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2

周青青無數次暗示自己:在那晚,陳九生不顧她的阻止堅持出門, 他們的情分緣分已經盡了, 她受夠了那些擔驚受怕的夜晚,受夠了一個電話陳九生就要出門的時刻, 受夠了他日夜颠倒的作息和越來越懶得溝通,受夠了兩個人晚上吵架白天和好日複一日的折磨。

那天, 周青青白天去了醫院,她例假沒有準時來, 她猜測可能是懷孕了。得到确切的答案, 她心裏是又驚喜又苦惱的, 她還沒有正式畢業,就當了媽媽是不是早了點, 不過還好已經大四去學校時間短,也沒多大影響, 只是畢業照可能會胖胖的醜醜的, 可是想到這是她和陳九生的孩子, 周青青還是很期待的。

從醫院回到出租屋, 周青青徹底打掃了衛生,又做了幾道菜, 才去房間裏叫淩晨四五點才回來的陳九生。陳九生趴着睡,被子壓在腰腹下,露出精壯的腰身,周青青捏他耳朵,“你睡很久了, 起來吃飯啦。”

“嗯。”陳九生嘴上應着,卻不見動。

周青青等不及了,越過他,躺在他旁邊,掰着他的眼皮,“快醒醒快醒醒,醒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陳九生困頓地睜開眼睛,兩個人呼吸可聞,他猛地攬住她把她拖到懷裏,“繳械不殺。”

“不繳。”周青青在他懷裏,嬌俏地笑。

“那我只能老虎凳辣椒水伺候你了。”他上下其手拽她的衣服,被周青青伸手阻攔,嘴上捉到她的唇就是吻,“你以後別和我吵架了,氣得我肝疼。”

明明是他沒帶鑰匙,半夜回來又打電話讓她開門,她才和他吵的。見他死不悔改,周青青掐他的手臂,“以後再半夜回來,你幹脆別回來了。”

“我不回來你能睡着嗎?”陳九生說,“晚上回來太折騰,他們準備給我留一間房做宿舍,以後我晚上不回來,白天再回來。”

周青青本來是抱怨,他不僅不攬着自己親親抱抱求饒,反而一副“既然你不願意那我就不回來了”的理所當然的模樣,好像周青青再因為他晚歸的事情和他争吵,就是她無理取鬧。

“愛回不回。”周青青憤然推開他,“要不你以後都別回來了。”

大早上,他們就吵架了。

陳九生起床,周青青已經吃過了,盤子裏有剩菜,用碗蓋着有餘溫,他心裏一軟,別人家女朋友都是捧在手心裏呵護着的,周青青自從和他同居以來,不僅學會了洗衣做飯收拾家裏,還要時不時的被自己氣一頓。

“你要是不願意,我就回絕他們了。”陳九生吃着剩飯剩菜,問在陽臺晾衣服的周青青。

周青青頭也不回,“你覺得行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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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九生當然不願意住在外面,哪有抱着周青青睡覺舒服,可他總是半夜三更回來,動作再輕都會吵醒她,時間久了就有些愧疚,“我回絕他們。”

“嗯。”周青青知道他心裏不是完全沒有自己的,覺得今天這樣的日子和他吵架有些掃興,既然他肯退步,她自己也退一步,“菜涼不涼,要不給你熱熱?”

“不用,晚歸擾了老婆的好夢,就該吃涼飯菜以示懲罰。”陳九生見她笑了,就跟着笑,“你說有好消息要說,什麽好消息?”

“晚上告訴你。”下午他們手挽着手去了超市買了陳九生喜歡吃的菜,周青青喜歡吃的零食,兩雙手提得滿當當,嬉笑打罵着回到住處。

晚飯是陳九生做的,周青青指揮他又嫌他做的不好,他被念得頭疼了就把她抓過來吻,等把她親的頭暈腳軟沒力氣添亂了,他才繼續做飯。

可是沒等到吃上晚飯,陳九生接了個電話是徐晴打的,一般打電話的是徐虎或者陳佳堡,徐晴一般很少會給陳九生打電話,陳九生聽了幾句解開圍裙拿上外套就要出門。

“你去哪裏?”周青青跟他到門口。

陳九生邊換鞋邊說,“晴姐說有人砸了店,人手不夠,陳佳堡他們吃虧了。”

“你別去。”周青青聽到這些字眼就是頭皮發麻,她拉住陳九生的手,撒嬌,“我們可以報警,你去也幫不上忙。”

“別擔心,我很快回來。”陳九生撫開她的手,大步往樓梯間前走。

周青青看着空蕩蕩的走廊,明明前一刻室內還是歡聲笑語的,她有預感陳九生這次一定會受傷的。周青青跑到門前,陳九生正準備走下臺階,“你不是好奇我的好消息是什麽嗎?我告訴你,你能不能別去,陳九生,我真的很害怕。”

“不會有事兒,等我回來。”陳九生很着急,他已經走下幾個臺階。

周青青當時是有賭的情緒在,“陳九生,你要是今天走了,我們就分手吧。”在這之前,他們因為家務瑣事,因為陳九生的工作,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時常吵,分手也提過幾次,可倆人次日就和好了。

陳九生沒覺得這次和往常有什麽區別,“別用這個吓唬我,大不了我再把你追回來。”他站在臺階上,從下望着她笑。

這一夜周青青再次失眠,她一遍遍給陳九生打電話,他都沒接,她的預感越發的強烈:陳九生肯定是出事兒了。

到第二天,陳九生的電話才回過來,卻是徐虎打的,“青青姐,九哥出事兒了。”

“他死了嗎?”周青青的聲音很平靜。

“啊?沒有沒有,是九哥打了一個人,下手有點重……”

“那個人死了?”

“……差不多,九哥被帶走了,青青姐你能來一趟嗎?”

“我不去。”是他要走的,她為什麽還要去看他,看着他住牢。

難道她就該為他的任性買賬嗎?他住牢,她能做的唯一答案是等着他嗎?可她為什麽一定要等他。陳九生去打架的時候,想過她嗎?想過她會害怕嗎?想過他這一去,他們以後該怎麽走下去嗎?還有他們的孩子,她該怎麽對幾年後已經有思考能力的孩子介紹“這個是你爸爸,他因為聚衆鬥毆而住牢,但你爸是個好人”。

她不要。

所以周青青走了,她徹底對陳九生,對這份感情失望了。

失望是一點點的堆積起來了,離開只是爆發的表現。

“你怎麽坐這裏?”周青青沒來過時信厚家,做助理這段時間卻是知道他的住處的。該住宅區號稱低密度洋房,綠化率堪比住在森林中深呼吸,繞過綠化帶,來到一棟低矮的小樓前,一個人坐在樓下門禁處的臺階上,低頭弓背。

時信厚有片刻覺得是自己恍惚了,可慢慢擡頭,的确看到了周青青,“歇歇。”

“再歇天就該亮了。”周青青擡頭看看已經半透明的月亮。

時信厚手肘搭在膝蓋上,他微微低頭,輕輕勾着嘴角,苦澀地笑,“那就等天亮了再回去。”

這是周青青第一個愛過的人,她始終不能做到置之不理。

“胃難受嗎?要不要去醫院?”周青青看他肩塌着,好像又變成了陳九生。

時信厚搖頭,“不去了。”

“陳九生,你到什麽時候才能不這麽任性妄為。”周青青吸了吸鼻子,她說,“你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如果你不能好好的陪伴他們,就不要出現在他們面前,不要告訴他們你是他們爸爸,讓他們有這個奢望,卻不能用健康陪伴他們長長久久……”

“你終于承認我是他們的父親了。”時信厚擡頭,他眼睛裏是灼人的光。

周青青被他盯得慌亂,“我承不承認有什麽區別,你不是已經以這個稱號自居了嗎?”

“有區別。”時信厚站起來,他弓着腰,輕微駝背,“我肯定他們是我的孩子,是相信你不可能會做對不起我的事情,你說他們是我的孩子,是你相信我。”

“別在這裏坐着了,別感冒了……”

時信厚突然快步走過來,不能站穩,跌跌撞撞走過來。

周青青擔心他會摔倒,地上可是真材實料的地面,往前快走兩步,伸手接住他,“你慢點。”

“我找了你五年。”她是伸手接住他即将摔倒的身體,時信厚伸長了手臂,滿滿地把她抱在懷裏,他的頭埋在她肩膀處,小聲嗚咽,“我找不到你了。”

八年前的分開,他都沒有這種惶恐的感覺,那時候他能從靈子處打聽到,她在A大,他只要在A大附近總會遇到她。後來她走了,中國這麽大,他要去哪裏刻意偶遇她呢。

他傷透了她的心,周青青不會原諒他了。

陳九生偏瘦,他的懷抱讓周青青感到的是灼熱的青春,時信厚臂膀厚實,他的懷抱讓周青青感到的竟然是溫暖,和這麽久以來飄蕩後終于有處落腳時的安心。

“這不是找到了嗎?”周青青的手,慢慢地環抱住他的腰。

時信厚往後仰,拉開兩個人的距離,他低頭審視着周青青的表情,“你還是周青青嗎?”她這樣溫順地依靠着他,乖乖地被他抱着,他有些不可相信了。

周青青唇若施脂、面若桃花,聽到時信厚的話,她不好意思地放開手,“很晚了,我回去……”

“別走。”她往後退一步,快要退出他的懷抱,時信厚往前走一步,再次把她抱在懷裏,這種随時會失而複得的感覺,是他這五年來重複的噩夢,夢裏明明已經找到了周青青,清醒過來枕邊仍舊是空蕩蕩。

這次,他不會再讓她,無論是夢境還是真實。

“唔。”下巴被擡高,周青青感到唇上一疼,時信厚的俊臉已經近在眼前,她使力地推他的心口。

時信厚感到她在躲避,他一手抱住纖細的腰身,一手攬在她後背,周青青只能在他的桎梏裏,被他撕咬着嘴唇,吞噬着呼吸。

火辣辣的感覺的疼痛,周青青感受地哼。

時信厚睜開眼睛看她,看她嘴唇紅腫,“我輕點。”他嘴上這樣說,低頭再次吻上周青青的唇。

周青青覺得手腳軟的站不住,還好有時信厚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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