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部手機,那可是大半個月的工資啊! (28)
人,簡單得很。
施諾沒費什麽力氣就給自家表哥找了輛座駕,推着人往衛斯病房走。
施文面上冰封不解,內心已經崩壞成渣渣。
沒聽到沿途好幾個人扼腕嘆息,號稱這麽帥氣的小夥兒變成殘疾有多天妒英才麽?
施諾忍俊不禁,總算将自家表哥送到目的地。
病房裏,衛斯還睡着,不過從他緊蹙的眉頭就能看出來,衛斯這一覺睡得并不香甜。
熊孩子拿着小毛巾,小臉兒板得正正的,正一絲不茍地替自家老爹擦着臉蛋兒爪子。
衛斯先前那麽折騰了一會,身上全是汗珠,按理是應該給弄去洗個澡的,不過現在這情況也不允許。
衛爸衛媽也在一旁,不過看樣子情緒不怎麽樣。
看到門口的施文,衛媽表情很淡,倒是不想往常那麽激動,這也算是種好現象。
“小斯一時半會兒恐怕醒不了,你剛做完手術,還是好好休息一陣,免得讓你爸媽擔心。”衛媽說。
施文一愣,旋即了然,輕聲回道:“我過來看看。”
衛媽也沒再說別的,找了個不是借口的借口,拉着衛爸出了門。
施諾眸光一閃,看來自家表哥這是守得柳暗花明了。
“大寶,走,咱叔兩出門兒唠嗑唠嗑。”施諾上前,一把将熊孩子提拉起來。
熊孩子身體還沒開始拔高,最近又瘦了下來,這個時候還真不是施諾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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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大黑炭,放開我!”
施諾腳步一頓,臉上表情有些奇怪:“你叫我什麽?”
他深知自己是有那麽點點黑,不過黑炭,貌似不至于了吧?他這再恢複恢複,都能變古銅色帥哥了呀。
熊孩子隔空打了個翻,施諾吓了一跳,生怕把孩子給玩壞了,趕緊放了手,殊不知熊孩子早就在自己老爹手裏練就了一把倒挂金鈎的本領,被人拎着衣領再隔空翻個翻兒什麽的,根本就是家常便飯。
自由得到保證,熊孩子也不跟人啰嗦,他這心裏也不舒坦着呢。他那麽可愛可親可敬的老爹如今變成這個模樣,怪誰呀?還不是眼前這個大黑炭惹的禍?
“人要有自知之明,自個兒長得黑就不要怕別人說。這點打擊壓力都受不了,遲早跳樓得了,多節約幾年糧食,還造福大衆呢。”小心髒裏全是氣,熊孩子說話口氣也老氣,話裏話外更是不留半分情面。
施諾這個心肝肺兒疼的啊:“诶,我說你個小不點兒,誰教你的這些亂七八糟的道理?這不毀滅祖國花骨朵兒嗎。”
熊孩子冷笑一聲,擡起爪子就把施諾伸過來的手拍開,一本正經說:“我天上人間獨此一個的老爹,你表哥掏心掏肺掏心窩子稀罕的衛斯說的,怎麽,有意見?”
施諾一噎,将視線落到自家表哥身上。
只見自家表哥此刻正深情款款看向掏心掏肺掏心窩子稀罕的衛斯,得了,他算是明白了,這一家子人他一個都惹不起,上輩子欠了的。
施諾這還在自我哀憐,熊孩子已經擡着小短腿兒往施諾腿上踹了一腳,他兩只小手背在身後,一臉的老氣,還帶着滿滿的嫌棄:“走吧,留這裏當電燈泡呢,你節能麽?”
說罷,熊孩子率先擡腳,出了門。施諾欲哭無淚,硬着頭皮跟上。
自打回國以來,他這人權是一天降一點,一天降一點啊……
Chapter131兩個大豬頭
不過這人要倒黴的時候,還真是神仙都難救。
施諾跟着熊孩子的腳步,擡步出了門,還起了個好心,将病房的門給帶了上,準備給自家表哥和親親愛人一點獨處的空間。
那知道他這邊好心才顯出來,回頭就吃了一記猛拳頭。
整個鼻梁都要坍塌似的。
“我靠!”施諾踉跄着往後退了幾步,雙手捧着自個兒的鼻子連生理眼淚都跟着擠了出來:“誰啊!”
他這邊才這麽一問,還真就有個聲音回複了他。
“你祖宗!”伴随着這一聲回複的,是又一記猛拳。
兩記猛拳,直接打得施諾眼冒金花,不知今夕何夕。
熊孩子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眼看施諾又要慘遭毒手,這才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一來就發狂的喻蕭然給抱住。
“我天,然叔,淡定,淡定啊!”
喻蕭然松了松手腕,清脆的咔擦聲聽得人心裏發毛。
他在國外開會,回頭就聽到國內出事了,匆匆趕回來,瞌睡沒有睡好不說,還帶着一身的疲倦,滿肚子都是火氣。
只是找了半天沒找到施文,滿肚子的火氣正瞅沒地方發,就瞅見了施諾。
施家的人他現在是看誰都不爽快。
“大寶,你爸爸呢?”喻蕭然平複了下心情,總算問起了正事。
他剛剛在護士那兒問了衛斯的房間號,這麽一生氣,給忘了。
熊孩子不敢放手,好家夥,自家叔叔生氣起來,還真霸氣。
“在裏面呢,還沒醒。”熊孩子擡着脖子給回了聲,又一臉同情地看了眼鼻子裏嘩啦啦流血的施諾,“然叔,咱們還是先去找爺爺奶奶?”
喻蕭然倒是想同意,施諾這會兒卻不幹了。
“姓喻的,你他媽給老子站住!”被自家表哥欺負,被小孩子欺負他認了,他媽的喻蕭然算那顆蔥?
喻蕭然挑眉,将熊孩子撥到一邊。
熊孩子自以為自己使了吃奶的勁兒,哪知道被人輕輕一撥,兩個踉跄就晃蕩着站到了一邊。
低頭瞅了眼自己的身板兒,熊孩子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應該重新拾回體重,好扳回自己的戰鬥力。
喻蕭然被施諾這麽一吼,心頭的火氣又給點了燃。
“老子還就站住了,怎麽?”他話音剛落,施諾快如閃電,一拳招呼了過來。
喻蕭然把這拳頭吃得實,跟施諾先前一樣,鼻血頓時落了下來。
熊孩子尖叫一聲,撒丫子趕忙跑去找自家爺爺奶奶,這事兒,他勸不住啊!
喻蕭然吃了一拳,擡手一抹,臉上竟然還挂着笑。
“正好爺今天不爽,就跟你玩玩。”他這聲音都跟平常不太一樣,聽起來有那麽點陰森。
施諾心情跟喻蕭然差不多:“就你這小白臉兒,找死!”
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直接開始上拳頭。
施諾是學過格鬥的,每招每式都講究個快準狠。喻蕭然學的是跆拳道,柔道也接觸過一些,都是在俱樂部裏學的,而且是從小學到大,這麽多年都沒有落過,所以打起架來也是實打實的。
兩人沒一會兒都挂了彩,施諾看起來還好,他穿的就是普通的休閑裝,打架比較方便不說,不像喻蕭然,剛剛是一身西裝,開打的時候西裝一脫,剩下裏面的白襯衣,配上臉上紅彤彤的傷,和殷紅的鼻血,看起來觸目驚心。
而且是兩個專業人士打架,勸架的根本不敢上前,也沒有機會上前。
熊孩子一路跑狂奔,總算把自家爺爺奶奶給叫了回來。
“太上皇我親奶,快,然叔大開殺戒了,再不去,施老師的小弟就該死無全屍了。”
衛媽聽得心驚,她跟衛爸不過是出去吃了個飯,順便給衛斯拿了件幹淨的衣服過來,怎麽就出了這種事呢。
“大寶,到底怎麽回事?你然叔怎麽給人打上了啊。”衛媽眉頭都皺出了窩,愣是沒想明白。
事實上她更沒想通喻蕭然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熊孩子切了一聲:“能怎麽着,火氣太旺了呗。”
三人急匆匆趕到的時候,施諾跟喻蕭然已經從站立的姿勢打到了蟬蛹似滾躺。
喻蕭然雪白的襯衣此刻根本瞧不出來是上五位數的産品。
施諾本就黑黢黢的臉看起來更黑了。
施家父母也趕了過來,可是兩人招呼了半天,地上兩個人根本沒有要停的意思。
“蕭然,你們這是在幹什麽。”衛媽也吓了一跳,但看自家侄兒身上被染得又紅又污的襯衣, 她是真淡定不起來。
喻蕭然聽到衛媽的聲音,稍一愣神擡了下頭,施諾找到突破點,拐子一撇,就砸到喻蕭然的下巴上。
原本喻蕭然就是微擡着下巴準備回應衛媽的,倒是方便了施諾,這一拐子吃得冤枉不說,還真他媽的疼。
“施——諾——”喻蕭然頓時火冒三丈,長腿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插到施諾雙腿之間,身子一扭,直接将施諾反壓在地上。接着他腿再一扭,施諾整個下半身就被禁锢了住,完全不能動彈。
喻蕭然趁此機會,以牙還牙,給了施諾一拐子。
鼻血直接從施諾臉上噴了出來。
圍觀的人膽小的根本就不敢再看。
施父也顧不得那麽多了,仗着自己還有點體力,直接上去把施諾拉住往外扯。
幾個護士不敢上前,倒是有幾個圍觀的男人一咬牙,上前幫着施父将兩人分開。
“蕭然,放手!”衛媽不敢讓衛爸上前,她自個兒上前,扶着喻蕭然的手。
喻蕭然這會兒跟施諾倒是“難分難舍”起來。
衛媽簡直一個頭兩個大,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好在兩人就是再厲害,也不敢跟自家長輩杠起來,更不敢傷了外人,總算被人分了開。
饒是這樣,隔着好幾米的空氣,兩人之間的怒火都燃得噼裏啪啦響。
護士趕緊給找了冰塊過來,就兩人臉上這傷,不敷敷冰,明兒個就能出兩豬頭。
施諾一把抓過護士手上的冰塊,按在自己臉上,掉頭就走。走之前還不忘沖着喻蕭然的方向呸了一聲。
喻蕭然動作倒是優雅多了,還知道說聲謝謝,卻是連個餘光都沒扔給施諾。
施父跟着施諾先走了一步,唯恐血氣方剛的小子回頭又做出點什麽傻事來。
施母留了下來,畢竟是兩家的事情,可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他們這兩家的事情已經夠亂了,再亂下去,這日子都沒法過了。
衛媽也知道施母的意思,這事兒沒弄清楚,誰也不好說什麽,便先讓護士給喻蕭然清理了下傷口。
“蕭然,你怎麽跟施諾打起來了?”待清理完傷口,衛媽就忍不住問道。
一旁的施母同樣想知道得緊。
喻蕭然淡然一笑:“舅媽,沒什麽。”
衛媽信他這話才怪。
“蕭然。”她也不逼,就把聲音拔高了兩分。
喻蕭然其實還是挺怕自家這個舅媽的。
“小斯怎麽樣?大寶說他還沒醒。”喻蕭然扯開話題。
衛媽卻沒這麽好忽悠:“小斯好得很,你也甭跟舅媽繞彎子,今天這事兒到底是怎麽個情況,你就是現在不說,一會兒醫院也得找你要個說法。”
喻蕭然扶額:“舅媽,我就是看他不爽,小斯被施家人欺負成這樣,我心裏能爽快嗎?”
一旁的施母頓時一臉苦澀。
衛媽也是嘴角一抽:“你說你,小斯小的時候你護着他,養成他飛揚跋扈的性子就算了,好歹人沒歪。這都二十幾歲的人了,你都是大老板了,怎麽還跟個毛頭孩子似的,誰告訴你我小斯這回就是被施家人欺負了?”
喻蕭然略帶尴尬擡頭:“舅媽,那小斯是怎麽進醫院的?”他不信在自家舅媽舅舅的雙重保護下,衛斯還能随随便便就進醫院了。
說起這個,衛媽就歇了聲。
喻蕭然不解,衛媽卻不肯多說:“你這孩子,遇上小斯的事就沖動。算了,回頭找個時間跟施諾好好談談,道個歉。”
喻蕭然一陣頭疼,跟那黑鬼道歉?下輩子吧。
醫院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果然如同衛媽所料,醫院找了喻蕭然和施諾要說法。
兩人這時候倒是不約而同地統一了口徑,私人恩怨,看對方不順眼,運氣不好,見面的地方在醫院,所以幹起來了。
因為沒有造成公共財物損失,也沒有傷及他人,醫院又不想把事情鬧大,批評了兩句,也說不出別的來。
不過等喻蕭然從熊孩子口裏得知衛斯發病的真相,他就覺得沒把施諾揍個半殘廢,已經是大發慈悲。
擔心兩人又一言不合幹起來,衛媽跟衛爸也沒敢讓喻蕭然經常來醫院,而且衛斯這情況,其實住在醫院裏也沒什麽用。
施家那邊也給施諾禁了足。
施諾父母都已經入了土,施文一家幾乎算是他第二個家,所以施父施母的話他還是要聽的。
不過兩人也沒打算出門,因為第二天,彼此都變成了豬頭。
名副其實的豬頭。
即便是有冰敷,情況也不怎麽美妙。
搞得喻蕭然的視頻會議都只能改成語音會議。
兩人這仇,是正兒八經接上了,比當初衛斯跟施文的仇還大。
熊孩子把這事兒當做笑話說給自家“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老爹聽,最後總結出一條經驗:“老爹,咱們衛家跟施家,真是風水不和。你跟施老師,那可是披荊斬棘,上刀山下火海,過五關斬六将,不容易啊,不容易啊……”
#####今天第一更,大家國慶過得怎麽樣哇?
Chapter132老爹快回來
衛斯反應木木的,熊孩子說得口幹舌燥,他卻沒給出半點反響。
熊孩子心裏酸酸的:“老爸,你得變回來才行啊,不然我以後的媳婦兒誰給把關?”說着,小嗓子還啞了起來。
可奇跡并沒有出現。
熊孩子也沒有辦法,只能老老實實給自家老爹弄吃的,順帶擦擦臉,洗洗爪子。
衛媽在家裏熬了雞湯,送到醫院。
熊孩子主動把盒子接到自己手裏,有模有樣地擺好碗,盛了一碗出來。
衛媽在雞湯裏加了不少配品,山藥、玉米,還有野參什麽的,聞起來就香噴噴的。
熊孩子吸溜了下小鼻子,盛出來的湯也是黃閃閃的,一看就很有食欲。
“老爸,來喝點雞湯,這可是奶奶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出來的,三盆水才能熬出這麽一碗呢。啊呀!”
熊孩子話還沒說完,衛媽就扔了個爆栗子。
“奶奶……”熊孩子當即癟了嘴,一只手護着碗,一只手扣在自己腦門兒上:“老爸說了,打腦袋會變笨。”
衛媽哭笑不得:“你倒是聽你爸的話,盡胡謅。”
熊孩子下巴一擡:“那是,他可是我老爸啊,還能害我不成?而且這可不是胡謅。”熊孩子不樂意了:“這肯定是奶奶你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那驕傲的小模樣,卻是看得衛媽心疼不已。
衛媽的手藝雖然算不得頂好,但吸引衛斯的注意力已經夠了。
這兩天衛斯折騰得厲害,鎮定劑也打得有點多,食欲本來不怎麽好,這會兒被熊孩子小心伺候着,也吃了小兩碗。
衛媽看着滿意,囑咐熊孩子看着人點兒,就過去找醫生談話去了。
熊孩子捧着碗一邊吸溜一邊打包票:“包在我身上,放心呢吧。”
他照顧衛斯也不是頭一次,衛媽還是挺放心的。
只不過凡事都有例外,這次也一樣。
衛媽前腳一走,衛斯後腳就站了起來。
熊孩子顧不得嘴裏還啃了一半的雞骨頭,趕忙站起來将自家老爹大腿抱住:“老爹,你幹啥去呀?”
衛斯的反應有點慢,愣了下,才側頭看向自己腳邊的熊孩子,又歪着脖子想了半天,才說:“手術室。”
熊孩子跟衛斯的腦電波可能真契合得有點奇特,單憑這三個字,就秒懂自家老爹的意思。
“老爹,施老師好着呢,你放心吧,我偷偷聽醫生說的。”熊孩子鬼鬼祟祟瞅了眼門口,這才貼到自家老爹耳邊,賊兮兮說:“施老師就是舊傷并發,沒大事,好好養着,往後身體肯定倍兒棒。”說罷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兩排小白牙也跟着露了出來,被房間裏的白光一打,陰森森的。
這話對衛斯有點作用,只見衛斯果然停下了腳步,起碼沒有像前兩天一樣,發了瘋似的往前沖。
“真的?”隔了好半天,熊孩子才聽到自家老爹說了這麽兩個字。
熊孩子眨巴眨巴眼睛,他聽到了啥?自家老爹竟然一臉平靜地同自己一問一答。
“老爹,你好了呀!”熊孩子猛地跳起來,一雙黑油油的眼睛賊亮賊亮的。
可下一秒,熊孩子就奄巴了。
自家老爹一臉木然的表情跟開頭壓根兒就沒什麽差別。
得,知道問話了也不錯。
自家老爹這反應非比尋常,熊孩子也沒敢輕舉妄動,就等着下文。
衛斯又頓了會兒,突然就往外走。
熊孩子趕忙擋在自家老爹前面:“老爹,你到底要幹啥呀,你先給我說說呗。”
他都沒抱什麽希望了,就等着和自家老爹大戰一場,誓死也要将人留下。
那知道自家老爹的回複又超乎了他幼小心靈的想象力。
“我去看看施文。”衛斯一本正經說。
等熊孩子反應過來自家老爹說出了多麽正經的一句話時,衛斯已經走得沒影了。
“媽呀!”熊孩子回過神驚呼一聲,腳底生風,趕緊追上去。
就耽擱了這麽一小會兒,衛斯已經自個兒摸索到了施文病房門口。
四目相對,施文也吃了一驚。
這些天他出不了院,又因為衛斯在這裏,所以也沒往好醫院轉。
而且他就是個傷口複發,處理好了就不是大事。
不過在這裏待了這麽些天,衛斯的情況他也是知道的,別說衛媽衛爸,就是熊孩子也不會放任他一個人到處亂跑。
施文往衛斯背後看了眼,果然看到了跑得氣喘籲籲的熊孩子。
他作勢就要起身,哪知道衛斯忽然快步走上前,一把就将他按了下去。
“別動!”衛斯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正經,若非知道他的情況,施文都要以為衛斯根本就是個正常人。
但正因為知道,也了解衛斯,所以施文知道,現在的衛斯并不正常。不過,也跟上次見到的衛斯有點不一樣。
任由衛斯将自己按回床上,一旁的施母站起身,施文擡手示意施母不要動。
“這……”施母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不過經過這麽多,施母對衛斯已經不像先前那麽反感。
“老爹!”熊孩子跑進來,扶着門框呼呼喘氣,平息了好一會兒才穩住,“施老師,我老爹咋地了。”
可別再出什麽狀況。
施文搖搖頭:“沒事,你先過來歇會兒。”小家夥跑得滿臉通紅,施文都有些于心不忍。
熊孩子也不客氣,看到施母甜甜喊了聲“施奶奶”,好似完全不覺得施母跟自家有什麽膈應,處得倍兒順溜。
施母私心裏是挺喜歡小孩子的,不過這小孩子換成熊孩子,她這興趣就打了個折扣。總覺得就算自家兒子要跟這麽個男人處一輩子,這男人也不應該帶這麽大個拖油瓶。
施母想得頗多,衛斯這年紀有這麽大個兒子,可不是早戀的結果麽?
這種人,能靠得住麽?
眼不見為淨,知道衛斯過來自家兒子也不樂意看到自己,施母幹脆拎包走了人。
這些天她也算是看出來了,
施母一走,熊孩子自在多了,直接就湊到施文面前,擡着脖子看向自家老爹:“施老師,我老爹吃完飯就說要過來看你,你快給瞧瞧,我老爹到底咋啦。”
施文看了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衛斯,還是想站起來,結果他剛一有動作,衛斯便一臉怒意将他按住。
熊孩子登時傻了眼:“施老師,老爹這是讓你別亂動,是的吧?”
施文挑眉:“應該是。”
熊孩子不服氣了:“我說老爹,你該不會是記得施老師了吧?”
衛斯這個時候扭過頭,十分正經地問熊孩子:“施老師是誰?”
施文和熊孩子對視一眼,所以說這還是沒有想起……
施文想了下,示意熊孩子先出去。
熊孩子有點不樂意:“施老師,你這還是個半殘廢呢,我老爹狀況又不穩,我還是留在這裏吧。”
他還想瞧瞧自家老爹這到底是怎麽個情況呢。
半殘廢……
施文牙有點疼。
“我跟你老爸說點事,大寶,聽話。”
熊孩子扁扁嘴,他就不樂意別人總把他當個小孩子似的對待,要是老爹現在好好的,肯定讓他聽全程。
施文堅持,熊孩子也沒轍,扭捏了兩下,一步三回頭,也只能蹲在門邊兒上守着,可憐巴巴的。
沒有外人,施文也不再克制,直接伸手,一把将衛斯拉到自己懷裏。
衛斯被拉得一個踉跄,卻沒有多餘的反應,施文就知道衛斯現在根本就還沒有恢複。
他深吸一口氣,這種總希望又失望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怎麽想起過來看我了?”施文将聲音放得很低,生怕驚擾了什麽似的。
衛斯歪着脖子,擡手捧着施文的臉。
施文心頭一怔,一股難言的情愫在心底蔓延。
衛斯正常的時候多是跟他鬧騰,兩個人好像從來沒有這麽柔情以對的時候,雖然有那麽點點肉麻,可也讓人貪戀。
有那麽一瞬間,施文想幹脆就讓時間停留在這一秒算了。
這種弱者才會出現的想法,頭一次實實在在的出現在了他施文的腦子裏。
好在也只有那麽一瞬。
施文輕輕拍了拍衛斯的背,也沒掙脫開,就看這人想做點什麽。
衛斯捧着施文的臉看了半天,突然笑了聲,說:“這麽帥,是我的。”
施文心頭所有迤逦的想法頃刻間化為烏有,果然,他的衛斯壓根兒就不适合玩什麽溫柔缱绻,就是調.情那也勢必是一條波西米亞小褲衩。
“知道是你的,好好坐着。”施文松了松手,衛斯出奇地聽話,施文讓他好好坐着,他還真把腰板兒挺得筆直,坐了下來。
施文也想坐直點兒,衛斯卻立馬跟驚弓之鳥似的,餘光瞟到施文的動作就不樂意了,直接來了個橫躺,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施文給壓在了床上。
回頭還狠狠瞪了施文一眼:“不準亂動!”
雖然沒什麽威懾力,施文也樂得衛斯這麽在乎自己,不過兩人這姿勢,真心不怎麽好。
施文本來就是腰腹上有傷口,陡然被衛斯這麽一壓,傷口就開始疼。
“衛斯,我不亂動,你先起來。”施文無法,他倒是樂意讓衛斯這麽壓着,可眼下的情況真不允許。
衛斯不幹,一雙桃花眼扭頭就剜到施文身上:“不幹,生病了還不好好躺着,我壓着你,你聽話。”頗具孩子氣的話從衛斯嘴裏說出來,聽得施文心裏暖洋洋的。
“那行,你壓着,我不動。不過你這麽壓着不舒服,咱們換一個姿勢好不好?”
衛斯歪着脖子想了下,總算是聽了施文的話,換了個兩人都舒服的姿勢。
施文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跟一個男人抱在一起,躺在醫院潔白的床單上,一起發呆。
衛斯似乎很享受兩個人這樣抱在一起的感覺,半眯着眼,跟只懶洋洋的波斯貓似的。
良久,他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猛地從施文身上爬起來,七手八腳地扒拉起施文的衣服。
施文臉色頗為好看,他也是淡定,等衛斯把他上衣扒拉完,施文才斜斜一笑:“扒我衣服做什麽?”
衛斯扁着嘴,指着施文腰腹上的傷口,語氣裏帶了些可憐巴巴的意味兒:“傷口,沒好。”
施文嘆了口氣。
他拉過衛斯的手,也不知道是應該笑還是哭:“會好的。”
兩人在房間裏說了許久的話,攏共其實也就那麽幾句,可苦了在門口蹲點兒的熊孩子。
等施文喊人進去,熊孩子的小腿兒都麻了。
再看自家老爹,趴在人施老師床上睡得香噴噴的。
熊孩子幽怨地瞧了眼一旁倍兒享受的施文。
施文輕咳一聲,被小孩這麽瞧着,他真心有點受不了。
“大寶,你是不是有什麽想對我說?”
熊孩子的嘴扁成了拖油瓶:“施老師,我老爹還有救不?”
施文點點頭。
熊孩子又問:“我能救不?”
這下施文就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大寶你放心,我不會放棄你爸爸。”施文給熊孩子抛去一枚定心丸。
熊孩子沒接,自個兒拉聳着腦袋,湊到衛斯面前,自言自語道:“老爹,你寶貝兒是真沒辦法了,你可得受受苦了。”
施文有些不明所以。
雖然衛斯現在情況不對,但要說受苦,還真沒有。
不說衛家長輩把人放在手心裏捧着,就連他自個兒前些日子可勁兒折騰得父母,最近也沒當着衛斯面上使脾氣。
他還沒有鬧明白熊孩子這話是個什麽意思,耳邊已經響起熊孩子扯破喉嚨的響聲。
“老爹,楊小蝶逃婚啦!”
熊孩子這回是鼓着全身的力氣在吼,聲音可達十裏開外。
原本白皙的小臉兒瞬間憋得通紅。
施文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下來。
被衛斯養大的孩子,果然非同一般。
下意識将視線落到衛斯身上,果然,衛斯也被熊孩子這撕心裂肺的吼聲給驚醒了。
施文正要安撫衛斯,以免這人受到驚吓。好不容易這人對他有了點不算記憶的記憶,他可不想讓情況因為熊孩子這一吼變糟糕。
可施文扭頭看到的不是一張驚恐的臉,而是和熊孩子如出一轍的緋紅臉龐。
熊孩子的臉是因為鼓足氣息大吼憋紅的,衛斯的臉……氣紅的。
“打死楊小蝶!”這句話幾乎是從衛斯嘴裏脫口而出的。
施文揉揉額角,這對父子,還真不能湊一塊兒。
比起施文的無奈,醫院某處,被熊孩子的尖叫聲驚到的人可不只是幾個路人甲。
婦産科門口,一個大熱天卻裹得嚴嚴實實的女人身子一抖,戴着寬大墨鏡的臉飛快打了一個圈,往四周掃了遍,又才慌慌張張按了按扣在腦袋上的超大號沙灘帽。
生怕被人瞧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女人做完這一系列動作,這才慌不擇路地往電梯口走。
因為心不在焉,又急急忙忙的,原本是要下,卻上錯了往上升的電梯,和電梯裏過來探望衛斯的王猛撞了個對面。
女人身子一顫,手卻下意識去按頭頂的帽子。
王猛擡手扶了一把:“小心點。”他起了個好心扶人,也沒有因為被撞了下就要遷怒于人,可女人聽到他的聲音像是見到鬼似的,愣是伸手刨開正要關上的電梯門,踉跄着跑了。
王猛撓撓頭。
“我長得有那麽可怕?”
王猛是特意過來看衛斯的。
說來慚愧,他一直以為衛斯還因為和施文搞在一起的事情被父母禁锢在國外。
要不是熊孩子生日不遠了,他想着人又是在國外,要是臨時有什麽決定,他肯定不好趕過去,這才提前想着問一問,打了電話過來,不然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知道衛斯發病的事情呢。
王猛到病房的時候,只看到衛媽。
“衛阿姨。”王猛能幫着衛斯操辦婚禮,自然跟衛媽也是時熟的。
衛媽看到王猛倒是沒吃驚,先前王猛打電話到衛斯的手機上,衛斯的事兒還是她給說的。
“來了啊,衛斯這會兒在……那邊。”衛媽頓了下,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麽稱呼施文,叫名字總感覺有那麽點不對勁兒,叫別的,就更顯得尴尬了。
王猛也懂。
他過來看衛斯也沒有走過場的意思,所以多餘的東西也沒帶,這會兒幹脆就跟衛媽聊起了衛斯的事兒。
“衛阿姨,大衛這到底是怎麽了?他那個人我也是了解得很,不像是個受不了打擊就犯病的人啊。”王猛問得語重心長。
他這麽一問,倒是讓衛媽又自責了一番。
“哎,這事兒,怪我。”衛媽嘆了口氣,招呼王猛坐下來,就把衛斯的事兒完完全全給王猛說了。
“猛子,你跟小斯也是鐵哥們兒,衛阿姨實在是沒辦法了,你也別嫌衛阿姨啰嗦。”
王猛趕緊勸道:“衛阿姨,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跟大衛好歹也是那麽多年的朋友,這話我可不愛聽了,哪怕你是長輩,我也得跟你當面抱怨一句。”
衛媽聽王猛這麽說,臉色反倒是好了些,她就怕王猛覺得衛斯“有病”,連着把人生分了。
施母施父在家裏查了許多關于同性戀的資料,衛媽衛爸也差不多。
他們都知道,作為同性戀的家人朋友,千萬不能排斥人,否則對人不好。
衛媽會對王猛說衛斯的事情,也是想着王猛是衛斯的好哥們兒,沒準兩人多處處,衛斯就能好了。
“那衛阿姨就不廢話了,小斯現在的情況很不好,過一會兒你看到人就知道了。阿姨沒別的意思,就想着你跟小斯好歹是鐵硬的關系,能夠幫着阿姨多跟小斯處處,能幫着他恢複也是好的。你也知道他這病……哎……”
衛斯這病王猛自然是知道的,只是這次發病的原因顯然是跟施文有關。
勸慰了衛媽兩句,王猛這才被衛媽領去見了衛斯。
衛斯這會兒還在施文房間裏,衛媽沒把人拉回來,知道衛斯犯病的原因,又因為施文救過衛斯一場,她也不是冷血的,沒脾氣把事情做絕。
施文對王猛還是有點印象的,好歹這人也是他的房東。
“王先生。”禮貌地問了聲好,處于待客之禮,施文還是決定從床上下來。
他剛一動,衛斯又來了個飛撲,直接将人壓了住。
衛媽吓了一跳:“小斯!”她可知道施文身上還帶着明傷呢。
施文擡手示意自己無礙,他剛剛教過衛斯壓自己的姿勢,衛斯又是個很好的學生,別看飛撲的動作生猛,但非常有技巧地避開了施文的傷口,受力均衡的情況下,身上陡然多這麽個人的體重,對施文來說還真沒什麽影響。
“沒事,衛斯,來客人了,我們得禮貌地接待客人,先讓我起來行不行?”頭兩個字是沖衛媽說的,後面的話自然是沖衛斯說的。
只是施文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變化非常大,不難讓人看出我他對衛斯的在乎。
王猛連忙擺手:“施先生不用在意,瞧我,這看望病人連個禮都沒捎帶,你別覺得我沒禮貌才是。”
施文擡手摸了摸衛斯埋在自己胸膛上的頭,跟王猛客套了兩句。
王猛明顯是來看衛斯的,施文也不好将衛斯一直霸占着,便扭頭沖衛斯說:“你朋友來看你,你們聊會兒?”
衛斯卻不賣施文這個面子:“不去。”他森森擡眼,看向施文,磨牙道:“你是故意找個人來分散我的注意力,好起來折騰吧。”
施文哭笑不得,他還真沒這想法。
衛斯不樂意跟王猛談話,誰也不敢逼他。
王猛之後倒是又來了幾次,不過每次都見到衛斯黏糊在施文身上,也只能作罷。
不過用了王猛的幫忙,喻蕭然倒是輕松了些。
王猛好歹是個本地人,衛斯這邊缺什麽用什麽,他都能照顧得到。不像喻蕭然,公司醫院兩頭跑,還得經常出國,這麽搞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施文在醫院住了半個月,才得到了真正的解放。
不過饒是出了院,也不能逍遙,醫生說了,不管是大病還是小病,特別忌諱複發。所以他這身體還得養着,起碼要讓傷口完全結疤脫掉,才能放下心。
原本讓施文照顧衛斯的方案又得改改,可經過這麽一遭,衛斯對施文簡直不是一般程度的黏糊,要把兩個人分開,那是鐵定不能的。
衛媽一咬牙,厚着臉皮找了施母,進行了一場為期接近一整天的洽談。
洽談內容倒是倒是沒人知道,不過結果是施母也在小區裏租家房子,跟施父搬了進來,說是要照顧施文。
施母跟衛媽沒事兒就湊到一起,兩人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單看面上的關系,兩人之間倒是很先前差別很大,至少沒有見面掐。
施父主要的任務是幫施文處理處理公司的事情,他雖有意退出,但那是為了逼施文接手公司,寶刀總是還沒老的。
衛爸的任務簡單多了,養病!
衛媽給衛爸下達的任務就是這麽簡單,把自個兒的哮喘給控制住,那就完事大吉。
衛爸也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倒是沒有勉強自個兒幹出點驚天地泣鬼神的事兒來。
熊孩子最近暑假,主要是幫着照顧自家老爸,順便幫老爸回憶回憶往事。于是乎,衛斯和施文每天都有了睡前故事。
倒不是施文也想聽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