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聽到椒花的名字,謝岑兒感覺有些意外,又不太意外。
經歷過十幾次來自椒花的背叛的她當然知道椒花有多麽能向上鑽營,在之前的十幾次重生中,她有無數次想要勾搭上陳瑄未果最後選擇了投向了面前的張貴人最後又被張貴人反手賣給自己,這一次她沒能開局就在自己身邊,勾搭陳瑄看起來不太可行,但勾搭上太子好像也是順理成章的樣子。
只是……椒花現在身在永巷,還能勾搭上太子陳麟,這中間沒有人幫忙是不可能的——東宮是那麽好進的?永巷是無緣無故就能進進出出暢通無阻的?
謝岑兒看了一眼面前搖着扇子喝茶的張貴人,以她前面十幾次重生的經歷來推斷,椒花能成功勾搭上太子并且還能順利上床懷孕,有一半的可能是眼前的張貴人,還有一半的可能是她以前還沒開出的新劇情線。
之所以有一半的可能是眼前的張貴人,是因為在前面十幾次重生中,每一次椒花背叛的背後都有張貴人的影子。
張貴人有一副美麗容顏,看起來似乎是天真嚣張跋扈任性的性格,但她卻并不是胸大無腦的花瓶美人,相反她心中頗多思量,深谙謀定而後動知止而有得。或者在陳瑄面前她還是純潔可愛無邪的親親美人兒,但在陳瑄以外的人面前,她就不是了。後宮中,輕視她把她看作可欺好利用的人大多都付出了代價,而她穩穩在三夫人的貴人之位上,沒有半點動搖。
在過去的十幾次重生當中,椒花對她的背叛之後,無一例外全部都是張貴人或者引誘或者推動或者間接為之。
張貴人這麽做的動機很簡單,這既是試探和敲打也是打壓威懾或者拉攏與示好。
具體可以按照兩種最情況來進行分析:一種情況是她進宮後與張貴人的關系和睦, 第二種情況是她進宮後與張貴人的關系直接敵對。
首先放在最前面毋庸懷疑的一點是,張貴人撬動了她身邊的椒花背叛,就是對她的一種敲打和試探,對于一個比自己位分稍微高了那麽一丢丢的貴嫔,張貴人在宮裏是不可能放任了她就那麽輕易地壓在了她的頭上,否則她在後宮裏面還怎麽混呢?
而椒花是她謝岑兒從謝家帶進宮的人,椒花本人性格就是心比天高又習慣鑽營,張貴人選擇撬動椒花、從她下手是最容易也最簡單最有效的。
其次就按照具體的兩種情況來分,如若她和張貴人關系和睦,接下來她反手就把椒花的反叛行為告訴她,便成了她為她謝岑兒找出了身邊最不安分的又最親近的人,她大公無私地為她清除了身邊的叛逆,如此便是拉攏和示好。
如若她和張貴人關系是敵對,她接下來仍然還是會把椒花的反叛行為告訴她,只要換一換說辭,直接就是挑撥和挑釁,就成了用椒花此人來壓她謝岑兒身為貴嫔的氣焰,便成為了打壓和威懾。
從過去的十幾次重生中,謝岑兒把張貴人這一套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在許多次重新複盤研究的時候都會分明地感覺到張貴人為何會是在宮中能屹立不倒的那個人。
她用了最簡單又最不費力的方式,游刃有餘可進可退,便能把她在宮中最新的對手的底細摸得清楚明白,須知,她能撬動了椒花,就能從椒花口中知道許多關于謝家的事情,而在此基礎上,她還能更進一步,想要拉攏就拉攏,想要威懾就威懾,并且在事後,椒花此人必定會被成為犧牲品,她幹幹淨淨如同一朵白蓮花,在外人看來矛盾的雙方卻是她謝岑兒與她自己帶進宮的侍女。
對于張貴人這樣手腕,謝岑兒依稀記得她第一次去回想分析的時候着實是吃了一驚,那會兒她可沒想過看起來漂漂亮亮又毫無背景的美人兒有這樣的心思,但後來重複太多了,倒是也漸漸淡定了下來,再後面她弄清楚了椒花和自己反複重生毫無關系之後,就直接把椒花當做是進宮之後直接給張貴人看的破綻。
重生了這麽多次,謝岑兒深知在宮中,有時候完美無缺毫無破綻反而會讓自己處于危險的境地。有破綻有缺點意味着對方會感覺到有辦法能拿捏得住,那麽對方便會在戰術上先放低一些,不至于一開始就用對待終極boss的辦法來全副武裝地對付起她——這其實說白了也就是扮豬吃老虎,并不是什麽新鮮的戰術。
椒花便就是她進宮之後可見的最大的破綻,所以她不介意讓人去拿捏,也樂得看看除卻張貴人之外,是不是還有人會拿着椒花做文章。
遺憾的是,在前面的十幾次重生當中,除了張貴人之外,宮裏面還沒有第二個人敢這麽做,或者是因為考慮到了她身後的謝家,或者是因為考慮到了她貴嫔的身份。
但這一次的情況已經又與之前不一樣,還會是張貴人利用了椒花嗎?
謝岑兒略思索了一下,認為可能性還是一半一半。
雖然椒花這一回去了永巷,但她還是跟着她從謝家進宮的侍女,利用起來雖然沒有前面那麽好用,但是用來探究一下她的底細也不算太吃虧,所以張貴人有一定可能還是那個撬動了椒花的人。
不過考慮到這次撬動了椒花和太子在一起這件事情的危險性和之後可能也許得到的回報,謝岑兒又不那麽肯定了——畢竟風險過大而收效甚微。
她相信張貴人是把太子當做眼中釘的,否則張貴人不會一次又一次對着太子動手,可是動手也是有前提,那就是不能把自己搭進去。
如果選擇了椒花來作為這個動手的方式,那麽牽扯實在太廣,從永巷到東宮,這中間不知道要經過多少人,太容易走漏風聲。
而相應的,能得到的收益又實在是不足為道。
不過一個宮女懷孕難道還能撼動太子的地位?頂多也不過是名聲上略有欠缺,甚至也不會有欠缺,陳瑄或者會直接把這事情當做流言謊言處理,椒花一個身份低微背後沒人的女人很快就會直接消失掉,太子也就還是皎潔無暇的太子。
又伸手到東宮又伸手到永巷,冒着被陳瑄發現的風險,最後就得這麽一個不痛不癢的結果,張貴人恐怕是失心瘋了才會這麽做。
當然——在皇宮裏面一切皆有可能,就算覺得張貴人不太可能會這麽做,謝岑兒依據前面十幾次的經驗還是給了張貴人一半的可能性。
而另一半的可能性,那只可能是她之前沒有見過的劇情線了。
說起來也是有一些巧合在裏面的,她以前從來沒想過要把椒花和太子湊一堆去,她弄清楚了椒花和自己反複重生沒關系之後,就直接把椒花的背叛當做了進宮必經之路,都沒再想她身上還能帶出什麽劇情來,這才有了全新的劇情出現,驚喜歸驚喜,反省歸反省。
驚喜當然是椒花這種老熟人,在第十八次重生竟然能有全新的劇情出現。
反省則是,雖然已經反複告訴自己要注重細節,但是在椒花身上,她發現自己還是難免會有疏漏。
而此刻,張貴人放下了茶盞搖着扇子看向了她,道:“你這麽看着我,難道以為是我做的?”
謝岑兒挑了眉,也随手拿着手邊的纨扇搖了一搖:“我覺得你不會做這種事情,想一想也不可能。”
張貴人眼波流轉,紅唇微翹,聲音中帶着幾分嬌嗔:“我以為你要不分青紅皂白先怪我一通呢!沒想到你還挺好。”
“我在你心裏那麽不講道理?”謝岑兒好笑地把扇子放下朝她伸了手,故意道,“那你把鳳釵還我,就當我是壞人了。”
張貴人誇張地瞪大了眼睛,聲音刻意捏尖了幾分,怒道:“怎麽這麽小氣,哪裏有送出去的東西還往回要的!”話說到這裏,她自己先笑起來,又搖起了扇子,“不過倒也可以給你交個底,這事情不是我做的,我還什麽都沒做呢!”
謝岑兒不意外,她拿起小幾上的茶盞喝了口水,又把宮裏的事情全部想了一想,竟然一時半會也想不出還會有誰這麽做。
太子讓椒花懷孕這事情要反過來看,不是要看他們倆會受到什麽影響,而是要看哪些人能從這件事中得到好處。
首先可以肯定,太子出這種類似醜聞的事情,宮裏面沒有誰能得到好處,從永巷到東宮再到整個皇宮,要是陳瑄追究下來不知有多少人要為太子的□□買單丢了性命。
而眼前的張貴人既然交底說了不是她,那麽皇宮裏面就沒有誰會冒着這種掉頭的風險去幹這種事情了。
所以結論就是只可能是宮外的人。
宮外的人做這樣的事情的目的就很值得研究了,是單純想讓太子的名聲臭掉拉太子下馬?還是分散陳瑄的注意力讓他去關注太子的事情不去北伐?或者是阻止陳瑄讓太子去瑤州視察水情?
無論是哪一個目的,可懷疑的對象也太多了一些,畢竟不喜歡太子的有許多人,不想讓陳瑄北伐的也有許多人,同樣的,不想讓陳瑄派太子去視察水情的——
謝岑兒頓了頓,最後一個可能,就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現在的瑤州刺史、征東将軍韋蒼。
她忽然想起來撺掇了她姐謝巒私奔的春熙、也就是椒花的姐姐。
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春熙和椒花這對姐妹清白的身世是刻意做出來的清白,當時是有人特地把她倆塞進了流民災民當中,特地讓謝家人買到的呢?
謝岑兒支着下巴想了想,雖然她不想承認她在椒花身上放的注意力太小實在太不注意椒花身上的細節,但如果思路從這裏打開,好像也的确是說得過去的。
否則的話,為什麽椒花一直背叛她,她姐春熙還撺掇了她姐謝巒去私奔哦?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