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力氣大得吓人,同時帶着不可忽視的顫抖。
莊銀定定看着他,似乎、似乎從他眼裏看到了暗含氣球的急切之色。
“是……是大師兄做的?子淩并非自願是嗎?可是……”席跞方眼裏光華閃現,旋即黯淡,又似氤氲紅光。“可他親手盜了玉簡,甚至對我拔劍,将我的信任踐踏腳下!如此絕情之事,卻是笑着做的!”
莊銀默默開始搜刮零碎的記憶。那一劍之前,他清醒的保留記憶之前到底是怎麽個情景。
他哭了?
席跞方一劍刺過來。
啊那是悔恨踩過書評區留下ID的傻白甜自己而落下的淚水。
喲慘遭背叛的主角君臉色很難看嘛,頂着子淩小臉的人很淡定嘛,看見席跞方出劍,應當是……解脫嗎?那種奇怪的淡笑……接下來該輪到沒有修仙界三年來記憶的自己哭着受死。
對難得一見的景象欣賞太入神,專注于搜索回憶的他全然沒注意氣海破洞的席跞方,身上衣物無風自動,竟似修士靈氣暴走的異樣。
“我聽掌門說子淩心性純良,定然是被逼無奈噠!”莊銀回神,篤定的為自己開脫幾句就繞開話題。“說起子笙,我其實拿錯藥了。臨行前掌門贈下一粒培元丹以防不測,不想誤拿了你的解毒丹當成它。”
席跞方丹田空無靈氣,暴怒異樣持續不到瞬息立刻被迫偃旗息鼓,耳邊聽到莊銀的話,冷靜下來強撐起心神思考。
“師兄怎麽沒吃解毒丹?”
莊銀一時找不着借口,胡扯道:“拿錯了呀,我想遇到毒瘴再服用效果更好,就收了起來。後來在你入定期間四處查探,以防萬一又想着吃掉為好。結果就……就摸錯了藥丸。直到剛才你開口。誰讓它們都長一個樣啊!”
“解毒丹色棕味甘,指蓋大小。培元丹微黑味苦,亦可帶辛。師兄辨不清?”席跞方三言兩語拆了他的臺。
“……”學霸咱還能愉快的玩耍嗎!
☆、23.真正的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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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丹藥不是試探你,我只是慌了神,害怕真兇不是子笙,而是藏在宗門暗處于丹藥上下手。因為方才……我見到了子笙,他看上去中毒了。”莊銀懇切的說。
席跞方心中冷笑,藏在暗處的真兇?害怕丹藥有異,所以拿他贈出的藥反過來試驗到他身上嗎。果然不該放松警惕,信任是連一絲一毫也不能放出給予的。
心裏想着如何走下一步棋,席跞方問:“大師兄身在何處?身中何毒?咳、咳咳……是否需要我們即刻趕往救助……可惜偏偏這個時候我身受重傷,動都不能動。”
莊銀眉心一跳。丹藥的謊懶得圓了。“不知道,就是扭來扭曲,身子不停磨蹭地面,我看他面色潮-紅滿頭大汗非常難受想要上前,但他硬趕我走。”
“難道是……藥?”席跞方一愣,某個字含混念出,面色微見赧然。
“啥藥?”莊銀掩在袖管裏的右手緊了緊,一支不久前才用過的短劍蓄勢待發。“你的傷能好嗎?若無礙我們也別管子笙了,怎麽看他都不順眼,他讓我走我才不回頭看他一眼呢。”
“不會死,師兄不必擔心我。”
就是死不掉才擔心啊!
“那真糟。”莊銀再次摸上席跞方脈門,真正的豺狼緩緩擡起右手,欲伸出爪牙奪取敵人性命。
有殺意!
席跞方心中大驚,待要反應,兩條人影一前一後閃進洞室,動靜大得他和莊銀俱都慌忙收斂動作若無其事望向兩人。
“師妹聽我解釋!”灰頭土臉的嚴言域追上李晴晴,拽住她之後擡頭,迎接着四道灼熱目光瞧去,尴尬神色立時掩蓋下眼裏的幾分震驚。
正是無巧不成書。
前一刻嚴言域跟子笙合計着殺人奪寶,此時他與席跞方狹路相逢,也不知席跞方有沒有猜到他跟子笙的陰私勾當。
“子洛師兄、席師弟,你們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李晴晴看見莊銀,頓時臉色煞白,毫無意義的招呼客套後支支吾吾提起子笙。“子洛師兄,你們……那個……大師兄呢?”
莊銀詫異反問:“大師兄?我一路尋到席師弟,并未見過師兄。”
“啊?”李晴晴愣怔,“不是我們……”
“師妹!适才來的路上我确實沒見到子笙兄。你是在哪看見的?眼花了吧。”嚴言域反應迅速,截住李晴晴的話。“這裏洞穴衆多道路交錯極易迷失。我提議在此休息等候子笙兄,餘下的事再從長計議。”
李晴晴蹙起秀眉,思忖端雲師兄恐怕是打算賣人情保住嚴師兄臉面。說來端雲的臉面也保住了,兩派不必因此徒生嫌隙。想通其中關節,她态度變得飛快,“依師兄的。”
席跞方掃了眼莊銀,疑惑層層湧上心頭。但是敵人環伺,他需将威脅一個個剪除。
依照幾人修為高低排名,席跞方立時定下對策。
“我見過大師兄。”席跞方擰眉道。
聞言嚴言域心如擂鼓。
“是呀,先前那個石洞裏子笙師兄就是留下陪席師兄,怎麽他不見了你變成這副樣子?”李晴晴是他們中唯一不明真相的,毫無知覺間遭幾人來回利用。
“我亦未曾想過大師兄是別有用心。
當時我正在入定,突遭他偷襲,最後僥幸逃進穴道,此後再沒見過他。”席跞方眼神一厲,怒道:“不知為何他要殺我,此事須即刻回報師門!”
“怎麽會這樣!”李晴晴驚呼。
“子笙兄竟然對同門師弟痛下殺手?席師弟可看清了……會不會是誤會?”嚴言域心中七上八下的,生怕子笙把他出賣了。言不由衷為子笙開脫。
“端雲的劍和劍法,我看的很清楚那是大師兄,且他招招致命。”
“真想不到……”嚴言域露出沉痛、失望至極的神情,“說來,席師弟你從他手下逃脫,傷勢如何了?”
“托福,暫無性命之憂。”席跞方臉色蒼白氣息羸弱,根本沒半點說服力,瞅着是随時都能挂掉的樣子。
“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李晴晴被現在的狀況弄懵了,想着不久前子笙還和她的嚴師兄勾搭在一起,不由望着嚴言域,眼神變得古怪。
難不成是子笙殺席跞方時被自家師兄撞見,殺人不成又讓人抓個正着,于是受了嚴師兄脅迫去做那種事?
好個嚴言域!還說什麽誤會?和同門的師姐妹暧昧也就算了,如今玩起了男人,教她情何以堪!
某種程度上,李晴晴猜到了真相。她在心裏打起小九九。
“謀害同門這種事情我合歡宗絕不能坐視不理!”嚴言域義正辭嚴道:“我們盡快找到出路,離開秘境向端雲派通報這事。也不必怕他再來,我和子洛師弟聯手,不會輸給他。”
“多謝。”席跞方點點頭,征求意見的目光轉向莊銀。
莊銀正在心裏吐槽嚴言域,忽然被主角君的視線掃到,冷汗刷拉拉下來。錯覺嗎?買什麽他覺得脊背發涼……
“依我之見……”莊銀揮袖收起滿地物品,順便把席跞方的儲物袋一并挂到自己身上。
席跞方見狀什麽都沒說,小心隐藏情緒,不再讓殺意流露出一絲一毫來。
“依我的看法,先不談大師兄是怎麽回事。我們最好盡快離開這裏。”莊銀驚悚地盯着他們幾人的來路,三個洞口中間的那個。“你們沒聽到嗎……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有一大波什麽東西正在靠近。”
嚴言域悚然一驚,立刻放開神識向後探去。
烏泱泱的黑色洪流自穴道那頭奔湧而來,洪流中點綴的星點暗紅。頃刻間洪流奔湧近洞口,嚴言域和李晴晴離洞口近,最先看清洪流的真面目。
“啊——!”李晴晴吓得撲向莊銀和席跞方這方。
“是烏鼠!”嚴言域眼疾手快拽住李晴晴帶着她一個旋身,當機立斷掠進右邊的穴道。“走!”
瞪着潮水般湧來的大波老鼠,莊銀整個人都不好了。
——端雲弟子葬身食人鼠口,一代少年英雄竟死無全屍,是社會監管不利?還是教育的缺失、環境問題的惡化?
☆、27.緣三生
一大波老鼠精正在靠近!
莊銀渾身汗毛都炸起來了,腎上腺素飙升,兩掌推出道不可見靈氣屏障,鼠群啪啪啪撞上屏障,湧動的勢頭被阻了阻。然而它們不是普通的鼠,撞暈了一波,下一波湧上來張口便咬,薄薄的靈氣屏障居然被啃得坑坑窪窪。
“艹!這他M什麽鬼!”莊銀連髒話都急出來了,快快快!給他兩排向日葵兩排豌豆再來一群土豆!
席跞方眉頭跳了下,不知道是因為鼠群還是因為莊銀的穢言。
莊銀眼神一掃,撈起席跞方的腰帶用力扯下扔到地上,掐着蘭花指身前繞上兩圈,彈出靈力。腰帶霎時由軟綿綿的布條抽長拔高化為一道土牆。
“關門放二虎子!”莊銀一聲大喝。
“……”席跞方一面想着該回答什麽好一面拉開靈獸袋的縛繩。
“嗷嗚!”小窮奇嚎叫着踏風出來,然後嗷嗷的沖過頭,一腦袋磕上土牆。
鼠群數量衆多,靈氣屏障已被啃噬殆盡,土牆的阻擋力更不堪。俗話說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土牆只讓鼠群前進的速度緩了一息。
“二虎子快抓老鼠!”
“用火!師兄!”席跞方此刻無比恨自己不夠強,氣海破個窟窿,即使強行吸收外界靈氣,自體內經脈運轉過不了氣海,達不成小周天,靈氣無法外釋,量他單火天靈根也只能看着鼠群幹着急。
“火你妹老子不是火法!”
“用火符!紫色儲物袋中有三張下品火符!”
莊銀立即掏出淡紫的儲物袋翻找。小窮奇撞得暈暈乎乎的,腳步踉跄四只腳打架,嗷嗚嗷嗚爬起來,張張嘴想吐火,結果鼠群烏壓壓湧上來瞬間将它淹沒。
“去尼瑪!”莊銀一看窮奇被淹怒得扔掉儲物袋,左手連變四個手勢隔空引着破敗的腰帶再一次落在鼠群前頭,化出一道火線。右手擲出三張火符,恰好摔在火線上,火勢猛漲,熊熊燃燒似火牆。
生靈多半天生畏火,莊銀修為不高,障眼法對付鼠群效用不大,借助火符的火勢才堪堪擋住鼠群腳步。但鼠群可能是餓紅眼的,不畏烈火前仆後繼沖進火裏。烤全鼠的焦糊喂彌漫洞室。
“擋不住怎麽辦?”沒有實戰經驗的莊銀不得不低頭,去求問光環瞎眼的主角。
“逃。”席跞方撐着石壁站起來,指指左邊的洞口。
“嗷嗚!”小窮奇自烏黑的鼠潮中竄出,高高躍起迅疾如電,以優美的身姿沖進穴道。
“……”莊銀腳下一點飛身撲過去。
雖然傷得不輕,席跞方作為這個世界的主角,危急時刻點亮了主角光環,撿起莊銀扔到他腳邊的儲物袋跟着跑進穴道。
“穴道這麽窄那些老鼠跑進來怎麽辦?!”莊銀急問。
席跞方沒有立即回答,莊銀疑惑間到了穴道盡頭,只聽小窮奇嗷嗚撞到某種障礙彈回來滾了幾圈,他也只得停下,神情凝重打量眼前的東西。
借着前方洞室裏透出來的光,洞穴口處懸空漂浮着排金色文字,就像什麽人在透明玻璃上用金漆刷了幾個字擋在洞口。
席跞方追上來攬住莊銀轉身将他推到後面道:“封路!”
“啊?”莊銀愣了愣。抽出短劍捅進頭頂石壁,靈力灌注的劍刃下岩石脆弱難抵,積蓄力量猛地一放出,碎石撲簌簌墜下,頃刻堵住穴道。不過石頭與石頭間縫隙不少,或許擋不住鼠群反而是把他們困進死路。
“接下來呢?”莊銀瞥向滿頭冷汗的席跞方,随時可以一指頭碾死主角的優越感油然而生。“前路不通。”
擺脫困境後一定要第一時間弄死席跞方!
席跞方喘勻氣,扭頭瞟了眼俗氣的大金字。“緣三生。和秘境大門上刻的字一樣。”
“什麽元三生?”
“也許是……三生情緣吧。”席跞方不解搖頭,入秘境後他一直在思考何謂“緣三生”,他相信秘境大門不會無端的寫幾個看似與秘境無關的字。到這裏他恍然覺得,大概“緣三生”是一種禁制。
大門的禁制化神期修士才打得開,如今攔在他們前路上的禁制……
“嗷嗷!”窮奇甩甩腦袋,爬到禁制前,圓滾滾的腦袋直往上磕。莊銀吓得一個激靈,操手撈起小窮奇托在臂彎裏。
“蠢貓消停點!”莊銀點着窮奇腦袋怒斥。
“嗚嗚。”小窮奇委委屈屈表達着什麽。
席跞方嫌棄地撇開視線。
緣三生三個字是纂體的,這種時候莊銀居然來了精神研究起字體,似乎修仙界許多文字用的是纂體,他一個認得了繁體字的知識青年兩眼一抹黑變成了文盲。
心塞塞。
背後忽然傳出簌簌的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響,莊銀和席跞方心頭一緊如臨大敵。
媽【哔——】老鼠精追來了!
莊銀側身擠到前頭,下意識伸手去推,指尖觸上金字卻生出觸電般的麻感,席跞方連忙握住他的手,不料那股麻痹感随之也傳到席跞方身上。
碩大的金字發出耀眼的光,一片金色流轉湧動,當眼睛好不容易适應金光再去看時,篆書變成了宋體,兩排金字灼得人眼睛疼。
“契結同心,死生相随。”
“緣何三生,恩情永繼。”
莊銀與席跞方一人一句念出了眼前的字句,仿佛應和他們,當席跞方最後一個字音落盡,金字再次變化,但它沒有變成新的字,而是化成兩道金光沒進二人眉心。其速度快得,兩人根本反應不及。
金光帶着灼人的溫度,燙進眉間隐沒不見,阻隔他們的屏障在同一時間裂開,不知名的吸力把兩人連窮奇吞進洞室,他們身後屏障合攏耀出光芒,及時擋住了從石縫裏擠出來的鼠群。
莊銀與席跞方面面相觑,某種無法言喻的奇妙感覺萦繞他們心尖。
緣三生、契結同死——有種不詳的預感。
☆、28.于是相親相愛
莊銀抖着爪子問席跞方:“剛剛剛剛才,跑進我們腦袋裏的是什麽?”
席跞方沉吟片刻,答:“……你在識海中,有無發覺異樣?”
這個問題問倒了莊銀,他的腦洞那麽大,“哪種異樣?”
“突然出現的怪異之處,也許……是平白感受到與旁人的聯系。”
莊銀看神經病一樣看了眼席跞方,确定對方病恹恹的沒力氣偷襲後方才閉上眼,沉入識海深處。
識海中如迷霧籠罩蒙蒙不可視。
哦看這邊是他還叫莊銀時的記憶,五顏六色的,包含了他五彩缤紛的半生。過去的記憶總是讓人沉醉,無論愉快悲傷。另一片灰霧才是他的目标。
穿過作為子淩的短暫幾年留存下的記憶灰霧,最後被一堵上着大鎖的黑牆阻擋,間或有霧氣從牆的那頭彌漫而出,稀稀拉拉的代表他破碎的記憶。看到這堵牆,他如何不明白重拾三年來的記憶只要打破鎖和牆,然而他只駐足了須臾,轉身繞着牆繼續前進。
牆并不太寬,繞過牆他又能繼續深入識海,如他所想,牆是四面圍攏的,像個沒蓋的匣子攏住飄忽的記憶。繞開封存的記憶,前方不再是灰蒙蒙,而是籠罩于乳白色光暈中,腳下蕩蕩漾漾仿佛浸足陽光曬熱的海水裏。
在他仍堅信科學是第一生産力的時候,他不知道識海是個啥,當他刷新三觀踏上仙途後,他沒參觀過自己的識海。所以說,主角說的“突然出現的怪異之處”到底是個腎啊!
念及席跞方,眼前忽閃現一道紅光,自識海深處蔓延不知向何方。莊銀登時吓得一個激靈,心裏咯噔、咔嚓、我擦咧……神識退出識海,睜開眼瞅着席跞方,他恍然覺得有道紅線連着他與面前的人。
“好像是多了什麽……”
“是什麽?”席跞方卻連聲追問,臉上的表情有點說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硬要說的話……好像有光,而且它指着你?”莊銀不确定道。
“那便沒錯。”席跞方眸光沉了沉,“雖然我修為被廢,但亦有感覺。世間契約千百種,最常見的是靈獸契約與道侶契約。聽聞道侶結契,有契結同命同死的,有契結心意相通的,也有契結忠貞的。”
“契結同心,死生相随……”莊銀臉色一白,心如死灰。
席跞方颔首,“應當是道侶間的契約。”
莊銀認認真真盯着席跞方瞅了幾秒,默默掏出短劍,劍刃沖着席跞方劈砍下去:“去尼瑪的道侶!還老子清白啊老子還沒泡上妹子呢!”
席跞方瞳孔驟縮,下意識側身向後閃避,不料莊銀嘴上喊得兇狠,那支短劍卻猶如劈在不可見的屏障上,懸于半空,不得進寸尺。
“……”
“……”
氣氛一瞬凝滞。
“看來是道侶間相當嚴苛的一種的契。”席跞方慶幸兩人莫名其妙的結契,否則以他毫無反抗之力的現狀,當下他就該化作劍下亡魂了。
“就是說,我殺不你,你也殺不了我?還要一起死?”
“任何情況下,無法背叛道侶。”席跞方意味深長地注視着莊銀。
“能解嗎?”莊銀冷着臉收劍,“我可以起誓在你傷愈前不動你。甚至保護你。”
“并非我顧慮這些,師兄,道侶結契者良多,但未曾有道侶解契的傳聞。何況我們間的是如此嚴苛……現下我修為盡失确實沒有辦法。倘若我能修補氣海,重新築基,或許能找出辦法。”
莊銀生無可戀臉,蹲下摁住歡騰的來回蹦的小窮奇,死勁撫、摸。
——麻麻再也不用擔心他娶不着媳婦了,因為他把自己嫁出去了。
不對,為什麽是他嫁出去了不能是他娶回一只主角嗎?
“師兄?”短時間內莊銀再構不成威脅,席跞方心中略寬,一聲師兄又喊得順溜無比。
“幹腎!”莊銀對席跞方完全沒了好臉色,不耐煩吼了聲,投去個厭惡的眼神。
“我們既已成……盟友,不如商讨怎樣尋找出路。”在莊銀的瞪視下“道侶”倆字愣是被席跞方發成“盟友”的音。
“我心情不好,乖,你自己玩。”莊銀揮揮手,趕蒼蠅似的,揪住窮奇後頸毛往後拽拽,蹲到一邊繼續蹂-躏。
“……”師兄似乎恢複了以前的面目,席跞方心裏挺不是滋味。前一刻還對他滿是殺意的人現在揪着他的寵物死命折騰,怎麽都覺得不舒服。“那師兄可以告訴我,你為何要殺我嗎?”
“鬼才要殺你,錯覺,那是你人生第四大錯覺。”
席跞方認為不要問太多比較好,逼近一步道:“你若無殺意,我便不是敵人。”
“威脅嗎?理由就那麽重要?”莊銀終于放過小窮奇,起身回視。
毛全亂了的小窮奇嗷嗚嗷嗚滾到主人腳邊抱住衣擺。席跞方難得給面子,沒有踢開它。
“重要。常言道‘死也要死得明白’。得不到理由,我心難安。”
“那我偏不說。”莊銀挑眉,轉而打量起洞室。“這裏是……”
席跞方順着莊銀的目光環視四周,面上泛起笑容。“一半起居室,對面卻是祭臺。”
“祭臺?祭什麽的?”莊銀的直覺告訴他大事不妙。
洞室四壁同前一個洞室相仿,長明燈按着奇異的軌跡排列,其長短一致,燭火大小也像是相同的。洞頂石壁鑲嵌大大小小的明珠,星羅棋布,正是仲夏星空布圖。
腳下岩石平整光滑,繪有朱紅圖紋,向一面牆延伸,盡頭貼壁壘砌着一個石床,雪白紗織自頂垂落。石床左右是石桌與石櫃。與石床相對的另一面是數尺見方但只有寸高的巨大石臺。石臺上繪着詭秘符紋。
石臺即是祭臺,他們的腳下、頭頂、四壁、祭臺上皆布陣法。
席跞方将視線放在石床一側的石桌上。
☆、29.先婚後愛
石桌蒙塵,桌面上僅有一只燭臺,叉着一對漆金新燭。
席跞方伸指拂下一層灰,心念微動。轉頭對莊銀道:“或許這便是出路,啓動祭臺上的陣法。”
“邪裏邪氣,肯定沒好事。”
“除此之外,別無他路。”除了來路,洞室內沒有別的洞口,要麽困死要麽打開洞口禁制去迎戰鼠群。
“那就交給你了。”莊銀退後一步表明立場。
“我對陣法涉獵不多,并不知怎樣開啓。”
“通常這種時候,你只要上去摸摸它們,先摸床,哦那對蠟燭一定要點上。”
“蠟燭?”席跞方裝作沒聽見前半句話,撚了把燭心,“問題在于我們怎樣點燃它。”
“有備無患。”莊銀自儲物袋裏摸出個火折子,“修士總是太依仗自己的靈力。”
“師兄,其實我……猶豫的是點燃它的方法。”席跞方指指四周石壁上的長明燈。
“……”強行裝【哔——】失敗,莊銀覺得主角是世界上最令人讨厭的物種。
席跞方執起燭臺到石壁邊引燃蠟燭,幽幽燭火暈出淡黃光暈,緊接着室內無故刮起旋風,塵埃飛揚帶走滿室陰冷。新燭染紅,喜聯紅綢滿挂。
漆金蠟燭變龍鳳紅燭,洞室變喜堂。席跞方放下燭臺,驚異地看着莊銀:“原來師兄深谙陣法之道。我們接着要如何?”
如何……如何你妹啊!
他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過程。
以莊銀二十多年的影視劇觀賞經驗來看,他們下一步應該根據提示、使用劇情物品例如喜服拜堂洞房。
沒錯他早該想到,緣三生道侶契那種不詳的東西肯定是伏筆。待他想想原文的內容,主角進入清虛秘境,被子笙暗算破氣海毀修為,然後、然後……記憶太久遠了他根本記不清啊!
“師兄想出解法了嗎?”
撇開原劇情不談,種-馬文的一般性規則,這種時候就該收後-宮了。
“師兄?”
艹主角怎麽這麽煩人!莊銀怒不可遏,擡起臉怒目瞪視席跞方,怒道:“士可殺不可辱!我讓你喜堂變靈堂!”言罷擡臂揮袖,飽含怒氣的懾人氣勢爆發,吓得小窮奇縮到席跞方身後抱着他腳踝。席跞方略略蹙眉,索性把它收進靈獸袋。
以他們為中心輻射渲染,四周景象仿佛褪去色彩,豔麗的紅褪為蒼白,當真如莊銀所說,由紅變白、喜堂變靈堂。
席跞方張口剛要說什麽,對面祭臺上忽起波瀾,充盈洞室的靈氣仿佛平靜湖面被人點動,蕩起的波紋中映照出美麗倩影。
莊銀眼睛一眯,同席跞方緊盯祭臺上顯現的畫面。
一位看不清面孔的紅衣人赤足在祭臺上舞蹈,其身姿輕盈曼妙,每個步伐、旋轉都帶着韻律,雖然是無聲的畫面,然而觀看的人似乎能從那一舉一動中感受到音律的躍動。
舞者的舞蹈不似伶人用以取悅觀者的尋常舞樂,反而有點令人心生敬畏。
紅衣舞者款擺腰肢後仰,左腳在前右腳橫斜左腳左後,手高高擡起似捧迎某物。這個動作是整支舞蹈的收官,舞樂落幕,舞者站起來,祭臺下邊則現出一個英俊的紅衣男子身影,他對着舞者伸出手。
舞者走到祭臺邊緣握住男子的手跳下祭臺,男子将一柄通體黝黑的長劍擲上祭臺牽着舞者走到石床邊。
莊銀不由捂眼,要被迫看古代版□□嗎!哦真是太激動了!難道是劇情開給主角的XX教學外挂?
舞者——或該稱為新嫁娘款款坐下,男子坐在腳凳邊,枕着新娘膝蓋。
一人坐一人枕膝。
很美的畫面對嗎?
然後男人消失了。
“……”莊銀斜了眼神色如常的席跞方,腦內狂暴刷屏。
——老子褲子都脫了就給看這個?!
男子消失後新娘垂下頭,或許是哭了,或許在看自己的膝蓋,過了不久新娘站起來,來到祭臺前咬破指尖。鮮血滴落到祭臺表面,繪制其上的陣法驅動,莊銀和席跞方突覺目眩了一陣,回過神來畫面已經消失。
“那名男子似乎……”
“不是死了就是走了呗。”莊銀對那男人嗤之以鼻。丢下新婚妻子的男人,不管是出于何種原因,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若不能白首偕老,寧不結發。
“師兄何故如此猜測?”
“看多了你就懂了。這個故事往悲傷的想不外乎由于某個無法克服的困難,兩人相愛卻不能相守。但是多數情況下故事是男人抛妻棄子,妻子悲痛欲絕開啓陣法封住這裏。”
席跞方垂眸,“所以師兄與我能進來。”
“啊?”莊銀一愣。主角腦補了什麽玩意?
“緣三生,緣何三生。洞口的禁制不意外便是結契之人攜手方能通過。師兄和我不小心觸動禁制,被強制結下道侶契。我們也因此得救。”
“啧,聽上他們去不是一般的閑。”莊銀對着石櫃點點指頭,隔空打開櫃門,裏頭果然擱置着大紅喜服與錦被華枕。“想這些不如趁早出去。”
“師兄莫非打算再現景象?”席跞方不傻,看到櫃子裏的喜服也隐約猜到了些。
“新娘子跳的應該是祭祀舞。看着很漂亮,其實關鍵是步法。”莊銀拎出兩套喜服,左手新娘裝右手新郎裝,在短暫的猶豫後他一咬牙選了紅嫁衣。“這玩意怎麽穿的?”
席跞方打量了下衣服又看看莊銀,說:“以子洛的師兄的身形恐怕不合身。”
“……”莊銀默默變回自己的模樣,扯掉身上的外衣開始套衣服。席跞方自然而然來到他身邊幫他系帶理衣,又順手挽起他的長發為他重束發。莊銀渾身雞皮疙瘩冒了出來,搶回頭發自己梳。席跞方無奈,撈起新郎的喜服準備換上。
“你在幹嘛?”莊銀的餘光瞥見席跞方,眼睛直抽抽。
“師兄穿嫁衣,我自然着新郎服。”席跞方笑道。
席跞方是不是在……調戲他?
☆、30.的悲傷生活
“祭祀舞只要一個人!”莊銀咬牙切齒地撲過去拽掉了席跞方手裏喜服,摔到地上還用力踩了踩。“你在邊上看着,別瞎湊熱鬧。”
“好。”
好他打野啊!莊銀怒沖沖扭開頭,視線掃到櫃子裏的錦被上,忽然福至心靈,抱起被子發現下面壓着只錦盒。摸出錦盒打開一看,金燦燦的镯子瞬間閃瞎了他的狗眼。
回想起來,新娘子的手上确實戴着一只金镯。捧起細看,镯子上雕龍琢鳳,鑲嵌數塊碎小、翠綠欲滴的翡翠。
看在它挺值錢的份上,勉強戴戴好了。莊銀暗想着套上手镯。
“師兄如此妝扮絲毫不遜色那位新嫁娘。”
“老子雖然長得不帥,至于這樣罵我嗎!”
對于莊銀的怒火,席跞方很是委屈,“我只是想稱贊師兄風姿卓絕,并非諷刺師兄容貌……”
“算了,懶得跟某些人一般見識。”為免自己氣得未老先衰,莊銀盡力忽視席跞方的存在,走向祭臺輕巧躍上,站在新娘舞蹈的□□,足尖點地,重重踏上兩下以示祭祀開始。
躍起、點地、旋身、點踏。步踩七星,身若雀鳥。
“天樞、天動、天輔、天玑、天璇、天心、天英。”
舞蹈是為了美感,真正的開啓陣法之要點在步法,別以為莊銀讀書少他就沒看出來,那畫面中的新娘子腳踏的是七星步。每一個小節都重重踏在七星方位,重複數次,七星位移,圍繞着中心的極星,對應頭頂的仲夏星空羅布圖陣。
當最後的收官動作演繹出來,仰視星空,繁星閃亮。
莊銀沒有重現新娘的舞蹈,但他靈動的步伐與翩飛的嫁衣仍舊讓席跞方看呆了眼。
他的師兄欲殺他時殺意凜然;生氣時氣勢如虹;舞動時姿态蹁跹。容貌平平,卻掩不住玉石光華。
“席跞方。”莊銀跳下祭臺,沖席跞方伸出手。
鬼使神差的,席跞方握住了那只蒼白的手。莊銀手腕一翻反握住,另一手掏出短劍塞進席跞方手裏。
“放血。”
“幻象中祭血者是新嫁娘。”席跞方認真而無辜的回視。
“說不定它只是需要生血刺激呢。我怕痛,你先割,沒用再換我。”莊銀遠遠撤開,誰不知道主角的血堪比天才地寶,他才不會傻到白白浪費自己的血。
推脫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席跞方無奈地笑了笑,動手在胳膊上劃拉出一道口子,鮮血湧出,順着手臂淌到祭臺上。陣法吸取血液,繪制陣法的紋路由近及遠次第耀出紅光。
如此不詳的暗紅色光芒,開啓它也許打開的不僅是生路。
紅光漸漸黯淡,祭臺從中裂開一條兩掌寬的縫。正中崁着柄劍,劍身沒入石板裏只露出纏滿鎖鏈的劍格與劍柄,鎖鏈另一端沒進左右分開的祭臺底下。
“新郎官扔的劍就是它。”莊銀拍拍席跞方肩膀,“快,正面上!”
席跞方皺眉。“為何師兄總執着于我?”
“沒有,你想太多。”
“師兄與我已結契生死同心,卻連一點信任都不願給予,師兄知道些什麽真的不能說嗎?”
“我只知道那把劍是好東西,現在的你沒有半點自保能力,讓你去取是為你好!好心當驢肝肺。”莊銀氣得扭頭。席跞方趕緊拽住他安撫。
“是我錯怪師兄了,你若喜歡,我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