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部分粉絲看過她和第五因靈的短視頻，雜七雜八發問—— (5)
跟做錯事似的，垂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柯總，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瞞你的。”
柯以蘭搶白道：“你別多嘴，這件事情是我的錯。我想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險，所以沒跟二哥你說。”
“洪心，這是真的嗎？你們現在不是在演戲？”柯其蓁臉色越來越蒼白，“你和那個冷豔高貴、出手不凡的女王，不是一個人，現在她已經消失了？”
他走到洪心身邊，緩緩地蹲下，抓起她的手，擡起頭，用哀傷的眼睛望着洪心，仿佛想要聽到否定的答案，可是洪心說不出口。
她轉過頭，仿佛害怕看到那個滿嘴跑火車的男人認真起來的模樣。
柯其蓁的反應為什麽會有這麽激烈，難道他真的受傷了，愛上抹着正紅色口紅的口紅俠了？
男人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繼續蹲着，直到腿麻了，才扶着大腿慢慢起身。
他搖搖晃晃走出柯以蘭的卧室，砰地關上門，回到自己的房間，反鎖起來。
“二哥！”
柯以蘭慌忙跟出去，但她怎麽敲門，對方都呆在屋子裏，不發出半點聲響。
過了兩個小時，柯其蓁終于開門，嘴角露出和平時一樣的吊兒郎當的笑容，把手搭在兩個女人肩上：“ 你們幹嘛哭喪着臉，不就是變色口紅不見了嗎，找回來就得了，我不會讓我的女王離開我的！”
“可是我們已經到處找過，沒有找到那支口紅。”洪心嘆了口氣，覺得自己還是說出真相比較好，省得柯其蓁失望。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A城有尋寶獵人。”柯其蓁撥了個電話，“那是類似偵探的職業，不過他們的素養更高，就沒有他們找不到的東西。”
接着他跟洪心要了口紅的照片，發給那個所謂的尋寶獵人。
過了幾分鐘，那邊便回撥電話。
柯其蓁立即揚起嘴角，笑得要多甜蜜有多甜蜜：“嗨，寶貝，有結果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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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心看到他那個表情頓時松了口氣：看來口紅俠對柯其蓁而言，并沒什麽特別的，他對所有美女都一個樣吧？
楊木就不同了。
他很少和女人講話，也很少露出笑容。
可是在口紅俠面前，那個男人便變得柔軟許多，時不時勾起嘴角。
他甚至吻了她……
楊木要是知道她是口紅俠，會不會将那種感情移到她身上，哪怕只有一點點？
要是口紅俠消失，他會不會跟柯其蓁一樣，會感到難過甚至絕望？
洪心想着想着，覺得背脊發涼。
不行，她不能傻傻等着變色口紅失而複得，她得找吳魏，讓他另外做出一支來！
六十二、輪不到別人來關心
吳魏本來住在洪心家那棟樓隔壁的單元。
結婚後，孫熙堯搬進吳魏的房子。
洪心怕擡頭不見低頭見，老被這對撞到這對濃情蜜意的情侶刺激神經，所以搬到柯其蓁空置的別墅。
就連吳魏有時發短信、打電話，她都假裝沒看見。
畢竟初戀都已經成了別人的準新郎，能避嫌就避嫌吧。
可一想到沒了變色口紅，楊木不再用溫柔的目光看她，洪心在柯以蘭家的走廊裏，焦躁地來回踱步，終于忍不住撥了吳魏的電話：“吳魏，我們能見個面嗎？”
“好。”對方毫不遲疑地回答，“我很久沒見着你了，最近怎樣？”
“挺好。”
“上次你那老板，對你還好嗎？”
洪心想了半天，才記起最近一次見面，她正要搬到春江花月，柯其蓁開車過來幫忙搬東西，吳魏說的老板應該就是柯其蓁了。
他顯然誤會了她和他之間的關系。
洪心無奈地笑了聲：“老板按時給我發工資，挺好的，除此之外沒有別的。”
末了，她加一句：“吳魏你真八卦。”
吳魏也跟着笑：“從小一起長大，關心你嘛，沒事多回來看看，看看你爸爸媽媽，也看看我。”
“我每個周末都在紅紅火火幫忙，你老加班，所以我們碰不上。”洪心糾正。
很久很久，她都沒用這麽輕松的語氣跟他講話了，這次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次性說完，感覺爽翻天！
“那就專門空出個時間好好聊聊。”吳魏遲疑了一下，擡起手腕看了下表，“吃完飯了嗎？”
“沒有。”忙着和柯家兄妹讨論變色口紅的事，她把溫飽這種關系民生的大問題都給忘了。
吳魏問：“想吃什麽？西餐，中餐？辣的？甜的？”
洪心說：“酸辣粉吧，和平中學附近那家。”
她少女時代吃的最多的就是酸辣粉。
處在青春發育期的少女，每次下晚自習，肚皮都餓得咕咕叫。
吳魏的學校離洪心不遠，每次順路接她，聽到那叫聲，便忍不住笑着，伸手摸摸她的頭，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洪心都毫不猶豫地回答酸辣粉。
因為經常呆在火鍋店，她聞到家常菜裏的油氣都覺得膩，但要是食物不辣，又總像缺點什麽。
學校附近的酸辣粉油少、夠麻、很辣，剛好對洪心的胃口。
夏天吃酸辣粉，會渾身冒汗。每個毛孔似乎都瘋狂地散發出熱氣。這時喝上一口冰鎮可樂，把火辣辣的灼熱鎮壓下去。那種冰火兩重天的刺激，能讓人切切實實感覺到：身體屬于自己。
冬天吃酸辣粉，可以去掉濕寒的感覺。
她特別喜歡下雪天，吳魏站在雪地裏，低頭，拂去她頭發上的雪沫子，然後搓搓手，捂熱她那凍得通紅的臉。
也許是怕洪心跌掉，吳魏牽着洪心，一腳深一腳淺踩着雪印子，走到店裏，吃一碗熱騰騰的粉絲，然後意猶未盡地喝口辣湯……
洪心突然很想知道那裏的酸辣粉有沒有記憶中好吃。
吳魏幹脆地答應了：“好啊，我也很久沒吃過酸辣粉了。”
洪心知道，孫熙堯不喜歡那種油膩的小店，所以吳魏談戀愛後，幾乎就沒再去過，不過現在，她覺得這些真的不重要，只是單純想找點自己喜歡的吃的，然後好好跟他聊變色口紅的事情。
小店還是和以前一樣，裏面擺了兩列油乎乎的原木桌椅，天都黑了，裏面依然坐滿學生。
幾個跑堂的大媽在狹窄的餐桌椅中穿行、上菜，忙得臉都青了。
吳魏坐在靠門的地方，穿了件休閑的深灰色帶帽衛衣，俊秀的五官非常顯眼，遠遠一看，比不少學生還顯年輕。
要是幾個月以前，洪心見了這樣的他，肯定心跳得快蹦出來。
但此刻她呼吸正常，情緒正常，表現正常……
太好了，她終于放下他！
洪心突然覺得很輕松，彎起嘴角，快步向他走去，甚至沒有寒暄，就直接請求他幫忙，再做一支口紅。
吳魏為難地擡了擡眼鏡：“洪心，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做出來，因為那口紅的蜜蠟絕無僅有，我是偶然得到的。因為蜜蠟的色澤很漂亮，飽和度也高，含有測不出來的物質成分……我便試着做了一版口紅，只有一支凝固了，其他的都是水狀物體，我便扔掉，把成功的那支送給你。我想說的是，不管你失敗多少次，總有成功的時候。”
洪心心一沉，着急地問：“那蜜蠟是從哪裏找到的？”
“我去巴西的時候，供貨商送的。上次我出差，找了那供貨商問，他手頭再沒有存貨。”吳魏搖了搖頭，點了兩碗酸辣粉，然後習慣性地在洪心碗裏，加了一瓢幹辣椒，“你怎麽突然想要同樣的變色口紅？EL的口紅豆不錯，你還有員工內部價可拿。”
“那是真沒辦法了？”洪心絕望地嘆口氣，從桌子上的筷子簍裏抽出一雙筷子，加了根粉絲，被辣得吐了出來——
原來她已經不習慣那麽刺激的味道了。
時間真能改變一切。
這時一個穿着西裝套服，精神氣質跟小店氣氛格格不入的職場女性走到洪心對面。
她将吳魏擠到牆壁那邊，坐下，笑盈盈地對洪心說：“吳魏說的對，洪心你不是在EL門店上班嗎？應該可以買到價廉物美的口紅。吳魏現在正忙着學育兒知識，可能沒時間幫你做口紅了。”
“育兒知識？”洪心嗆了一下，看看孫熙堯，又看看吳魏，由衷地笑道，“難道你們有小寶寶了，恭喜！”
“謝謝。”孫熙堯嫌惡地看了眼桌面，抓起衛生紙狠狠地擦起來，接着招手叫來服務員，添了一份酸辣粉。
吳魏的嘴角抽了一下，詫異地看向她：“熙堯，你怎麽來了。”
“我偶爾也想吃點辣的東西，可能是肚子裏的寶寶帶了你的基因，把我的胃口都改變了。”孫熙堯慢騰騰地夾起粉絲，在嘴邊吹了幾下，“吃完，我們再陪洪心逛逛，買幾支口紅。”
“不，不用了。”洪心覺得這兩口子之間的氣氛似乎有哪裏不對。
她三下兩下吃完粉絲，胡亂應付了幾句，就準備離開小店，卻被孫熙堯一把抓住手腕。
“洪心，我們都好久沒見了，你就像我和吳魏的妹妹，好不容易見面，我應該送你點東西的。”孫熙堯放下碗筷，起身，挽住洪心的手臂，跟她一起出門，洪心慌了。
“熙堯姐，你慢慢吃啊，別被我影響，我是真的有事。”
“我吃飽了。”
“就那麽一點？”
“孕婦嘛，就是這樣，偶爾食欲好，偶爾不想吃。”孫熙堯把洪心拉到吳魏的車裏，讓吳魏送她們去附近的商場血拼。
雖然是孕婦，但她肚子不顯，走路飛快。
只用十多分鐘，孫熙堯就逛遍一樓。
她沒發現EL的專賣店，便在另外一家化妝品櫃臺前的沙發上坐下，叫來導購，給洪心試用豆沙色口紅。
洪心急着離開商場，說了句挺好的，就叫導購把口紅包起來。
孫熙堯卻擋住導購，摸着下巴看了看洪心，微微一笑：“這個色號襯得人皮膚發黑，換個顏色深點的吧，比如姨媽色，我覺得抹上去可能不錯。”
吳魏扯了下她的胳膊，輕聲道：“洪心喜歡豆沙色就豆沙色。”
孫熙堯卻擡起眉毛：“可是姨媽色也挺好看。”
洪心從沒見過孫熙堯這個樣子。
她一直是精幹利落的，怎麽跟嫉婦似的猶猶豫豫、磨磨唧唧，難不成女人懷孕了都這樣？
“你說好看就好看，那都買了送洪心，我們早點回去休息。” 吳魏好脾氣地哄完她，摸出手機，就要去櫃臺結賬。
導購剛要掃碼，吳魏的手機被另外一只手機撥開，手機的主人淡淡道：“掃這個。”
洪心沒想到自己在尴尬的時候會遇到楊木。
楊木本來在家裏，用手機連接大屏幕，看口紅俠的直播回放，卻接到簡路路的電話。
中華小姐笑眯眯地說：“楊木有時間沒，出來陪我逛街。”
楊木：“沒。”
“你沒時間陪我逛街，那我也沒時間幫你放煙霧彈，迷惑薛女士哦。”簡路路說，“我總覺得要是沒有我，你被迫相親的頻率會更高，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或是我太過于自信了呢。”
楊木無奈：“地點。”
簡路路：“中華路12號。我有朋友在那邊開了個進口生活用品店，她早就讓我過去坐坐。不過我這半年時間太忙了，昨天還在巴黎拍雜志硬照，上午才剛到家，補了個時差覺。”
楊木只能開車出門，跟簡路路碰頭，充當一個會移動的貨架，幫簡路路擰包。
俊男靓女鶴立雞群的身高，讓路邊的行人都投來豔羨的眼光，他煩躁地眨了眨眼睛，瞥見個熟悉的身影。
女人随意地穿了件寬大的棒球服，裏面是件印着卡通狗頭的棉質體恤，下身是水洗牛仔褲和板鞋……
看起來有點像是發育不良的中學生，跟楊木身邊人靓條順、前凸後翹、氣質超然的中華小姐比起來，她此刻的存在只能用“寒碜”兩個字形容。
可視線就像相反磁極強烈吸引似的，怎麽也離不開她，他順帶看到站在她身邊的吳魏，以及喋喋不休、顯得很強勢的孫熙堯。
楊木雖然聽不清楚他們三人說什麽，但從洪心那尴尬的表情可以判斷，現在的她就是落入陷阱的小動物，睜着無辜的大眼，等待別人伸出援手。
還用問，那個別人，除了他，還能有誰？！
所以當吳魏付賬的時候，楊木快步走過去，拿出自己的手機，不着聲色地将他擠開。
等手機顯示支付成功之後，楊木勾起嘴角，浮出那種獨屬于勝利者的淺淡笑容。
他側頭看向吳魏，目光帶着挑釁：“我女人的嘴唇，輪不到別人關心。”
六十三、囧
洪心聽到楊木的話，吓得直眨眼睛。
我的女人？
這個說法……囧……肉麻……害羞。
吳魏愣住：“楊總？”。
他跟楊木都在EL，雖然平時很少接觸，但見過面。
楊木對EL的職員沒什麽印象，參加過孫熙堯結婚儀式的時候，他知道洪心想搶親都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所以見到他，不自覺地生出敵意：“吳魏。”
他決口不說“你好”兩個字。
“楊木，你和我們的小妹妹洪心……”孫熙堯先是吃驚地挑了挑眉，接着瞄一眼楊木，又瞄一眼洪心，浮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孫熙堯家境殷實，父親是國內最早做IT那波人，掙了不少錢，甚至上過福布斯排行榜。
她讀研究生那年就跟門當戶對的楊木相過親。
或許是因為性格相近，兩人互相沒看順眼，也沒有繼續聯系。
後來，孫熙堯跟吳魏結婚，薛女士為了讓楊木多接觸點圈子裏的适齡女性，強迫他去參加儀式。孫熙堯便又見着楊木一次。他面容依然跟少年時期一樣英俊冷漠，只不過……變得有些無厘頭？！
她親眼見着他和一個妖豔的女人大打出手，搶走了身為主角的自己的風頭。
孫熙堯表面上雲淡風輕，但內心完全崩潰。
這次，他居然跟洪心扯上關系？
“我的女人”？！
呵，看不出他沉默寡言，倒是個花花公子。
不過楊木這樣做也好，能轉移洪心的視線，省得她老在吳魏跟前晃。
剛認識吳魏的時候，孫熙堯并不喜歡他，只是覺得這男人性子好，适合自己。
她也看出洪心對吳魏絕不是哥哥妹妹這麽簡單，所以才會當着洪心的面，跟吳魏做出很多親密的舉動。
這是向洪心宣告：吳魏屬于孫熙堯。
如今兩人訂了婚，又領了證，孫熙堯順利懷孕，按理說，吳魏對她應該更溫柔體貼，可是兩人的關系，卻漸漸疏遠——
也許是因為朝夕相處時間太多，各種缺點都暴露了，他的忍耐力受到挑戰？
孫熙堯本來就不是個會過日子的人，做飯能把廚房燒起來，拖地能讓自己摔跤……一心都撲在事業上，可是她卻因為懷孕失去等待已久晉升的機會。
或許是因為孕激素的刺激，心中的恐慌和煩悶越積越多，她把洪心視作一個危險因素。
如果要成功，必須剔除危險因素，做新聞是這樣，生活也是這樣。
洪心感覺遲鈍，但不是傻子，見四個人的氣氛不對，把楊木拉到一邊，小聲問道：“老大，你怎麽在這裏？還說那麽神奇的話，就不怕被人誤會麽？”
“是誤會？”楊木不悅，“我以為是事實。”
“唉唉，我知道你想要替我解圍，也不用演得這麽誇張。”洪心倒是希望他說的每個字都是因為她，可那是不可能的，洪心不過是個做什麽工作都失敗的家夥，不是人見人愛的口紅俠，“但真的不需要，我能解決的。”
“你怎麽解決？強迫自己跟不喜歡的人待在一起，做不喜歡做的事情？”
“沒那麽誇張。”洪心辯解，“熙堯姐以前挺好的，現在可能是因為懷孕了，有點緊張，所以才顯得那麽強勢。”
楊木無語。
他跟孫熙堯相親的時候，孫熙堯噼裏啪啦問出一堆問題，提出對未來伴侶的一系列要求，他就知道她非常強勢，跟肚子裏有沒有小孩完全沒關系。
不過這點他不打算告訴洪心。
相親本來就不是讓人愉快的事情，跟洪心暗戀對象的老婆相親……簡直見鬼！
兩人正在邊上小聲交談，簡路路披着路人愛慕的眼光，走到洪心跟前。
她記憶力很好，想起洪心在EL門店工作，還幫她試過妝，笑顏如花地伸出手：“你好，又見面了。”
“簡小姐好。”洪心慌忙伸出手，跟她握了握，心情卻瞬間滑落。
簡路路跟楊木看起來真是天生一對，兩人怎麽大晚上的一起逛街，怎麽看都不像普通朋友吧。
可這種事情她不能開口。
口紅俠或許還有膽量、有資格質問，洪心是楊木的誰啊？
吳魏見洪心和簡路路、楊木在一起，松了口氣，微笑着按住孫熙堯的肩膀：“洪心遇到朋友了，他們去玩他們的，我們去逛逛孕嬰店吧。老婆，上次你不是說看上一個音樂玩具，想給寶寶玩嗎？”
孫熙堯把視線從洪心身上移開，轉到吳魏臉上，也做出開心的表情：“好，那我過去跟他們打個招呼再走。既然洪心有男朋友送口紅，你也不用特意為她做什麽了。”
“嗯嗯，老婆大人最會為我着想了。你去跟他們打招呼吧。”
當孫熙堯背對他向洪心走去的時候，吳魏嘴邊的笑容漸漸浮出一絲苦澀。
最近孫熙堯像是變了個人。
今天她擺明了針對洪心，到和平中學附近小店吃酸辣粉的時候，她看他和洪心的眼神，仿佛要去正在抓出軌的丈夫。
以前她那樣的獨立、自信，進入婚姻後卻開始疑神疑鬼，這是因為她變得更加愛他，更加重視家庭了麽？
那是好事？
可他怎麽感覺消受不起，仿佛被牢牢桎梏？
吳魏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了。愛情走進婚姻，便褪掉漂亮的婚紗，穿上廚房的圍裙，被各種瑣碎事情磨滅。他毫無疑問愛着孫熙堯，但結婚并不一定需要愛情。
他苦笑兩聲。
男人不容易啊。
吳魏走到商場外，摸出支煙正要抽，就被孫熙堯奪過去掐滅。
“不能讓寶寶吸二手煙。”
她摸了摸肚皮，挽住他的胳膊，露出鑽石般絢爛的微笑，仿佛回到大學時代。
吳魏拒絕不了那個表情，無奈地說了聲“好”，帶着她去停車場。
洪心看着兩口子從視線中消失，終于松了口氣，這才發現簡路路在問她話。
“不好意思，簡小姐，剛才我沒聽清，你說什麽？”
簡路路笑道：“你還在EL門店上班嗎？最近有沒有什麽新産品？”
洪心早就把各種産品分類、功能、含量之類的東西背得滾瓜爛熟，介紹新産品信手拈來，簡路路聽了笑得更加燦爛了：“總感覺你在門店大材小用了呢。要不要到我朋友公司，他們市場部正在招人。”
“不用。放過你朋友吧。”楊木把洪心拉到一邊，好像老母雞護小雞，“她先做好手頭的工作就不錯。”
“對對，老大說的對。職務沒高低，工作無大小。”洪心順着他的話，很狗腿地往下說，“我現在在EL挺好的。”
要是她跳槽，爸爸媽媽肯定笑了。
“哈哈哈，心心，我說過你不是上班的料吧？EL多大的公司，缺你這樣的蝦兵蟹将嗎？這些大公司就是吸幹你的血液，當你不年輕了，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會把你一腳踢出去。”
“給別人打工有什麽好的， 還是回來當‘火鍋西施’吧？趁着年輕，找個男人入贅，生活很滋潤哦。”
洪心想到兩老圍攻她的場景，腦袋都大了。
楊木對她的回答很滿意，正要摸摸她的腦袋以示獎勵，洪心身上口紅俠專用手機就震了兩下。她連忙對楊木說抱歉，轉身跑向商場衛生間。
楊木的手停在半空，收也不是，放也不是，他尴尬地咳嗽兩聲，擡起手碰了碰鼻子，欲蓋彌彰地向簡路路解釋：“天氣幹，有點鼻塞。”
“真的？”簡路路看了看他，又看了眼洪心，意味深長地笑道，“沒想到六根清淨、不食人間煙火的楊木也有覺得不舒服的時候。”
這時候洪心已經走進衛生間，她選了最靠裏的位置，摸出手機接聽：“柯小姐，什麽事？”
柯以蘭告訴洪心：“第五因靈說你需要的東西在他那裏，你親自去，他才會還給你。”
六十四、女人是奇怪的生物
“變色口紅在第五因靈那裏？”洪心努力回憶那天在游樂園發生的事——
她和楊木被瘋狂的粉絲逼到水池邊上，變色口紅難道是那時候掉到地上，後來被第五因靈撿到了？
“聽他的口氣是這樣。”柯以蘭說，“他只見你一個人，你化化妝去A城綜合醫院，我就不陪你了。”
“好。”洪心興奮地點點頭，翻出化妝包畫了個簡單的妝容，抹上橘色口紅，給楊木發了個短信道再見，便快步走出衛生間，打車去了A城綜合醫院。
第五因靈的病房在二樓的豪華單間。
她進門沒看到第五因靈，倒是見看到滿地的玫瑰花瓣，仿佛一張火紅的地毯。
病床上也用花瓣灑了個心形。心形中間放着只木盒。洪心打開木盒，裏面的木馬便開始旋轉，同時播放動聽的鋼琴曲，好像是支叫做love的曲子。木馬轉了一圈之後，停下來，展開寬大的翅膀。
一張紙條從翅膀下掉落。
上面寫着“初見地方，十點十分見。”
洪心和第五因靈第一次見面，應該是塗正紅色口紅的樣子——
那天柯其蓁和楊木喝醉了，她先是開着楊木的車送兩個酩酊大醉的男人回家，然後又打車回酒吧門口的停車場，取柯其蓁的車。
洪心拿着那張紙條，匆匆跑出醫院，攔車去了一杯酒吧。
酒吧停車場只有第五因靈的跑車，跑車旁邊用玫瑰花瓣擺出個箭頭，那箭頭一個接一個，延伸到酒吧裏面。
酒吧的門虛掩着。
洪心輕輕一推，便開了，屋子裏沒有光線。
但她的腳剛踏進去，led燈光便一串串亮起，整個酒吧仿若花海。
粉的，紅的，白的。
各種各樣的花塞滿窗戶和地板。
第五因靈站在花中，穿了什白色中式風衣，看起來猶若仙人。
見到洪心，他衣袂翩翩地朝她走去，摸出一把鮮花：“送給你。”
“那個，不是……”洪心有點摸不着頭腦，“第五因靈，你家是開花圃的？”
“當然不是。”第五因靈嘴角抽了兩下，“女人不都是喜歡花嗎？”
“不是不喜歡，也不是喜歡……這不是讨論這個的時候。”洪心不知道怎麽跟他溝通，“總之，我不是為花來的，我來拿我需要的東西。你不是你有嗎？在哪裏？”
說罷她朝他伸出手。
“在這裏。”第五因靈抓起洪心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狠狠壓住心髒所在的位置：“感覺到了吧。”
洪心糊塗了：“什麽？”
第五因靈臉上浮出一抹紅暈，用又炫又拽的語氣道：“當然是我的心。我現在就給你，順帶附送一輩子的安全感。”
洪心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哭。這種高級別的尬聊，這孩子到底是從哪裏學的呀：“完了？”
“完了，你還要什麽？”
“你不是在開玩笑？”
“我哪裏像開玩笑的樣子？”第五因靈有些不高興了，“我都說這麽明白了，你還不懂嗎？難道非要我說出那個字？女人不要太貪心了好不好？”見洪心臉上沒有笑容，他走到吧臺上，跟服務生要了杯酒，咕嚕嚕喝下，又走到洪心跟前，抓起她的手，別扭地說道：“喜歡……至于那個字，現在說還太早了。”
洪心瘋了，這家夥肯定誤會什麽了呀！“第五因靈，我們之間的關系，好像沒到這一步吧？”
“難道你不喜歡我？不可能。我跟你在酒吧和游樂園針鋒相對，然後又在餐廳裏并肩作戰……配合得很好。而且我們都是主播，能夠理解彼此的工作。當然了，你不是很紅，但推理和邏輯能力不錯，我們很相配。”第五因靈飛快地說完，又開始勾勒未來的生活，“為了不影響我們的工作，我們不用對外說這些，等我到了法定年齡，我可以和你隐婚。”
“請你不要再繼續說了。”洪心快哭了，甩開他的手，“我來這裏，是以為你找到了我落掉的口紅。”
“這樣嗎？很簡單。我明白了。你等下。”第五因靈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過了大約十多分鐘，他的助手就氣喘籲籲地跑進酒吧。
“第五，你要的東西到了。”
他把背上的大包卸下來，将裏面的東西統統倒出來。各種型號、顏色、品牌的口紅滾了一桌子。
第五因靈将所有口紅推到她面前：“這些口紅都歸你了，不用客氣。”
洪心一眼就看出口紅都是剛買的，第五因靈這家夥壓根就沒有撿到變色口紅，她轉身就朝酒吧門外走去：“這些不是我要的。”
第五因靈急了，慌忙追上她，抓住她的胳膊：“掉了的就讓它掉了，有新的用不是很好嗎，而且新的不止一根，有那麽多，而且品質和品牌更好。你到底還有什麽地方不滿，在矯情什麽？”
“可是我只要我用過的那支，那支和別的不同。”洪心郁悶地解釋，“口紅沒有什麽優劣之分，我也不在乎品牌和品質。它其實和感情是一樣的，兩個人之間喜不喜歡，跟配不配沒什麽關系。”
她說到這裏便想起楊木的臉，嘴角不自覺地帶了點笑容：“即使對方和自己的想法不同，即使兩個人性格并不合适，即使各方面條件差很遠，但想到對方心就會砰砰跳，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用他喜歡的方式對他好……這樣才算是真正的喜歡。所以第五因靈，麻煩你好好整理下你的想法，你真的喜歡我嗎？要是你真的喜歡，那麽就不要弄那麽多花，也不要在直播裏提我了。”
第五因靈目瞪口呆地望着洪心遠去。
他是那種不缺女孩子的男孩，從小學五年級開始，追他的女生都不下兩位數。
喜歡是什麽呢？
他真沒認真思考過，只是覺得口紅俠很棒，救過他，配得上他，有資格當他的女朋友。
他便在網上學習表白的技巧，買了一堆花，想營造出夢幻場景，讓洪心感動，哪知道換來滿腹的不開心。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他挫敗地低下腦袋，将腳下的花瓣踢飛。
六十五、小朋友惡毒起來也是要命的
洪心出了酒吧就給柯以蘭打電話，沮喪地說道：“柯小姐，我們失敗了。第五因靈那裏并沒有變色口紅。”
還好柯以蘭對第五因靈沒抱什麽希望，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安慰她：“沒有也好，要是變色口紅在他那裏，我還怕他借此機會，向你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呢。”
“什麽過分的要求？”
柯以蘭伸出幾根手指，挨着挨着掰下：“比如親親，抱抱，甚至……”
洪心：“……”
沒那麽龌龊吧，第五因靈只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準确地說，是沒長大的熊孩子。
柯以蘭又說：“對了，口紅俠的直播間不能一直空着。明天的直播內容，我已經策劃出來了。這件事沒有變色口紅，你也能輕松完成。是一個叫做豆豆的小孩發來的請求：要口紅俠陪同他找媽媽。”
洪心有點懵。
她是個超級路癡啊，這件事情很難好不好！
“小孩迷路了對嗎，那應該找警察吧？”
“不是迷路。”柯以蘭解釋，“豆豆今年八歲，剛上三年級，他的爸爸媽媽離婚了。媽媽有了新家後，就不再看望他。母子兩人已經有四年多沒見過面。最近豆豆的老師布置了一個作業，叫同學們寫《我的媽媽》。”
“豆豆寫的是，我的媽媽是星際女王，她管理着宇宙裏所有的星球。只要有小孩做噩夢，她就把噩夢收集起來，把它們淨化成鑽石，然後用這些細碎的鑽石粘成了一個超級大的星球，叫做夢幻之星。夢幻之星上沒有罪惡和黑暗，只有快樂。星際女王從每個星球上選最天真純潔的孩子，到夢幻之星上生活……”
“寫得很好啊，很有想象力。”洪心覺得這個故事美極了。別說她小學的時候，就算現在都寫不出來。
柯以蘭：“我也覺得相當好啊。但那狗屁老師對這篇作文只有一個評價：扯犢子，讓他重新寫一篇。害得豆豆被全班同學嘲笑。”
洪心愕然：“現在還有這樣的老師啊，她這樣做，不是扼殺孩子的想象力嗎？”
柯以蘭想起自己小時候的遭遇，語氣不自覺地變得沉重起來：“老師忙着追求升學率和績效、評職稱呢，誰管小孩有沒有想象力。沒有最好，随便塞點标準答案進他們腦子就好了。這個世界是大人的世界。老師就是孩子們的王。他們說什麽就是法律，孩子能怎麽辦呢？總之，豆豆沒辦法寫那個作文，便求着爸爸帶他去見媽媽，可是爸爸不願意，說他的媽媽是個壞女人，并且把豆豆打了一頓。所以豆豆才拜托口紅俠——因為口紅俠家的婷婷豆子，是豆豆的鄰居，她告訴豆豆：口紅俠是A市唯一的俠。蝙蝠俠、閃電俠、超人什麽的太遠了。”
洪心心裏受到強烈的震撼，仿佛被一波熱浪穿透身體——
原來有被人期待着是這樣的感覺。
這就是所謂的：能量越大，影響越大，責任越大嗎？！
自從她開始口紅俠直播，觀衆和粉絲一個個增加，熟悉的id越來越多，彈幕也變得越來越調皮……她真切地感覺到，id不光是幾個英文字母或是漢字、數字，後面有相對的活生生的人，關注着她，陪伴着她，成了她的家人和朋友。
就算是沒有了變色口紅，她也真的想把直播間做下去，好好守護那個小小的網絡空間！
“豆豆媽媽家離你上班的地方不遠，就在A城三環東邊，不用你提前下班。”柯以蘭見洪心遲遲沒有說話問，“你對這件事還有什麽疑問？”
“沒了。”洪心斬釘截鐵地說，“我做。明天什麽時候開始？”
“五點半我們就去輔導學校接小孩，往他媽媽家裏趕，六點準時敲門，然後開始直播。”柯以蘭看了看記事本道，比起做主播，她似乎更适合做經紀人，“你的腿傷還沒好徹底吧，趕緊回家休息。
“嗯，好，柯小姐……以蘭……”
“什麽？”柯以蘭第一次被洪心直呼名字，覺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洪心真心實意道：“謝謝關心。”
“別，別，你這樣說，我太不習慣了。挂了哈！”柯以蘭匆匆挂了電話。
洪心聽着手機那邊的忙音，微微一笑，打車回春江花月休息。
第二天下班後，柯以蘭準時開車來接她，幫她化了妝，讓她穿上緊身連衣裙和繡着口紅logo的外套，然後開車到中華小學東門等豆豆。
還沒下課，學校門口就停滿了車，小孩子們蹦蹦跳跳出來，找自己家的車。
寶馬、奔馳是基本款，進口豪車數不勝數。
小孩們雖然處在天真無邪的年齡，湊在一堆卻忍不住互相攀比，我爸爸是什麽級別，你媽媽是什麽職業，我家剛在哪裏買了別墅，你家假期去哪個國家度假……
等到三年二班的孩子們走得差不多了，豆豆才拉着書包背帶，哆哆嗦嗦地走出校門。
他看起來比同齡人瘦小，垂着腦袋，校服上有些污漬，白色球鞋似乎刷過很多次，有些泛黃。
幾個小孩子從後面的小道追出來，用石頭扔他腦袋：“豆豆，你的媽媽不是星際女王嗎，她怎麽不把你帶到夢幻之星去生活呀。”
“哈哈，他就是瘋子，寫不出來自己的媽媽，才亂編。”
“都沒有車接他，他得坐公交呀。他爸爸忙着找新媽媽，根本就不管他。”
“哈哈，他其實寫新媽媽也是可以的呀。一個新媽媽寫一次作文，寫十篇文章都不帶重樣的呢！”
半大不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