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3)
鐵,
只夠打一枚鋼釘,
留給我漂泊一世的靈魂,
就釘在愛人心。”
愛人,這個詞阿戰首先是從羅波的口裏聽到。夜晚剛剛過去,他在尋找羅波一起進食早餐的途中,被羅波拉着胳膊質問,“主人,請您原諒我。我內心痛苦,無法入眠,請您寬恕我,并且幫助我。告訴我,主人,伊坎先生成為了您的愛人了嗎?”
愛了就要受苦,明知道沒有結果。每天待在阿戰的身邊,将這裏當成全世界。一事無成且一無所有的痛苦折磨着羅波,他的怨恨達到了史無前例的頂端。勞拉曾經告訴他,人們本應仰望天空,但天空只是防禦網形成的景象,看不見希望。現在,所有人都想奪走他唯一的希望。羅波的眼睛已經快要沖出眼淚,他竭力忍耐,用祈求的眼神望着阿戰。
這樣的羅波讓阿戰感到難過,他伸手抱住羅波,“羅波,你怎麽了?”
“主人,”羅波一開口,就哽咽了。他不知道滿腔猶如巨浪淹沒的悲傷是什麽,他明白,正有什麽在從他的手裏堂而皇之地溜走,偏偏無能地還不能挽留,“求求您,別像劊子手一樣殘忍。您必須知道,我是如此地愛您,您是唯一的信仰。”
從未接受過這樣強烈的感情,阿戰的內心震動了。他想,這就是付出即得回報吧。他将羅波的感情視為‘依靠即将被奪走的恐慌’,而不是更加深層的愛情。他拍着羅波的後背,努力地安慰着眼前比他高大年長的男人,“是的,我的羅波,我當然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夥伴,我必将信任你。你別擔心好嗎?我和伊坎,嗯,我們只是剛剛開始,誰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或許,明天我和他就徹底結束了呢!這根本不會影響到我們,羅波,你要明白,你和他是不一樣的。”
什麽是殘忍?這就是。什麽是不一樣?愛人與朋友。羅波的身體瞬間僵住了,他已經被徹底淹沒了,無法動彈。他的雙唇顫抖,無力地開口,“我的主人,我明白了。”
阿戰一聽,就笑了,“當然了,這是顯而易見的。好了,我的羅波別總是難過。你還年輕,要知道整個世界都是你的。想想看,那些漂亮迷人的女人——”得意忘形之下,阿戰想起了羅波的身體——已經失去了男人本身的武器。他感到非常抱歉,連忙說道,“抱歉,我真的……羅波,你知道我沒有惡意,我只是——”
“我的主人,我當然知道您的本意。是您為我報仇,拯救我生命,您對我做的實在是太多了。”羅波看着阿戰,他想他已經不能繼續仰望天空了。原本清晰可辨的光電,已經被趨于熄滅。在黑暗的天空裏,孤零零地幽微缥缈。而他自己則如同站在猙獰堆積的火山口,情勢兇險。
“羅波。”阿戰不知道該接什麽,只能開口喊了一聲羅波。
明明只是一具行屍走肉,卻編造着活着的謊言,這大概就是懲罰吧。羅波從阿戰的懷裏脫開,他低着頭,一副恭敬,“主人,請原諒我剛才的失态。現在,請允許我同您一起前往餐廳。”
“你還好嗎?”阿戰有些不放心。
羅波回答,“我的主人,因為在您的身邊,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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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怎麽辦?就是因為這種好,才讓我越來越無法控制內心的渴望。在這樣陰暗的社會裏,同性之間的愛情,不得不說是一種慢性腐蝕劑。一開始排斥厭惡,不知不覺陷入其中,最後無法自拔。羅波如同《聖經》所言,‘耶路撒冷的衆女子阿,我指着羚羊或田野的母鹿,囑咐你們,不要驚動,不要叫醒我所親愛的,等他自己情願’。在他等待愛情的途中,最殘忍地就是他的所愛将情願給了別人,他再也無法求得。這是一種致命滔天的悲傷,這一次,誰也無法拯救了。
就在這時,伊坎和比爾帶着一個身穿軍服的高壯男人過來了。他有着亞裔血統,比起白種人更顯剛毅。大概同奎差不多的年紀,但比奎沉穩成熟得多。
“親愛的。”伊坎來到阿戰身邊,一伸手就抱住了他,然後于他的臉頰印上一吻。
頓時,羅波再次陰冷了下來,比爾吃驚極了,至于軍服男則顯得調侃意味濃重。他意味濃重地打量着阿戰,阿戰被他瞧得不自在,便別過頭去看伊坎。
“這是費德蒙。”伊坎摟着阿戰,指着軍服男做介紹,“阿戰。”
話畢,費德蒙便伸出手,“你好。”
阿戰擡頭看了一眼伊坎後,才遞出手,“你好。”
費德蒙松開阿戰的手後,笑得更深了,“父神總是受上帝眷顧,令人嫉妒啊。”
“這是事實。”伊坎心情愉悅地回答。
“這位呢?”這時,費德蒙注意到了一直表現異常的羅波,就于羅波眼中的惡意,費德蒙不得不先開口了解。
“我的夥伴,羅波。”阿戰速度作答。
羅波低下頭,沒有開口。
“是嗎?”費德蒙挑了挑眉,向羅波伸出了手,“你好。”
羅波擡起眼皮,看了一眼,沒有做出反應。倒是旁邊的阿戰有些緊張,他接過費德蒙的手,“羅波的性格比較沉默,我替他向你問好。”
費德蒙僅僅碰了阿戰的手一下就松開了,他聳聳肩,大度地表示,“沒有關系,我能理解。”
這是一場氣氛異常的見面,伊坎表現得前所未有的低調沉默,羅波則顯得乖張不易接近。吃完早餐後,伊坎将阿戰帶到了辦公室,費德蒙緊随其後。三人于辦公室內,阿戰再次被伊坎攬入了懷裏,相比費德蒙的大方态度,阿戰很是別扭。
“別鬧,我有事情要說。”伊坎拍着阿戰的屁股說道。
不得已,阿戰只能低頭沉默。
“父神,我有個問題能首先提出嗎?”費德蒙首先開口。
伊坎點頭。
“傳聞這次父神發出攻擊命令殲滅地獄天使是同身邊一位年輕英俊的貴族有關,這名貴族同維克多家族前任族長交往密切,他身份特殊能力成謎,顯然,指的是阿戰先生。那麽,我想知道,”費德蒙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父神您的态度?”
費德蒙出生于三級防禦區尖白之巅,是大家貴族之子。他成年既入伍,直到現在五十多歲成為上校。因為同屬于一個防禦區,他的家族同上的家族基爾頓家族交情頗深。今天的會面讓他确信阿戰就是基爾頓家族尋找的男人,而且消息得出,阿戰的身體具有重大意義,已經引起了許多大家族的重視。換言之,如果阿戰對于伊坎的意義不大,那麽他就沒有必要保護阿戰,甚至應該将他交給基爾頓家族。
伊坎聽了費德蒙的話後笑了起來,他将臉貼在阿戰的臉上,“費德蒙,你讓我懷疑你的大腦被人寫入其他動物程序,譬如單細胞變形蟲。”
費德蒙一愣。
“我找了一生才找到的寶貝,可是容不得其他人一點怠慢。你這樣當着我的面欺負他,想好後果了嗎?”伊坎擡起眼皮看向費德蒙,眼裏沒有一絲笑意。
頓時,費德蒙僵住了,他感到了從頭皮冒出來的寒意,趕緊開口,“偉大的父神,非常抱歉,我并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對您的選擇毫無質疑,對您的所愛必将以誠相待。基爾頓家族在我回到研究所之前同我談論了阿戰先生的事情,我絕不會有所隐瞞。想要明确阿戰先生的意義,這是我作為軍人的必要。因為,基爾頓家族是以上級下達命令的形式要求我捉拿阿戰先生。現在,我願用軍人的尊嚴來換取對父神的絕對效忠,這才是我的本心。”
“讓.基爾頓?” 伊坎想,費德蒙的上級又是基爾頓家族的也只有三級防禦區的城主讓.基爾頓了,也就是上的哥哥。
費德蒙點頭,“是的,父神。”
“我明白了。”基爾頓家族還遠遠不夠分量,伊坎揮揮手,“你不用理會他。”
“是的,父神。”
“我的愛人,我自然會保護。”伊坎笑着,又親了親阿戰的臉頰。
“我不需要——”阿戰擡頭就要反駁。
“噓——”伊坎舉着手指止住了阿戰的話,他撇了撇費德蒙,“在外人面前還是給我留點面子吧,親愛的,好嗎?”
阿戰被問得一張臉變得通紅。此時,他的靈魂如同雪,一遇到伊坎就融化,愛情是他們彼此的太陽。他不知道為什麽會事情會變成這樣?他知道有許多人在抓他,可現在伊坎卻如鐵甲般擋在他的胸前,像之前他所承諾了那樣。阿戰第一次被人保護,真實存在的保護。他抱住伊坎,感受着內心,這比任何地方都更眩目也更黑暗的地方。任何人的內心都是複雜且神秘的,無邊無際,或是可怕或是懦弱,或是比海洋更廣闊,或是比天空更弘大。如此巨大的內心世界裏竟然滿滿都是伊坎.安能伯格的名字,阿戰甚至開始唾棄自己,這個男人做了什麽讓他變成了這樣?他埋着頭,不予說話。
☆、遠遠不夠
戰鬥就是要區分,有的事物只要辨識清楚就行了,有的事物必須消滅。殲滅地獄天使,就是伊坎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動他的所有物,就必須付出代價——毀滅的代價。這樣的結果對于深陷于‘愛情’的迷途中不能自拔的阿戰而言他能感受到了只有濃烈的甜蜜,太陽融化冰雪的溫暖。但另一面分,也暴露了伊坎.安能伯格的主要性格——偏執狂。對于伊坎.安能伯格而言,他深信‘只有偏執狂才能生存’。
只要是和人打交道,你越是成功,垂涎三尺且心懷不軌的人也就越多。他們迫切地想要竊取你的成果,直至你一無所有。依坎總是提防他人,并把這種防範意識傳播給他身邊的人。真正能夠使人充滿睿智的,就是面臨真正危險的時候。面臨危險的時候那必然是一種非常真切的危險,他所有的不适當的行為,都可能使他身邊所有人失去生命。所以他特別警覺,本能的警覺是因為他有危險的感覺,如果說一個人長期處于一個危險的環境中,這種警覺就會成為他一種不可分割的本性,成為他的本能。他不會容許任何可能使他陷入危險的因子存在,地獄天使是一例,羅波.維克多是一例。只是目前狀況不佳,否則相比于地獄天使,伊坎首先想要殺死的人只會是羅波.維克多。
偏執狂的占-有欲是無法想象的,這一點,目前還沒有任何人能窺見其一。
“你的無禮必用重罰,費德蒙,去找傑克吧。”伊坎下達了命令,對于阿戰,他勢在必得容不得半分怠慢和輕視。
費德蒙起身彎腰,“父神,我無意冒犯阿戰先生,請您務必相信。”
“相信你的同時,你也必須為你自己所說的接受懲罰。”伊坎繼續說道。
阿戰如同非當事人一樣不予參與兩人的對話,只是偏着頭看着伊坎的頭發。這樣的懷抱似是縱容至極,如父母、如長輩。但這卻是一個對自己懷有肉-欲之心的男人?他的手還擱在自己的屁股之下,阿戰覺得新奇。他無法去描述伊坎,所有人眼中高貴至極的父神,但又對他小心眼且色-欲熏心的男人。像是妄念、貪婪和圖謀的混雜,是可恥意念的淵薮,也是詭詐的魔窟、欲望的戰場。透過一張臉去觀察人心的隐晦,遠遠不夠。整個世界每天都在改變,音樂在變,連毒-品也在變,人心更加。他的內心已經被填滿,此刻,他多想知道伊坎的巨大的內心裏面是什麽?是不是成群成群的化學方程式?是不是但丁詩中的那種螺旋形的幻視?是不是……如同他一樣也都是他?這樣的心情負載着太多的不安,幽深莫測,且患得患失。
一瞬間,阿戰的心情就低落了下來。
因為時刻關注而立即感受這樣變化的伊坎當時就詢問了起來,“寶貝,怎麽了?”
阿戰搖頭,沒有回答。
“你先下去,事情之後再找時間來談。”伊坎揮手讓費德蒙出去,費德蒙得令,行完禮後就離開了。整個辦公室只留下伊坎和阿戰後,伊坎直接将阿戰舉起放到了面前的茶幾上,面對面,“你的事情對于我來說是首要重要的,我必須了解你的心情,照顧你的心情,告訴我,阿戰,你怎麽了?是因為費德蒙剛才的行為嗎?我已經作出了懲罰,如果你還是難過,我願意為你加重這個懲罰。”
阿戰眨了眨眼皮,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他是一個男孩,而且是一個成為了‘喪屍之王’的男孩,他不想在伊坎的面前呈現出懦弱的一面。
“阿戰,你要知道,什麽事情都沒有你重要。不管發生什麽,你的心情對來我說都是最重要的。事實上,我本來就是一個壞人,我的眼裏容不下任何一個人。但是我在改變,正在改變,我想讓你看見,感受到。”伊坎将阿戰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我正在洗心革面,朝着我從未設想過的生活前進。同你一起生活、工作,組成家庭,保養自己的身體,賺錢為我們的家庭提供最好的條件。包括養老金,我也都替你考慮。因為我看得遠,一直向前,看到死的那一天。所以,阿戰,你必須要明白我的決心,我不會容許你還有其他任何的想法,你的人,你的一切都必将屬于我。你的心情也一樣。”
從來沒有人為他考慮了這麽多,阿戰咬着嘴唇,掙紮地開口,“你……真是霸道。”
“沒錯。”伊坎答應得很是得意,“看見了就不放過,抓住了就不放手,這是狩獵的終極法則。假如我稍有所遲疑,那麽你還會坐到我對面,紅着臉看着我嗎?”
“嘿!我才沒有臉紅!”阿戰惱羞成怒,他立馬駁斥,“我沒有,我沒有。我怎麽可能?!”
“真是無法忍受。”伊坎搖着頭,攬過阿戰的脖子吻了上去,僅僅是碾過一下,就松開了,“總是這麽可愛。”
瞬間,阿戰的脖子也紅透了。
“剛才為什麽突然不開心了?”伊坎再次發問。
這回,阿戰開口回答他了。
“你真是狡猾。”嘆了口氣,阿戰繼續說,“你總是一次次超出我的想象,強大到只是站在你的身邊都會覺得那是一種……不自量力。就像,小時候去逛商店一樣,垂涎一塊蛋糕。所有人都告訴我,那不是我應該得到的,我沒有銀幣。這樣說,你懂嗎?伊坎.安能伯格?”
伊坎盯着阿戰好幾十秒後,才抿着嘴笑了起來,“你在同你告白嗎?”
“……”阿戰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
“不安的樣子真是越看越可愛,明明一雙眼都舍不得從我身上移開,卻還強撐着說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我可愛的寶貝,告訴我,你真實的心情是在同我告白對嗎?對于我的回答正感到惴惴不安對嗎?”如同銀狼步步緊逼,伊坎抓着阿戰的手來回摩擦,眼睛裏是滿滿的笑意,問得阿戰越來越無力應對。伊坎見着,笑得更開心了,“乖孩子,告訴我。”
阿戰一點點将頭低了下來,像犯錯的孩子,半晌後,才冒了句,“是。”
衆所周知,兒童接受快樂和幸福最快,也最随便,因為他們天生就是幸福和快樂。十八歲的阿戰在幸福快樂這一面上總是輕易滿足,在上帝之城的時候,只是一塊黃油面包也能讓他感到幸福。至于仇恨,他從不讓他們久留于內心,換言之,沒能力的時候他不敢記仇,有能力的時候他都是當即報仇。他嫌少去緬懷往事,他知道,回頭也沒有用。所以,阿戰更想要一切出于自然,只求簡單,而伊坎的侵入如同青春的迷-幻劑,誘-惑他,使他沉迷其中。避無可避之下,阿戰一沖動向前抱住伊坎,焦急緊張地問,“你像個高手,什麽都沒做就讓我變成了個傻子。偉大的伊坎.安能伯格,我已經成為了你的城民,臣服于你。現在,我開始惶恐不安,而你成了劊子手。如果,我說我願意,你是不是,到死也願意?”
“是的,我願意,我的阿戰。”再高明的人都有自己的神明,伊坎從未信仰過上帝,哪怕上帝三兩下就創造了世界。現在,他舉起阿戰的手背低頭印上了自己的唇,并許下承諾,“我發誓,你将是我此生唯一的愛人。”
——我想擁抱你。
——我們是互相吸引的同類。
——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
這一刻,阿戰想起了曾經種種。他們生而便不平等,差距形成的屈辱感,在愛情真正的面貌前化為虛無。什麽是愛情?這時,阿戰都不能清楚得了解。他只是低頭,感受對方的仰望,這更是一種令人攝魂的注視。十八歲的阿戰,若是說我愛你,他不會懂;若是說我恨你,他也不怎麽明白。但此刻,他清楚地明白,眼前的人需要他,迫切地需要他。
親吻,開始得溫和至極,随即卻又如狂風暴雨。他們彼此相擁,于沙發上翻滾撫摸。如果今夜是世界末日,那麽他們也将暢快淋漓,誰也無法阻止。脫光,坦誠相待,亟不可待地舔舐撕咬,似乎想要撕下一片片的生肉來,将懷裏的人吞入腹中。
“知道嗎?我只想在這個時候看到你哭着求我的樣子!”伊坎壓在阿戰的身上,他的眼睛有光,全是熾烈。
阿戰聞言,只是伸手抱住伊坎的脖子,将他的頭顱拉到自己的耳邊,低語,“那你來試試看。”
徹底地粉碎他,如同一個暴君一樣,殘忍且不留餘地。此刻的伊坎就是如此,暴君滿腔熱血想要将身下的男孩蹂-躏吞入腹中,他用唯一的武器打開了城門,一霎那,滿城歡呼!他兇猛異常,進攻,一味地進攻。
“唔……慢……慢點……”可憐的孩子只能緊緊地抓着暴君的雙臂,祈求哀哭。
“不,還不夠。”暴君盯着阿戰的的臉,漂亮得引-誘他一口一口地咬上去,但是遠遠不夠,還沒有哭,就不夠。
終究還是無力承受了,直到雙腿都被彎成半圈,阿戰終于大哭了起來,他抱緊伊坎,哭叫着,“夠了,夠了……”
乖孩子終于滿足了暴君的惡性要求,卻沒有想到遭到的對待更加殘忍。非但沒有慢下來的進攻變得越發激烈,如同連續射-擊的炮彈後坐力強大,且彈藥充足。伊坎狠狠地抱着阿戰的後背,拼命地撞擊,嘴裏一直說着,“不夠,還不夠!”
寶貝,你哭得還不夠。所以,我根本停不了!
☆、34
“偏見就是盜賊,
惡習就是兇手,
永遠不要害怕身外的危險。
聽瑪利亞在歌唱,
翻滾的雪球,
一個又一個,
淹沒了最後的諾亞方舟。”
從人類起源開始,由基因排列決定了絕無可能有百分之百相同的人,除外克-隆人。每個人都具有自我的獨特思維,但共同的環境卻奇異地構成了大同的特性。譬如,人們總是喜歡欣賞長得好看點的人,甚至還會動邪惡的念頭;而長得難看點的,人們便會嫌棄逃避甚至排斥。私有制開始,人類對于所屬物也有了絕對可能的權威,直到後來,從物至人。不吃就得被吃——做牙齒總比做草料好些,每個人都開始尋求力量,認為力量可以改變命運乃至生命。他們為此利刃相向,并且認為這是唯一通向欲-望的路。不過,這也是一條通往——人類滅絕的路。
人-權被肆無忌憚地破壞,以力量來诠釋生存之道,畸形地延長了折磨。無能力者只能消極的等待,不關運氣,他們再也無法無法做出選擇。厄運緊跟其後,甩也甩不掉。他們甚至羨慕古文明人,可以自由地選擇生活、工作、事業。家庭,或者還可以不選擇人生。但至少還有選擇的餘地。現在呢?再也沒有了。無能力者被能力者安排,能力弱者被能力強者支配,這更像是動物世界裏的優勝劣汰。
在費德蒙到達研究所的第二天,整個大陸發生了一件史前絕無僅有的恐怖事件,被設定為SSS級——上帝之城被喪屍攻破了。
正當偉大的科學家、生物學家還在研究異能起源和發展,言論自由者和少數外黨還在申訴整個社會的畸形力量說時,被人類确定為XXED星球僅剩的兩千喪屍在這一天淩晨突破了大陸第七級防禦區‘上帝之城’。上帝之城共有超過三億居民,除了警-察和部分高官外其他都是無異能者。以繁-衍作為唯一作用的上帝之城城民在這一刻成為了喪屍們最佳的食物,沒有反抗能力,且人數衆多。那一夜的上帝之城像是一首哀歌,咚咚咚——一聲高過一聲,誰也不能阻止。
防禦系統被攻克的瞬間,大陸中心聖地就獲得了訊息。他們當即就派往了救援隊,最強大的武器和最厲害的精英在二十分鐘後從空中抵達了上帝之城。在場的大兵們永遠也無法忘記那一天的情景,在之前還如同沉睡的嬰孩的城市短短時間遭遇的破滅,大街上的交通工具無處不在,或是被毀壞冒着紅煙,或是被砸得七八爛零零碎碎。成群結隊的毫無意外就是喪屍,它們盡管步履沉重,但總能抓住疲于逃命的‘美食’。人類的體能是有極限,他們會疲憊,會慢下來,直到無法動彈,可是喪屍不會。它們的眼裏只有食欲,食欲支配他們不知疲倦不知疼痛不知危險——換言之,即為不畏。
“求求你,費力,救救我!!!”站在大廈頂樓的哈尼兒是一位中年律師,他是一個辯護律師,他在這世界上只認得一個人,就是受到官署控告的當事人,別無其他。要用各種必要的手段來救當事人,保護那個當事人免于必須負擔任何其他人的風險或損失,也不使任何人侵害他。在這之前,他剛剛替一位大毒枭打贏了官司,拿了許多錢。他在上帝之城有八個老婆和五套別墅,他厭惡所有‘窮被告’。他認為被一大群的檢察官、警察跟專家起訴,應該要提供他們适度對等的辯護團,而被那些辯方有适當資源能夠站在對等地位上積極挑戰的檢方,則較能促進發現真相。如果司法要保持她的天平兩端平衡,辯方就應該享有跟檢方對等的資源。顯然,‘窮被告’根本無法得到。
此刻,哈尼兒被抵在天臺的門外,他苦苦哀求外面的人為他打開這扇門。身下那些可怕的踏踏聲讓他頻臨崩潰,他會被那些喪屍撕碎的。對,沒錯,他會被一口一口撕下來的。門外是樓頂,只要一進去再将門給反鎖了,應該就會有一線生機吧!哈尼兒拼命地懇求着,“喬斯,別這樣,求你了。我發誓,只要我能活下來我一定會幫助你辯護的。我的朋友,救救我。”
抵在門口不讓哈尼兒進來的是一個黑人,他年輕且高大,滿身的肌肉爆出,看上去很是駭人。他對着哈尼兒搖頭,“不,哈尼兒,你永遠不會有朋友。從你拒絕為我辯護,我的母親出車禍而死,安安也失去消息後,你就應該下地獄!”
“不!喬斯,別這樣,求你了,求你了!!!”哈尼兒已經聽到了聲音,步步逼近,他回頭——吓!!!那猙獰可怕的臉一張張從拐角處湧出來,密密麻麻,“啊啊啊啊啊——開門!!快,快,開門啊啊啊!!!”
哈尼兒拼命地敲門,想要将門給砸開。他全身的毛都立了起來,一雙極度恐懼而下的眼睛死死地透過窄小的玻璃口盯着喬斯。而喬斯只是冷笑着看着哈尼兒被沖上來的喪屍給瞬間淹沒了,它們抓着他的手一扯,就扯了下來塞入了口中。
“現在,讓你的錢來救你吧!哈尼兒,我沒有錢!”喬斯轉身離開了門口,他知道,那扇門并不能阻擋太久。
喬斯原本是哈尼兒的司機,因為一次擦肩走火的非法活動被警-方逮捕了。他以為哈尼兒作為老板會幫他,但他只等來了哈尼兒的金幣數量。那根本是一個天文數字,他在監-獄裏拼命地哀求哈尼兒幫助他,卻被冷酷地拒絕了。到後來,他的未婚妻安安被哈尼兒給睡了,母親因為無人照顧出車禍而死,他便出-獄了。他失去了一切,就在他打算同哈尼兒同歸于盡的時候,喪屍入侵了。
他笑,這個世界是有報應的。
站在大樓邊緣,喬斯回頭看向已經撞開大門的喪屍群。它們密密麻麻地湧入,朝着唯一的方向走來。毫無疑問它們的嚴重只有喬斯,臨近天臺邊緣它們也感覺不到危險。喬斯大聲地朝着将他作為食物的怪物喊着,“該死的狗娘-養的!快來吧!來啊!讓上帝都下地獄去吧!”
怒吼着,喬斯已經領頭的喪屍給抓住了,他的手臂被狠狠地咬了一口。但喬斯感覺不到痛苦,他依舊在笑,擡頭看着天空上的飛機,繼續大喊,“人類最後的黎明!萬歲!!!”
喬斯一個後倒,抱着正在進食的喪屍倒入了空中。一瞬間,多如牛毛的喪屍也跟着跳下了天臺。超過五十層樓的大廈,如此可怕的距離,在半空中,它們也只有食-欲。
戰争已經開始了,上帝也将淪陷。
“上帝!這簡直太可怕了!”坐在飛機上目睹了這一切的托維無法接受地捂住了臉,他還年輕,二十來歲,當大兵還不到兩年。這是他第一次參加這麽‘重量級’的行動,飛機場除了他之外還有組長安東尼.科普蘭,年長的卡森.麥卡勒斯和維庫斯.範德摩爾,以及機師皮耶特.菲利斯。
“的确。”卡森參加過大大小小無數戰役,他已經快七十歲了。在古文明,這屬于快要進棺材的年齡。但現在,他還能扛着槍在軍隊裏混吃混喝。他的個性耿直穩重,很得大家信任。
托維的全身已經立起了雞皮疙瘩,他看上去糟糕透了,“夥計們,我感覺這并不像之前所演練的。要知道,它們看上去簡直——簡直太可怕了,它們的隊伍太龐大了。”
所有新入大兵都會進行軍事演練,大多是演練對付喪屍的一切手段。在演練的過程中,托維得變現非常厲害,在他的意識裏,對付喪屍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它們甚至沒有動物的開化程度,腦子裏只有進攻,直線進攻,所以只要躲在一邊一槍擊碎它們的腦子戰役就結束了。當然,演練過程中,他最多只對付了過三個喪屍。現在呢,僅僅是在上帝之城上空盤旋而觀,初步估計,喪屍的數量已經超過了兩百萬。要知道上帝之城的人數是三億人,也就是說,目前,最關鍵的是時間。
隊長安東尼點頭,“沒錯。現在軍-隊已經在上帝之城的東門設立了出口,只要是沒有被感染的人都從那裏離開了。我們現在的任務是解決更多的普通人,至于那些怪物,會有人對付它們的。”
說完,安東尼将防護罩帶上,一個手指命令,其餘人也都整裝出發。從飛機上跳下,小組四人轉眼落在了滿目蒼夷的大街上。
***
浩瀚之城,研究所內。
“現在情況怎麽樣?”費德蒙通過光腦通訊器正與身處上帝之城的軍官交涉,“上級的命令最後時間是什麽時候?”
“一點二十分。”對付回答道。
在場的人都知道,喪屍病毒的傳播非常迅速,水源、空氣、血液任何方式它們都能将人類變成喪屍。這樣的戰役絕對是最加‘毀滅人類’的了,淩晨十二點喪屍攻破了上帝之城,十二點二十軍-隊和醫療隊、科學家們抵達。一個小時的救援拯救是所有人所認可的黃金時間,一旦超過,任何行動都将變得毫無意義。
“目前人數?”費德蒙繼續問。
“不到三百萬。”上帝之城共有三億人,現在通過安全通道救出來的還不到三百萬,甚至不到十分之一。對方顯然也認為事情過于棘手了,“費德蒙上校,這件事情發生得太快了。或許是吃飽了吧,在我看來,它們是在有意識地發展‘新夥伴’。沒有繼續撕碎吞食,它們現在對待普通人的做法就是将它們感染,然後,壯大它們的隊伍。最新數據,喪屍的數量已經突破了一千萬了。”
這時,坐在一旁的伊坎終于開口了,“上帝之城的防禦系統目前的狀況?”
對方顯然并不知道是誰在提問,但還是如實回答,“已經完全癱瘓了。”
“這是什麽意思?”費德蒙皺起了眉頭。
“上校……”對方有些欲言又止。
“奧登,告訴我。”費德蒙下令。
“是的,上校。防禦系統有人為破壞的痕跡,這完全不會是喪屍的手筆。我們有理由懷疑,這次沖突是有人刻意造成的。至于其他,目前尚在調查。”奧登是費德蒙家族的兄弟,是一位少校。他想了想,似是糾結了一會兒又開口報告:“上校,我發現了一件異常的事情。”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