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懲刁奴家法森嚴

再看賈寶玉, 眼眶微紅,可不是舍不得,又不是嫡親妹妹,怎的就舍不得?一時之間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有些懷疑。

寶玉摸不到頭腦, 他拱拱手:“實不相瞞, 這是我家丫鬟說新近外頭有個會做活的,紮的絕出奇的好花兒, 叫他們拿了一個扇套兒試試看好不好,至于為何跟衛公子所拿的一樣, 請了那做活的人問問, 豈不真相大白?”

寶玉還渾然不覺,饒是他思來想去,也想不到這與自己有關。

“讓老身來告訴你緣由。”一個小厮跑到保齡候身邊, 竊竊私語半天, 保齡候臉色微霁, 道, “侄女自幼性子真率天成,不喜針線,奈何婚期将近, 為着完成定禮,賤內只好将尺寸給了城中一位繡娘,讓她做成。實在難以啓齒, 但為着閨中侄女兒清譽,在下不得不說,還請衛家見諒。”

衆人一愣,原來不是閨中女兒生了春情, 與表兄私相授受,而是隔房嬸母為幫喪母侄女遮掩不足。

這種事情在大家族中屢見不鮮,在場的男子大都有姊妹,頓時想到平日裏娘親教訓姊妹們“現在不做繡活以後要被婆家嫌棄的。”,一時之間有了共鳴。

誰家姊妹就一定針線拿手呢?也常有人家在出嫁這種時候幫女兒遮掩,或是手下丫鬟做、或是長輩或姊妹相幫,只要正主在其上縫幾針就算自己做的。

這也平常,只史家不幸,找的繡娘居然是個別出心裁的,又恰好給賈家寶玉也繡了個一樣的。

這嬸母着實盡心,隔房的侄女不好教哩,打不得罵不得,嚴格管教很容易被外人說成是“嚴苛”,就這還盡心給找婆家,雖然侄女針線不好,卻也幫她遮掩一二,可見史家家風忠厚。

衆人想到這裏,便也不像剛才那般鄙夷。

保齡候敏銳得捕捉到大家神色變化,心裏一寬,可是看衛若蘭猶自不動,他忽得想起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一招,心一橫,向前拱手道:“便是衛家以此退親,在下也無不可。是我家教女不嚴,理當自食其果。”

衆人的目光就有幾分批判衛若蘭了,怎的,人家長輩都鞠躬了,你還不罷休?

衛若蘭一聽解釋,還在思索,可保齡侯這麽以退為進,他便被逼得只好也彎腰下去:“世叔說哪裏話,折煞晚輩。”

忠靖侯上前一步拉住衛若蘭的衣袖,哈哈笑道:“既已收了禮貼,賢侄趕緊跟我去入宴!”又扭頭招呼大家夥,“今兒個請了松原樓的大師傅在家裏掌勺,諸位可得幫我家嘗嘗有無盡心。”

鼓樂手趕緊熱熱鬧鬧的吹打起來,一場鬧劇,就這樣被兩位史侯化解于未然。

女眷這邊諸事不知,唯有幾個女孩兒溜過去偷看未來姐夫才知道些端倪,當下都不敢說話,趕緊悄悄跑回後院。

瞧見衆人散去,槅扇後大侯夫人才出了一口氣,她想站起吩咐事情,腳底一軟,差點就站不起來。

二夫人忙去攙扶她:“嫂子小心!”又恨恨道,“今兒個我們史家的女兒差點都被連累進去。”

可不是,大夫人家裏有好幾個女兒,最大的女兒已經嫁人,二夫人家裏也有個嫡出的女兒,平日裏疼得寶貝秧子一般。

若是今兒個傳出去史家女兒與人有私情,給外男做貼身針線的話頭去,只怕不知道還要鬧出什麽笑話來!

大夫人想起已經快要臨盆的親生女兒,心裏一恨,若真是如此,就算親家不去責問,只怕聽到外頭風言風語都影響女兒心緒,到時候……

她不敢再想下去。

接下來還有設宴不能離開,大夫人強撐着在弟媳廂助下将那宴請支應完,好不容易含笑送走最後一波客人,她臉一沉:“将二姑娘請來!”

史湘雲被請來時猶不樂意呢,自然就帶了幾份在臉上,進了門一看,四位長輩都在,心裏就更別扭,怎的,欺我父母雙亡?

因而行禮也馬馬虎虎應付過去。

保齡候自然氣血上湧,他是大家族族長當慣了的人,立刻沉聲問:“湘雲,今日之事怎麽回事?”

史湘雲頓時委屈上湧,梗着脖子回:“也不知我尋了門好親礙了誰的眼,平日裏給我下套。”

這話含含糊糊,在影射府裏其他兩房幾位妹妹。

事到如今還要反咬一口?!大侯夫人氣急攻心:“便是你幾個妹妹要作弄你,可也不會拿自個兒名聲來犯渾,一家子姐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些道理她們還是懂得的。”,最後幾個字恨不得咬牙說出來。

湘雲擡起頭:“二叔父在外頭說我不通針線,可叫我今後怎麽在婆家做人?”她反正也是要出嫁的人了,嫁妝單子都拟好了,還怕什麽不成,今兒個她一點不想再忍氣吞聲。

侯爺還未說話,侯夫人先道:“不然呢?勾引外男?給別的男子做貼身繡活?頂着這兩個名聲你倒不用擔心在婆家如何做人,只怕連迎娶你的人家都沒有! ”

湘雲心裏一虛,她也覺得給寶玉做針線不合适,可心裏自有一套說辭,當下道:“二哥哥不是外男,我們自小一處玩大的。”

“事到如今稱呼還如此親昵?!居然絲毫不知避嫌?!!!”大侯爺氣得暴跳如雷。

“你可知道你所作所為,不僅害得你自己差點被退親,還差點坑得府上其餘幾位姐妹?怪道你常往賈家跑,合着你心裏一絲也不顧念自己家姐妹親緣?!!!”

一屋的長輩面色凝重,饒是湘雲爛漫慣了,也明白這次闖了大禍,已不是她所以為的那般,一下又驚又怕,居然淚盈于眶。

二侯夫人總算還有幾分理智,柔聲先哄她:“你先說說,為何給賈家少爺做這個?是他先央求的你?還是你要給他做的?”

湘雲平息了下哭意,才說:“寶玉并不知情,是他的丫鬟襲人求了我,說活計多做不過來,要請我幫忙,我才幫她縫些。”

幾位大人才松了一口氣,沒有私情就好。

大侯夫人又問:“既如此,那除了扇套還做了些什麽?”

湘雲想一想:“這次的扇套、幾雙襪子、打過絡子、還有些不記得了。”

大侯爺臉色越發鐵青。侯夫人幾近要暈厥過去,幾輩子造的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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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的時候賈母剛想歇午饷,便有人通傳:“史家來人了 。”

賈母納悶,她在後院女人堆裏不知道外頭的鬧劇,寶玉回來又沒講過,自然萬事不知。剛說:“請進來罷。”

待賈母由王夫人和鳳姐兩位攙扶着到外頭時才是一愣:原來兩位侯夫人俱是按品大妝,一副興師問罪的神态。

賈母到底是經過事的,閑閑問:“可是上午的宴席上我賈家女兒有何失禮之處?”

大侯夫人搖搖頭:“不是,姑姑……”她正待要說,悲從中來,“噗通”一聲先跪在賈母身邊,淚如雨下,哽咽的不成樣子。

先不說賈母如何疑窦叢生,王夫人在一旁先欣然起來:左右不過是史家的事,不是老太太輸就是史家輸,而不管她們誰最後占了上風,反正都不管王夫人事,她正好看熱鬧!

還是二夫人在旁補充:“姑姑也莫怪我們莽撞,實在是今兒個鬧得不成個樣子。”

賈母和王熙鳳對視一眼,今兒的宴席她們倆是去了的,沒有鬧出什麽啊。

二夫人一看兩人一頭霧水,心裏明白了這兩人原來也不知曉,當下道:“可憐姑姑跟我們一樣受蒙蔽。”

于是一五一十将當日之事說給賈母聽,坐上賈府諸人俱驚。

賈母驚的是不知兩位心肝居然私相授受;王夫人驚的是本是隔岸觀火誰知燒得是自己家房子;鳳姐驚的是如此大事不知道要如何收場。

大夫人抽抽噎噎道:“便是湘雲自己糊塗我也萬不敢上府上來尋個說法,可湘雲道原是寶玉身邊一個丫鬟名喚襲人的,說活計做不過來總求她幫忙做。”

賈母看看王夫人,又看看鳳姐,鳳姐乖覺,忙說:“不敢欺瞞老祖宗,那日可人跟襲人鬧了一場,當衆指責她不該讓主子做活,倒一頓好吵。”

二侯夫人順勢添油加醋:“姑母,我家雲丫頭您是知道的,古道熱腸,又幼時在您這跟這丫鬟頑過的,總有幾份面子情,只好做了,可是差點将自己一生都誤了呀!”

她說得哀切,賈母一轉念間已經做了決斷:“叫襲人過來。”

老太太臉色鐵青,便是跟襲人交好的鴛鴦也不敢出言求情,只跑到怡紅院跟襲人說:“老太太動了怒,你可要斟酌着字句。”

襲人跨進門便聽一聲厲喝“跪下!”

她忙跪下,心裏盤算,還好已經請麝月去搬寶玉救兵。

大侯夫人一看始作俑者,便氣不打一處來:“姑母,您可得為我做主呀!”

賈母高坐正堂,問:“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還指使親戚家姑娘做活了?”

襲人忙“砰砰砰”磕了幾個響頭:“是奴才豬油蒙了心,想讓外人搭把手,又跟史大姑娘交好,才有了做針線之事,可活計裏面有屋裏的,還有我的,并不都是寶玉的。”

二夫人一聽笑了起來:“我倒說不好是不止做寶玉的好呢還是單單只做他的好:倘是只讓做寶玉的呢,顯見得是你這狗奴才構陷主子;若是其他都做呢,怎的我史家姑娘倒伺候起你了?”

賈母沉聲道:“掌掴!”,鴛鴦只好上去,充滿歉意看了襲人一眼,連抽了她幾個耳刮子,直抽得襲人半邊臉都紅腫了起來。

“要碰她,先殺了我!!!”

作者有話要說:  王夫人:吃瓜吃到自己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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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一:

太子趙佑近來很是心煩,翰林學士家明三娘子處處與他制造巧遇。

殊不知那三娘子是重生而來。

前一世,三娘子明月奴一心仰慕秦國公世子杜輕臣,

他喜歡女子貞靜,她就隐瞞自己喜好捶丸;

他喜歡吟詩,她就苦讀經書;

費盡心思嫁進去,卻發現自己只不過是個擋箭牌,

她依舊無怨無悔,操持偌大一個國公府,用自己嫁妝填補虧空。

直到對方帶一位白月光進府……

這一世,她只想做個吃喝玩樂的美嬌娘,順帶嫁給那命薄早死的悼獻太子,做個清貴的守寡王妃,舒舒坦坦過這一世。

舒舒坦坦是有了,但沒想到趙佑利落的翻身上床,呲牙一笑:“娘子!”,說好的英年早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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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二:好春三月,驀山溪時候。二十四番風,只解管,吹花擘柳,悠游汴京,做一個富貴閑人。

文案三:一開始,太子趙佑一臉冷漠:明家素來支持貴妃一系,他家三娘子忽然對我示好,其心必誅!

後來,趙佑一臉寵溺:好好好,是是是,月奴說得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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