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林楠知差點就因為尋釁滋事在看守所拘着。Jing察前腳把林楠知帶走,随靈晴就打了出租車追在後頭。林楠知板着臉不說話,随靈晴就替她說了。

陌生人要向林楠知行兇,林楠知那是正當防衛,至于後面徒手毆打那個男生。随靈晴不好說是那男生嘴欠,幸好趕來的路上想好了說辭,說是那人賊眉鼠眼,忙着為行兇的男生“聲張正義”,林楠知驚魂甫定,不得把男學生看成同夥了嘛。

随靈晴口齒伶俐,接待她的jing察聽她講完了,向她聳了聳肩,“你和我說沒用,還是得按規程來。”

林楠知一個字都不說,活生生的證人送上來,随靈晴順便就被人請進問詢室做了個筆錄。好不容易從問詢室出來,随靈晴被女Jing領到大廳,她停住了不走了。

輔導員就在大廳站着,和林楠知苦口婆心不知在說什麽,随靈晴暗道了一聲“倒黴”。這事說起來,和她是沒有關系的,正想要溜走,輔導員看到了她。

“随靈晴,是吧。”

每次出了這種沸沸揚揚的事,輔導員首先擔心的就是社會輿論。這年頭的學生都愛經營社交網絡,有什麽事都發到網上發。當時圍觀的學生裏就有不少人發布了動态,學校動員老師一個一個去聯系這些學生,已經删掉了不少。

随靈晴不是她的學生,她也不能多說什麽,就說:“你們學生得有min感度,社交網站有些東西是不該發的。這事Jing察會處理,學校方面也會跟進,你們就不要太擔心了。”

某種程度上說,這件事和藺安藍遇害确實是相似的。林楠知回校不久,就有“知情者”挖出了她和那個男生的關聯。說是那男生和她網戀,被她單方面分手,氣不過到校門口堵她。他們見到林楠知赤手空拳和男生對峙,就覺得林楠知不是個善茬,更傾向于男方同學的說法。這男的是本校的大四學生,再有一年就畢業了,要是女方沒什麽問題,是不可能在這關口鬧出事來的。可他就是鬧了,殺人未遂,前途盡毀。他對同學都很友善,被人問到他的事,他的同學都有些震驚,又難免為他感到可惜。

林楠知宿舍的四個人,一個被人殺害做成了蠟像,一個在圖書館暈倒成了植物人,還有一個在校門口被網戀對象情殺,死裏逃生之後連續到jing察局報道了好幾天。姚涵是唯一安全的那個,走到哪裏都有人問她:“你們宿舍是不是風水不好啊?”

他們大概還猜測了許多,目光是揶揄的,暗暗藏着諷刺的。經歷了這些,姚涵的性格陰沉了許多,換成以前,她最多不理這些人。而現在,她恨恨地說道:“怎麽?你想住進來沾沾晦氣?”

父母聽說了學校裏的事,替她聯系了轉校。在他們下達命令之前,姚涵從來不知道大學也是可以轉學的。

姚涵還不想走。如果聽從父母轉學的建議,便也要聽從他們的建議改變專業,從理科改成商科。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宿舍,推開房門,空下的兩張床鋪,有一張又放了一床被子。怎麽那麽快就有人住進來?姚涵作為宿舍長,甚至都沒有收到通知。

第二天早上姚涵才知道新室友是誰。她昨晚睡得早,沒有聽見林楠知回來的動靜。姚涵坐起身,林楠知的女朋友就在對床看着她。她安慰自己:不是陌生人搬進來就好。

“林楠知。”姚涵想盡快從頹喪中走出來,她試着帶了點笑容,“你女朋友搬來我們宿舍,我請你們吃飯吧。”

林楠知看向今妗,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麽在姚涵口中,今妗成為了她們的新室友。

“不用了。”

她順從心意說了“不”,今妗和姚涵兩個人居然都露出不太高興的樣子。

姚涵說:“我請客的,不用你出錢。”

在姚涵看來,林楠知是因為手頭拮據才拒絕了自己。

上課之前,遇到了對門宿舍的學生。

林楠知跑過去問她:“你是什麽時候開始見到我和我朋友兩個人一起的。”

女孩子被她吓了一大跳,但還是認真地想了想,“上個月吧。”

林楠知是當着今妗的面和別人問這個奇怪的問題的,女孩子感覺到今妗身上壓抑的憤怒,胸口悶悶的,有些不安。

等到林楠知走遠了,女孩子和身邊的人說:“她們宿舍的人可能真的是黴運比較重,我和她們說話都有點不舒服。”

後腦勺感應到旁人的目光,她轉過頭,又什麽都沒有看見。

月末,藺安藍的追悼會如期舉行。婁柏琴在醫院戴着呼吸機不能到場,姚涵就讓護士幫忙,開了個視頻通話。

“我帶着你來送安藍了。”

婁柏琴的眼珠轉個不停,睫毛顫動,對她的話并不是毫無反應。

參加追悼會的很少有他們的大學同學,大部分還是藺安藍從前的親友。姚涵對旁人的視線漸漸不那麽在乎了,全程都舉着手機,對“睡着”的婁柏琴說很多話。不知內情的人會覺得她無禮,藺媽媽剛好是知道的,嘆了口氣,“小小的年紀,怎麽會這麽不幸啊。”

随靈晴沒有收到邀請,對藺安藍的追悼會一無所知。追悼會快結束的時候,她剛好給林楠知打了電話。

“我查出了點東西,你和姚涵來活動室找我。”

姚涵正沉浸在失去朋友的悲傷之中,林楠知壓根就沒把這件事告訴她,自己一個人在追悼會結束後去找了随靈晴。

活動室牆上貼了兩面玻璃,本來是學生練舞用的。随靈晴背對她,在木質地板上盤腿坐着,手上拿着兩張照片不知道在看什麽。

一張是之前給林楠知看過的,是從舊報紙上裁下來的校花死亡當天的新聞圖,一張是這一次襲擊林楠知的男學生的生活照。

随靈晴在新聞圖上用紅筆畫了個大大的箭頭。

“婁柏琴暈倒那天出現的男鬼,我覺得很眼熟。你看是不是就是這個人?”

“卓然。”林楠知終于想起了那個鬼魂的身份,就是二手書攤那個将校花的英語舊書送給藺安藍的人。她之前只見過一次新聞圖,所以男鬼站在她眼前,她都沒有認出來。

随靈晴箭頭标注的是這個“人”在照片裏的目之所及。他看向一個方向,新聞圖的角落裏,随靈晴将某個人的半張臉圈了出來。

“還有這個人,是不是就是襲擊你的人。”

林楠知看了很久,點了點頭。如果随靈晴不指出,她是不會發現的。

随靈晴說:“我們去找他問清楚情況。”

婁柏琴只是昏迷不醒,并不是死了,她認為事情還有轉機。那個男鬼生前也曾向許願牌許了願,随靈晴向寧楚雲要到了木牌,上面寫着他的願望,“希望她不要再喜歡我”。随靈晴将木牌從書包裏拿出來,也放在林楠知面前。

“除掉卓然的鬼魂,婁柏琴是不是就會醒了?”

林楠知不語。想到了那一次,她燒掉了校花的遺物,消滅了那個附身的靈魂,但後來,藺安藍還是死了。

“婁柏琴的願望實現了。”

随靈晴不懂林楠知的意思,這句話的意思是——婁柏琴一定也會死。

姚涵或許猜到了什麽,在婁柏琴昏迷後就沒有再找過她們,只在事後告訴她們一件事,那個軟件不見了。自己不見的。

林楠知不得不承認,許願樹是扭曲的惡意的存在。它為人們實現願望,是為了收割生命。

真正令她感到害怕的是,即便到了這時候,她還是沒有強烈的毀掉那棵樹的意願。

随靈晴是個行動力極強的人,下午就去看望被捕的男生。不管随靈晴怎麽勸說,都喊不動林楠知。

林楠知自己去了許願樹下,踮着腳将那木牌又系回了樹上。

許願牌随風而動,卓然不知何時也到了樹下。

卓然朝許願樹走去。每走一步,眼裏的神志就跟着散去一分。在徹底變成惡鬼之前,周身的鬼氣盡數被許願樹吸收,成為了普通的接近潰散的鬼魂。

他突然間喪失了方向,眼裏裝着茫然,四處看了一圈,走到噴泉旁邊的臺階坐下了。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自己要做什麽,變得和平城大各個角落裏逡巡的無主靈魂一模一樣。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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