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半年前的書信

作者有話要說： 我用手機貼的文，全都放在一個文檔裏寫的，沒注意這裏重複貼了一千字，沒人跟我說。黑了你們2分錢，57章還6分。我不是中學生，用這種方式去騙誰的2分錢

55.半年前的書信

莊銀使出了殺手锏，拿靈果賄賂玉道。

雖說玉道那樣死板的家夥基本不可能接受賄賂。

登仙果比之仙器更加難得，世人只聞傳說不見其實。據傳登仙果五彩而紋章，斑斓炫目有靈光，生于天地靈穴，九千年結一果。

恢複記憶的莊銀想起來這顆離開花田之前最後收集的果子，聯想到登仙果的傳聞，他原打算将果子留給席跞方元嬰期後食用。原文連載到六十萬他就穿越了，席跞方元嬰以後的劇情沒有保障，登仙果至少能留用不時之需。

“師尊！你快答應啊！”進川亦認出登仙果，激動不已。

玉道晉化神逾百年，修為未再進一步，得登仙果定然能夠有所突破，修為精進，離飛升成仙更加近。

“登仙果世所僅見，如此難得的天才地寶，我不要。”玉道撇頭，“我玉道非是那般的人，示我以登仙果未免太看輕我、看輕端雲。你和跞方，你們自去吧。”

“謝掌門。”一如當初端雲山主峰上，莊銀對着玉道一拜再拜。

進川大舒口氣。

船舷邊看風景的窮奇動動蹄子，能屈能伸，能說會道，善言善演。莊銀這小子真有本事！

“對了，你下山前往我這存了點東西，半年之期已過，還你。”進川扔給莊銀一只白色的儲物袋。

莊銀抓住儲物袋挪到窮奇身旁坐下，單手扶着船舷和它一同望着船外風景。

儲物袋與記憶中的相同，白色、樸實。

他記得儲物袋中存放的物品，是他計劃中相當重要的步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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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物袋裏有一封信，端雲山下小鎮他置辦的房産裏也有一封信。兩封信合起來簡單記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唯獨不提席跞方。

小鎮裏的信上說的是他實際上于三年前穿越，子笙是導致子淩死亡的禍首。以及使用靈力、法術的方法。

假如他根本沒有回端雲或者下山錯過了小鎮抑或是鎮上的房子出了差錯，半年後子笙早在清虛秘境被第二關的BOSS幹掉，他性命無憂而進川也下山來尋找他。見到進川，他自然可以得知他穿越的時間是在妖獸山事件之前。

進川保管的儲物袋裏的信上記述了他所學的全部法術、關系重大的信息。這封信比小鎮上的更為重要，是最後一道保險。如果它沒有準确到達他的手上，毋庸置疑，他未來的人生将極有可能走上一段彎路。所以他把儲物袋托付給了端雲上最可靠的人。

靈舟行駛至端雲山腳，莊銀和馱着席跞方的窮奇下船，步行向山下的城鎮。

——靈舟就這麽上交還給端雲派了确實有點遺憾。

臨下船時，玉道問莊銀在妖界是否有見到合歡宗主，雁落澗上岚芹是與他們一道失蹤的。莊銀不知道岚芹已經因為席跞方一句話命喪妖主之手，只回答不知道。

拜別玉道和進川，莊銀用路邊撿的石子變出輛馬車，把席跞方放進車裏，牛形的窮奇再次充當苦勞力拉車。

白發的年輕人牽着牛車進鎮，城門內二十步遠的小面攤上歇着位六旬老漢。老漢瞧見莊銀，頓時欣喜若狂，撐着桌角起來快步趕到莊銀前邊攔下他。

“仙長！仙長可是你回來了！”老頭顯得有些激動，擋住莊銀的道路，面泛紅光，兩眼炯炯有神，口裏直道仙長。

“你……”莊銀從記憶深處扒拉出老頭的信息。

“仙長，老頭我總算等到你回來了喲！”老頭抹了抹臉，“哎，仙長等等我，面攤的錢還沒結呢。”

莊銀颔首。老漢趕緊遞了枚銅板給面攤老板，又緊走幾步回來。

“仙長，我把你家照看得頂好，仙長是現在回去嗎？”

老漢是莊銀雇的，一是替他看門守夜，二是白天守在小鎮門口等候他。

妖獸山之後，莊銀失憶。離開端雲派，下山必經這座小鎮。一旦進鎮，老頭看見他肯定要上來喊仙長，再遵從過去的他的囑咐接他“回家”。老頭并不知道那座房子只是用來存放物品的，也可以作為暫時栖身之所的地方。

莊銀坐上窮奇拉着的車裏，老頭在前牽着栓在牛角上的繩子引路。七拐八彎的穿過許多街巷，很快他們來到一座土屋門前。

“仙長，到了。”

莊銀沉默下車，迅速打量一眼跟前的房屋。

毫不起眼的普通土屋子。再看四周，街道荒涼破敗，左鄰右舍都是模樣差不多的土屋，到處靜悄悄的似乎沒什麽人。

“仙長喜歡僻靜為什麽要住在這裏喲，年前這條街住的流民都回家鄉啦，現在半個人影沒有。晚上給仙長守房子老頭我都吓到了，房子也破破爛爛。”

“辛苦了。”莊銀取出一塊銀錠給老頭。“修仙之人不在外物奢簡。”

“哎呦謝謝仙長！你真大方。”見到錢，老人家越加眉開眼笑，捧着銀子道：“若是仙長沒事，我也要回家喽。”

“嗯。”莊銀推開房門，門板已經下沉，拖拉在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響。他返身将席跞方抱出車來走進屋子。

窮奇身上拖挂的繩子和車化回原形，石頭砸到地上掀起點塵土。窮奇踢踏蹄子，上前比劃比劃門框的寬度和它的體型大小，惱怒的發現門太窄，它進不了屋！

還好莊銀放下席跞方就扭頭出來，指尖連點硬生生把門框擴大了一倍讓窮奇能夠輕松進來。窮奇跺蹄示意感謝，擠進屋子。它注意到莊銀的面貌又改了，變回那張平凡的臉，連帶體型和發色。

莊銀的身高足有一米八，比子淩高壯得多。窮奇想了想，說：“席跞方渡了七道雷，第一道你替他擋的。”

“我傷的不重？”

“被那把劍吸收了大半。你們那個掌門，他就是趁着第一道雷穿過妖界把你們接出去的。第二道雷下來，我把你扔了出去。”

莊銀了悟，敢情窮奇是來讨表揚的啊。摸出只靈果給窮奇，順手給它順毛。“幹得好，席跞方沒死翹你功勞最大。但是現在風聲緊，過段時間再去抓人吃。”

“把你的手拿開小子！”

“好啦休息休息。明天天亮前我們就離開。”

55.5.空中的無量山

窮奇在廳堂裏卧地睡覺，莊銀拿給它充饑的靈果僅夠塞個牙縫，最終不得不依靠辟谷丹解決問題。莊銀在廳堂背面的裏間，簡陋的卧房中。席跞方躺在唯一的床上沉睡。莊銀坐在屋中央的桌邊，桌上并列平攤着兩封書信。

半年前多以前的他寫給自己的信。

第一封是存放在這間屋子裏的，講解靈力使用的沒什麽重要信息。

第二封是重點。從交給進川保管的儲物袋中取出的信上記錄了幾個重要法術和事件。

“北鬥星步、騰雲駕霧、無相變化、縮地成寸、撒豆成兵、袖裏乾坤……”他記得這些法術和第一封信上寫的七星天罡步等，都是從進川晉升長老前居住的小院書房裏一本書名叫《乾藍法術簡要》的書上摘錄的。失憶的那段日子裏，他反倒出于本能先行記起了其中一部分法術。

只可惜他修為不足，撒豆成兵學得蹩腳，袖裏乾坤更是壓根學不了。

除卻法術，信中還有幾句話：

一、對白逐日白話化。

二、萬仞峰小院書房，《乾藍法術簡要》。

三、天道無情，造化弄人。

四、速回家，危險！！！

莊銀纖長的指尖劃過最後一排感嘆號，側頭看了看席跞方的睡顏，點燃桌面擺放的油燈，将兩封信舉到燈火上燒掉。

床下有只大箱子，箱子裏是他特意為失憶的自己準備的保命武器。将整口箱子收入儲物袋，随即他趴到桌上就這麽睡了。

回家啊，哪有那麽簡單，對于未來的計劃也得好好琢磨。

明天又要踏上新的征程。

清虛秘境，各大派多少受了莊銀和席跞方的恩情得以脫困。他們堕入魔道的指控天之三派是沒有理會的；紫極宗态度暧昧；小門派中有弟子幸存的與端雲子杭三人于秘境中結誼，其門派便沒有參與此事；散修盟有心插手撈票好處，暗中和宗主失蹤群龍無首的合歡宗勾結。

岚芹失蹤，合歡宗人在雁落澗上守了五日不見岚芹歸來。後至雁落澗的玉道多次下深淵亦無收獲，合歡宗的弟子束手無策返回宗門。如今紫極宗主又一次傳訊各派說兩人已離開雁落澗，下落不明。散修盟當即撺掇合歡宗上端雲山讨說法，另一面則同衆多小門派一樣，四處搜尋莊銀兩人。

老實說，千百年來，堕入魔道的修士不在少數，修仙界通緝榜上莊銀跟席跞方頂多排第二頁。只不過席跞方手裏的劍為諸位修界大能忌憚，琅莠幾人稍微有點注意他們。加之錫溟借莊銀的身體出來鬧了通，看不出錫溟實力的人都被唬住了，以為他兩是什麽厲害的邪魔外道。

萬年前的罪己劍還不叫罪己，它曾是把無名邪劍，古籍中記載這把邪劍最後被封印于墟魔界，與萬千魔族永世沉眠。

傳聞只說了邪劍的歸宿和它的外形，它曾經被誰擁有、創下怎樣的殺孽或輝煌只字未有。也因此那幾個對它有點點上心的老頭在清虛山打了一架，見識到劍靈的外強中幹後就拉不下臉再去找兩個小輩的麻煩了。

玉道和進川剛回門派就被迫面對找上門來的怒氣沖沖的合歡宗人。他們還有許多自诩正道的門派把目光放到莊銀兩人身上，不過是為了利益。

合歡宗主失蹤，端雲一連産生兩個魔修，輕而易舉打破了六大派內部以及小門派和散修盟多方的平衡。

而被他們滿天下搜尋的那兩位慢悠悠的出了海。

雖然年度最佳代步工具碧玉舟上交回端雲派了，莊銀還有一只會飛的窮奇。

古有雲：海外有山，名曰無量。其上有草木，靈露月華，食之通經續脈。無量仙山，古來無人至。

趁着天氣晴朗，風雪止息，莊銀和馱着席跞方的窮奇乘雲飛向海之極東。

無量山具體在哪裏沒人知道，小說裏的席跞方從妖界出來的地方就是無量山。莊銀他們卻是從雁落澗出入的妖界。

不能被主角找到的福地不是好副本，得知莊銀要去無量山，窮奇直接回答往東走。

無量山是座海中孤島，隐于霧中，随波逐流，位置漂泊不定。但是想找到它也不是無跡可尋。

窮奇說無量山是仙界的臺階。

傳說很久很久以前，有幾位天神來到下界的一條河邊，其中一位神人被凡塵美景迷眼，留戀人間不願回仙界。于是其他的天神将一堆石頭傾入河中，石頭沒有沉到水底，而是沿河漂流最終到了大海。

在海上石頭化作了島山，等待那位不肯離開的天神回心轉意，接他回天上。

後來那條河被稱作思凡河，山叫無量山。

時間太過久遠，知道無量山傳說的人、妖、魔變得少之又少，窮奇亦是在它上輩子的幼年時隐隐聽先輩的妖怪們講過。

從思凡河的盡頭起始，朝東行。天神們留下無量山便是盼着同伴的歸去，只要不停歇的向東飛，終究能尋到。

莊銀和窮奇在大海上空飛了三天三夜。

鳥都沒看到，滿眼只有藍色。

第五天，長時間沒合眼的莊銀累得只能和席跞方一樣趴在窮奇背上。

依舊毛都沒看到。

第七天，莊銀恢複精神，根窮奇一前一後的飛。

到了第八天，窮奇也快到達極限，幾乎飛不動了，慢騰騰地煽動翅膀，歪歪扭扭飛行。海上的天一連好了七天，好運總是要到頭的，一大早就看不見太陽，碧海藍天全蒙了灰影。

莊銀有點不好的預感。

“不會是要起暴風雨吧？”莊銀拍拍眼皮都耷拉上了的窮奇，打算勸它停一會兒。

“仙境都是必須用這麽苛刻的方法才能到達的地方。”窮奇撐開眼皮，“去無量山，只能像神人那樣走。傳說沒有騙我的話，無量山應該同思凡河隔海相望，不論它怎麽漂泊，都在等着那位神。你也誠心點啊小子，祈求神的話，說不定眨眼就到。”

莊銀清清嗓子，不理它。

原文說開創天地的神都消隕了，天上只有修仙飛升後的仙人。所以萬年前大戰，仙人和厲害的修士都打架打得差不多死光了；妖被打回老家封印出界的通道；魔直接被封印在家裏。

無量山的傳說裏，等着同伴回去的神和思凡河邊的神老早就變成骨灰渣渣了吧。

祈求神，那也得有神呀。

按照大多數讀者的猜測，書中主角最後估計要飛升，然後在仙界跟碩果僅存的仙人經歷一番撕——再扯個百十萬字封神，徹底走上巅峰成為人生贏家。

那他拜拜未來的神席跞方有用嗎？

“起風了。”窮奇聞着海水的鹹濕味，突然睜大眼往海面上望。

“所以真的要來場暴風雨麽。”莊銀無力地看了下天空。不知不覺天色變得無比暗沉。

風起，海面自然不能平靜。海水波動，海面皺巴巴的，慢慢卷起了浪。

“霧？”盯着海面看久了，視野漸漸模糊，窮奇頭暈的閉上眼，憑嗅覺随着莊銀飛行。

“喂你別閉眼，我方向感不好看不見太陽完全不知道往什麽方向飛啊！”莊銀叫喚道：“好大的霧，更加不知道方向了。”

“思凡河中石，無量霧中藏。神人盼神歸，海東之極方。”

“哪來的打油詩……”莊銀神色怪異的看着窮奇。

“什麽打油詩！這是我剛作的！”惱羞成怒的窮奇睜眼瞪他。

莊銀扭頭。“當我沒說。”

窮奇惱雖惱，卻只象征性的吼了兩句。它揮動翅膀的力道變大，像吃了激素一樣來勁兒，加快飛行的速度。“你沒察覺嗎，霧中蘊藏一種力量，像天地、日月、風雨……生死。”

窮奇低低的嗓音仿佛帶着某種蠱惑，莊銀也閉起眼。

許久，莊銀說：“我只感覺到了思念。”

冰冷、絕望的感覺。

風更大了，奇怪的是風浪聲不絕于耳，在空中飛行的他們視線受到迷霧阻礙，風和霧都自顧自存在着。

衣袍灌風，獵獵作響。恍惚間，耳畔似乎響起不一樣的聲音。

是、是……一聲概嘆。

隔着眼簾，莊銀和窮奇發現天光驟亮，不約而同睜眼來瞧，天确實亮堂了，不見陰雲。背後是茫茫白霧，前方是皚皚雪山。

綿延起伏的巍峨高山為白雪覆蓋，山體極寬極廣，山峰極高。距離稍微有些遠，能看到山的全貌，無量山像海中孤島，浮萍般漂浮半空中。

沒錯，無量山不是浮在海水裏，而是在空中。

山體的底部是倒鬥形的光禿禿的岩石黃土，莊銀聯想到影視作品裏漂浮城市一類的東西。

“無量山！”莊銀興奮地快速飛向無量山，同時問窮奇：“你怎麽知道它藏在霧後面？”

窮奇高深莫測的哼了哼。“仙境都這樣，白霧環繞。”

思考了下，莊銀發覺他完全沒辦法反駁，只好怪作者想象力太匮乏，連土著獸都發現了設定上的規律。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海上飛行用不了縮地成寸的法術，莊銀和窮奇愣是又飛了大半天工夫才抵達無量山，落在了山腳下。

山腳的雪薄，四處可見綠意蔥蔥的草木。天空飄起小雪，寒冬風雪，莊銀的心也冷了。

艹啊無量山大得跟喜馬拉雅山似的他怎麽去找一朵小花！

☆、56.靈露月華

紫極宗紫陽真人，化神境修為，精通陣法、演算。于蔔算之道的天資乃千年一見，古來無人知的無量山具體方位，他測算了一百二十一年，最終借由蔔算席跞方行蹤的契機算了出來。

如此足以撼動整個修仙界的消息紫陽也沒瞞着，當即發出六道傳訊符，通告六大派掌門。

合歡宗岚芹仙子失蹤，傳給她的傳訊符飛去了雁落澗，因而合歡宗沒能知曉此事。

其餘五位掌門不約而同的做出了同樣的決定，他們按下無量山的消息，秘密指派門中長老和弟子暗中前往無量山。

東出死海八千裏，空中仙山。

無量山不在海裏，在天上。

當散修盟與合歡宗的人忙着到端雲找茬的時候，包括端雲派在內的五派卻悄悄尋上無量山。

正在無量山上找花的莊銀并不知道這座沉寂萬年的仙山福地将要迎來五派的客人。

無量山大小十六座山峰，最高峰直入雲霄，冰雪覆蓋。好死不死的，莊銀他們冬天來無量山，山腳下仍看得見綠植□□于外的地方尚還好，越往山上走，雪花飄飄漸漸變成了大風大雪，預計再爬上點就要面對暴風雪了。

無量山十六座山峰，窮奇數了半天才數清，莊銀看都懶得看其餘那些山峰，裹緊衣服直奔高大巍峨的主峰。

這裏號稱無人之境，山上自然沒路，白茫茫的山體又有大風雪遮擋視線，窮奇負着莊銀和席跞方往上飛了不到一刻便撐不住停下。

“風太大！什麽都聞不到，看不見。”窮奇無奈的落到雪地上，四只肉掌立刻陷進雪裏，雪沒過它的小腿。“好厚的雪！”

莊銀從窮奇背上下來，一股腦拎出自己和席跞方儲物袋裏的所有衣物一件件往自己和席跞方身上套，裹得厚厚的，圓圓的，像汽包魚。

小時候的冬天，他家母上大人也總愛這樣給他穿上幾層毛衣，再套上大棉襖，圓鼓鼓的。

“要是有毛衣就好啦……”莊銀抱着手臂，站在雪坑裏，視線挪向毛皮厚實的窮奇。

“毛衣是什麽？”窮奇冷得用前掌撥開腳邊的積雪。

“就是毛啊……動物的毛紡織成的衣服，還有皮草、羽絨衣。羽絨的最暖和……可惜這裏只有一對翅膀……”

窮奇打個噴嚏，莊銀的回答被掩在了風聲裏。

無量山的風雪和寒冷即便是異獸窮奇也有點招架不住，何況修士？

仙山福地的風雪，吹刮的就是仙人。

“好冷。我們下去造個房子取會兒暖吧。席跞方這麽暈着都暈十來天了，不差再暈幾天。”莊銀凍得蹦來蹦去。

“要不是……我才不管他。”窮奇懊惱的嘀咕一句，耷下翅膀讓莊銀爬上它背脊。

下山比上山容易得多，不過一會他們回到山腳，望着地上剛鋪滿一層白的草木幾乎熱淚盈眶。

有對比有溫暖啊！

莊銀搓搓凍僵的手折下一節松枝插-入地裏，松枝受他操控變化，轉瞬變作一個六面接合的大木盒子扣在雪地上。接着并指虛劃，盒子背風的一面被切開一道口子當門。

“……小子，你變的是房子嗎？”窮奇失望道。

“我沒學過造房子。”莊銀無辜攤手，他又沒見過建築圖紙，而且就算看了也看不懂。

“那這種東西能住人嗎！能嗎！”窮奇怒聲說，它背上的席跞方因為它過于激動，險些被颠下來。

“松木擋風。”莊銀随口胡扯，橫抱起席跞方繞到大盒子門前矮身鑽進去。

“就不能做個大點的門嗎……”窮奇跟去門邊，探頭量了量虎須，抱怨着也鑽進門內。

莊銀嘴角一抽，下次個一定變只大點的碗。

只能稱之為盒子或箱子的栖身地不大，席跞方平躺地板上就占去了小半空間。莊銀屈起一條腿靠壁坐着，窮奇衡量過自身大小跟盒子大小後與席跞方并排趴卧。

飛來無量山，最累的莫過于這位兇獸窮奇，不間歇的多日飛行下來，其實它已經困得一根毛都不想動了，但是顧慮席跞方，它和莊銀不做停歇直上主峰。

安靜片刻，莊銀忍不住了，摸到窮奇身邊躺到它身上，順手拉扯下翅膀蓋到自己臉上。

“木頭房子似乎……”

“混小子！你把我當什麽！”

“毛借我用用嘛，木頭房子不方便生火。”莊銀伸長胳膊摸上窮奇後頸順毛。

窮奇氣呼呼哼了聲，沒把他給掀翻，并且它将另一片翅膀覆到席跞方身上，輕輕卷起。

他們睡了一整天，第二天雪停了，山腳的地面上也鋪了層厚厚的雪。莊銀再次把自己和席跞方裹得圓鼓鼓的準備上山。

松枝盒子任務完成，莊銀揮揮手把它變回原形。

二米多高的盒子驟然縮小，枝條斜斜插在雪中，莊銀愣眼。

“窮、窮奇……”

馱負席跞方等着莊銀出發的窮奇投來目光。

“這不是我昨天折的松枝！”

窮奇驚訝地湊過來。枝條确實是枝條，但不是生着針葉的松樹枝條。

“葉子有點眼熟……”莊銀左看右看，對枝條上圓形的葉片感到熟悉。

太陽從地平線爬起來，陽光投射環于無量山外的白霧照進山中，伴随着光線變強，枝條的頂端抽出嫩芽，枝條的影子變短。嫩芽快速生長，展出兩片對生的圓葉，葉片中心托出一朵花苞。花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豐滿，花苞頂部裂開縫隙，豔紅的花瓣綻放奇跡。

不對，如同窮奇在妖之禁地轉生時一樣，這是神跡。

“靈……”面對怒放的花朵，莊銀震驚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萬仞峰上的靈露月華植株是同樣的對生圓葉片。

窮奇驚訝的靠近花輕嗅。

眼前猛虎嗅花的美景把莊銀的神智拉回現實，他忙不疊從窮奇背上把席跞方抱下來擱到雪地裏，一把推開窮奇的大腦袋摘下靈露花塞進席跞方嘴裏。

靈露花入口即化，源自天地自然的純淨靈氣充盈席跞方全身，一點一點修補着他如枯枝般的經脈。

莊銀喜不自禁，原來千年的靈露花就在手邊！

“那就是我們要找的千年靈露花？”窮奇擡起大肉掌貼席跞方臉頰蹭了蹭，“他殘損的經脈正在被修補。”

“想不到這種花是這樣來的。”莊銀望向天空，藍天飄着白雲朵朵，他努力回想小說中的情節。

席跞方自毀容貌，拼着經脈盡斷的重傷逃出妖界，醒來人就在無量山上，他身下則壓着枝花——千年靈露月華。席跞方吃掉靈露花傷愈，又找到一個溫泉浴身，仙山福地一草一木皆非凡物，溫泉是仙露泉，浸泡多日他的修為噌噌往上漲。

原文的這段描寫着墨不多，他記憶最深的是作者不寫席跞方得到寶物如何艱難，反而耗費好幾段文字描述靈露花的功效以及産地。

世間靈露月華僅有三處生長，端雲山萬仞峰一株、不見城靈露谷一簇、無量山死海三株。

窮奇伏到席跞方身邊卧下，将下巴墊在前腿上，閉起眼，狀似不在意問：“世人俱傳無量山有千年靈露月華。其實無量山死海只有三株百年的。”

“啥？”莊銀愕然瞪着它。

“太久遠了，應當是誤傳。一萬年前我聽過靈露月華的傳聞，‘端雲山萬仞峰一株、不見城靈露谷一簇、無量山死海三株’。曾經我以為無量山死海是在無量山靠近死海的方向，親眼看見無量山我才明白。那三株花長在這座空中仙山的底面。”

莊銀瞠目結舌。

卧槽尼瑪靈露月華的傳聞不一直是無量山死海三株嗎？！百年的全世界就三個地方長啊！說好的常識呢！作者大爺又坑人了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窮奇睜開眼，“當初沒有阻止你、帶你找無量山、上山後也沒有說實話，是為了看清你的心意。”

“心意什麽……等等你早就知道無量山在死海外！”

“死海廣袤無垠，不明具體方位。”窮奇鄙視的斜他一眼，側頭眼珠轉向席跞方。“我想知道你對這孩子的心意。”

“……”

第一次，窮奇用極其溫和的詞來代指人。

“但是事實令我震撼。你真的找到了千年靈露花。它不是土中生長，是松枝入雪經受風雪和晨曦化成的。跟靈露月華長得一樣，許是巧合。”

“窮奇啊。”莊銀揉揉臉，露出與以往不一樣的笑容，本是平淡無奇的臉因為這個笑容讓人移不開眼。即使窮奇也從他的眼中讀出不同的東西。

“你年紀一大把，好奇心比小孩子還強。我對席跞方的心意……嗯，他是個好的人。他受天道眷顧，跟着他什麽都有可能發生。而我早于你們知道這一點。假使我的猜想不錯。”

話畢，他從席跞方的儲物袋裏取出對方收集半壺靈泉水。

“你做什麽？”窮奇瞠大眼支起身體。

莊銀不做解釋，走到稍遠的空地上，打開蓋子傾倒水壺。

端雲山界靈泉的水滴落雪上，一滴水化了一片雪，雪地裏無端融出一個淺淺的水坑，水面騰起白白的水汽。

“仙山湯泉，我猜它叫仙露泉。我們上山，找個雪厚背風的地方做個大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