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婆母早逝幼子受苦
賈琏自己內心不是不憋屈。
他可是正兒八經的正房嫡孫, 可因為老太太的偏心,自己和鳳姐自然退避三舍,堂堂的國公府繼承人居然淪為打雜跑腿之流。
思及此他拉起鳳姐的手:“是我不得老太太意,連累了你。”
鳳姐羞得拂去他的手:“這麽不尊重。”心裏卻喜不自勝。
賈琏長嘆一聲:“我何嘗不知道你的為難之處, 太太為着名聲上好聽, 撂了家裏一攤子事給你, 對外說是嫡長孫媳婦掌家,其實她自己穩坐幕後, 捏着財權,你大小事情都要問過她才行。”
這話說到鳳姐痛處, 想起平時為了些許銀錢籌謀萬分, 遇到涉及損害太太顏面的事情左右為難,若有些處理不妥當老太太責問起來太太轉手就推到自己頭上,甚至有時年輕沒經歷過有什麽纰漏就被太太一頓責罵, 鳳姐的眼淚忍不住在眼眶裏打轉。
賈琏說:“原來以為太太看在你是外甥女的份上不會對你如何, 如今看來她也是連自己的外甥女都坑得。”
賈琏娶鳳姐心裏何嘗沒有芥蒂?自己生母早逝, 繼母是個四六不着的, 隔房的叔母又将自己大字不識的外甥女許配進來,自己的父親是個不管事的,老太太心早偏到不知道哪裏去了, 就這樣按着頭讓他娶了鳳姐。
鳳姐嫁進來脾氣又驕橫,又沒有溫柔小意那種姿态,着實讓賈琏不喜, 只是如今剛新婚不久,鳳姐又生的美貌,兩人感情還有些親近,只怕過些日子兩人終會生分。
這會子在燈下瞧着鳳姐眉毛微蹙, 雙目含淚,自有說不來的動人之處,賈琏心裏卻一軟,将素日那些不對付放在一邊,他一時尋不到帕子,情急之時用自己的衣袖去擦鳳姐臉上的淚。
惹得鳳姐“噗嗤”一聲,破涕為笑。兩個人的感情也親近了許多。
鳳姐抹抹淚,這才說:“如今合家大小除了老太太,太太兩個人,沒有不恨我的,只不過面子情兒怕我。外面人都罵我‘皆因她一時看的人都不及她,只一味哄着老太太,太太兩個人喜歡.她說一是一,說二是二, 沒人敢攔她.又恨不得把銀子錢省下來堆成山,好叫老太太,太太說她會過日子, 殊不知苦了下人, 她讨好兒。’殊不知我為何省銀子,還不是太太那裏摳的嚴實?”
賈琏倒不知道這背後還有這許多事,這才讓他恍然驚悟:“原來素日裏來我們房裏巴結的人不少,背地裏卻沒有一個說你好的。”
鳳姐苦笑:“如今連我正經婆婆大太太都嫌了我,說我‘雀兒揀着旺處飛,黑母雞一窩兒,自家的事不管,倒替人家去瞎張羅'”
說起這個繼母,賈琏皺皺眉頭:“大太太雖然四六不着些,但這話也有幾份道理,我們沒得不理自己家事,反而替二太太當那出頭的椽子。”
王熙鳳拿起那信紙收了起來:“還要感謝林妹妹提醒,明日裏我便去老太太、太太跟前卸了差事,只說瞧了郎中,讓我做養着休息,不然不好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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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琏也點點頭,看鳳姐這般聽自己的話,心裏倒從成婚以來第一次将她當作自己人,拉着她在圍炕處坐下,悄聲對她講:“林妹妹到底年歲還小,哪裏懂得那麽多,應該是林姑父傳的信。因恐男女授受不清,才讓林妹妹傳話。說起來我今兒個也收到姑父的信件。這麽思前想後,兩件事因是能聯到一起。”
鳳姐心裏頗不是滋味,原本賈琏是瞞着自己的,若不是今日夫妻交心,只怕這些外面的話也不會跟自己講。夫妻居然外道至此。
但她轉眼就想開了,若不是自己太拒人千裏,夫君也不會瞞着自己,要知道,自己從嫁進來就緊緊跟着二太太,只怕夫君心裏也把自己當成二太□□插在他身邊的棋子而已。
賈琏沒注意到她的神情,只說下去:“林姑爺在信中提及,道是給我尋了一個先生,讓我跟着他讀書,我還納悶,這奇怪,我都這麽大年紀,這麽還要我讀書上進。”
賈琏心裏也有苦衷,他比賈珠小幾歲,偏偏賈珠是個讀書苗子,從小就受盡祖父和祖母的喜愛,十四歲就有了功名,同樣是孫子,他被襯托的黯淡無光。
想起小時候,賈琏憤憤說:“我到如今才明白,有人在背後搗鬼。母親在世時我才四五歲,已經開蒙讀了四書,先生都誇我精明才幹,可等到母親去了,叔母對老太太說擔憂我學業,讓我跟珠哥哥一起進學。”
還有這樣的事情,王熙鳳瞪大了眼睛。
“賈珠本來比我大幾歲,他讀書的早,因而先生是緊着他的進度講,我年紀小聽不懂,先生越發不喜我,我忽然失了興趣,偏偏身邊的小厮是太□□頓給我的,常給我帶些外面的好玩意兒……”
說到這裏夫妻兩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當時是小孩子看不懂,只以為二太太對自己慈愛,便是讀書被先生責罰,二太太也幫自己兜着瞞着,哪裏知道這就是捧殺?
賈琏閉上眼睛,似是才被人除去眼睛上蒙着的遮眼布:“母親過世後一年,我身邊的奴仆或是偷盜,或是不盡心,太太便說要換,齊齊兒換了一批新仆。待到我稍大些,太太便給我送來一批長相水靈的丫鬟,說是個個通文墨……
”
鳳姐瞥他一眼,這兩口子人精一般,說到這裏自然心知肚明,只是兩人的精明居然一直沒看透身邊的中山狼。賈琏苦笑:“我那時候小,懂什麽事?還不是由着太太揉搓,倒是我總歸命好,有仆人帶着我去賭坊裏走動,被我舅舅撞見,将那仆人當場打死,我還嫌舅舅傷我顏面,從此斷絕往來。”
說起這個舅舅,鳳姐極其陌生:“怎麽的,家裏還有舅舅?”
賈琏點頭:“母親出身亦不低,不然怎麽做國公府的當家主母?只是母親去世後,舅舅來靈堂前鬧,說是賈家虐待,折騰來回,傷了兩家和氣,自此不往來,只我小時候在外面還能遇上舅舅,或給我筆墨,或贈我鞋襪,可惜我年少不懂事,明明是舅舅處罰刁奴,我卻恨舅舅傷我顏面,從此不往來,再後來舅舅調任外地,便再也不見了。”
原來還有這麽一出,王熙鳳道:“你可有舅父那裏的地址?快到中秋,明日裏我便置辦一份中秋節禮,你寫封書信,咱們給舅爺送過去。”
這倒稀罕,鳳姐兒慣常在家裏嚷嚷:“把我王家的地縫子掃一掃就夠你賈家吃用的了”,居然還有這般維護夫家親眷的一天,賈琏心中感動,說起了一樁事:“你既交了家裏的財權,想必一時半會子閑下來心裏難受,我手裏母親的嫁妝還有父親給的一些産業,以後便由你打理吧。”
這可是意外之喜,鳳姐兒自從嫁進來就沒有摸到過丈夫的私産,須知這天下男人手裏拿着私房錢,總歸是要有些小九九的,就怕他那天在外面養老婆,因而鳳姐總是忌憚着。
此時賈琏忽然說要給她,鳳姐兒又驚又喜,面上卻做感動狀:“原先是我不對,母雞司晨,還是官人自己收着罷。”
賈琏搖搖頭:“我今後要讀書,哪裏要操心這些,再說咱們夫妻一體,誰拿着不是拿着,怎麽能生分了?”
鳳姐點點頭,心裏卻想,原來自己稍微的示弱就換來丈夫的掏心掏肺,就連巴巴兒得不到的私産也歸了自己,如此看來這夫妻相處之道還是要好好琢磨。
想到這裏她柔聲說:“我是個命苦的,生母早逝,幸好有個同胞哥哥,因而家裏主母不敢為難,卻也不讓我識字,整日在我耳邊講些要扶持王家的鬼話,等我嫁人,更是聽着太太和娘家的糟心話,居然讓我蒙了心,将壞人當親人,真是傷了夫君的心。”
賈琏搖搖頭:“原來你我都是個自幼沒娘的可憐人。家裏又無人教導,難免不被那心懷叵測的小人拿捏。”
思及此,他說:“你且保養好身體,以後我們日子還長着呢。我雖然不才,但努力讀一個秀才功名總可以,咱們武官之家雖說本來就不靠功名起家,但有個功名以後在外面走動也多幾份依傍,總歸能結交些入流的朋友。”
丈夫要上進,鳳姐自然高興:“明日裏我們就去拜師。聽婆母娘家是博學人家,以後夫君考個功名也告慰婆母。”
她說的婆母自然是賈琏逝去的親娘,當下賈琏心中百感交集,半響嘆口氣:“可憐二太太算計半天,為了名利逼着賈珠哥哥用功,結果他年紀輕輕就夭折了,如今有個寶玉,只好一味溺愛。天可憐見的,林姑父還記得我們,出言提點,總算是娘親保佑。 ”
夫妻這番一對話,才知道雙方都是個苦命人,因而原來各自敵對的心理盡消,倒從今夜起才有些過日子的齊心協力。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奶昔太好吃了,所以今天吃了奧利奧奶昔。
奧利奧真是甜品界的渣男(并不是),跟誰都很合适的樣子
我基友聽到我喝奶昔就說奶昔減肥。我:???
後來我搞明白她的意思是把奶昔當正餐,而我是拿來當零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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