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影帝與綁架
溫七白伸手去碰那縷陽光,卻發現入眼的是一只黑色的爪子。
……
已經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形容溫七白現在的心情了,他現在不變回去,那他的身體怎麽辦?沒有支配身體的靈魂的話,會死吧。
溫七白蹲坐在床上,對着落滿窗臺的金色陽光,頭一次感覺到了恐懼。
一輩子做只貓有什麽意義,沒有奮鬥目标,被限制在一個小區裏的人生有什麽意義?
溫七白能活到現在靠的就是能變回人身的那個寄托,寄托的泡沫被打破的話,整個生活就變得毫無意義。
整個世界都仿佛在褪色,直到變成一片純黑。
張堯這天過來的時候溫七白正有氣無力地趴在窗臺上,一雙碧瞳半耷拉着,聽見有人進來也沒有分絲毫注意力。
直覺告訴張堯有點兒不對勁,卻也猜不出原因,畢竟這個小家夥昨天還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又沒有發生什麽事情,怎麽突然就蔫兒下來了?
中午飯也不想吃,溫七白在窗臺上翻了個身,最好就這麽餓死算了。
張堯在別墅裏呆到兩點多都沒能哄溫七白吃下去一點兒飯,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蘇景躍的電話。
今天是周末,蘇景躍沒有上班,也不知道去哪兒了,電話打了很久都沒人接。
張堯就在別墅裏呆了一下午,直到天色暗下來才打通了蘇景躍的電話。
溫七白還是維持着早上的姿勢趴着看外面一片黑暗的天空,感覺人生都沒有意義了。
自己只是個不入流的小演員,死了也不會又多大的新聞,自己現在這個鬼樣子,甚至連最後看一眼自己的身體都沒有辦法。
蘇景躍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窗臺上趴的那只蔫兒不拉幾的影子,連那雙尖尖的耳朵都沒有了平日裏的精神。
“怎麽不吃飯?”蘇景躍的嗓音低沉而有力,伸手把溫七白抱起來,摸了摸他的腦袋。
溫七白聞到蘇景躍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
“是不合口味嗎?想吃什麽我幫你做好不好?”蘇景躍本來想做些什麽,打開冰箱卻發現裏面空空如也,這才又想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回來,冰箱裏的東西估計因為不能保存都被張堯清理了。
溫七白從蘇景躍懷裏跳出來,順着原路返回,又趴回窗臺上,看着外面的天空,突然特別想哭。
憑什麽這一切都要落到他身上,變成貓的時候他認,在垃圾堆裏被流浪貓流浪狗欺負他也認,就算被蘇景躍帶回家還是會挨餓他也認,可是現在這個打擊讓他實在忍不了。
屬于他的那條路從來都沒有一帆風順過。
溫七白不奢望一帆風順,但是不代表他想進入死局。
蘇景躍從沒見過溫七白這樣,就算是頭一次看到他的時候,色厲內荏地在垃圾箱旁邊沖他呲牙的時候,溫七白的眼睛裏也是閃着光,倔強而富有希望,可如今,那抹光好像要消失了。
“到底怎麽了,跟我說說好不好?”蘇景躍半蹲在溫七白面前,摸了摸他的腦袋,緩聲誘導。
渣男!溫七白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就蹦出來這個詞,一生氣就不管不問,現在想來套話,老子才懶得陪你玩兒。
蘇景躍低低地嘆氣,知道自己傷了這小家夥的心,也是一陣後悔,他要是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當初又怎麽會刨根問底,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如果是因為我的話我向你道歉,以後再也不問,你起來吃點兒東西好不好。”蘇景躍給溫七白順着毛,也是一陣心疼。
吃不下,不想吃,碰上這事兒還能開開心心地吃東西的話,那才真的叫沒心沒肺沒腦子。
溫七白不吃不喝在窗臺上趴了兩天,蘇景躍終于坐不住了,把溫七白送去寵物醫院做了無數遍檢查,得到的結果都是沒有任何問題。
不是身體上的問題,那就是心理上的問題,當一個心理醫生被蘇景躍按在溫七白旁邊的時候他的內心是崩潰的,開什麽玩笑,他連這只貓在煩什麽都不知道怎麽做心理輔導,和何況怎麽給貓做心理輔導蘇大少爺你教教我。
蘇景躍揉着溫七白的腦袋,也跟沒頭蒼蠅一樣,張堯說他走的前幾天溫七白并沒有什麽異常,還是該吃吃該玩玩,不知道怎麽回事,一晚上之後,突然就變成這樣。
蘇景躍那天晚上回來過,他回來的時候溫七白還正在睡覺,他怕溫七白晚上會冷,就把溫七白給抱到床上,呆了一段時間才走,沒有發現任何可疑情況。
他甚至抽出時間把小區監控都看了一遍,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溫七白扭頭看心理醫生和蘇景躍,又蔫蔫兒地扭回去。
醫生默默地把自己的小本給翻開,開始一條一條照着念,水了一下午,終于把溫七白水火了。
跟一個老和尚在耳朵旁邊念經一樣,在耳朵邊嗡嗡嗡地響,溫七白想鑽牛角尖都鑽不下去了,扭過頭就給那個心理醫生一巴掌,老子思考個人生都不讓老子安生一會兒。
蘇景躍眼睛唰地就亮了,立刻抓住心理醫生就問,“你剛才念到哪一條了?!”
心理醫生捂着臉上的爪子印,艱難地擡起手指向本子上的第五百六十一條。
『同性戀者的心理疏導』
蘇景躍:……
溫七白不知道這倆在嘀咕啥,但是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惡意。
蘇景躍摸了摸溫七白的腦袋,嘆了口氣,“沒關系,你喜歡什麽我都能接受。”
溫七白:……
在蘇景躍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溫七白從窗臺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小碎步地挪去廚房,打開冰箱,感覺到來自身後的眼神,還是覺得後背發涼。
溫七白還是覺得餓死這個方法特別的慫,等他吃飽了再想其他方法回去。
一連幾天,溫七白蹲在鄰居的電視前面看新聞,終于在一周之後看到了自己失蹤的新聞。
屏幕上出現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眉目如星,整個人都顯得很精神,一身黑色的西裝站在鏡頭前。
“七白是最适合我這部電影的男主角,找不到他,我就算不拍,也不會用別人。”電視上的男人就是溫七白這次要接的新戲的導演,是導演界的崛起新秀,選角的過程還沒公開,知道他是男主角的人也不多,這次倒是因為他的失蹤,才将這件事公諸于衆。
随後就是溫七白的經紀人開始發表講話,滿臉沉痛,說到最後居然都哭起來。
溫七白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一個許繡真是的,他活着的時候也沒見她這麽關心他了。
最後上臺的是自稱溫七白摯友的新興藝人,他也是一臉沉痛地捂住臉,“我不知道阿白到底去哪兒了,會不會遇到危險,我真的好想他,我那天晚上應該去找他的,那樣他就不會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越說越凄慘,說到最後居然哭的白眼一翻,昏了過去。
溫七白:這都哪兒跟那兒啊,這個小粉紅他連見都沒見過兩次好不好啊。
這估計就是他參與的最火的一次新聞了吧。
溫七白慢慢地往自己家回,蘇景躍去上班,二哈被他主人關在家裏。
溫七白路過二哈家門口的時候,二哈還隔着窗戶對着他狂叫,瘋了一樣想沖出來。
溫七白歪頭看二哈,還沒想着弄條小魚幹逗逗他就被從天而降的網兜套住了頭,随後什麽東西就被放到他的鼻子旁邊。
溫七白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但還是瞬間就渾身無力,我去,抓貓居然都抓到金悅富人區了,膽子也太大了吧。
二哈吼的更厲害了,可是這棟別墅區的窗戶都有一定的隔音功效,傳出來的也沒有多大,根本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溫七白動了動爪子,也擡不起一絲一毫。
“它脖子上有定位器,帶不了多遠的。”抓溫七白的男人像是在打電話,對着電話裏焦急地開口。
“好吧,不過錢要加倍,出了城我就扔了。”最後男人還是同意了,把溫七白給塞進背包裏就背着出了小區。
保安見這人是生面孔,背着一個黑包,看上去就很可疑,多盤問了幾句也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更何況這個男人有通行證,他們也沒辦法阻攔。
蘇景躍的習慣就是隔上五分鐘就看一眼溫七白的位置,電腦一直開着。
蘇景躍看到紅點往門口移動過去,不禁失笑,溫七白原來天天都要去門口欺負一下那些保安,那幾個保安每次看到他的時候都要哭了,說不定這次是心情真的好了。
“蘇總,會議要開始了。”張堯敲了敲門,恭敬道。
蘇景躍最後掃了一眼在大門旁移動的紅點,走出辦公室。
會議進行中。
蘇景躍靠着椅靠聽着講解,手指卻止不住在桌面上輕叩,不知為何總有些慌神。
“蘇總,您覺得這個項目怎麽樣?”一個部~長小心翼翼地問道,蘇總一直皺着眉頭,好像不是特別看好這個項目。
蘇景躍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什麽都沒聽,手裏把~玩着手機,淡淡開口,“還可以。”
會議越進行下去,蘇景躍就越心不在焉,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止不住地低頭看表。
“蘇總。”張堯忍不住問了一句,“您沒事吧,如果身體不舒服就先暫停會議。”
蘇景躍甚至連這一句都沒聽清楚,颦着眉看向張堯,“繼續。”
會議繼續進行。
蘇景躍甚至在手機鈴聲響的時候還在神游,不知道在想什麽,也不知道該想什麽,腦子裏一片空白。
“蘇總,您電話響了。”張堯低聲提醒道。
其他部~長根本都不用說,總裁連自己手機響都聽不見,更別說聽他們的講解了,不知道是什麽事情能讓蘇總這麽心不在焉,蘇總可是一個工作狂,素日裏的會議都是地獄,這次雖然沒有批評任何人,卻更讓人感覺如坐針氈。
是小區保安室來的電話,他們也是在看監控的時候才發現溫七白被人套走的,吓得立刻給蘇景躍打電話。
蘇景躍的臉色以可見的速度一分一毫地陰沉下去,等電話那邊說完具體情況的時候,會議室裏已經可以當冷藏室了,幾個部~長連吭都不敢吭一聲,生怕給自己惹事兒。
“張堯,通知陸陌,讓他給我封了這座城。”蘇景躍挂上電話的時候側眸看向張堯,唇邊甚至帶了一絲笑意。
怒極反笑說的就是現在的情況,他蘇景躍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膽子那麽大敢從他手裏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