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這一夜暴雨下得人心神恍惚,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湯子苓跟魏阿姨打電話,說自己在單位呆一個白天,讓她不用做自己的飯了,有什麽事打電話給他。
“湯哥,你要在這裏休息啊?要不我陪你吧?”小劉聽到後說。
這邊明顯不是适合休息的地方,湯子苓哪能讓他留下?推說這邊只有一個長沙發,睡不下兩個人。
對面廚房的鄭娟跟謝苗聽見了,離下班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開始準備早飯,在離開前雜七雜八地給湯子苓準備了一桌兒。
人都走光後,湯子苓接通了魏阿姨的視頻電話,一邊吃一邊跟她聊着天。
“喏,鄭娟跟謝苗準備了一大桌,還包了一抽屜韭菜雞蛋餡兒的餃子放在冰箱冷凍室,說讓我晚飯吃……放心吧,餓不着的,這邊啥都有。”
魏阿姨透過手機屏幕見冰箱裏滿滿當當的,頓時就放了心,“好,知道了,趕緊回餐桌吃早飯。現在天氣熱得很,飯菜涼了多放一會兒,就要滋生細菌了。”
見魏阿姨沒有挂斷電話的意思,湯子苓就拿抽紙撐着手機,一邊吃一邊跟她聊着。
魏阿姨從今天她做了什麽、看了什麽電視到毛毛又去招惹雞群,事無巨細地說着,“鄭飛說見到有人冒着大雨過來租攤位賣小鵝,但大家怕鵝長大了叨人,沒什麽人買。小姑娘心善,見攤主那麽大年紀怪可憐的,想着咱家院子大,就問我買不買。我看長得挺壯實,就都買下來了,有十來只。”
“挺好的,長大了能下蛋,還能看家,咱家确實适合養。”湯子苓邊吃邊回應着。
“我也是這麽想的,也治治毛毛,見天的欺負雞仔,看性子橫的鵝長大了,它還敢不敢撩閑……”
在魏阿姨的陪伴下吃完了早飯,湯子苓刷洗了碗碟後走出餐廳,天已經亮了。
雨還在下着,沒有絲毫變小的跡象。
湯子苓站在二樓陽臺,看着難得一見的單位白天的景象,不知是暴雨沖刷後景色變好了,還是看着新鮮的緣故,他
只覺得眼前像是開了高清的畫面一樣,即使暴雨如注,也掩蓋不住天地間的澄淨。
忍不住拿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又錄了一段小視頻,湯子苓才下樓去巡視。
在板房躲了一夜雨,一到白天,大約感覺視線不受阻礙,又莫名自信了,狗子們撒歡般在雨中跑來跑去,就連讨厭水的貓也出來溜達了。
依然混在貓群裏的花豹也跟着大部隊出來活動,跟貓站在一起時,它過于細長的四肢和碩大的體型襯得它有些格格不入。
湯子苓要避開攝像頭,就在屋檐下遠遠看着它們活動。
突然,雨幕中的花豹耳朵一動,一陣風似的鑽入茂盛的荒草叢中,不多會兒,竟叼着一只瘋狂扭動的肥兔子出來了。
湯子苓看得目瞪口呆。
好在,留在單位的貓狗不算挑食,也不愛跟風,見花豹逮了只肥兔子,也只扭頭看了一會兒,并沒有學着它往草叢中跑。就連饞貓們,也只是過去聞了聞,就不太感興趣地走開,跑去池塘邊喝“魚湯”了。
湯子苓松口氣的同時,也忍不住心生疑惑:要是遠處樹林裏有兔子,以花豹的敏銳,估計早就逮着吃了,哪可能忍到現在?就算是白天吃的,它總不能連一丁點兒皮毛骨頭都不剩吧?單位裏大家天天例行清掃、巡視,也不可能一點端倪都沒有察覺到。
那麽,只剩下一個可能了——兔子是剛跑過來的。
而兔子能跑過來,意味着單位牆壁有缺口,或是柳湖風景區封閉得沒那麽嚴實。
只是,看着傾盆的大雨,湯子苓到底還是沒有冒險前去查看,而是回了辦公室,關好門窗後,靠在椅背上進了古書空間。
原以為元松帶着一群小蘿蔔頭,行動可能不是那麽方便,卻沒想到湯子苓還沒坐一會兒,元松緊接着就進來了。
“大點兒的那個孩子認得路,帶我回了他們村。村子裏除了執意留下等孩子的寡婦,其他人都遷走了,現在那位大姐照顧着孩子們。”元松簡單說了他那邊的情況,就問元松家裏怎麽樣。
聽湯子苓說起對單位圍牆出現缺口的懷疑,元
松說,“你帶我回去吧,我去看看哪裏出了問題。”
魂體在外界簡直就是bug般的存在,湯子苓欣然同意,帶他回了辦公室。
“你忙活一夜了,休息會兒,我一個人過去看。”
跟元松在山間行走時,兩人閑來無事試驗過,湯子苓是魂體之身時,他倆雖不必時時黏在一起,但也不能離得太遠,他們的測量沒辦法很精确,估摸着在一千米左右。
湯子苓忙活了一夜,也确實累了,就照元松說的,他起身去長會議桌後面的長沙發上休息,元松自個兒去一探究竟。
等湯子苓睡熟了,元松才穿牆而過,從二樓一躍而下。随後穿過圍牆,沿着外牆走。
一開始,是冷清的街道。看地面上的落葉,應該有段時間沒人清掃過了。随後,越走越是僻靜,樹木也多了起來,透過繁茂的枝葉,甚至能隐隐看到高高的城牆。
元松去出差時,城牆還沒有開建,好奇之下,他試探着往城牆的方向走了走,一直到城牆跟前,都沒有不适感。
走近了之後,元松覺得,将這裏稱作“牆”似乎并不确切,它更像是一個高高的塔樓,簡直就是曾經去過的長城的加高加寬加強版。
在外面欣賞了一會兒,元松趁着魂體之軀來去自如,還穿過厚厚的牆面到內部觀摩了一番。這裏大約被判定為風險比較高的一段,接連設了三個關隘,每個關隘裏面都有值班人員。
雖然知道別人看不見他,可元松也沒有偷窺別人的嗜好,沒有多做停留,就離開了中控的值班室,穿過另一邊厚厚的牆面,來到了城牆外。
城牆外就是湖市标志性的景點——柳湖公園。只是,跟印象中的門頭巍峨、游人如織相比,如今公園大門可謂荒涼:原先幹淨整潔的石板路被生命力頑強的雜草和青苔所覆蓋,幾乎看不到記憶中灰白的顏色;高大巍峨的石雕門頭,更是纏滿了蔓藤,甚至連被市民們瘋狂吐槽的金光閃閃的“柳湖公園”四個大字都消失不見了!
站在如原始叢林般被奔放的綠意淹沒的柳湖公園大門前,元松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
覺。
他呆立了一會兒,到底還是離開了。
回到拐彎的地方,沿着外牆繼續走,走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外牆距離柳河的一個小分支幾乎只有兩三米的距離,自然也無法建造城牆。
看了會兒湍急的河水,元松在幾分鐘後,終于看到了牆根兒處的窟窿。他想,湯子苓說的肥兔子,多半是從這裏進去的。
不過,繼續往前走了沒多久,又看到了幾個不算大的洞,不知道是動物刨的,還是什麽意外産生的。
再往前走,隐隐看到有一棵不知被什麽連根拔起的大樹橫在小分流的河面上,遠遠還能瞧見有松鼠之類的小動物在上面穿梭,元松頓時心裏就有底了——那兔子,多半就是從那棵橫在河間的大樹樹幹上“偷渡”過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