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部分粉絲看過她和第五因靈的短視頻,雜七雜八發問—— (15)
,桔色口紅,還有紫色口紅的不同模樣道,“這些都是我,口紅的顏色可以變成四種,我的性格和能力都會發生相應的變化。”
“你居然是網紅口紅俠?你居然有膽子做這些事?”吳巍不敢相信,搖着頭笑,見洪心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才接過手機仔細看那些視頻,每看完一段小視屏,他的臉色就沉重一些。
等幾個經典片段放完之後,吳巍才嚴肅地說道:“變色功能是正常的……但改變性格和能力……怎麽可能呢?洪心,你肯定想多了。”
洪心不知他為什麽不相信自己,搖着牙想了會兒,豁出去了:“你和熙堯姐結婚的時候,不是有個穿紅色大衣的女人跑到會場搗亂麽,那就是我,當時我有多厲害,你也看到了。你也知道我根本沒怎麽學武術,怎麽可能做出難度那麽高的動作?”
“啊?你為什麽要搞亂?”
“吳巍,你搞錯重點了,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
洪心着急地說,就在這時,咚的一聲,有什麽東西掉到地上。
洪心和吳巍一起扭過頭,朝聲源看去,見一只手機翻在地面上,屏幕亮得刺眼,照出一個臉色煞白的女人。
孫熙堯痛苦地扶着大肚子,身子微微向前完全,瞪着眼睛,望向吳巍抓在洪心肩膀上的手。
吳巍慌忙放下手,朝孫熙堯走去,擠出個笑臉道:“熙堯,你消氣啦,舍得下樓來找我了?”
孫熙堯冷着臉将他的手一把打開:“要不是下來找你,你想就這樣隐瞞過去?”
她想撿手機,但身子有些笨重,吳巍搶在她前面,彎腰撿起手機,放回孫熙堯手裏。孫熙堯接了手機轉身就走。
吳巍屁颠颠跟過去,想要拉住她的手,又被甩開:“熙堯,怎麽又生氣了,什麽隐瞞,我不明白。”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孫熙堯冷笑。
洪心不是已經搬走了嗎,為什麽會在這裏,半夜三更跟吳巍在一起?
吳巍是不是故意氣她,然後跑出來跟洪心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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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心解釋:“熙堯姐,你誤會了,我跟吳巍沒有約好,我今天搬回家。”
孫熙堯說:“我知道了。”
但臉依然黑着,明眼人都能卡出她半個字都沒聽進去,吳巍嘆口氣,抱着她的肩膀想帶她回家,孫熙堯卻叫起來:“不要用剛碰過別人的手碰我。而且你不是跟我說過,洪心間接害死了你弟弟嗎,為什麽你還要跟她那麽親密?”
那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很清晰。
“我間接害死?”
洪心不敢相信地指向自己的鼻尖。
“好啦,不要說了。”吳巍也來了脾氣,拉着孫熙堯回家。
她懷孕這幾個月,他忍了太多太多。
孫熙堯雖然家境好,但父母早就離婚,她對男人似乎沒什麽安全感,跟他分手之後,她換了三個男友,其中有兩個男友先是腳踏兩船,而後主動跟她提的分手。她本來是個不婚主義者,但跟吳巍在巴西重逢,或許是偶然間受到感動,悶着頭投入婚姻。
吳巍一直試着用時間證明自己的真心,但沒料到孫熙堯在懷孕後,不知道是受到激素影響,還是做新聞的通病、接觸人性陰暗面太多,或者是因為工作上受到打擊、對自己不再自信,總是疑神疑鬼,他去哪裏她就跟到哪裏,還查他的手機,甚至動用自己在公安局的關系,挖掘隐私……吳句的事情也是這時候被發現的。
“吳巍,你說孕期丈夫出軌的概率怎麽就那麽高?你周圍有這樣的案例嗎?”
“你剛才說那個女同事能帶出來讓我看看麽?”
“吳句……到底是怎麽回事?”
吳巍脾氣好,一直努力說服自己盡力去理解她,然而她卻當着洪心的面,提起吳句,他真的覺得很累,對眼前的人感到深深的失望:“熙堯,你知不知道,現在你真的變了很多。”
“所以呢,這不是托你的福才變成這樣麽?你開始厭煩了嗎?果然覺得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孫熙堯被激怒,想推開吳巍,卻從單元門洞前的階梯上摔了下去,發出一聲慘叫。
一百零三、不要因為你的破事連累我的女人
狗血小說裏不是經常寫到這樣的情景麽?
孕婦不小心摔了一跤,接着就大出血,送到醫院急症室。
孕婦的家屬在外面焦急地候着,沒多會兒,戴着白口罩的醫生出來。
所有人急不可耐地圍上去,抓住醫生的手問道:“醫生,大人和孩子怎樣?”
醫生摘下口罩,搖搖頭:“很遺憾,我們已經盡力了。”
家屬愣愣地看向他,接着爆發出悲痛欲絕的哭嚎。
孫熙堯摔得不會那麽嚴重吧?
洪心在腦子裏演完熟悉的狗血橋段,就覺得一陣惡寒。
她慌忙上前,跟吳巍一起,扶起孫熙堯,然後緊張地看向臺階——
上天保佑,那裏幹幹淨淨,并沒有血漬。
可是孫熙堯身子顫抖得厲害,嘴唇像是塗了一層白蠟。
洪心擔心的同時不免歉疚——
要不是他們兩人大半夜尬聊,氣到孫熙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孫熙堯小氣歸小氣,她是事故體質,老是連帶周圍人遭殃,也不能完全脫責。
“吳巍,要送熙堯姐去醫院嗎?”
“去。麻煩你陪着她。”吳巍是第一次當爸爸,分不清情況輕重,着急起來,顧不上跟洪心客氣,轉身跑向地面停車場。
沒多會兒,吳巍就把車開到兩人跟前:“上車。”
他用導航搜出離小區最近的醫院,駛了過去。
那是家收費昂貴的私立婦産醫院,停車位不太好找,吳巍便讓洪心先扶着孫熙堯下車,自己在停車場裏一圈圈轉悠。
洪心帶着孫熙堯挂了個急診。
很快,就有醫生讓她進診室,檢查到一半,吳巍停好車趕過來。
他滿頭是汗,臉色疲憊,對洪心笑了笑:“洪心,今天真的是謝謝你了,要不我叫個車送你回去?”
“不用那麽麻煩,我自己回去吧。”
洪心看了眼手機——
糟糕,剛才沒注意,洪媽媽洪爸爸輪流打了好幾個電話,她都沒接。
洪心趕緊走出診室撥回去,電話幾乎是瞬間打通。洪爸爸中氣十足的質問,差點沒讓聽筒爆炸。
“洪心,你在哪裏!”
“爸爸,我跟吳巍在一起呢,陪熙堯姐做産檢。”
“你個蠢丫頭,吳巍媳婦生娃跟你有什麽關系,半夜三更要你陪?”洪爸爸氣得半死,“快點把地址給我,我來接你。”
洪媽媽搶過手機:“幹嘛吼心心。心心啊,你真的吓死媽媽了,還以為你坐出租車遇到壞人了額,你說你怎麽這麽大還讓人操心啊……這次聽話,別亂跑,爸爸一會兒就來。”
洪心這回沒有堅持了,打開微信把定位發給洪爸爸。
從家那邊過來要十多分鐘,她無所事事地吐了口氣,望着天花板,又不自覺地想起楊木。
診室裏面,醫生已經做完檢查,告訴孫熙堯:“沒事,不用緊張。孩子很堅強,小心髒跳得有勁兒着呢。小小的磕碰,不會對他的健康造成影響。”
孫熙堯終于微笑起來,那笑容明晃晃的,好像陰霾許久的天空,終于迎來了太陽。
看到妻子的表情,吳巍終于松了口氣,但擰緊的眉展開之後,還是有條小小的皺紋。
洪心透過門瞥到這一幕,不禁感慨,這兩人才結婚沒多久啊,怎麽都大變樣了?
孫熙堯不再是那個充滿自信笑容的少女,神神叨叨,像是她抹着珠光紫色口紅變成的大媽,而吳巍也失去了優等生的淡然高潔……金童玉女仿佛被塗上柴米油鹽醬醋茶,變成了兩道灰撲撲的影子。
難道真是相愛容易相處難?
她和楊木也會有這一天麽……
算了吧,兩人連相愛都談不上,不過是被一種叫px8089的化合物,綁在一起而已。
這個念頭仿佛是思維裏的禁忌地點,讓洪心腦子裏響起尖利的報警聲。
她剛用力揪了下頭發,讓自己轉移注意力,就聽到孫熙堯對醫生說:“可是我年齡不小了,而且剛摔了下,做個全面的檢查比較好。你能不能給我開個四維彩超。本來懷孕五個月的時候,我就應該做檢查的,不過,被工作耽擱了。”
醫生似乎見多了這樣的孕婦,無奈地笑了笑:“既然做了彩超你才安心,那就做。”
私立醫院跟公立醫院的确有區別,大半夜,B超室居然還有醫生值班。
吳巍拿着醫生開的單子去繳費,出了診室見洪心還在門口,疑惑地擡了下眉毛:“洪心,不好打車嗎,要不要我幫你找?”
“不,不用了。”洪心說,語氣裏不自覺帶上了客氣。
今天她是第幾次說類似的話了?人和人之間的關系真不能永恒啊,幾乎是分分秒秒都在變化。
小時候,她和他是玩伴是朋友;吳句出了事,她內疚,為了轉換那種無可奈何的遺憾,還有沒法排解的感情,便暗戀他;知道變色口紅的事情之後,她疑惱他;而現在,她和他似乎又變成了疏離的熟人……
“真不用?”吳巍再次問。
“真不用。我爸馬上就來接我,我就在醫院裏等他,現在沒事兒做,你有沒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
“好,那幫我陪陪熙堯,謝謝。”吳巍拍了拍她的肩,眼裏都是感激,“剛才真對不住。熙堯還沒适應自己的新身份,她第一次為人母、為人妻,所以有點焦慮。”接着他便跟着護士,去財務那裏繳費。
洪心扶着孫熙堯坐電梯上五樓。
因為摔過跤,兩個人走得格外小心,等到彩超室的時候,吳巍已經繳完費,等在門口。彩超室醫生接了單子和票據,讓孫熙堯一個人進去,放下布簾把其他人隔開。
洪心和吳巍就在外面的長椅上等着。沒多會兒,B超醫生冷着臉走出來,走到旁邊的辦公室,找了個白發蒼蒼的醫生,兩人小聲議論着什麽,一起走進彩超室。
吳巍臉色頓時就變得煞白,手指緊繃,過了會兒,B超醫生出來問他是不是孕婦的家屬,吳巍點點頭跟他走了進去。
洪心隐隐約約聽到他們在裏面說話,什麽“胎兒雙頂徑”、“無腦兒”、“專家”、“引産”……
又過了會兒,吳巍扶着孫熙堯從彩超室走出來。
孫熙堯似乎都走不動路了,整個人軟軟地貼在吳巍身上,臉色比剛剛更加蒼白,嘴唇不住地哆嗦,眼珠子紅得吓人。
吳巍的表情比她好看不了多少,卻面青擠出個笑容安慰她:“我們換一家再照照,說不定只是角度問題,而且你的主治醫生還沒說什麽呢,等她看片子……”
孫熙堯抱住頭,用嘶啞的聲音小聲道:“不要說了。”
吳巍抓起她的手,輕輕搖了搖:“冷靜點,熙堯,別凡事就往最壞的那面想。”
洪心也被兩個人的情緒影響,心中沉甸甸的,什麽也不敢問,快步走到前面替他們按了電梯。
孫熙堯剛走進了電梯,見沒有外人,終于崩潰了,扯着吳巍的手臂問:“怎麽不往最壞的方面想,他是無腦兒啊,臉和腦子發育都不全……”
吳巍不做聲,看得出他也在強烈隐忍着,眼角都是淚水。
洪心從沒見過他這麽痛苦。
孫熙堯卻似乎察覺不到他的情緒,抓起他的衣服,将他推到電梯牆壁上:“吳巍,都怪你,我懷孕前就跟你說過,要是準備要孩子,你應該換個崗位,少跟那些化學試劑打交道,可你就是不聽,說沒事,好吧,現在報應來了,但為什麽這報應都落在我身上?”
“不光是你,熙堯,我也很累,我也很痛苦。”吳巍終于忍不住用捂着臉,淚水從手指縫裏滑落出來,“這種事情誰都不願意見到。”
孫熙堯放開吳巍道:“不願見到,也要面對。現在我該怎麽辦,打掉這個孩子嗎,我已經懷了五個月,為這個孩子放棄了部長的職位,安安心心當個好媽媽,但這孩子有手,有腳,心髒很強壯,會在我肚子裏動……偏偏卻不完整……”
吳巍哽咽道:“那就生下來,能活多久是多久。”
孫熙堯搖着頭冷笑,眼淚簌簌地往外冒:“說的倒是輕松。我采訪過很多殘疾人,我佩服他們,但我自己做不到,我也不想讓我的孩子可憐兮兮地,去贏得那種被人施舍的的堅強和尊重!”
吳巍泣不成聲:“那,就不要。”
“不要。好啊,不要!”孫熙堯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不光是孩子,還有你……我都不要了!吳巍,都是你的錯,我們離婚!”
“熙堯,你這樣對我不公平。孩子發生這樣的事情,或許不光是我這邊的問題。”吳巍拉住她的手。
“那還是我的錯了?”孫熙堯用力掙紮,見掙不脫,一口朝吳巍的手咬下去,不偏不倚,對準他驅趕野狗時被樹枝刮出的傷疤。
洪心再也不能沉默下去了,拉住孫熙堯道:“熙堯姐,別激動,這樣對肚子裏的小孩不好!”“對肚子裏的小孩不好?現在說這樣的話有用嗎,反正我沒辦法保住這個孩子了!”孫熙堯瞪着眼推開洪心。
這個家境優渥、聰明端莊的女人,在遭受打擊的時候,表現出來的瘋狂跟普通人沒任何區別。
這時電梯到了一樓,門突然打開,洪心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先是撞上冷冷的金屬門,接着身下一空,摔到地上,疼痛沿着背脊迅速散開。
她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吟。
孫熙堯愣愣地看向洪心。
吳巍反應較快,匆忙出了電梯,彎下腰想扶起洪心,卻被人搶先。
那個男人身材高大、面目英俊、神色冰冷,從洪心身後擡起她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拉起,接着緊緊攬過洪心的肩,像是宣布所有權似的,語氣不善地質問吳巍:“剛才是你推的她?”
“楊木?”洪心聞到身邊淡淡的植物香氣,不用看就知道是誰,不過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對不起……”吳巍滿懷歉意地看向洪心,“你沒事吧?”
“沒事。”
洪心慌忙擺手。
楊木卻從孫熙堯垂下的頭、略微慌亂的眼神裏讀出了什麽,他冷冷地瞅了眼孫熙堯,猛地抓起吳巍的衣領把他摔到地上,然後走到吳巍面前,居高臨下地說道:“我只警告一次,以後不要因為你的破事,連累我的女人。”
一百零四、衣冠禽獸
楊木牽着洪心的手大步走出婦幼保健醫院,根本不看身後的吳巍和孫熙堯一眼。
男人濃密整齊的眉壓得格外低,仿佛能夠帶動周圍的氣壓,讓空中彌漫着一股風雨欲來的氣勢。
洪心想到她在飯店裏,什麽都沒對楊木解釋便徑自離開,突然覺得特別心虛,什麽話都不敢說,乖乖跟着他到停車場。
楊木替洪心打開副駕車門,而後用力關上。
砰的聲響,震得洪心耳朵發麻。
男人卻沒知覺似的,回到駕駛位置,一語不發開車。
“楊木,我們這是去哪裏?”洪心對路況不熟,猶豫了好會兒,終于忍不住開口。
“送你回家。”
“哦,謝謝。”洪心一開口,就停不住了,又問起其他問題,“你怎麽知道我在婦幼保健院?”
“你媽沒有打通你的電話,就打了我的電話,後來知道你在婦幼醫院,就主動告訴了我。”楊木說。
洪心被他這麽一提,才想起之前答應洪爸爸,在婦幼醫院等他,下出一身冷汗,抓着車門把說:“對了,我爸說要來醫院接我,楊木,不好意思,我要下車。”
楊木卻沒有停車的意思,加快速度過了兩盞綠燈:“我已經跟他說了,我來接。”
“我爸不會同意吧。他最怕麻煩別人了。”
“你是我女朋友,他遲早要把你交到我手裏,我不算別人,更沒有什麽可麻煩的。”楊木糾正。
噗……
洪心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他居然對自己父母說那麽直白的話?!
“可是我還沒帶你正式見過家長,”見楊木表現出明顯的不悅,她硬生生把後半句吞了——說這種話會不會太……早了……一點?
楊木擡起手腕看了下表:“還有五六分鐘就能見着。”
洪心忙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快要瘋掉:“你是認真的,半夜三更正式見家長?”
“隔日不如撞日,出門前,我已經考慮過,這時候不容易買到禮物,就在後備箱裏放了燕窩和白酒,雖然不一定是他們最喜歡的,也算是标準答案了。”
洪心知道怎麽說都沒辦法改變楊木的念頭,也不再掙紮,只是想要稍微地緩和下車裏的氛圍,好讓他說話時不要再那麽硬邦邦,一個字一個字硌得她心口疼:“你還在生我氣?”
“什麽氣?”
“我和呂淮一在一起,而且什麽都沒對你解釋,就突然離開了。”
“嗯,生氣。”楊木毫不猶豫地回答。
洪心心咯噔一跳。
嘤嘤嘤,觸到雷區了,不該問他的。
這種情況換誰都會生氣吧,何況是楊木這樣高冷的家夥。
要不是口紅裏px8089,她怎麽可能吸引到他……
卻聽到楊木說:“我不該放着你一個人去蓮花綻。我很生自己的氣。你離開的時候我沒拉住你,我也很生自己的生氣。看到你被不相關的人拉走,去醫院伺候他們,我更生自己的氣……”“為什麽你生活中的這麽多事,我都沒參與,沒有處理好。做為男朋友,我真的很失敗。我不喜歡化妝品和市場營銷,但我能做到80。我喜歡你,卻連60分都不到。”
洪心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本以為這個男人會責怪她,非要個什麽合理解釋,哪知道他卻沒有半句抱怨,只是在檢讨自己,而且還破天荒地從惜字如金變成話痨。
“洪心,我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怎麽才能讓你開心。我只是每時每刻都想跟你在一起,要是這一點讓你感到厭煩……我會很頭疼,也會讨厭自己。”
楊木說着擡起手,抓着頭發,往腦後一捋,有點像是她的習慣動作,卻又要優雅性感許多,臉上還浮出若有若無的紅暈。
洪心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快要炸裂開,下意識地捂住鼻孔,生怕一不小心噴出鼻血。
這個男人知不知道他現在說這樣的話、做這樣的表情很犯規——
太可愛了好不好!
要不是在車裏,她說不定會忍不住,沖上去撲倒他。
“楊木,其實你一點都不讨厭,只是……只是我覺得自己似乎不值得你這樣對我。以後,我不會不解釋就離開,能告訴你的我都告訴你,好不好。”
洪心伸出手,越過扶手,試着去握他的手。
指尖剛觸碰到楊木的手背,他便翻過手腕,将她的手扣在下面,霸道地分開她的手指,與她十指緊扣,嚴絲合縫。
暖意在兩人的之間流淌,那瞬間,時間似乎都停止了。
“那好,你要告訴我什麽,我聽着。”男人滿足地揚起唇角,話語終于溫和下來。
“我……就是口紅俠,”洪心猶豫了好久,剛開始每個字都很艱難,但說到後面,就抱着坦白從寬的态度,一口氣交代完畢,“我在直播的時候會扮演四個不同的人。薛女士認為我患有人格分裂,讓呂淮一給我做過催眠。我和他在蓮花綻只是偶然遇到。”
但對于px8089的事情,她卻怎麽都不願開口——
不管通過什麽巧合、什麽方法,只要這男人已經愛上自己,她就不想讓他的感情産生任何變化,就算為此,她天天背負着秘密、難受得輾轉反側,也值得!
“口紅俠啊。”出乎意料,楊木并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你終于說出來了。”
“啊啊啊啊,你居然知道的,你什麽時候知道的,你怎麽不早說!”洪心跟炸毛的小貓,在座位上縮起身體。
“在一杯酒吧。第一次吻你。”
原來兩人第一次接吻,他就知道口紅俠是洪心了。
洪心一方面腹诽這個男人真是陰險,一方面有種中了大獎喜極而泣的感覺。
楊木将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我一直以為你有什麽難言之隐,所以沒有問。我也跟你說過,我不想挖掘你的秘密,只等着你親口告訴我。要是你不願意告訴我,也沒關系。”
“雖然過去會直接影響到你現在的想法和行為,我很想了解你的全部。但你願意跟我分享現在,有一起創造未來的打算,我也知足。還記得‘一笑傾城’和‘青黛’嗎?”
“當然了,雖然我有段時間沒有照顧它們,但很清楚,它們是你的寶貝,大寶貝。”洪心不滿地撅起嘴。
楊木将她的手放到嘴邊親了一下,算是安慰:“我第一次看到它們的時候,它們已經經過很長的獨立生長歷程,我沒辦法參與它們生命的全程。”
洪心明白他的意思,不再裝吃醋的樣子,只覺得呼吸急促。
這個男人為什麽每個字,都能戳中她的心窩:“那就算是我因為過去某件事,患了人格分裂,你也會像現在這樣對我嗎?”
“青黛變了顏色,就不是青黛嗎?”楊木反問。
“是,哦,不是,不,不對,我的意思是它還是青黛。”洪心緊張地說着,忘了怎麽組織詞彙。
“所以,你不管是什麽樣子,都是洪心。”楊木說話的時候,車已經開到她父母家。
他找了個地方停好車,而後轉過頭看洪心。
車裏沒有開燈,所有的光都來源于附近大樓,洪心家的窗口。
楊木背對那抹亮光,眼是亮的,俊朗的臉部輪廓,卻隐隐綽綽。
即便看不清他完整而清晰的面孔,但洪心知道面前的男人是楊木,她的男友,此生不願錯過的人,就像青黛怎麽變都是蜥蜴,口紅俠怎麽變都是洪心,他怎麽變都是楊木。
黑暗中楊木的呼吸漸漸急促,他像是受到不可抗拒的誘惑般,慢慢靠近她,手按在她的座位頭枕上,側身将她鎖在懷裏之後,偏過頭,調整角度吻住她的嘴唇。
只是幾個小時不見,思念便如毒蝕骨。
越是靠近,越是空虛,越是貪婪。
似乎只有更深切的融合和貼近,反反複複确認彼此,才能填補男人心中的空虛。
直到有人幹咳着敲窗戶,楊木才放過她的唇舌。
男人迅速穩住氣息,表情恢複到和平時一樣,開了車窗,對着車外站着的兩名老人,彬彬有禮地打招呼:“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把洪心帶回來了。”
洪心沒那演技和能力,面紅耳赤,呼哧呼哧直喘氣。
洪爸爸不明所以,打開車門,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洪心,你怎麽感冒了?這段時間天氣變化大,誰讓你出門不帶傘!”
洪心慌忙用手擋住臉,憋住氣,半個字也不敢說。
楊木替洪心解開安全帶,示意她下車,接着對洪爸爸露出禮貌的微笑:“叔叔,我已經給她喂過藥了。”
“喂”字說得格外清晰。
這家夥怎麽能把謊話和挑逗結合在一起,說的那麽溜!
洪心咬住嘴唇,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腦子裏蹦出個詞——
衣冠禽獸!
一百零五、孝敬老人
見父母這種事情,一般是兩人感情穩定後才做的吧。
不過,現在洪心顧不得那麽多了,她破天荒地生出一種想法——
要是更多的人知道楊木是她的男友就好了,親朋好友肯定會為她感到高興自豪,一個個念叨“心心你是不是上輩子積德了,怎麽找到這麽個帥氣體貼的男朋友”;EL那些對楊木虎視眈眈的女人們則絕望地叫着“啊啊啊楊總怎麽這樣,原來公司裏流傳的緋聞是真的,洪心那女人下手真快啊”,如同惡靈退散。
這種感覺叫做炫耀麽?
如果是,就讓炫耀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洪心想到這裏,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整個人活力滿滿,仿佛回到學生時代,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個找工作老失敗、為了生存不得不朝九晚五的上班狗。
在攻克雙方家長這方面,洪心媽的阻力值為0。
她結婚早,生洪心的時候也就二十一歲,所以當洪心過了二十三歲生日之後,洪媽媽就覺得自家閨女是個老姑娘,為她的婚嫁問題操碎了心。見到楊木,洪媽媽簡直心花路放。
“哎呀,小楊好得不得了啊。模樣,身材,性格,棒棒噠。”
一句話,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洪爸爸的阻力值大概在30-40之間。
俗話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雖然洪爸爸潛意識讨厭搶走自己女兒的臭小子,但見楊木喝酒還算厚道,因此每次遇到他,除了發洩似的把他灌倒,倒也說沒什麽多話。
問題就出在楊木的奶奶薛女士身上。
阻力值直接突破100!Max!
老人把自己的健康當做制服楊木的殺手锏,要是楊木在她面前提到洪心的名字,老太太就跟接觸到過敏源似的,開始打噴嚏、咳嗽、頭疼,要是楊木把洪心帶到她面前,老太太就捂着頭讓尹助理扶着,不然就會暈過去……
洪心郁悶不已,按理說,她也沒多差勁兒啊,只不過學歷低了一點,胸口平了一點,腿兒短了一點……只要她不化妝,臉看起來沒有威脅,挺像賢妻良母。至于那個什麽人格分裂,也不存在,因為楊木私下跟呂淮一用很“友好和平”的方式打了招呼——
要是他不老老實實消除薛女士的疑惑,他的心理醫生牌子就別繼續挂了。
“放心,你不提醒我,我也會這樣做的。”呂淮一眯着眼睛,像是只狐貍,“因為她對我很特別,是我的……”
就在楊木要翻臉的時候,他不禁笑出聲,不再賣關子,用極快的語速道:“她是我的恩人,救過我妹妹和大侄子的命。放心,我對她在感情層面上沒有半點興趣。”
“那在什麽層面上有興趣?”
楊木輕輕拍了下呂淮一的花梨木大班桌,上面立即出現一個隐隐的掌印。
不愧是練過武術的人。
呂淮看着那印子,慢慢收起笑容,擺了擺手道:“什麽層面都沒有。”
——那麽薛女士到底看不上她哪裏呢?
洪心一直琢磨着這個問題,在公司餐廳吃飯忍不住問楊木:“薛女士喜歡什麽,我給她準備準備?”
楊木放下叉子,不悅地看了她一眼:“你對我還沒這麽上心過,你問過我喜歡什麽嗎?”
因為餐廳裏還有其他員工,他強烈克制着,才沒有伸出手,使勁兒揉一把她的頭發,表達自己的醋意。
“你喜歡吃時令蔬菜,比如花椰菜,空心菜,紫甘藍……哦對了,特別喜歡吃青筍。”她有點心虛,看了眼他面前的餐盤,讨好似的,将自己沒有動的青筍推到他面前。
“不對。”楊木搖頭。
“那是什麽?”洪心覺得自己作為女朋友很失職,怎麽男朋友喜歡吃什麽都不知道。
楊木換了筷子,從她的餐盤裏夾起一塊豆腐,放到嘴邊咬了一口,亮白的牙齒切斷白嫩的豆腐,少許碎渣粘在紅潤的唇上,接着被舌尖卷走。那畫面非常家常普通,不知為何,楊木做起來,就能讓人面紅耳赤、心跳如雷。
“原來你喜歡吃豆腐。”洪心恍然大悟。
“你的。”楊木面不改色地補充,視線順着她的臉,往脖子,還有更往下的地方滑去,仿佛一只看不見的手,将她剝了個精光。
“……”這……這男人真的很過分,這可是大庭廣衆之下也!“讨厭,我是很認真地問你薛女士的事。”
楊木又從盤子裏搶了幾塊她的豆腐:“我也是在很認真地回答。與其花心思讨好薛女士,不如對我好一點。我和薛女士關系也不好。很多時候,我做的事,她也不滿意。”
洪心小聲道:“我不是想讨她歡心,是因為你對我爸媽那麽好,我應該對你奶奶好。”
楊木放下筷子,定定看向她,托着腮幫笑起來,根本不在意附近的員工一個個“卧槽我是不是眼睛瞎了”、“楊總居然會笑”、“太陽今天肯定從是西邊出來的”、“宇宙是不是從爆炸變為收縮了”的驚恐模樣。
他真的喜歡面前的小女人,喜歡她直接簡單的邏輯,喜歡她聽到他挑逗時害羞的模樣,喜歡她考試認真考慮他的事。
“那你試試看吧。要是沒有效果,也不要氣餒。畢竟我媽那麽精明的人,花了十年,都以失敗告終。”
“嗯。”
洪心仿佛得到老師肯定的學生,用力點頭,接着她便從網上搜索資料,看薛女士做過什麽工作,讀過什麽書,喜歡誰的畫。
然而收集了一大堆東西,陸陸續續,送到薛女士的別墅,她看也不看就扔出來:“幹嘛把垃圾帶到這裏,尹助理給我統統扔掉。”
“這……不是薛女士喜歡的嗎?”洪心着急地問尹助理。
尹助理看了眼地上的畫框,畫角落裏簽了“張華”的名字:“這個畫家是薛女士的發小,但薛女士很讨厭她,但畫家不以為意,經常用薛女士的名字蹭熱度。網上那些都是記者亂寫的。”
“那薛女士喜歡什麽?”楊木不知道奶奶喜歡什麽,上網又查不到,她都不知道怎麽投人所好了。
“薛女士只是普通老人,普通老人喜歡什麽,她自然就喜歡什麽。”尹助理似乎有些同情洪心碰釘子,終于忍不住給了她建議。
“明白了。”洪心大喜過望,立即跑回家,采訪洪爸爸洪媽媽,然後買了什麽洗腳盆、阿膠、黨參、保健枕吭哧吭哧送過去。
老太太看到那些東西,眉頭直跳,仿佛眼裏進了沙子。
洪心只能将它們退掉,退不掉的,就搬回爸媽家。
洪媽媽看到心疼的不得了:“心心啊,你的工資全部都用在這上面了?別勉強自己,你是跟楊木過,又不是跟老太太過。這人和人之間的緣分啊,不能強求,喜歡你,你做什麽都是對的。不喜歡你,你做什麽都是錯的。”
洪心想到楊木,就覺得自己還有力氣堅持,不以為意笑道:“就讓我再試試呗。”
薛女士一直血壓高,洪心知道後,從口紅俠的粉絲那裏打聽來個偏方,說A城附近鄉下有種草藥好用,便趁着周末去找藥材。那天大雨滂沱,洪心挽着褲腿就上了山,在泥巴裏踩來踩去,結果一不小心,滑下山坡,差點沒摔斷腿。
等楊木找過去時候,女人滿臉是泥,不好意思地沖着他吐舌頭,手裏拽着一把草藥。男人又是心痛,又是惱怒,一把将她拖進懷裏。
“以後再也不許做這種事!”
洪心回到A城後,獻寶似的把草藥送給老太太,老太太看都不看一眼,說了句“多此一舉”。
她慌忙解釋:“朋友都說真的有用,薛女士,你試一試吧。”
薛女士冷哼:“我有最好的醫生,不需要這些,也不會用自己的生命去嘗試什麽奇怪的東西。”
“對不起,是我自作主張。”洪心終于感覺到委屈,低下頭抓着衣角,緊緊咬住嘴唇,用力吸了下鼻子。
楊木看着洪心的腿,終于忍不住冒出火:“薛女士,你別誤會。洪心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因為愛我,不是愛你。現在你的态度,消耗的是她對我的感情,所以我不允許。”
“你不允許,你想怎樣?”薛女士用力在地面戳下拐杖。楊木從沒用這麽冷酷的語氣跟她說話,就算她不讓他媽媽葬在他爸爸旁邊,他也沒有這麽激烈的反抗。
“你強迫我在你們兩個人中間選一個不是嗎?想要我爸和我媽的故事重演。”他拉着洪心的手轉身,“如你所願。”
“你給我站住!”薛女士呼吸加速,青筋暴突,手腳微微發顫,接着就捂住胸口,慢慢跌倒在地上。
“薛女士,不管你,不管你用金錢,地位,病痛,還是其他什麽來阻攔,都沒用。”
楊木擰着眉毛剛說完,尹助理拿着藥丸,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