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藺安藍的shi體被jing車拉走，要屍檢過後才會歸還到家人。事件尚在調查，小道消息傳得到處都是。學院封鎖了消息，很多人不清楚藺安藍的真實死因，就有說藺安藍是被那人虐殺致死的，甚至有人說藺安藍和那個男生是情侶關系，理由是曾經在食堂看到他們在食堂有說有笑地吃飯。藺安藍的傳聞越來越多，死後第二周，藺安藍的父母在學校門口拉了橫幅。
姚涵和婁柏琴一起去上課，被藺媽媽認出來攔住了，“學校現在不作為，還往我女兒身上潑髒水。你和我女兒是室友，你說呀，你說點什麽呀！”
“阿姨。”姚涵有些慌亂，下意識将目光投向了婁柏琴。她以為婁柏琴會比她更無措，沒想到婁柏琴大力地甩開了藺媽媽的手，拉着她跑開了。
“對不起。”
留下倉促的三個字。
身後當然還有其他學生的談論聲，“她們啊。”
兩個人一路跑到了教學樓，婁柏琴才松開了姚涵，眼睛晶晶亮看着姚涵。
“老師說了不能和校外的人亂說，搞不好會影響到畢業。”
姚涵皺着眉頭，不太相信這是婁柏琴說出的話，因為在她心裏，婁柏琴永遠是個膽小而溫柔的人。不應該在好朋友遇害之後，只顧着明哲保身。
“藺安藍是我們的朋友。”
婁柏琴點頭，“她也希望這件事情盡快平息下來吧。”看出姚涵意見不同，想要勸說自己，婁柏琴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上一周我去輔導員那裏拿調查問卷，有聽見他們談論這件事，學校方面已經給了補償，好像是嫌數目不夠，才上門來鬧的。”
姚涵明白藺安藍的死和鬼魂有關，藺安藍的父母不知道這點，他們覺得事情古怪，想要追讨說法是正常的。姚涵不太認可婁柏琴，“也許不是這樣的……”
婁柏琴小聲地說：“藺安藍的追悼會我不想去了。”她又露出瑟縮的模樣，顯得弱小可憐，姚涵卻只是迷惑地看着她，好像又重新認識了她一次。
婁柏琴的眼神浮動，把玩着手機，不知道心思在哪裏。姚涵放冷了臉，嚴厲地說道：“一定要去。”
婁柏琴按亮了手機，面上露出一絲愁容。她很搖擺，很難為似的，手指在屏幕上摸來摸去，像是礙于姚涵在場，才不能打開軟件向“男友”求助。
姚涵說：“我要找老師請假，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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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柏琴莫名松了一口氣，“我還要去上課的。”
這幾天她和姚涵走在一起很有壓力。自己有男友安撫情緒，姚涵就沒有那麽容易從失去藺安藍的悲恸中走出來。某些地方還有些鑽牛角尖，Jing察明明在處理案子了，姚涵還要拉着随靈晴和林楠知調查藺安藍的死因。婁柏琴不是很能理解，在她的認知裏，鬼魂事件早就終結了。
婁柏琴走了幾步，感覺姚涵的視線還凝在她身後。她心裏不太舒服，回過頭去，“要不然你和我一起上課吧……”
身後一個人都沒有，一陣陰冷的風從她臉上拂過，令她結結實實打了個冷戰。
教學樓一層的大廳很高很空曠，到處貼滿瓷磚，亮得可以反光。瓷磚的鏡像裏她的影子斑駁陸離，看着十分的詭異。婁柏琴閃過一絲害怕，雙手縮在心口，慌亂地往樓上跑。
她戴了一邊的無線耳機，還在和男友通話，那邊問她：“你怎麽了？”
婁柏琴跑到白漆牆面的樓梯間，扶着欄杆喘了好幾口氣，“我就是上課快遲到了。”
“你呀，你不用害怕的，”那人的聲音裏帶了一點空曠的回音，“因為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婁柏琴沒什麽戀愛經驗，每次聽到他的情話都會面紅耳赤，臉上發熱。
“我們什麽時候才能見面呢？”
那人輕輕地笑了笑，“到你非常喜歡我的時候。”
聊天框的昵稱邊上，又一顆愛心被點亮了。這個軟件自稱是為陌生的高校男女牽線搭橋，還能監測雙方的愛意值，如果愛意值刷夠了，就可以在現實中見面。實在不會戀愛也沒有關系，這個軟件會布置一個個小任務讓雙方一起完成，慢慢地培養雙方的感情。
“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婁柏琴看到“對方正在輸入”的提醒，忐忑不安了許久。
“卓然。”
“那我告訴你我的……”
“我知道你。”
“什麽？”
“我一直在關注你。”
婁柏琴熱得不行，偷偷溜到後排，坐到空調底下。
“你是說，你見過我？認得我？”
“是。”
婁柏琴的心裏甜蜜得要開出花田，盡管她失去了朋友，在別人看來根本不能擁有快樂。混合了羞愧的幸福，偷偷摸摸的，像是從淤泥中長出的不能見光的嬌豔花朵。
她伸手觸碰那朵花的花蕊，心間打着顫。
姚涵找到林楠知的時候，後者正在許願樹下發呆。她的那個女朋友挽着她的胳膊，腦袋埋在林楠知肩膀上，兩個人好得和連體嬰似的。姚涵向今妗點了個頭，對林楠知說道：“婁柏琴好像是用了什麽軟件才和那個人認識的，你可以問她要一下。”
姚涵和婁柏琴最近嫌隙越來越大，因此怎麽都開不了口，寧可周折些，來找林楠知幫忙……
林楠知“嗯”了一聲，過了十幾秒手機響了起來，她點開新消息，上面寫着“soulmate”。姚涵讓她問婁柏琴，她轉而拜托随靈晴去做了。
姚涵記住軟件的名字，當下就要下載到自己的手機裏，林楠知攔住她。
“這個軟件很可能會招來鬼魂，你還是不要下了。”
“哦。”
姚涵聽話地按熄了手機，看着林楠知點開手機注冊了會員。
“必須要本人頭像才能通過審核。”
林楠知從網上随便找了一張照片，上傳居然失敗了，提示她“圖源來自網絡”。姚涵還沒見過要求這麽嚴格的網站，問道：“它怎麽确定你的照片就是本人？”
林楠知搖了搖頭。
身後有人搭上她的肩膀，手上還帶着薄薄的手汗。
“我注冊好了，這個要怎麽弄？”
随靈晴本來在社團活動室待着，林楠知給她發了消息，她就找了過來，邊走邊完成了注冊。上傳的是一張美顏十級的自拍，林楠知掃了一眼，随靈晴就有些不好意思。
剛剛注冊就收到了十幾條聊天消息，随靈晴看向林楠知，“要和他們聊天嗎？”
“随便挑一個。”
随靈晴聽她的話選了一個，那人發了個“你好”，她也“你好”回去。幾乎是她剛發過去，那人就回了消息。
“天氣好熱，我以後可以為你撐傘呀。”
随靈晴頓時有種惡心想吐的沖動。
林楠知說：“繼續。”
随靈晴只好硬着頭皮，回了兩個字——“謝謝”。
“能在晴朗的天氣和你認識，是我的榮幸。”
随靈晴捂着嘴，把手機像燙手山芋一樣扔給了姚涵。姚涵愣了半分鐘，默默将它塞到了林楠知手裏。沒說出口的理由是，林楠知是三人裏面唯一真正在談戀愛的。今妗在邊上安安靜靜不講話，她們幾個聊天時，就在邊上注視着林楠知，眼睛裏從始至終只有林楠知一個人。
林楠知看向随靈晴，“你不是文筆很好嗎？”
随靈晴瘋狂搖頭。
她也意識到身邊的兩個人不可能接受聊天的任務，只能認命地打開了手機浏覽器的搜索頁。
來回“聊”了兩頁，聊天框的愛心亮了一顆，系統提示可以發語音消息了。
那人立即發了一條語音過來。
“你真可愛，認真地和我發那麽多文字。你是不會聊天，所以要依靠網頁搜索嗎？”
随靈晴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求助似的看向林楠知，林楠知終于說道：“好了。”
“确認手機那邊的是鬼魂了。”
随靈晴每發一條消息，手機上慢慢的聚攏起黑氣。第一顆愛心亮起，能明顯地看到黑氣比最開始變得濃稠了。
聊天框上一共有八顆愛心，按目前的速度，要不停地對話才能讓鬼魂顯形。
林楠知說：“把手機給我。”
随靈晴心裏覺得解脫的同時，又攥緊了手機，“這樣不好吧。”
手機裏的個人隐私太多了，好像不能交給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林楠知從手邊随便抓了只鬼魂，在聊天框裏重複輸入“1”，和之前的秒回不同的是，那面始終沒有動靜。又試探性地發了個“你吃了嗎”，那頭才飛快地有了回訊。
“還沒吃。有機會想和你一起用餐。”
林楠知把手機還給随靈晴，說道：“有時間你可以試試刷一刷愛意值。”
随靈晴第一次在靈異事件的調查中感到痛不欲生……她完全有理由懷疑，這是林楠知在故意刁難她，因為林楠知一直就知道，她有着強烈的好奇心。換句話說，就算她被惡心死，她也一定會認真研究這個軟件，直到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三個人分開時，姚涵向林楠知用力地揮了揮手。她好不容易想起了今妗的名字，就喊道：“今妗，再見哦。”
随靈晴心口一跳，問道：“你認得今妗？”
姚涵“嗯”了一聲，心裏的疑問和上次一模一樣，為什麽她還是記不住今妗的臉。随靈晴抓着她的胳膊，姚涵覺得有些痛了，目光才轉向随靈晴。
“你沒有見過嗎？今妗是林楠知的女朋友啊。”
随靈晴不可置信。她不是沒有見過今妗，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就看不見，而且姚涵與她的觀感完全不同，在姚涵那裏今妗是個沒有異常的“正常人”。
“你不覺得她很恐怖嗎？”
“啊？”姚涵驚訝道，“你是說她長得驚人的好看嗎？”
一個黑漆漆的鬼魂，有什麽好看不好看的，随靈晴知道姚涵是被鬼魂迷了眼，不和她計較這個，只是說道：“今妗不是林楠知的女朋友，是她的好朋友。”
姚涵還是張大了眼睛，“可是林楠知和我說，是她女朋友啊。”
随靈晴心口一跳，“可她是……”是鬼啊。
這句話并沒能說完，喉嚨上又壓上了薄薄的刀刃。今妗明明和林楠知一起離開了，不知怎麽的，又跑來威脅她。随靈晴這次沒有被吓到了，她抿緊了嘴，心頭隐隐地感到了興奮。
這個世上，只有她和寧楚雲知道今妗的真面目。
早晚會将這個惡鬼除掉。
淩晨兩點，林楠知收到了随靈晴的短信。
“這個軟件後面有很多戀愛任務，完成全部的戀愛任務就能和那個鬼魂見面。”
“都有什麽？”
“聊天滿兩千條，視頻三百六十分鐘，完成十二條遠程互動。”
林楠知邊看邊打哈欠，随靈晴和打了雞血一樣，還在不停發。
“第一個任務是換情侶頭像，第二個任務是在圖書館看同一本書，第三個任務是保持一天十二小時的通話，第四個……”
林楠知睡着了。
今妗隔着被子攬住她，手指在她的睫毛上點了點。她感覺到了，伸手握住今妗的手，冰涼的觸感讓她很快清醒。
今妗那雙漆黑的憂郁的眼睛，和白天一樣，靜默地注視着她。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