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季念的嗓音低沉又醇厚, 就像極有質感的大提琴發出的弦樂聲,緩緩流淌入人心,帶來莫名的愉悅。

如果他這句話不是在暗暗諷刺她蠢, 蘇純淳相信此刻一定會失了神志, 立馬對他着迷。

只可惜……季念這人就是有本事把她氣得跳腳。

“你這是……言語上也要對我施暴?”蘇純淳嘆了口氣, 不想對他破口大罵, “你擡高自己就好了, 幹嘛要罵我蠢?”

“你天天喊我蘇春蟲,我都沒和你計較了, 你就不能放我一馬嗎?”

看着她微微泛着愠色的小臉蛋, 季念牽起唇瓣,“蘇春蟲, 你不知道有個詞麽?”

“什麽詞?”

季念喑啞着聲線, “大智若蠢。”

“……”不是大智若愚麽?不過好在, 這個詞算是季念在誇她吧。

蘇純淳心情明朗起來, “那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麽看起來比較聰明了。”

季念眼尾挑起, 深色的瞳眸在明亮的光線底下顯得格外好看,“嗯?”

“因為你大蠢若智。”

“……”

“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學會恃蠢淩強了。”季念冷笑了兩聲,看向她的深深目光裏帶着幾分狡黠, “孺子可教也.”

“……”

蘇純淳無視他臭屁的話語, 自顧自道:“那陳老師弄的那個互幫互助小組, 你打算怎麽辦?是不是我把分數考得太高了, 這樣顯得我的進步空間就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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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他沉吟不語, 蘇純淳不好意思地彎起了嘴角, 緩和氣氛:“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還知道是開玩笑。季念淡漠地瞥了她一眼,白皙幹淨的手掌朝上, 往她的方向一伸,“你這次的物理卷子。”

蘇純淳應了一聲,從抽屜裏翻找出來,遞過去之前提醒着,“你看了別笑我啊。”

“嗯。”季念接過,視線迅速而又細致地掃描着,沒有放過一個角落,而落日眼眸的卻是一大片如火燒一般的紅。

正反兩面均翻看了一遍,季念的指節捏着卷子一角,又将卷子重新翻了回來,目光落在了選擇題上,竟然沒一道題對的,而且錯的還有些好笑……

“蘇春蟲,你對‘A’選項有什麽執念麽?”季念微微扯唇一瞬,随即斂去,“為什麽就不給其他選項上你卷子的機會呢?”

“……”

察覺他眼底的笑意,蘇純淳洩氣地咬唇,破罐子破摔:“‘A’選項代表愛因斯坦啊,所以我才都蒙的“A”,可誰知道運氣這麽背,竟然一道題目都不選‘A’。”

聽到這個解釋,有些壓抑不住地想笑,視線從卷子上挪開,季念掀眸看她,“看來愛因斯坦也不想幫你。”

“……”

“你再笑的話,我可能會控制不住代替愛因斯坦暴打你一頓。”

白雅的燈火靜靜照在蘇純淳臉上,映了一片。季念悶哼一聲,深情的眉眼裏帶着些許溫情:“那我就替愛因斯坦好好管教你。”

“……”他這是把自己和愛因斯坦劃等號了?

臉皮真厚。

蘇純淳頓了稍許,疑惑地蹙起了眉頭:“你這意思不會是……想作弊把卷子給我抄吧?”

“……”

“作弊?”季念将卷子對折起來,放到她面前,稍稍壓了下眉眼,輕啓唇瓣:“我習慣化假為真。”

所謂的化假為真,便是蘇純淳被季念的魔鬼物理教學,折磨得死去活來。

默寫公式,完成試卷,整理錯題,以及複習筆記……

這麽下來,蘇純淳對這門學科幾乎是要吐了,同時她仍覺得自己的物理沒有什麽提高,一度懷疑季念在公報私仇。

什麽恃蠢淩強……實際上完全就是恃強淩蠢!

周四中午蘇純淳再給葉潤績送完飯之後,回到了班級。

坐在位子上,望着季念咀嚼飯菜時的陰沉側臉,她不由有些膽顫,再一偏頭瞥到桌邊那張自的剛寫完的物理卷,心猛的咯噔了一下。

那張卷子,她覺得很難,所以寫得也有些敷衍……

教室內只有季念和蘇純淳兩人,周圍的寂靜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正欲逃跑,就被季念的聲音拉了回來。

“蘇春蟲,你是不是不知道陳老頭的懲罰是什麽?”

清晰地聲音從耳後傳來,蘇純淳抖了個激靈,回過身來看他,“陳老頭不是說等期中成績出來再公布麽?不過我覺得應該就是多寫幾份試卷吧。”

“多寫幾份試卷?”凝視着蘇純淳輕松的神情,季念不太愉悅地反問。

“那不然是什麽,陳老頭總不可能讓我給他當保姆吧。”

“……”

季念微微一頓,散漫地放下了手裏筷子,盯着她的雙眸中中泛着微光,“你猜的不錯。”

“……”

“真是當保姆?”她詫異地張大了嘴,“陳老頭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為什麽要讓學生給他當保姆?”

季念斂目低笑,提醒道:“你因果關系別弄錯。他不是生活不能自理,才讓你給他當保姆,而是你物理成績太差,被罰做了他的保姆。”

“……”

蘇純淳皺着眉頭,仍是一臉不敢相信,好奇追問:“那你知不知道給陳老頭當保姆要幹什麽呀?”

季念眯了眯眼,作勢提高了聲量,“要照顧他的飲食起居,打掃辦公室衛生,以及幫他更衣、換鞋、洗腳……還有很多,你想的到的,想不到的,都要做。”

“……”蘇純淳幾乎呆住了,換鞋?洗腳?這确定不是在逗她麽?

腦袋嗡嗡作響,如此酷刑宛如晴天霹靂,吓得她後背發涼,她垂眸嘀咕了一句:“季念,我終于知道為什麽你物理這麽好了。”

季念:“嗯?”

“你知道的這麽清楚,肯定是做過很多次了吧。”蘇純淳惋惜地嘆了口氣,“如果是我,我也寧願好好學習,才不給他當什麽保姆。”

“……”

說着她緊縮起眉頭來,焦灼地甚至從位子上蹦了起來,“季念,你快點好好教教我吧,我不想給陳老頭洗腳。”

說完便用雙手緊緊握住了季念精瘦的小臂,表情懇切而虔誠,“以後你布置給我作業,我一定認真完成,你千萬不要對我放棄啊。”

窗外和煦的陽光折射出亮光,映了一片。蘇純淳一張鵝蛋小臉水潤得如剛采摘下的西紅柿,微紅光亮。

季念輕“嗯”了一聲,擡起空出來的那一只手,在她臉頰處輕輕捏了一下,柔軟的觸感霎時從指間蕩開,“你這麽蠢,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吧。”

“……”她有那麽蠢?

帶着薄繭的手指落細嫩的肌膚上,微冷而幹燥。蘇純淳微愣,想起了醉酒晚上對季念做的那些事,雙眸微眨,細長濃密的睫毛在眼底落在一片陰影,“季念,我聽說給別人一巴掌可以了結恩怨,你要不要試試?”

季念不明白她什麽意思,桃花眼微微挑起,把手撤了回去,疏懶而又散漫地牽動着嘴角,“你是想引誘我對你進行校園霸淩?”

“嗯……”她思索了會,支吾着:“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微微勾唇,“那可不行,我不對蠢人動粗。”

“……”

周五下午,因為下周的衛生評比檢查,全班進行了大規模的大掃除。

除了教室門窗得打掃得沒有一絲灰塵,連抽屜桌面都得按照要求擺放起來。

而顯然蘇純淳那個亂七八糟的抽屜需要進行一次大規模的整理。

為了方便清理,蘇純淳半蹲在地上,将抽屜裏的所有物品一次性都、倒了出來。

書本、卷子、零食……各種零七八碎落了一地,蘇純淳頭疼地皺眉,一件件的進行收拾,該丢的丢,該理的理。

一片狼藉之間,某張空白而又熟悉的卷子吸引了她的目光。拾起來一看,竟然是上周五她找不到的那張。

無數個問好從腦海裏蹦出來,難道季念根本沒拿她的卷子,是她抽屜太亂才沒找到?

那她寫的那張是誰的,總不會是季念把自己的拿給她寫了吧?

蘇純淳捏着那張卷子,心頭微動,卻又郁悶。

依照季念的個性,他怎麽可能會把自己的卷子讓給她呢?

收拾了老半天,蘇純淳才幾乎把所有物品都歸置完畢,只是看着掉在腳邊的四四方方的藥盒微微犯愁,想起裏面還有一只蟑螂,是該留下呢,還是扔掉?

她這個破腦子,至今還沒想到如何利用這蟑螂來整治季念,只是再在抽屜裏放下去,屍體都得腐爛成泥了。

微微細思,就覺得起了雞皮疙瘩,渾身不舒服。

她指尖輕輕撚過藥盒,另一只手拉過了邊上的垃圾袋,正要扔進去時,頭頂就傳來了溫潤清朗的聲音,“不打開看看?”

蘇純淳半蹲着的腿有些麻,順着聲音方向仰頭,撞進一雙眸色深深的眼,“你還想吓我?我都已經知道裏面是什麽了。”

季念垂在一側的手胡亂地揉了揉她的腦袋,繼而緩緩蹲下,平視着女孩,“這次不吓你。”

“……”

輕柔的語氣如汨汨泉水在心頭叮咚作響,少年身上的幹淨的味道很好聞,讓人心頭一晃,略微失神,“我……我就不打開,我是不會上你的當的。”

季念眼皮動了動,眸子微挑,語氣很是耐心:“不打開也別扔,要不然浪費了。”

“……”一只蟑螂也覺得浪費?

蘇純淳撇嘴,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就見季念已經起身往別處去了。

只剩下鼻尖還留着點點屬于他的味道,那盒藥仍然躺在掌心,只十蘇純淳隐隐覺得有某些不同。

她按捺不住好奇心還是打開了,瞳孔微張,映入眼簾的不是蟑螂,而是藥片膠囊。

全新的。

側邊似乎還有夾着明黃色的紙條,蘇純淳取出,上面留了一行字:“吃了藥,就別犯蠢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評論呀~謝謝大家的喜歡~

2分評論都有紅包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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