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祁一桐又驚又羞, 倒吸一口涼氣,惹得楊暹真切笑出?聲來。
“你怎麽聽到的?”
他根本沒進來不是嗎?
楊暹嗓音裏尤帶笑意:“沒有人會像你們這樣大聲密謀。”
祁一桐流汗了,方才主要是胡棠在說, 這家夥興奮起來就控制不住嗓門, 楊暹該不會也聽到了她承認讒他身子?的話吧?那?她真可?以鑽進洞裏了……
她臉上紅一陣綠一陣,最?終因為太丢臉而無?法辯白。
楊暹指尖輕輕摩挲着她細膩的手腕, “沒開玩笑, 你不需要外物來助添你的魅力,我喜歡的是你, 不是你穿了什麽。”
祁一桐懷疑他是打開了什麽開關,突然變得很會撩人,然而聊這個話題還是令人口幹舌燥, 她語氣軟塌塌地反駁:“誰說我要穿了。”
楊暹展眉笑笑,并不執着此?事,拉着她吃飯去。
上一次他們四人這樣聚在一起家常便飯, 還是去年平安夜。
不到一年時間, 胡棠和李瀾時從第一次見?面到飛速成婚, 如此?看?來,祁一桐和楊暹還是他們的媒人,的确具有紀念意義。
“為了慶祝你倆死裏逃生,也為了你們能重歸于好,我們不得喝一個?”
胡棠抱着早醒好的酒亮相?,給四人倒上,其?中又以楊暹的杯子?最?滿當。
“楊老師今天必須喝, 沒有我在後面打助攻, 你能這麽順利追回?老婆嗎?”
老婆奴李瀾時在一旁小雞啄米:“就是就是。”
楊暹噙着笑睨這一杯要溢出?來的酒,從善如流:“多謝二位幫我追老婆。”
Advertisement
引來“老婆”一記橫眼。
胡棠沒吹噓, 幾個大菜做得有模有樣,不輸楊暹。
酒飽飯足,李瀾時突然對着楊暹道:“暹哥,那?個《舞林之颠》的節目,也找到了我,經過?考慮,我決定去試一試。”
此?話一出?,桌上氣氛一凝,胡棠和祁一桐還記得上次排練時溫苓宜提起上節目鬧出?的不愉快,一時都安靜了下來。
反倒是哥倆面色如常,楊暹甚至反問:“知道有哪些人參加嗎?”
李瀾時報上了不少人名,有國外芭蕾舞團的華人首席,也有世界街舞冠軍、國标舞蟬聯冠軍,都是各個舞種裏的頂尖舞者。
楊暹思忖,客觀的評價:“你能走到16強就算不錯了。”
李瀾時也是這麽覺得,那?不僅是比賽,還是個電視節目,要綜合考慮的因素有很多。
祁一桐疑惑:“這個節目不是從年初就在準備嗎?怎麽到現在還沒開拍?”
“因為節目組想邀請的參賽者都是一線舞者,檔期難調,又不想降低水準,就一直拖到現在。”李瀾時解釋到。
他沒說的是節目組找了多少人想聯系楊暹,奈何?他哥一直不松口,拖到現在固然有其?他舞者的檔期原因,也有一點想最?後磨一磨楊暹的意思,畢竟是國內專業舞種的代表人物啊。
胡棠接嘴:“他們那?個節目,核心主旨就是巅峰競演,當然是想盡可?能包攬最?優秀的舞者,不然他們最?後的冠軍就不具有含金量了,業界也不認可?,那?不就成了笑話。”
舞蹈作為鑒賞門檻高的藝術,能有這麽一檔專業又高質量的電視節目進行推廣,幾乎業內人人都在關注,人人都想分?一杯羹,但?也有像李瀾時這樣的,是沖着碰撞交流和學習去的。
“你要想好,一旦你上了節目,你的創作和表演就得接受賽制的牽制,別人‘秀’得好,也許比你跳得好有用,舞臺未必公平。”楊暹神色寡淡的告誡。
這些李瀾時顯然已考慮過?,笑容豁達,“強者可?破嘛。”
楊暹揚眉,沒料到他會如此?回?答,“強者可?破”四個字在心口默念一遍,莞爾,“你說得對。”
“幾號開始錄制?”
“下月初,就在滬市錄。”
“可?以,有需要打電話。”楊暹抿着酒颔首。
“哈!就等你這句話!”
-
回?去是叫的代駕。
祁一桐以為楊暹酒量還不錯,沒想到只是酒品好加不上臉,說話邏輯清晰,看?不出?有異。
回?程時坐在後座,他竟然腦袋一歪,枕着她的肩睡着了,祁一桐這才發現他其?實不甚酒力。
她今天穿的一字領的毛衣,楊暹的一呼一吸都輕拂在她裸露的肩窩上,随着車行駛的外力,偶爾薄唇也會觸碰到肌膚,很像在啄吻。
祁一桐漸漸難以呼吸,腦中不可?抑制的會想到為數不多的幾次親密,他也很喜歡親吻她的肩,情到濃時,甚至會用牙齒輕咬,然後滿意的欣賞自己留下的泛紅印記……
她降下一點車窗,讓涼風帶走這些浮想聯翩,慢慢的,想到飯桌上李瀾時提起的節目。
她沒有錯過?李瀾時說“強者可?破”時楊暹的眼神,她想楊暹應當是非常認可?這種說法的。
以他對舞蹈的初心,未必不想與一衆舞者較個高下,那?麽他始終不願去的原因是什麽呢?
不等她想出?個結果,車子?駛入車庫。
祁一桐向代駕道了謝,對方就此?下車。
“楊暹,到了,回?家睡吧。”她摸了摸楊暹的臉,細聲叫他。
他的睫毛真長,蓋下來像蒲扇,眼珠游移兩下,睜開眼。
他是真的睡着了,眼神從惺忪到清醒,讓祁一桐想到延時攝影裏散去的雲霧。
楊暹坐起身,幫她捏肩,“抱歉,我睡了很久?”
“一上車就睡着了。”
那?不是枕着她睡了幾十分?鐘?楊暹皺眉。
“沒事,你一點也不重。上去嗎?”
楊暹看?了看?車庫,低頭道:“吃多了,有點想散散步。”
祁一桐覺得他低頭默默提要求的樣子?有點可?愛,不就是散步醒酒麽,答應他!
打開車門下車,他卻?不動。
祁一桐回?頭瞧他,“?”
只見?輪廓淩厲的大美?人睜着一雙潤澤的眸子?望她,慢吞吞地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五只微開。
好像一只大貓在撒嬌……
愛貓人士祁一桐心起波瀾,試探着把手放上去,立刻就被?十指交叉着握住了,甚至還晃了晃。
楊暹心情很好的樣子?,這次幹脆利落下了車。
翠府不愧是豪宅,寸土寸金的地段,小區內還建了個景觀湖。
沿着湖走,大冬天散步的人少,一路走來見?不着幾個住戶的人影,然而兩人喝了酒,又吹了一路暖氣,身上熱乎乎的,并不覺得冷,只覺有種身處萬籁俱寂隔岸看?萬家燈火的意趣。
“楊暹,你真的不想去節目上比一比嗎?”
楊暹把她的手插進衣袋裏,“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我感覺,你只是讨厭作秀,實際心裏是認可?那?個舞臺的。”
楊暹沉吟片刻,似乎在想如何?跟她解釋。
“每個舞臺都值得被?認可?,那?些參演者和評委,對我來說都是令人尊敬的舞者,只是不同的舞種有不同的特點,視覺沖擊強的就會占據優勢,到最?後留下的舞者和作品會越來越趨同,逐漸變成博眼球的游戲。”
“并不是說這樣不好,最?起碼選手和舞種都得到了曝光,所以我不反對瀾時去參加,對他之後的事業确實有幫助。”
祁一桐聽懂了,到了楊暹這個地位,确實沒有必要再去這樣的節目證明自己,他對曝光和出?名也沒有興趣,唯一惋惜的,大約只剩下跨舞種交流合作的機會了吧。
“你希望我參加?”楊暹突然這麽問。
祁一桐茫然搖頭,她會這麽問只是察覺到楊暹因為那?句“強者可?破”有些動搖,但?這是他的事業,只要不事關他的健康,她不會插手。
兩人轉而提起其?他,繞着景觀湖一圈,準備回?家。
上電梯前祁一桐忽然福至心靈,産生了一點好奇,“如果我說我希望你參加,你會怎麽樣?”
會覺得她不理解他,對她失望或者生氣嗎?
楊暹停住步伐,在她疑惑的眼神裏,神情鄭重。
“如果是你希望的話,我會為你争一争這個第一。”
祁一桐震住,許是吹了風,楊暹此?刻目光清醒不似作僞,他是認真的。
他不願意做他人的冠冕王座,卻?願意為了她的私心,去奪一奪那?榮光嗎?
愣怔太久,電梯門緩緩閉合,祁一桐手比腦子?快,意識到不應該時已經伸手去攔了。
楊暹看?到她的動作,瞳孔微張,先一步伸進半只手臂。
好在電梯感應靈敏,在夾住兩人前自己打開了。
楊暹捏西瓜一般捏住她的頭,生氣地摁了摁,“你腦子?一天天都空着在想些什麽?”
他以前生氣時也喜歡這樣,實際并不會用力,祁一桐自認确實是行動前沒過?腦子?,此?刻全當按摩了。
“我剛剛跟你開玩笑的,我才不想你去,你這種完美?主義,一支舞不練到你滿意絕對不會面世,節目賽制又那?麽密集,萬一你身體吃不消怎麽辦?”
腦後按摩的力道一輕。
祁一桐正被?按的舒服呢,“怎麽了?”
楊暹靜了半響,指下未停,只是聲音低落了不少:“抱歉,你最?擔心什麽,我應該想到的。”
祁一桐笑笑:“你現在知道啦,以後替我好好愛護你的身體,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