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部分粉絲看過她和第五因靈的短視頻，雜七雜八發問—— (2)
在坐海盜船的時候，割掉女孩的安全帶。”
她都不帶喘氣地說：“但那都是猜測。官方沒有證據支持，女孩的安全帶，被人為動過手腳。女孩的死亡是意外。”
“至于水上樂園女人失蹤的流言就簡單了。女人從更衣室出來的時候，可以使跟面具起到同樣效果的道具，比如化妝打扮……至于她為什麽要那樣做，為什麽流言會傳播開來，則是為了之前的一件事——電工死亡。”
第五因靈聽到這裏，咽了口唾沫，一副被洞穿內心、受到驚吓、卻又故意板着臉不想讓她發現的模樣。
洪心并不關心他的反應：“女人失蹤後，電工死亡的事情就受到了公衆關注。電工家屬本來跟游樂園園方打官司，在賠償金上沒談好，但流言一出來，雙方很快就達成了一致。剩下的三件事，我就懶得一一分析了。剩下的三個地點，馬戲團、蹦極的地方、迷宮，我也不想去了，走着累。”
“第五因靈，”洪心接受第五因靈任務的時候，就查了大量資料，但她記不住，也說不清其中之間的關聯，此時此刻嘴唇泛着橙色光芒時，每個念頭卻清晰得猶如低矮枝頭的蘋果，随手可摘，電光火石便摸出脈絡、直逼結果，“現在我數五下，要是你不出來，我們就不必再見了。五……四……”
口紅俠的粉絲沸騰了。
口紅俠家的婷婷豆子：“太帥了！太酷了！為我家口紅俠瘋狂打call！”
打死渣男比爾：“女人的典範！男默女淚！”
就連鐵公雞一樣，從來只圍觀、不打賞的懵懵噠納言，也哆嗦着送了只獨木舟：“雖然一個字都沒聽懂，但覺得好高大上！”
釘珠兒：“第五因靈臉腫了沒！”
其他男粉絲更是各種鄙視第五因靈。
第五因靈氣急敗壞：“女人，你不要我幫你澄清了？”
洪心神色淡然，卻讓人感覺到壓力：“不用。通過這場直播，所有觀衆都會明白我跟你不在一個水平線上，我們之間也沒有任何關系，至于飙車、炫富，都是你不切實際的想象。再見，第五因靈。”
說罷，她跟口紅俠直播間的粉絲道別，關了直播。
五十一、開始讨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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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心從更衣間走出，擡頭看向天空。
A城入秋之後有了霧霾。
游樂園在郊區，能見度稍高。空中有稀稀落落幾枚星子，光芒落在女人的眼中，将黑色瞳孔變做寶石，給她添了分神秘的韻味。
消瘦的身體在夜色中孑孑而立，外套随夜風如鳥翻飛，潔白的手指握着手機，左手搭在右手小臂，發絲往後飄動，繞過塗着橘子色的嘴唇。
楊木看得強迫症都犯了，止不住走上前，想要替她将那縷頭發撥開，然而女人似乎早有察覺，快步朝前走去。
她始終在他前面兩三步，踩着微微反光的地面，仿若和楊木隔着整條銀河。
洪心走到水池邊，目視前方，好似欣賞夜景，楊木在她旁邊站定。
見她的發絲還繞在唇間，像是光滑瓷器上的一絲裂紋，他不自覺地伸出手指。
剛要碰到她的唇，洪心轉過頭。
楊木尴尬地收回手指，在空中胡亂抓了兩把：“有蚊子。”
“現在是冬天。”洪心提醒，頓了頓問，“你發現了什麽？”
楊木警覺地眯起眼：“什麽意思？”
洪心望着一點點從雲層中擠出來的月亮，并沒看他，輕聲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麽？”
兩人跟猜謎似的，但都清楚，對方說的是口紅俠身份。
洪心再沒回答，此時月亮從雲層中跳出來，圓圓整整挂在天空，整個樂園被鍍上銀光，像是龐大而安靜的音樂盒。
楊木換了個話題：“剛才你做的算是心理分析嗎？你能分析我的心理？”
“不能。”洪心果斷回答。
“為什麽？”楊木好奇，“因為我要審核你的節目，有所顧忌？”
“不是。”洪心終于将目光移到他臉上，擡起頭看向他，就像是回答老師問題的學生，表情不能再正經。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醫生不能給家屬做手術，對你的感情，會影響我的正常判斷力。”
楊木清晰地聽到自己腦筋短路的聲音。
他心跳不知漏了幾拍，表情卻仍是繃着的：“你這算是表白？”
“表白是向別人展露自己的想法。”洪心說，“但我所說的只是我看到你的反應，比如呼吸和心跳會比平常快，要是有肢體接觸，會更緊張一些，并不是表達我對你有什麽想法。”
楊木從小到大聽過無數表白，卻見過把情話說得跟天氣預報似的。
他輕咳一聲，捂住嘴，以免自己笑出聲：“我倒是希望你對我有什麽想法。”
“你最好不要希望我對你有什麽想法。”洪心像是念繞口令般駁斥，“人的身體、情感、理智并不是同一的。我此刻只是身不由己。你要繼續讨論這個話題，我不能奉陪……”
她說完轉身背對她，拉起衣領，幹脆地擦去口紅，眨了眨眼，神色從平靜如水過度到驚愕。
發生了什麽事情？
為什麽從海盜船那邊到了水上樂園？
洪心慌忙拿起手機看剛剛的直播。
她發現加上柯以蘭之前引流過來的，粉絲已經到三十五萬了，打賞加起來比最高的一次還多！
怪不得現在好多人都去抱名人大腿，抱不到就使勁兒踩呢。
這樣才能吸引到眼球嘛。
不過更讓人驚訝地是，她的嘴唇居然變成橙色，而且全程說話像漫畫裏的萬年小學生名偵探，不斷跟第五因靈鬥智——
那個大男孩在直播中，被襯托成了中二少年，連渣都不剩。
打住，這個不是重點！
她為什麽會變成萬年小學生名偵探啊！
洪心抓起頭發使勁兒回憶，終于想起高三時，她天天寫試卷寫得腦袋都大了，找同桌借了漫畫，上課看，結果被班主任沒收。
“都高三了，一點都不緊張嗎，不想上大學了是不是！男生還能搬磚，你能做什麽！等高考完了，你随便看，看到吐，都沒人管你！”
下課後，洪心被同桌罵到半死，卻又不敢找班主任。
吳魏知道了，到她學校把漫畫要了回來。
洪心像瞻仰大佛似的，瞪大眼睛看向吳魏：“吳魏哥哥，你都跟班主任說什麽了？”
吳魏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我是他最得意的學生，沒有開口要，他就把書還給我，讓我好好教育你。”
洪心心中一暖暖，接着又郁悶地咕嚕：“對不起，吳魏哥哥，我給你丢臉了。”
“沒有的事。是老師太古板。她忙着趕鴨子上架，忘了勞逸結合。”他的話如清風細雨，“洪心，你以後想學什麽專業？”
“按照往年高考錄取線瞎填呗，能上哪裏上哪裏。”
洪心覺得高考分數就像銀行存款：富吧，随便買，想要啥就有啥，她這種窮鬼，沒得選擇。
她嘆口氣，看向手裏的名偵探漫畫。
要是跟漫畫裏的主角一樣當萬年小學生，不參加高考就好了，管他周圍是不是血雨腥風，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
額……變色口紅不會連她這點一閃而逝的小願望都能滿足了吧？！
它到底還能變多少種顏色？！
洪心想到這裏，感覺一陣惡寒，抱着胳膊發抖。
楊木見狀脫下外套，披在洪心肩上，見她還皺着眉，上前攬住她的肩膀，動作無比自然娴熟。
洪心僵硬地側過臉，擡起頭看向他，眼裏滿是驚詫：“老……楊總……”
媽呀呀，這演的是哪出，她又差點喊錯了。
楊木卻更緊地按住她的肩膀，幾乎将她整個人拖到胸前，長睫毛掩蓋的眼裏除了她，還映出一池子粼粼的水光。
他的臉靠向她，低沉的聲音從唇裏說出，仿佛樂音：“還冷嗎？”
洪心頓時想起直播間裏粉絲的話，這男人的聲音近了聽，果然磁性十足，跟低音炮似的，能讓人耳朵懷孕、蘇到腿軟。
她忙不疊挪腳跟他劃清界限，免得癱在楊木懷裏。
“不，不一點都不冷了，熱，熱死了。”
她手忙腳亂，脫掉外套，扔還給他，手伸到熱噗噗的臉變，扇個不停。
楊木也不推脫，接過衣服穿上，嘴角跟水紋一樣，蕩漾出笑意。
見洪心打了個噴嚏，他将手揣進大衣口袋，走到洪心身後，用大衣将她包起來。
洪心更慌，急着走開，險些絆倒。
楊木抓着她的腰，将她扳過來，面向自己。
洪心像小動物似的，被困在男人結實的胸和寬敞的大衣之間，垂着腦袋，頭發間隙裏露出的皮膚縫很細很白。
楊木伸手擡起她的下巴，發現洪心不敢看他，眼珠子骨碌碌轉，臉紅到耳根，看樣子是真的不冷了。
只是短短幾分鐘，口紅俠的口紅顏色掉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表情不再冷淡，成了那個他熟悉的仙人掌女孩——
當然現在她并不是渾身是帶刺，而是開滿了可愛的小花，走到哪裏，都自帶香氣和陽光，讓他不自覺彎起嘴角，心髒柔軟得一塌糊塗。
其實當洪心化妝進入ktv收拾凱瑟琳的時候，他就對她的身份産生懷疑，後來到火鍋店陪客戶吃飯，見到她扮大媽的樣子，又看了宅男綁架主播小花的視頻……直到在一杯酒吧的那個吻，他終于知道了她的秘密。
口紅俠。
性格切換。
多重人格？
楊木其實暗地裏查了很多多重人格的書，甚至觀以多重人格為主角的好萊塢恐怖電影和狗血言情劇……都沒有找到答案。
最後他咨詢了認識的精神科醫生。
精神科醫生說自己沒有接手過這樣的案例，多重人格在學術上叫做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DID，簡直就是心理疾病中的大熊貓，發病率只有萬分之一。
這種病症出現得比較突然，一般是病患突然遇到什麽大變故，遇到可怕的應激性事件才發生的。
楊木只是想想便覺得恐懼——
然而，她不說自己的經歷，他就不問。
他要她的過去做什麽，他出現得太晚，能參與她的未來便是萬幸。
此刻近距離地端詳洪心的臉，楊木覺得她的眼美麗通透，這世界上，再沒有能與之比拟的東西，本應心生歡喜，可又有什麽沉重的東西，壓在胸口，讓他透不過氣，連每次呼吸都會疼，仿佛生了重病。
內心深處有個聽不到的聲音在叫嚣，要他用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方式尋找救贖。
背對天空那輪帶着環形山陰影的圓月，楊木用自己的額頭抵着洪心的額頭，在她耳邊低聲說話，仿佛呓語：“往後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保護你。”
他的嘴唇沿着她的額頭和鼻梁往下滑，在她潔白的皮膚上，落下一個個柔軟溫熱的印記。
楊木莫名奇妙的說什麽？
他在做什麽！
洪心覺得自己的心都快爆炸了，當他的唇劃過她的鼻尖、就要碰到她的唇瓣的瞬間，殘存的理智從鋪天蓋地的情動中，掙紮着冒出頭。
她神色一凜，用盡全力把男人從身前推開——
可惡，他又把她當做口紅俠了吧！
此時此刻，她真的真的很讨厭口紅俠！
五十二、遭到圍攻
洪心快速判斷了下大門所在的位置，埋頭朝那邊猛沖，仿佛搞得大汗淋漓就能把不高興的想法甩開、還腦子一片清明似的。
到了迷宮附近，她看到遠處跑來一群奔牛，不，是女人。
她們的年齡大多集中在十幾二十歲，長相古怪，聚在一起，就像是外星人降臨地球，手捧鮮花，舉着印了第五因靈形象和名字的海報、條幅，嘴裏嚷嚷洪心聽不懂的話。
毫無疑問，第五因靈的粉絲來現場支持了。
洪心記得有次在香港轉機，剛好和某個國際明星同一航班。
那明星一下飛機，圍堵在機場的粉絲們就尖叫、湧動，仿佛食人蟻大軍，烏泱泱的，差點把機場屋頂掀翻——
第五因靈的粉絲絕對也擁有這種能量。
洪心想悄悄避開她們，卻被粉絲們認出來。
“口紅俠！”
“那個觊觎我們第五因靈的死女人！”
“離屋裏第五歐巴遠點！”
粉絲們一個個露出義憤填膺、仇深苦大的表情，仿佛上輩子被洪心殺了全家，奔過去将她圍在中間。
一個體型跟姚明差不多的女粉絲，似乎是這些粉絲中的頭頭。
她走到洪心面前，低頭俯瞰蟲子似的，冷哼一聲：“醜，太醜了，比不上我的萬分之一，居然還那麽嚣張，你都不照鏡子的嗎？！”
說罷擡起蒲扇大的巴掌，用力甩向洪心的臉。
洪心被那力道扇得整個人都往後退了幾步，粉粉嫩嫩的半張臉頓時腫起老高，胳膊撞在牆上，頓時淤青一片。
其他粉絲見她這個樣子哈哈大笑。
“活該！”
“這種恬不知恥的女人就應該給她點教訓！”
“綠茶婊！”
“白蓮花！還是朵平胸的！”
那表情包含惡意，在洪心眼裏不斷扭曲變形，看起來，比鬼怪還要猙獰——
原來人單單是因為嫉妒就能粗暴地傷害與自己毫無利益關系之間的陌生人。
粉絲們就像一張大網繼續向她圍攏，離洪心近的開始撕扯洪心的頭發，有的一下下拍打她的腦袋，還有要扒她衣服的。
“住手，你們誤會了！我……我……”
洪心不知道怎麽解釋。
“以後離別再讓那張醜臉出現在直播裏了。出現一次，我打一次，打到你比現在還醜為止。”女巨人說着又舉起手，正要扇洪心另外一邊臉，突然一只大手從旁邊伸出，抓着她的手腕一折。
看似輕輕松松的一個動作，卻讓女巨人的手腕發出骨頭斷裂的脆響，扭成詭異的雞爪狀。
下一秒，那個龐大無比的身體，便如同炮彈飛了出去，擋住黑夜中手機的燈光。
其他粉絲見了，哇哇叫着散開，腿腳慢了點的，當了女巨人的肉墊，滾雪球似地落到地上，被她壓得五內俱傷，噴出一口老血。
厚厚實實的粉絲牆中間，頓時被分出條寬闊的路。
洪心震驚地看向大手的主人。
是楊木！
他不知什麽時候追上來，沖洪心微微揚起嘴角，然後伸出手，仿若邀請舞伴步入舞池般從容優雅。
她暈暈乎乎，将手交到他手上，被他引領着，從砸出的路中走過，好像踩着萬人矚目的紅毯。
女巨人趴在地上，揉着屁股半天爬不起來，好一會兒，才指着洪心和楊木大叫：“別讓這對狗男女跑了！”
“是！他們會妨礙第五大大的前途！”
其他粉絲這才醒悟，嚷嚷着要抓洪心。
楊木冷笑一聲，邁開長腿，加快速度，帶洪心躲進迷宮。
夢幻游樂園的迷宮用白色磚石砌成，每一道牆都是弧形，高度在一米三到一米八之間，牆面上有大大小小的觀察孔，主要是給小孩捉迷藏用的。兩道牆之間的空地設有沙地、滑梯、攀岩牆等設施，還有各種無傷大雅的陷阱。
洪心和楊木貓着腰進去。
大部分粉絲落在後頭，看不到他們的蹤影，跟大猩猩似的，急得嗷嗷直叫。
有幾個粉絲跑得快。
洪心怕她們跟上，時而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子，從觀察孔裏灑出去，迷住那些女人的眼；時而從滑梯洞裏穿過，伸腿絆倒幾個；時而借用障礙物，将她們擊倒在地……
洪心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被人追成這樣，感覺刺激又無奈。
臉蛋通紅，呼吸急促。
和楊木牽着的那只手不斷冒汗。
洪心不好意思地抽了抽手，想要在衣服上擦兩下，哪知道對方誤會了，将她攥得更緊，接着，五只手指霸道地分開洪心的指縫，與她十指糾纏。
那種感覺……
跟普通的牽手不同，手指和手指之間的部位傳來微微的壓迫和充實感，類似一種彌補，更近似某種無言的契約和承諾。
洪心不知為什麽，鼻子一酸，視線有些模糊。
跑了大約十分鐘，楊木沒有放慢速度，周圍的景物和粉絲，在她眼裏不住後退，仿佛快速播放的虛幻影像，只剩下一個實實在在的男人。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洪心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句話，緊接着，她感覺腳踝一陣刺痛，低頭一看，悲催地發現——
她踩到陷阱，鞋跟斷掉，腳也崴了。
平時洪心都穿平跟鞋，但做直播，就換成五公分的細跟鞋。
因為在廁所收拾偷窺狂的直播廣受好評後，柯其看了眼洪心的平底鞋，露出沉重且嫌棄的神情，然後清清喉嚨，展開演講：“口紅俠，口紅是柔軟的，代表女性魅力，俠是剛硬的，代表的是男子力max。‘口紅俠’三個字則是剛與美的結合，是新時代女性地位提高的表現，是女性和男性平等的證明……”
“但是，我們要吸引的不光是先進的女性觀衆，還要拯救落後的直男癌觀衆，要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先從視覺上贏得他們的喜歡，再慢慢滲透他們頑冥不靈的觀點。”
洪心呵呵兩聲：“柯總，什麽意思？”
柯以蘭對着柯其蓁一高跟鞋跺下去：“二哥，說人話！”
柯其蓁嗚呼哀哉叫了半天，翹起蘭花指，在臉旁比劃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說，高跟鞋跟口紅更配哦！”
為了宏偉的目标，洪心只能忍痛将自己的全部體重交給直徑不到一公分的鞋跟，事實證明這招大錯特錯！
踮着腳尖行動，對運動神經欠缺的人來說，簡直就是酷刑，是踩高跷表演雜技好不好！
楊木感到身後的女人身子一歪，連忙回頭，見洪心臉上直冒冷汗，左腳鞋子掉了，頓時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二話不說蹲下身，背起她繼續往前跑。
洪心尴尬地抓住楊木的肩膀，努力想和楊木保持距離，可是顫了沒幾下，胸就貼到他背上。
她囧得吞了口唾沫，正要直起上身，卻聽到對方低聲道：“就這樣，我跑得快一點。”
“你……确定？”
“重心穩。”他言不由衷說着，語氣有點紊亂，只是覺得後背被什麽柔軟得不可思議的地方頂着，一絲一絲的暖意越過他的血肉，源源不斷、小心翼翼卻又專橫跋扈地拱進他的內心，揉碎了A城冰冷的初冬夜晚。
“那好吧。”
洪心将臉貼在他寬厚的背上，緊緊抱着他的脖子，看着他耳輪上的小痣，微微顫抖的長睫毛，從側臉滑落的細碎汗珠。
怎麽辦，她好像真的喜歡上這個人了。
比喜歡吳魏喜歡，比喜歡自己還喜歡。
他是富二代也好，依靠奶奶才當上EL的市場總監也好，像變态一樣喜歡動植物也好，有輕微的潔癖和強迫症也好，喜歡折磨她也好，對塗着正紅色口紅的口紅俠有興趣也好……
她沒得選擇地喜歡他。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像此時此刻，她可以一邊嫉妒那個抹了正紅色口紅的自己，一邊酸酸地忍着眼淚繼續冒充強勢驕傲的口紅俠。
出了迷宮之後，居然又回到水上樂園，楊木挑了挑眉：“洪心，找下最近的大門。”他本打算找自己的車，現在看來，先出了這個樂園，随便找個出租，坐上就是——
甩脫這幫瘋子更重要。
“好。”
就在洪心拿出手機定位的時候，粉絲居然從其他地方包抄過來。
“哈哈，終于追到你們了！”
“有本事再跑啊！”
一張張醜陋的臉步步緊逼。
楊木背着洪心，眼見快到水池邊上，再無路可退。
他放下她，活動手腕，扭了扭脖子，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狠：“我不打女人，不過，對于稱不上人的怪物，不會客氣。”
話音還沒落，已經有兩人沖過去，楊木左閃右躲，而後擒住她們的手腕。
只聽得撲通兩聲，兩個粉絲在空中劃了個抛物線，同時落入水池。
剩下的粉絲胡亂叫着圍住他，不敢輕易出手，洪心只顧着擔心楊木，沒有留意之前落水的粉絲悄無聲息地朝她游來，抓住她的腳踝猛地往下一拽。
洪心被拖進水裏，驚叫出聲。
楊木聽到動靜，倉惶轉頭，就在那瞬間，女巨人甩着肥大的身軀，踏着讓大地為之顫抖和龜裂的步伐，分開人群沖到楊木面前，一拳擊向他的小腹：“吃！我！一！拳！拳！拳！”
楊木躲閃不及，身子往後一倒，也掉進水裏。
他不會游泳，身體跟石頭似的，直接沉了下去。
洪心見狀，心跳差點停止，趕忙推開拽她的粉絲，游到楊木身邊，從側面抓起他的手臂，環在自己肩上，揮動另外一只手臂，快速游向岸邊。
哪知第五因靈的粉絲在邊上站成一排，齊刷刷露出冷笑，仿若銅牆鐵壁堵死兩人的去路。
洪心被困在在池子裏瑟瑟發抖，見楊木昏昏沉沉、臉色發青，她頭一次着急地吼起來：“你們瘋了嗎，這樣會出人命的，快讓我們上去！”
“居然敢對我們大呼小叫！氣焰很嚣張嘛！”女巨人從旁邊的女人手裏拿過一只籃球，将它狠狠擲到洪心臉上，“看來你還沒受到教訓。”
籃球的氣灌滿了，硬得像是石頭，洪心被砸得眼冒金星。
她忍痛提高音量：“你們是第五因靈的粉絲麽，這樣做是給他抹黑，他知道你們的行為嗎？！”
“知道。”
一個桀骜不馴的男音響起。
在粉絲們瘋狂的驚呼聲中，第五因靈雙手插着褲兜，慢慢走到游泳池邊。
他蹲下身，看着水裏泡着的兩人，倒映着波光的眼睛清澈、純真，如同十幾歲的少年。
“我的粉絲跟我是一心的。”
但從那張薄嘴唇裏吐出的字，比圍繞在洪心身邊的池水，來得更加冰冷。
五十三、全身感知
第五因靈伸出手，不過，不是對着洪心，而是把她拖下水的粉絲。
那粉絲感恩戴德地尖叫起來，眼裏泛出淚花，以最快的速度朝第五因靈游去。
另外一個落水的粉絲見狀，唯恐落後，手腳并用，努力排水，将頭一個粉絲推開。
“做什麽你！”
“你做什麽！”
“找死！”
“你特麽才找死！”
兩個女人瞬間從姐妹花變成不共戴天的仇敵，在池子裏打成一團，濺起的水花淋濕了第五因靈的衣服。
一抹厭惡的光在他眼中閃過：“吵什麽吵！”
第五因靈的大聲呵斥不但沒讓兩名粉絲生氣，她們反倒捂住臉，露出嬌羞無比的表情。
“哦哦，我們知道了。我們第五太太團必須團結、有愛、上進。”
“我們一定乖乖的，聽第五大大的話。”
第五因靈冷哼一聲，一手抓起一個粉絲，将兩人拉上岸，然後帶着粉絲軍團，揚長而去。
等水池邊空了，洪心拖着楊木爬到岸邊，擔憂地問：“楊總，你還好吧？”
楊木彎着腰，吐出口水，看向她的腳：“你呢？”
剛才在水裏沒什麽感覺，踩到路面，洪心就發現腳踝腫了，稍微一動，就跟針紮似的疼：“能走路。”
“對不起。”楊木低聲道。
洪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男人居然會道歉！
“為什麽這麽說？”
楊木說：“現在沒力氣，不能背你。”
“楊總，你太客氣了，我真的真的不用你背。”洪心想起剛才他的手抱着她的大腿，她的胸靠着他的背、兩個人的身體毫無間隙，只覺得腦子都快燒化了，慌忙擺手。
說完，又注意到兩人都變成落湯雞，特別是楊木，他身上那件筆挺的名牌風衣，現在變成稻草人穿着的抹布。
洪心忍不住噗嗤一笑，擡起他的手臂，放到自己肩膀上：“我們就這樣互相攙扶着出去吧。”
楊木的車停在游樂園西門附近。
洪心把楊木扶上駕駛座，單腿跳到車的另一邊，坐上副駕駛，乖乖紮好安全帶，一回頭，就聽到楊木發出指令。
“把衣服脫了。”
“啊？”
雖然附近沒什麽人，她的頭發上挂着細碎的水珠、貼着白淨的額頭，衣服濕漉漉地裹着身體……或許、大概、可能有那麽一點性感，他也不能突然化身為狼吧？
砰砰砰，心在跳。
洪心下意識捂住胸口，卻見楊木猛地靠近，臉上的完美五官被放大到變形的程度，他朝她伸出大手——
然後抓着門把，關閉車門，打開空調。
“濕衣服穿身上，不怕感冒麽？”
“哦？哦。”洪心愣了好會兒，才揉着頭，尴尬地笑了。
原來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感覺到車裏吹起的陣陣暖風，洪心脫掉外套，露出裏面的白色羊毛衫。毛衫薄薄的一層，濕了之後有些透明。
楊木別過視線，正視前方，将車開到最近的商業圈，在一家叫做“共枕眠”的店門口停下，開門下車。
洪心剛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
這店的名字好不正經，一看就是賣成人用品的！難道楊木準備采購作案工具？他們兩人的進展是不是太快了！她是新手，根本沒有做好開車的思想準備！更關鍵的是，她現在的身份是口紅俠，不是洪心！要是楊木和口紅俠有點什麽，洪心豈不是完全沒有希望了！
一連串念頭煙花似的，在洪心腦子裏炸開。
她慌裏慌張抓着門把想逃，哪知門還沒推開，就被股力量壓了回去。
洪心一個沒留神，頭撞車窗上，痛得說不出話。
楊木不知何時從“共枕眠”出來，走到洪心這側的車門邊上，從門縫裏遞了個紙袋子給她：“穿上。”
難道他購買的不是計生用品，而是情趣內衣？
洪心哆哆嗦嗦地打開一看，紙袋裏面裝着兩個透明塑料袋。
一個塑料袋裝的是睡衣，材質不是蕾絲，也不是少到可憐、到處都是洞洞的布片，而是厚厚的珊瑚絨冬裝，上面印滿小兔子。
另一個塑料袋裏裝的是內衣褲，運動休閑型的，适合十多歲少女穿，內衣也就A罩杯，內褲小號……
他怎麽知道她的尺寸？
難道是她身材貧瘠到一眼能夠洞穿麽？
郁悶。
不，這不是種地那，重點是這些衣服跟楊木家放的兔子拖鞋、兔子被套……完全是一個系列。
楊木到底有多喜歡小兔子，審美停留在幼兒園階段嗎？！
洪心又好氣又好笑，知道楊木對她沒有什麽壞想法，便有了膽子正眼看他，一看之下，她又忍不住笑出聲。
原來他也換了身衣服，跟她手裏那套一樣，毛茸茸的，印着小兔子，不過是粉藍色。
“楊總，你穿這個……真的……”
“要是你想說不合适，就閉嘴。”楊木臉微微一紅。
洪心本想說很合适。
楊木給人高傲冷漠的印象，除了因為表情少，很大程度，在于他穿衣只着黑白灰。
換了身藍色印花睡衣，總裁大人顯得年輕了幾歲，臉上的硬朗線條也被細細密密的容貌襯得柔和，甚至帶了些可愛的意味。
見他不高興，洪心內心劃過一抹失落，把話咽了回去——
原來楊木讨厭和她穿情侶睡衣啊！
楊木見她呆坐，有點不耐煩：“你到底換不換，想感冒？”
“換。”洪心匆忙轉了下手指。
楊木會意地轉身，背對車窗，等洪心說“好了”之後，才回到駕駛坐上，問她住哪裏。
“春江花月……”洪心說完，就意識到不能暴露地址，慌忙加了一句，“旁邊的小區。”
路上楊木放了支舒緩的古典音樂，好像是用來舒緩植物情緒、讓它們健康快樂成長的，屬于α腦波音樂，能讓人大腦分泌出大量的內啡肽。
或許是因為那個，千杯不倒的洪心，居然生出種醉醺醺的感覺，忍不住偷偷看楊木。
高冷總裁只是因為一身衣服，似乎變成了大暖男。
每個人都有很多面嗎？
就像她用變色口紅化妝，就能成為不同的人一樣，楊木也有複雜的性格吧？
她真想知道關于他的一切，但想到自己有秘密瞞着他，又不敢多問什麽了，只是偷看他的頻率越來越高。
楊木被洪心盯得不自在——
那女人為什麽能輕易做出犯規的表情？就像她衣服上的小兔子，看到自己面前擺着根大蘿蔔，很想吃又擔心是人類設下的騙局，有點不敢動爪子。
他敲了敲方向盤：“你看我做什麽？”
“是你在看我。”洪心轉過頭，小聲嘀咕，“你沒看我的話怎麽知道我在看你？”
楊木揚起嘴角：“我沒看你也知道你在看我。”
她不甘心地辯解：“沒看怎麽能知道？”
“除了眼睛，還有別的器官可用。”楊木依然看着前方，眼裏倒映着路邊潋滟的燈光，神色微微起伏，仿佛在掩飾某種澎湃的情緒，“動物幾乎都可以分泌化學物質，向同類傳遞信息，比如，誘惑配偶，發布報警……這叫做信息素。人也能分泌很多化學物質，只是我們現在太依賴語言、視覺，很少有人能夠理解人體信息素。”
他說的太遠了，洪心聽得雲裏霧裏：“楊總你是說你有超人的能力，能讀出人體信息素？”
楊木還是沒看她，用無比肯定的語氣說：“對，比如現在的你，用信息素說你喜歡我。我全身都能感知。”
五十四、明朗二貨
咚！
洪心仿佛腦袋被巨石砸中，做賊心虛地捂住胸口：“開，開什麽玩笑，你憑什麽确定？楊總，我發誓，我對你只有尊重，完全沒有亵渎的想法。”
喜歡楊木的是洪心不是口紅俠，這點她必須澄清！
這哥回答很好，标準，perfect！
可惜她的滿意答案沒能讓楊木滿意。
男人終于側過頭看她，眼中的流光一點點沉澱，表情也随之暗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口氣不知不覺變得可怕。
他話還沒說完，車就開到春江花月旁邊，刺目的車頭燈光從路邊一個高大男人身上劃過。男人拖着個超大的行李箱。箱子上的托運條還沒拆掉。
顯然他剛下飛機，就趕了過來。
男人被車燈一照，下意識地停住腳步，回頭看了眼。
見到坐在副駕上的洪心，男人頓時像寵物狗一樣，興奮跳起，用力向她揮動手臂：“親愛的，我回來啦！”
柯其蓁？
他不是去國外找他哥哥要資金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A城了？
洪心正發懵，就見柯其蓁沖過來，一個勁兒地拍打車窗。
他那張帥氣的臉壓在玻璃上，變了形，看起來蠢蠢的：“親愛的，是我，你沒認出來嗎？快停車！”
“楊總……”洪心看向楊木，楊木無奈停下。
柯其蓁趁機打開車門，把洪心拉出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嗚嗚嗚，口紅俠，足足有兩周我沒見到你了，你有沒有想我？＂
話音剛落，他就被一只手擰着衣領，扔到一邊。
原來楊木也下了車，快步繞過車頭，走到洪心身邊，清理掉癞皮狗。
柯其蓁看了看洪心身上的睡衣，又看了看楊木穿的，仿佛遭到重大打擊，捂着額頭連連後退：“你……你們為什麽穿情侶睡衣，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口紅俠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我們沒什麽，只是巧合了，巧合。”洪心面紅耳赤，慌忙把游樂園裏發生的事解釋了一遍。
柯其蓁聽着聽着，表情終于有了松動，眼裏露出感激的光：“原來口紅俠是為了工作在努力，第五因靈那混蛋怎麽那樣惡心！對不起，是我錯怪你。這套衣服就由我來報銷吧。”
他拍了下胸脯，轉向楊木：“楊先生，多少錢，你開發票了嗎。”
楊木：“……”
柯其蓁見他不做聲，從箱子裏翻出張支票簿，胡亂寫了幾個數字，撕下來，塞進楊木手裏：“多的就不用找了。謝謝你為咕咕娛樂做的貢獻。”
楊木拿過那支票，看也不看，塞回柯其蓁的胸口的衣兜，拍了拍道：＂現在我是咕咕娛樂最大的股東。＂
“對哦。”柯其蓁恍然大悟，摸摸下巴道，“我都忘了我去美國就是為這件事。”
接着他雙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