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被俘的突襲分隊回來了!!!
這個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快速飛遍了大紹的軍營。
馮威畢竟是跟楚汜同朝為官,聽了這個消息,他率先奔往楚汜休憩的大帳。
“楚大人!!”馮威掀開帳簾,就看到楚汜正靠在椅子上休息,手裏捧着一杯熱茶,剛剛抿上半口。
“馮威!”這是楚汜時隔多月第一次看到熟悉的人,激動之下直呼了馮威的姓名,直到這一刻,他才真的意識到,他回來了!回到了大紹的地盤!
“楚大人……”馮威激動的打量着楚汜,只見他風塵仆仆,明顯的瘦了,不過精神倒是還好,“你……受苦了……莫怪兄弟不去救你……只是……”
“馮将軍莫要說那些話。”楚汜趕緊擺擺手,把馮威請到了上座,“那樣的情況,若是我,也會這麽做。你們放棄我才是對的。”
“楚大人。”說話之間大帳的簾子又一次被掀開了,趙沛清也沒落馮威多少,緊随其後進了大帳。
“趙将軍……”楚汜見到來人激動的站起身來。
“楚汜,你先坐下,坐。”趙沛清趕緊把楚汜按回座位。
“趙将軍,楚大人這次歸來,真是死裏逃生啊。”馮威在一旁感慨。
“楚汜,辛苦了。”趙沛清卻并不像馮威那樣激動,他打量着楚汜,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游之……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楚汜端着茶盞的手一僵。
“趙大哥……”楚汜雖然清楚,趙沛清的所有懷疑和不信任都是理所應當,只是一個曾經毫無保留相信過自己的人,現在卻開始懷疑自己,他的心裏還真不是個滋味。
“哎哎,游之。”趙沛清摘下頭冠苦惱的抓了抓頭發,“你……你要理解大哥。我……”趙沛清在邊關鎮守數年,小心謹慎早就埋在了骨子裏。楚汜突然就死裏逃生,這事着實蹊跷。這不同于朝廷內部的鬥争,此事牽扯到了外敵,趙沛清與楚汜關系再怎麽親近,也是要慎之又慎的。
在一旁的馮威聽了這兩人的話也終于回過味來了:“趙将軍!您!您這是什麽意思!楚大人好不容易逃出來,您還懷疑他!!”
“馮威。”楚汜不曾想這個與他交往并不深厚的馮威居然這麽心無芥蒂的信任着他,一時有些動容,但是很快他就調整過來道:“趙将軍……說的沒錯,小心謹慎些,永遠不會錯的。”
楚汜放下手中的茶盞,開始給趙沛清和馮威細細講述他被俘虜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趙沛清不時發問,楚汜也就一一的答了,一問一答之間,趙沛清才逐漸緩了臉色,放下心來。
“你走之前,刺傷了蘇赫巴魯?”趙沛清聽到昨夜的那番驚心動魄,對蘇赫巴魯的情況格外在意。
“是,但是并不嚴重。”楚汜點頭,“有人接應,我得以順利的逃了。”
趙沛清略一沉吟,道:“其實我一直沒聽明白……蘇赫巴魯将你囚禁在何處?他不殺你,也不會讓你太好過才是。別怪大哥疑心,實在是,你這回來,也太完整了點……”
楚汜一時語塞,被蘇赫巴魯折辱的事,他是萬萬說不出口的,更何況與他朝夕相對同榻而眠。趙沛清見他面露難堪,便知楚汜必定沒有把話說全,正欲再問,就聽得帳外有士兵來報:“報——鞑靼使者求見!”
帳篷內的三人具是一驚。
怎麽鞑靼使者又來了?
趙沛清狐疑的看着楚汜,楚汜幾乎條件反射般眼前立刻浮現出了蘇赫巴魯那張野性的面孔,他低頭去端放在一旁的茶水想穩下心神,卻失手将茶杯打翻在了地上。
“砰——”這一碎裂的聲音在具是靜默的大帳之內竟如同巨響,趙沛清更加确定楚汜隐瞞了些什麽,他招呼人進來把杯子的碎片收拾了,然後對那報信的士兵說:“有請鞑靼信使。”
然後他看了一眼楚汜,坐在了主位上。
楚汜低着頭在一旁看着一地狼藉,沉默不語。
馮威看不懂這兩人之間的門門道道,只是覺出了某些不一樣的氣氛,果斷的閉嘴沒有多問。
“鞑靼使者巴音,參見各位将軍。”來人居然是巴音。
他只是略微彎了彎腰就維持着便面上的禮節,但是在座的馮威和趙沛清卻不好說什麽,畢竟眼下額局勢,大紹才是被動的一方,他們以什麽來威震鞑靼?
“楚大人,別來無恙。”巴音把手搭在肩膀上向楚汜行禮,“首領讓我給您帶好,他說,謝謝你給他的禮物。”
“你胡說什麽!我何曾給過他禮物?!”楚汜沒想到蘇赫巴魯居然給他來這麽一招,趙沛清本就對自己心存疑慮,巴音這一番對他不同于那二人的待遇,豈不是坐實了他與鞑靼之間确有龌龊?!
“楚大人不記得了啊……那便算了。”巴音并沒有與楚汜争辯,輕描淡寫的把這件事略了過去。
但,越是這樣,才越讓人生疑。
楚汜百口莫辯,張口結舌不知如何辯駁,他生了個玲珑剔透心,偏偏不擅長與人明争暗鬥,之前吃了這點的虧,眼下竟是又要吃這啞巴虧了。
“不知鞑靼使者此番前來有何貴幹?”趙沛清卻無意在此事上糾纏,他單刀直入,詢問起巴音。
巴音答:“鄙人是受了首領蘇赫巴魯的旨意,前來議和的。”
議和?!!
怎麽會?!
趙沛清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是已掀起驚濤駭浪。鞑靼勝利在即,為何要議和?
“在下實在不懂……”
“将軍,您也不需要懂。和,還是戰?”巴音截住了趙沛清的話,這樣的行徑甚至是無禮,但是趙沛清卻沒辦法拂袖而去。
國家為重,自己的尊嚴又算得了什麽?
“這事……我不能做主,還待我請示陛下……再做定奪,可好?”趙沛清壓下心中的不悅,對巴音道。
巴音點點頭:“那好,給你們七天時間。”
趙沛清道:“沒問題。那這段時間,還請來使暫住我方大營。”
巴音道:“看來趙将軍對我們的誠意還是心存疑慮……沒關系,住下就住下,剛好讓我見識一下你們紹國的軍營。”
說罷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楚汜,楚汜冷冷地轉開實現,假裝沒看到。
趙沛清随即招呼人進來給巴音安排去處,然後對着楚汜道:“楚汜,你也跟着一起下去休息吧。”
“趙将軍……”楚汜上前兩步道,“你莫要聽巴音胡說,我與鞑靼首領水火不容,他又差點要了我的性命,我怎可能向他獻禮讨好獻媚?”
趙沛清想起那一日現在想來扔觸目驚心的鞭刑,不由得稍稍放下了戒備,這個時候在旁邊一直沒出聲的馮威開口道:“楚大人認識那個來使?我聽你剛才道了他的名字呢。”
“啊……認識。”楚汜解釋道,“他是蘇赫巴魯十分信任的人,在鞑靼一直是蘇赫巴魯的副手。”
“這樣說來……”趙沛清沉吟,“鞑靼派這等重要的人物過來,應當是誠意十足。”
“不議和,也沒辦法了吧。”楚汜突然之間福至心靈,他道,“鞑靼現在,估計是要內戰了。”
“內戰?”馮威和趙沛清異口同聲的反問。
“我也是突然想到的……”楚汜逐漸理清了思路跟他們解釋,“鞑靼有內讧。”
“此話怎講?”趙沛清迫不及待的發問。
楚汜把孟恩跟他說過的鞑靼內部的矛盾講了,又加上自己的猜測,最後說道:“恐怕蘇赫巴魯和林丹汗終于撕破了臉皮,與大紹繼續開戰勢必要牽扯大部分的精力,他們怕是無暇顧及。”
“這樣說來……”趙沛清心裏有了打算,“這倒是個好時機……”
“不可。”楚汜知道趙沛清打的什麽主意,“這三個多月我方折損的士兵人數衆多,糧草不濟,再打下去對咱們并沒有多大的好處。”
“只能……只能這樣了?”楚汜說的趙沛清都清楚,只是心裏仍有不甘。
“只得這樣了……”楚汜心裏也還惦念着那被占領的五座城池,鞑靼內亂本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只可惜打仗,需要的天時地利人和,他們只占了一樣,實在是沒有多少益處。
幾人在大帳中密談,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直到侍者進來掌燈,他們才發覺時間不早了。
“今天先到這裏吧,”趙沛清放下茶盞道,“早些休息,我立刻寫信給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