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出去這些天,符箓專賣店除了一些可以直接付款不需要推演的妖怪顧客以外,還有一個普通人顧客。根據葉籽藤說的,葉小樓知道他的名字叫衛錦文,無意中闖到店裏,本着進店就是客的原則葉籽藤接待了他,還順利賣出去一張符箓。

媚生符,顧名思義是給女性鬼修或者是雌性妖怪,以及其他愛美的雄性等等使用。原本葉小樓制作媚生符是想達到迷惑別人的效果,然而這些個顧客買回去都當面膜貼了,說對自己的容貌非常有幫助……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妖怪們總能想出各種各樣匪夷所思卻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的符箓用法,以至于葉小樓也不得不根據市場需求來調整符箓專賣店的宣傳方案。

這個衛錦文呢愛好比較特別,他喜歡穿古裝,認為自己是從古代穿越到現代的古人,說話也非常喜歡咬文嚼字,翹蘭花指,不管天氣冷熱都喜歡拿一把折扇。根據他自己的敘述,衛家有錢有權,子嗣多,家庭很和睦,幾乎是很少有的那種沒有大矛盾的健康家庭,然而衛錦文自己卻有不小的問題,因為他看準的結婚對象不是現代人,而是古時候的一名武将,還是名不見經傳那種。

“我一閉上眼睛就能想象出他的樣子,飛魚服、繡春刀、玲珑靴,一匹棗紅駿馬。我是被他追擊千裏的嫌犯,他不想追上我,因為那樣就必須帶我回去,但是他也不能違抗自己的任務,最終他老我也老,我們共同相聚懸崖上,發誓來生再聚就一同跳了崖。誰知道我有前世的記憶,他卻沒能找到我……”

以上,衛錦文的原話。

扔掉手裏的撲克,齊子捱揣着手飄過來說:“這人有妄想症吧?”

“是不是看小說看多了走火入魔,以至于以為自己也是小說裏才會有的人?”郎廣宣也飄過來,他摸着下巴繼續說,“但既然他能進來,就說明跟專賣店是有緣分的……”

沒理會倆人的猜測,葉小樓拿出金算盤開始根據衛錦文交代的名字、生辰八字已經家庭住址等等信息推演。嘴裏念完衛錦文所有的信息,金算盤清脆的碰撞聲也戛然而止,看了眼顯示的結果,葉小樓輕輕一甩金算盤,所有的算珠都回歸原位。

“如果衛錦文再來店裏,籽藤你就留下他,等我回來。”葉小樓微微皺起眉頭解釋道,“他的姻緣線很奇怪,我擔心他有危險。等他來,籽藤你把這個符給他戴上,不要讓他離開專賣店,吃喝都在店裏。”

“知道了,先生。”葉籽藤嚴肅的點頭。

留給葉小樓和狗蛋準備的時間并不長,倆人剛收拾好簡單的行李,那邊阿炳和阿哥就找上門來。倆個大帥哥站在廣告前面曬太陽,路過的車子和行人都忍不住側頭看過來,還有的拿出手機咔咔咔拍照。然後奇異的,在那一刻竟然沒有任何人注意廣告牆那邊,葉小樓就和狗蛋拉着兩個行李箱走出來,等人們再關注廣告牆的時候,就忽然發現那裏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兩個人!

“飛機在一小時後起飛,直達目的地,先生您看如何?”阿炳的表情有一點點急,因為他和阿哥剛剛回家被家裏的人拉着問了半天,據說家裏的財産差不多已經送出去一半,還在往外送,畢竟基數大,賺錢也更容易,而把錢送出去能換回來的功德卻無比珍貴。

飛機起飛,狗蛋趴在窗戶上看着外面的湛藍湛藍的天空還有潔白的雲朵,忽然他眼睛一亮,看到一個灰色的毛團子蹲在雲朵裏上下翻滾,前空翻、後空翻、側翻……

……難以想象一個毛茸茸圓滾滾明顯還沒長出大羽毛的鳥能飛的這麽高,還特別靈活的在空中拐彎。狗蛋揉了揉眼睛,看到那個毛團子還抽空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根小魚幹吞下去,然後就淡定了:那貨原來是妖怪。

這只就是當初去雞伯伯家拜托雞伯伯向自己老爸求情,不想蹲在高空幫飛機航道清除其他飛鳥的那只鳥,他非常敏銳的察覺到有人盯着他看,小小的黑豆眼滴溜溜轉了轉就透過窗戶看到了狗蛋。猛地跳起來然後頭朝下紮進雲層中,這只鳥胖乎乎圓滾滾的身體藏在雲層裏不停的發着抖,嘴裏喃喃道:“完蛋了,完蛋了,又要被老爸罵了,我竟然被人類小朋友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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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飛機飛過去,毛團子小心翼翼的鑽出來,看到一個皮球靜靜的漂浮在那裏,他好奇的飛過去用爪子戳了戳,然後那個皮球就像眼花似的噴出絢麗的光焰花朵,比夜空中的煙火更加絢麗多彩,像神的專用煙火似的。

一張小小的枝條飄到毛團子面前,寫着:“奶黃蛋糕五份,值班辛苦了。”

“嗷!我的最愛!難道剛才的那個娃娃不是人類?”毛團子歪着腦袋想了想,終究還是想不通,就叼着皮球滾回雲層中,偷偷摸摸的躲起來打開皮球,看到裏面甜美的蛋糕頓時覺得自己的上班時間也充滿了幸福。

蛋糕自然是狗蛋給的,他這次出國有帶很多吃的,因為聽齊子捱說他當年活着的時候,番邦的日子都特別窮苦,吃不上飯穿不起衣還洗不了澡的那種。

等飛機降落,睡了一覺的狗蛋立即聚精會神的跟着葉小樓下了飛機,然後就好奇的看着周圍跟國內完全不同的環境,還有各種人文。阿哥和阿炳都能說流利的外語,他們在來之前早就做過功課,此時自然是直奔目的地。

“我的眼睛來這裏治過,請的是國際醫學會的一把手,結果對方說我的眼睛沒得治,除非将來人類能發明人工眼球。”阿炳笑着說,“其實他說的也很對,因為在現有的科學條件中,我的眼睛确實治不了。”

扭頭看了眼阿炳,狗蛋說:“這裏的氣息怪怪的,跟咱們格格不入。”

“習慣就好了。”葉小樓摸了摸狗蛋的腦袋,讓他趴着休息一會兒。

衆人要去的地方比較偏僻,在郊區。

馬路兩邊都是田地,隔着很遠的距離才會有一棟房子,等衆人到達目的地,也就是小鎮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事不宜遲,葉小樓立即拿出金算盤辨別方向,領着衆人來到一個裝修的非常漂亮的農家小院外面,阿炳上前敲了敲門,不一會兒就有一個女傭打扮的婦女走了出來,見到是陌生人就遲疑的站在原地。

不知道阿炳跟她說了什麽,最終大家得以進到房子裏,女傭還給倒了三杯飲料一杯鮮奶。

不着痕跡的觀察整個房子,暫時沒發現奇怪的地方,葉小樓就拿出狗蛋抓的那團黑影,畫了簡單的尋人陣,一邊跟女傭告辭一邊順着尋人陣的指引離開,去到鎮子邊緣的一個農場中。

外面有兇猛的獒犬,呲牙咧嘴兇狠的看着衆人,狗蛋走到前面同樣呲牙,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吼聲,幾只獒犬立即服帖的趴在地上不敢動彈了。葉小樓幾個人趁機進去,繞過一棟房子就看到在房子前面的空地上,一個光着膀子的男人用力擰斷一頭羊的脖子,然後仰起頭喝新鮮的血液,還撕扯了新鮮的羊肉塞進嘴裏。

“吼!”男人嘴裏發出恐怖的叫聲,把撕爛的羊扔到一旁,轉身的同時,腳狠狠的蹬地,身體就像離線的箭一樣身寸過來,站在原地的葉小樓等人頓時瞪大眼睛,沒想到自己會被發現。

“我來。”阿哥肩膀上的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他二話不說擋在千年,硬接男人這一招。真正的男人之間的骨頭碰骨頭,拳頭碰拳頭,肌肉碰肌肉,硬碰硬的時候其實并不好看,因為每一次接觸都代表傷和痛,但還是要冷着臉堅持。

而且對戰中的男人也并不好看,頭發散亂,汗水淋漓,身上的衣服沾滿塵土,拳頭關節處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阿哥喘着氣後退,一雙眼睛冷冷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他心裏有些疑惑,感覺跟自己對打的不是正常人,而是一個鋼鐵鑄成的鐵人,身體都是銅皮鐵骨似的。

“是他無疑了。”葉小樓手裏抓着的黑氣掙紮的想要回到男人的身體中,他手腕一翻,掌心的符箓就立即開始包裹,剛好把那縷黑氣包裹在裏面,最後還裹成了一個小元寶的模樣,很是小巧。

一手拿着太歲把玩,一手伸進口袋拿出一張符箓遞給阿炳,狗蛋滿臉嚴肅的說:“他打不過那個人,你給那個人貼上這個。”

接過符箓,阿炳也沒想太多,立即沖過去。‘啪’符箓貼在男人身上,随後就燃成一團火滲透入他的身體。強悍如鋼鐵的身體忽然扭曲起來,像戳破了的氣球似的‘噗噗噗’往外冒氣,一縷縷的黑氣四散開來,男人的身體也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瘦,最後變成一個眼窩深陷神情猥瑣的小老頭,被阿哥一拳就轟飛了。

那張符箓是葉小樓以前創作出來送給狗蛋玩的,作用就是‘排除異己’,懶得洗澡的時候給自己貼一張,灰塵汗漬統統離開,很實用,不過也很雞肋,要是有條件還是沖個熱水澡舒服。

剛剛男子喝羊血,吃羊肉的一幕衆人都已經看到,這會兒葉小樓有點疑惑,他走過去盯着小老頭看了一會兒,就道:“你身上的氣息很奇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剛剛喝羊血的時候其實還吸收了別的什麽吧?比如說羊的靈魂。”剛才給他貼了符箓,體內被他煉化的羊的靈魂就排除體外,他也就恢複了本來的面目。

跟東方那邊的道術完全不一樣,這個小老頭的本事更像是異能,屬于人體變異的一種。

“你們要做什麽?”小老頭說的是外語,他警惕的看着葉小樓和狗蛋,身體非常自然的後退。

看了眼老頭身後的屋子,阿炳用流利的外語回答,“幾十年前你去東方取的血液樣本,我個人覺得你給的報酬還不夠,所以特地來要報酬。”

說起來這個老頭還真是長壽,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一般人即便是沒死也絕對老态龍鐘,行動緩慢的了。而他不但神智清明,動用異能之後還能變成壯年男子,就是不知道他的異能究竟是如何得來,跟那些近親結婚産下孩子的血液樣本有什麽關系。

“嗷……”狗蛋忽然張開嘴喊了一嗓子。

牧場裏的牛羊都跟發了瘋似的從栅欄裏跑出來,齊刷刷一群轟隆隆跑到屋子前面,又齊刷刷前膝跪地,對狗蛋表示臣服。這一幕不但讓小老頭震撼,更讓葉小樓幾個人覺得詫異,他知道狗蛋吸收了饕餮淨化,吼聲很有震懾力,而融合白澤靈血後,便是吉獸,但要號令百獸……想到這裏葉小樓忽然釋然了,因為這裏沒有百獸,不過是牛和羊而已。

如此震懾,小老頭剛剛說出來否認的話立即改變,态度良好的帶着衆人進了屋子。

“其實我這幾年過的并不好,經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只有定期生食肉和血讓身體暫時回到巅峰才能好受一點。”老頭說完了就看向葉小樓手中的符箓折成的元寶,不着痕跡的吞了口唾沫,不說話了。

阿炳和阿哥對視一眼,前者開口,“如果你沒有意見的話,就把那些血液樣本還回來,還有這些年我們的損失也要補償,這是拟好的文件,兩種語言,請你過目。”

當年山裏的村子并不知道自己血液的珍貴,而現在把這樣的事實重新擺出來,可謂是秋後算賬,還理直氣壯。然而在強悍的實力面前,即便是心裏再怎麽不願意,小老頭也還是不敢反駁,不甘不願的簽上自己的名字就帶着衆人回到鎮上的房子裏。

血液樣本經過這麽多年當然已經不在了,只有小老頭的研究報告,不過都是比較晦澀的公式符號,就是阿炳和阿哥也都看不太懂。好在報告的真假并不太重要,在葉小樓看來這樣的研究還不如葉籽藤剛剛學會的術法,絕對能甩小老頭九條街,後面的賠償也只是一些現金什麽的,這些錢會跟阿炳拿出來的錢放在一起,幫助村子的人搬家到城市。

晚上衆人就住在鎮上的旅館中,狗蛋板着臉抱着毛巾站在浴室門口,用手搓了搓下巴說:“這裏的水怪怪的,我不想洗澡。”

“不要任性,不洗澡怎麽睡覺。”葉小樓指着放滿水的浴缸說,“我剛剛已經消過毒,你放心好了。”

“我有符。”狗蛋還是拒絕。

一把拉過圓滾滾的狗蛋抱進浴缸裏,葉小樓笑道:“必須洗澡,我出去等着,洗完了告訴我!”

“麻煩!”狗蛋把浴巾放到一邊,一邊搓洗自己圓溜溜的小肚子一邊低聲說。

不過身體泡在暖暖的熱水中,即便是确定這地方以前就是窮的不能再窮的番邦,即便是現在也還有一種怪怪的氣場,狗蛋也還是洗的舒舒服服。浴室有一個很高很高的窗戶,關的非常緊,然而就在狗蛋舒服的眯起眼睛,擡起腿搓腳丫子的時候,窗戶上多了一個黑影,還拍了拍窗,發出‘嘟嘟’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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