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姿羅地宮，妖之禁地
順着石階往下，莊銀有種他們自己走進怪獸肚子裏的錯覺。
石階延伸的很遠很遠，筆直筆直往下，不知深入地下到什麽程度。看見外面那尊雕像他果斷就該警覺，妖怪的世界哪有什麽好東西呀。
“二虎子，下面到底有什麽？”壓不住心中的疑惑，莊銀認為再不說話他就要在無盡的階梯上沉沉睡去。
芝兒一反常态的安靜跟在身側，窮奇不再沒頭沒腦往前沖，在前方帶頭慢行。
“嗚嗷~”窮奇的叫聲明顯與平常不同，莊銀低頭看向芝兒翻譯官。
“芝兒，二虎子說什麽？”
芝兒搖搖頭不回話，前進的腳步又慢上三分。
莊銀就是再不了解妖怪也察覺到不對勁了。窮奇反常他明白前方必有大挂器，小靈芝反常亦是與此有關？
“嗷嗷嗚！”窮奇仰頭嗥了聲。“嗷嗷！”
聽上去是在認真解釋的意思。
“芝兒告訴哥哥大虎剛才說什麽了好麽？”
芝兒依舊搖頭，莊銀再要追問，她小嘴一癟啪嗒啪嗒掉淚珠。
“……”莊銀連忙抱起芝兒撫着她的背哄道：“芝兒不哭哦不哭。這裏讓芝兒難受對嗎？那我們不下去了，要二虎子自己走。”
“嗚哇……嗚嗚……怕……哥哥害怕……”芝兒哽咽道。
“嗷！”窮奇回頭蹭蹭莊銀小腿，仿佛說“不怕”。
“炎熔，下面危險嗎？”莊銀正正經經喚它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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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奇咬住莊銀袍角向下拖扯。
“嗚！”
“我……我們，包括我、芝兒、你全都必須下去？”
“嗚！”窮奇繼續拉扯衣袍。
莊銀輕柔地替芝兒擦掉眼角臉頰的淚水，輕聲說：“芝兒別哭，害怕的話就待在我懷裏，二虎子說沒有危險就不用害怕。二虎子，我們能直接飛下去嗎？我走臺階走得快睡着了。”
“嗷……”
咦？這次就嗷一聲？那能表達幾個意思？
“要一點點走。”見莊銀低頭看她，芝兒補充：“大虎說的。”
“那繼續吧。”
他能把自己團成一團直接滾下去嗎！
慢悠悠的一路往下，腳底下好幾次險些打滑，眼皮子漸漸耷拉到一起，腿腳已經麻木。四周黑黢黢的半絲光點不見，深邃的同道裏只聽得見他們行走的聲音。
“噠、噠、噠”跫音回響。各色鬼故事一溜兒在腦子閃來閃去。莊銀猛地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頭皮陣陣發緊，前額後背挂滿豆大的冷汗。
要不還是團成個球滾下去吧。
小時候莊銀一直不理解“上山容易下山難”的意思，雖然吧他現在的理解也不對，但他攪滿漿糊的大腦裏此刻只想得出這一句話。
不斷重複的刻板、機械動作往往是最好的催眠暗示，依靠鬼故事暫時醒過神的他又不知道走了多久，無盡的臺階似乎終于有了終結。腳下極遠的地方出現光點，莊銀松了口氣，欣喜若狂。
“終于他M到頭了。”
“嗷嗚——！”窮奇昂起腦袋又嗥了聲。
莊銀彎腰給窮奇順毛，加快腳步往下走。
長期适應黑暗的雙眼忽然見光，眼睛瞬間一花，腳底打滑往下溜了幾層臺階，差點真滾成個團子。
好在有個盼頭，盼來盼去最終給盼到了。
光點漸漸在眼前擴大，不甚強烈卻如深夜海上的燈塔，指路明燈。
“這裏……”莊銀瞠大雙眼細細打量。嵌在天頂、牆壁裏幽白的暗光飄搖，牆壁冷冰冰的恍如不帶人間溫度。天頂四邊及四面牆上雕有大大小小形容詭谲的異獸。
天頂百尺見方，距地面五丈有餘。磚石淺灰，頂上除異獸雕像外繪滿彩色壁畫。四方三人合抱粗的圓柱支起天頂橫梁。俨然一座地下宮殿，漫長的階梯是它唯一的出入道路。
踏下最後一級石階，莊銀踩上地宮的石磚地面，刺骨冰寒自腳底直竄後腦，經過他的每根血管、路過心髒，體內血液好似全部凍結。
令人畏懼的冷，發自魂魄深處的恐怖。
不由自主抱緊懷中靈芝女孩的莊銀心說難怪芝兒先前怕得都不敢說話。
可是為什麽姿羅城的宮殿底下存有這樣一座地宮？建造它的莫非是上任妖界之主？
小說确實提過“前任妖主失蹤，現妖主壹仟捌搬遷八百萬城”。
窮奇橫過身體虎頭碰碰莊銀膝頭，隔着衣袍傳遞而來的溫度融化了他血管裏凝結的堅冰。懷裏芝兒的小臉蒼白，原本紅潤的嘴唇也血色盡失。莊銀瞅着心疼，按着芝兒的手觸摸窮奇厚實柔順的皮毛，窮奇乖巧的任他們順毛。呼嚕了幾把，芝兒臉色明顯好轉。
窮奇知曉他們的狀态稍微恢複便慢慢退開，走到地宮中央。
莊銀明智的沒有出聲，抱緊芝兒靜靜待在階梯下，目不轉睛注視着——或許可以稱之為神跡的——神奇的事情發生。
“呼……”窮奇弓身伏低前肢，尾巴曲出剛勁有力的弧度，處在地宮中間面向北方咧開嘴發出威脅示警的低吠。
嘶啞卻充滿氣勢的吠聲在地宮中回蕩，聲波撞上牆壁反射，掀起層層回音，猶如虛空裏的應和。窮奇用前掌厚厚的肉墊磨蹭地面，天頂上的幽光灑下來，莊銀這才注意到地宮中央的地面上刻着異獸浮雕。
被窮奇的大掌壓在下面的浮雕造型與其他雕像截然不同。這只浮雕所刻畫的異獸像一頭沒有臉的豬，多足多翼，隔得有點遠，莊銀沒認真數。
蒙塵的浮雕被蹭得幹幹淨淨，窮奇的爪子蹭得髒兮兮的，但它沒有停下，仍舊低吠，只是這回叫聲帶上了高低起伏，不再是示警的嘶啞吼聲，仿佛吟頌祭祀。
不知是不是眼花，莊銀居然看見地上的異獸浮雕開始發亮，跟着越來越亮，迸發出光芒。
冷光刺眼，如若銀箭，嗖的射穿窮奇前掌，鮮血噴濺。
窮奇吃痛，發出哀鳴。莊銀心中一緊，踏前想去拉回窮奇，然而他的心到了窮奇那裏，人則牢牢粘在原處。
時間如禁止，滿眼只剩刺目白光。
地宮外的地面上，前來換班的妖怪侍衛領着他們妖界的萬泗将軍來到宮門前。
宮門後是妖主下令封印的禁地，每當月圓之夜萬泗都得奉命親自來查看封印駐守禁宮大門。
妖怪把凡人那套學足了，侍衛奉令牌上前，亮示令牌點名換班。萬泗在邊上看着侍衛一連報了四個名字，眼下四個侍衛卻不為所動。
完全感覺不到主上所下封印的氣息。
也怪，往日侍衛小妖們見到他都要恭敬行禮，但這四個今天看見他根本沒半點表示站在門前一動不動。
萬泗擡手止住手下，侍衛妖立即住口退後，萬泗拔-出纏在腰上的鱗鞭猛地揮開，虛假的影像頓時如紙片被撕裂，假象消失，露出背後掩藏的四具死狀凄慘的屍體。
“這是怎麽回事？！”萬泗勃然大怒，銳利的豎瞳瞪向緊閉的宮門，卷起鞭子觸上門鎖，瞳孔驟縮，“傳令！圍住禁宮！一根頭發都不許放出來！另去禀告妖主，姿羅有變。”
“是！”
十五夜圓，莊銀和窮奇在地宮待了一天一夜。
莊銀啓程營救席跞方的第九天，正是朔望之月圓的日子。
刺目的光芒終于消褪，隔着眼睑再感受不到亮度，莊銀用手半擋着臉睜開眼睛。地宮的中心，幽光下渾身皮毛閃爍細碎光點、威風凜凜氣勢雄渾的窮奇——狀似虎，有翼能飛，便剿食人，知人言語。（《神異經》）名曰窮奇，音如獆狗。（《山海經》）
窮奇的虎目緩緩張開，芝兒吓得四肢顫抖後背發冷，汗珠和淚珠一同落下來卻出于害怕不敢出聲。
莊銀輕緩撫摸芝兒的後背安撫，用出生平最大的力氣拔動左腿走向窮奇。
霸氣四溢的窮奇高高昂起頭。
莊銀吞口唾沫，然後顫着聲，謹慎地喚出它名字：“二虎子？”
剛要回答什麽的窮奇幾乎咬到自己舌頭，狠狠噎了下，緩聲低吟道：“喚我……就喚炎熔吧。”
“卧槽二虎子會說話了！”莊銀震驚了把，裏裏外外掃視眼前比他半個人還高，虎軀健碩背生巨大羽翼的窮奇。
啧啧它那還真是虎軀。
“不過為什麽是大叔音？”根據一般性原則，女性向小說裏的寵物要麽是帥小哥要麽賣萌正太。男性向小說裏的寵物種類比較多，主要分公母……咳咳，總之大叔型的不太常見。
“莊銀？你是我主……”窮奇又噎了下，改口說：“席跞方的師兄？”
“按進內門的時間算是師兄沒錯。”
窮奇從鼻子裏哼了聲，“人族修士卻修出內丹。也就席跞方那小子信你。幼年的我怎麽會跟你那麽親近！”
“信個毛球球！席跞方比老子會撒謊多了他能信別人？二虎……好吧，炎熔。這裏是什麽地方？為什麽你被光照一照就從蠢萌變成了傲嬌。”
“蠢盟是什麽？”
“不管那個先回答這座地宮是幹嘛的。”
“世人多愚昧，看在你認得出我身為窮奇的份上告訴你無妨。此地是妖之禁地，又稱聖地。整個地宮就是祭壇，我腳下的是祭陣。用以……傳承。”
作者有話要說： 我整個就是no zuo no die I do high……不過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啦，認認真真把小銀子和小方子的故事講完就好
_(:3」∠)_于是明晚前得再更五章。。希望至少完成80%
下章是“講過去的故事時間”“看窮奇大叔傲嬌的一夜一天”
【我沒談過戀愛啊真不知道怎麽寫談戀愛，繼續走劇情啦反正三年前小銀子就愛上小方子了就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