳朵的嘴唇旁邊,拿起一瓶白的,對着簡路舉起來:“幹。”
簡路路愣住了:“一瓶?”
洪心想了下點了點頭:“不夠的話,我們再開。”
她可是在火鍋店裏長大的,六歲的時候就喝過二鍋頭,現在可以輕輕松松喝兩斤白酒。
簡路路沒想到洪心看着乖巧,居然如此豪放,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虛張聲勢,一咬牙,也拿起瓶白的,跟洪心碰了下,嘴邊露出雜志硬照般的完美笑容。
兩個女人對着瓶口,就往嘴裏灌,比大老爺們還老爺們。
柯其蓁看傻了眼,正要阻止洪心,就見一只手先他一步,伸到洪心嘴邊,蠻狠地将那瓶白酒奪過。
“你們喝牛奶。”
楊木不容置疑地發出命令,接着又叫服務生進來,拿了幾瓶牛奶,又開了幾瓶白酒。
或許是不想被女人比下氣勢,兩個男人各自拿起一瓶,簡單一碰,就對着瓶子牛飲起來。
同樣是牛飲,但楊木的姿勢比柯其蓁好看太多。一滴酒水沿着他的嘴唇、下巴、脖子,滑入衣領,勾出個充滿男性魅力的弧度。
簡路路從沒見過這樣的楊木,漂亮的眼睛慢慢黯淡下來,瞳孔變成更加深邃和複雜的顏色:“失陪,我補個妝。”
說罷,她起身出門,去了衛生間。
柯其蓁很快就挂了,紅着張關公臉,哈哈大笑,在原地打轉:“兄弟,你是不是已經撐不住了,快點投降吧,我還能喝三四斤呢。”
楊木只是臉色微微發紅,他一手松開衣領,一把推開柯其蓁,瞄了眼酒瓶道:“你現在已經輸了。”
“不行,我一定要按照我的想法打造口紅俠,我愛她!”最後三個字,柯其蓁搖搖晃晃走到楊木跟前,幾乎是用殘存的理智吼了出來,說完就載倒在楊木的大腿上,呼呼打鼾。
“楊總,柯其蓁醉了,我送他回去。”洪心趕緊把喝到一半的牛奶放在茶幾上,去扶柯其蓁,免得他被楊木一腳踹地上,同時腦子裏閃過好多念頭——
柯其蓁就這樣輸了啊,以後楊木管理口紅俠的直播,會不會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然後把她趕出咕咕娛樂……
“為什麽要你送?”楊木不悅地擡起眉毛。
他一把推開柯其蓁,解開幾顆襯衫紐扣,雙腿交疊放在沙發上,露出鎖骨和胸肌線條,白皙的臉多了絲緋紅,被長睫毛掩蓋的眼睛神色迷離,微微張開潤澤的嘴唇。
洪心看多了在火鍋店裏喝得酩酊大醉的顧客,其實挺讨厭喝酒的男人,可沒想到楊木喝了酒居然美得跟畫似的,還帶着十八禁漫畫的風格。
她覺得腦子暈暈乎乎,好像喝醉了一樣,正要扶着柯其蓁走開,就見車鑰匙從柯其蓁的牛仔褲口袋掉出來。
她蹲下身去撿,楊木已經伸手抓過鑰匙。
“你要這個?”他的發絲淩亂散在額前,幾乎遮住眼睛,微微揚起嘴角,露出個桀骜的笑容。洪心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楊總,麻煩你把車鑰匙給我。”
“好,來拿。”楊木将鑰匙放到自己腰下面,壓進沙發裏,依然維持着斜躺姿勢懶在沙發上,眼波流轉,挑釁地沖她揚了揚手。
洪心:“……”
原來那家夥也早就醉了,還一邊耍酒瘋,一邊耍流氓!
四十三、什麽叫撩
不過耍流氓這種事情,得看對象,像楊木這種顏值高的耍流氓,只能讓人聯想到“撩”。
此刻他就像一只大大的布偶貓,用“撩”人無比的姿勢和眼神,躺在包間裏的歐式沙發上。
眼睛上那排又濃又密的睫毛,跟小扇子似的,眨呀眨,讓洪心忍不住想摸一把,試試手感如何?
再順便伸手幫他捋捋頭上那幾根在沙發上蹭出的呆毛?
可是洪心不敢動,只覺得周圍的空氣變得炙熱,要把人蒸幹一般,視線完全被楊木慵懶的神情、濕潤的眸子、裸露的頸脖、分明的鎖骨黏住。
他的每個微小表情都像羽毛,在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撓過。
洪心突然想——
這家夥是有意識地撩她,還是無意識的?
是針對所有人的,還是針對口紅俠的?
緊接着她心情沉重地發現:不管答案是哪一個,此時此刻,他展示出的一切,都不是為那個叫做洪心的女人。
她只能跟傻子一樣站在他面前,胡亂猜測他的心思,心猶如被牽動的傀儡,時不時地大起大落……
這樣的狀況,好像還是第一次。
就連喜歡吳魏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小心翼翼,千回百轉。
她瘋了嗎,真的迷上楊木了?
洪心摸了摸自己的胸,感受了下快到誇張的心跳,又郁悶地敲敲腦袋。
楊木見她眼珠子咕嚕嚕轉,嘴邊的笑意更深。
“不要就算了。”
他徹底放松躺到沙發上,閉上眼,側頭對着裏面的沙發靠背,仿佛睡了過去,只留給她無懈可擊的俊美側面。
洪心小聲道:“楊總?”
楊木沒有回答。
她又喊了一聲,對方還是沒有反應。
看來那家夥睡着了。
洪心慌忙将手伸到他腰下方摸了摸。
鑰匙的位置很靠裏,似乎掉在座面和靠背的縫隙之間。
她不自覺地伸長手臂,身子幾乎貼到他的腰側。
就在洪心終于摸到鑰匙,想要拿出來的瞬間,楊木轉身了,連着鑰匙将她的胳膊重重壓在腰下。
洪心忍不住叫了聲,接着,她發現楊木竟然睜着眼,眸子又黑又亮,倒映着她驚慌失措的臉。
天,這男人只是打盹!
洪心心髒差點沒爆掉。
“摸夠了嗎?”
伴随着低沉感性的聲音,她的後腦勺被男人一把按住,上身往前一傾,嘴唇準确無誤地撞上了他的。
洪心從不知道男人的嘴唇線條那麽硬朗,觸感卻柔軟溫暖,仿佛每個小孩記憶深處念念不忘的棉花糖。
楊木顯然不滿足那個淺層次的吻,輕輕啄了幾下唇瓣,嘗到甜頭後,渾身變得更加燥熱。他用帶着辛辣酒氣的舌頭,撬開她的嘴唇,帶着不容置疑的蠻狠,掃過她的貝齒,然後卷起她的舌頭。
舒爽美妙的觸感猶如電流,沿着兩人相觸的舌尖迅速擴散,讓他腦子變成一片空白,本能地向她索求更多。
洪心只覺得呼吸快要斷掉,整個魂魄好像都被楊木奪走,身體沒有一丁點力氣。
她想要将嘴唇從他面前抽離,可是對方的另一只手已經環住洪心的腰,将她整個人扯到自己身上,接着,翻了個身将她壓到下方。
男人不胖,但個子高,身體很沉。洪心被壓得透不過氣,胸口隐隐作疼,沙發柔軟的墊子随着兩人的體重深深凹陷,她的背幾乎硌到硬邦邦的彈簧和實木框架。
洪心報複般抓緊男人的肩膀,指甲幾乎掐進他的皮膚。
男人終于停止吻她,略微起身,擡頭,将身體重心轉移到自己的膝蓋和左手上,和洪心拉開些許的距離,伸出右手,慢慢梳理她被他壓亂的頭發,而後,食指沿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唇一一劃過。
“是你。”
面前的女人,不是動物園那個,是仙人掌。
他很确信這點。
楊木淺淺一笑,不再煩惱,用溫熱的指腹抹去洪心嘴角的濕潤,擡起她的下巴,又要低頭吻過去,卻被洪心伸出雙手擋住。
她眼裏噙着淚水,氣喘籲籲地推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