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就算不用手觸碰, 蘇純淳也能察覺到現在的自己像一壺沸騰的熱水。

全身上下冒着滾滾熱氣。

尤其是在聽到季念說了那樣一句話之後。

“得了便宜”四字,顧名思義就是指她誤打誤撞親了他的喉結一下,甚至還……偷偷……

連蘇純淳自己都不敢想, 她竟然會做出這麽流氓的事情。

的的确确, 她得了便宜。

不過蘇純淳堅信, 她那一瞬間的伸舌, 是絕對不會被季念察覺到的。

陰暗的光線滲過濃密的雲層, 零星映射進走廊這頭來,将季念的身形襯托的挺拔如竹。

而站在背光面的蘇純淳, 在他面前, 足足矮了一大截。

面面相觑,尴尬……

蘇純淳幹癟癟地咧唇, 神情中多了窘迫與不自然, 餘光瞥到腳上散亂的兩根鞋帶, 趕忙趁着這個時機, 蹲下去系了起來。

只不過, 系鞋帶的動作她足足維持了好幾分鐘。

系上,解開,再系上, 再解開……

重複了十遍有餘。

再擡頭時, 終究還是與季念的目光有了交彙。

此地無銀三百兩, 蘇純索性站了起來, 瞪圓了眼:“我就系個鞋帶而已, 你盯着我看這麽久幹什麽?”

Advertisement

季念邁了兩步, 在她面前站定,眸光渙散:“除了鞋帶,我想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談。”

“……”

“我不就是一不小心……”蘇淳淳斟酌用詞, 思索了好久,也沒從詞庫裏拼湊出略微婉轉的說法來,最後只好含糊過去,“那個了你一下嗎,你至于這麽小氣?”

似乎是怕她聽不清自己的話,季念俯身下去,眸光深沉:“哪個?”

“……”

明知故問。

視線直愣愣地杵在光滑的地面上,蘇純淳羞惱得不敢與其對視。

聽到他嘴裏蹦出那兩個欠扁的字眼,火氣就從心間鑽了出來,她忿忿不平地指責着:”如果這件事你非要弄得這麽清楚的話,以後我們很難當朋友的。”

見她漲紅了臉,季念勾唇一瞬,不緊不慢:”如果這件事情不弄清楚的話,我想我們确實很難再當朋友了。”

“……”

其實對于蘇純淳來說,之所以不大樂意去面對這件事,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願意去承認她竟然舔了季念的事實。

就跟只狗似的。

莫非她潛意識裏已經成季念的舔狗了?

剛還在考慮是否要放棄追季念的蘇純淳,在情急之中下意識的動作裏,好像突然堅定了自己的心意。

她對季念好像不只是一點點的見色起意。

對他的喜歡,是所有相處過程中,點點滴滴所彙聚出來的總和。

季念脾氣很臭,老是對她冷臉;仗着個子高,常常打壓欺負人;心裏頭不舒服了,還老是藏着掖着,不和她說……

缺點一大堆。

可好像這些缺點,比他的優點更吸引人。

只要想到他,一顆心就溢滿了甜蜜。

季念的所有都被她藏匿進了無人窺見的暗處,像一顆在黑夜中熠熠發光的明珠。

她想。

悄悄的,悄悄的。

把他,占為己有。

也不知何來的勇氣,蘇純淳往前邁了一小步,手心捏得緊緊的,有冷汗直直冒出來:“季念念,那我們說清楚吧。”

實際上,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只不過這一秒的她,膽子很大,大腦被莫名湧上來的一種激動情緒占據着。

全身上下的每一個器官都在告訴她,要加油!

兩人之間,隔着不過寸尺的距離,一擡頭,蘇純淳就撞進了他深黑色的雙眸中。

像不斷卷動着的旋渦,仿佛只要多看幾眼就要被吸進去,落入萬劫不複之地。

可她就是情不自禁。

呼吸在微妙的氛圍中,清淺地交織開來。

自然垂挂在身側的手,因為緊張感背到了身後,捏起一個饅頭似地小拳頭,像是彙聚了全身上下的力量。

聽到她的話,季念垂眸瞥了眼腳底,繼而掀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眉宇之間有些許無可奈何,唇瓣抿緊:“蘇春蟲,說清楚就可以了,你不用做給我看。”

蘇純淳:“?”

她又做什麽了?

冷不丁的一句話,又把她剛理清的頭緒弄混了,斟酌好的措辭,也跟着灰飛煙滅。

大腦一片空白。

心撲通撲通地在跳着,有小鹿在亂撞,整個人就像是□□裸地暴露在是陽光底下,什麽心思也無法掩飾住。

漆黑的瞳孔中藏着幾分淩厲,季念的眼眸是狹長的,內雙的薄眼皮不是很明顯,不帶情緒盯着別人看的時候,冷冰冰的。

此刻,蘇純淳就有這樣的感覺。

慌亂之中,她支支吾吾地張口:“啊……我……做什麽了?”

“……”

“看看腳下。”季念語氣很淡,卻潛藏着不耐煩,波瀾不驚的語氣,更讓人生出一種後怕。

蘇純淳順着垂眸,這才明白季念不悅的緣由。

只見自己的深黑色運動鞋,正大大咧咧地踩在他純白色的球鞋上。

定睛一看這鞋還是嶄新的。

趕忙松開腳,連續往後退了好幾步。

什麽告白的心思,也倏然飛到九霄雲外。

而再一偏頭,視線挪到季念腳另一只嶄新的鞋上。

看到幹淨的鞋面已然被映上一塊突兀又刺眼的灰黑色鞋印,猜想着莫非是剛才差點摔倒時候,她已經踩過季念一次了?

所以季念之前說,讓她說清楚就可以了,不用做給他看,是指把他球鞋踩髒這件事?

同理可得,再往前推,其實季念和她一直不在一個頻道上。

季念要和她談的事,不是指親到喉結,而是把他球鞋踩髒?

頓時一顆滾燙的心冷了下來,取而代之的兩分無奈,三分煩悶。五分惱怒。

季念為什麽這麽遲鈍啊。

白瞎了她剛才緊張那麽久時間。

若是早知道季念會這麽想,她就不應該舔他一下,而是直接狠狠地咬上去。

跟吸血鬼一樣,讓他痛個半死。

只是生氣歸生氣,她還是不情不願地開口道歉:“對不起啊,我沒注意到。要不你把鞋子脫下來,我幫你去洗一洗?”

“……”

“脫下來,我穿什麽?”他譏诮着反問。

心頭那份旖旎的心思散去,蘇純淳就開始毫不避諱地胡亂說話:“那就只能光腳了,反正你又沒有腳氣,有什麽好害怕的。”

“……”

季念擰眉,一字一句糾正道:“我看應該光腳的是你。”

“……”

聽到這話,蘇純淳又被喚起因為不慎踩到鞋帶而撲倒在季念懷裏的記憶,不自然地挪開了直視的目光,低着聲音反駁着:“我才不光腳。”

“怎麽?”他輕笑,散漫的神情,像是将一切都掌握得游刃有餘:“你有難言之隐?”

“……”

“我又不是赤腳大仙,我光什麽腳?”她大大咧咧地擺手,“再說了,我買了這麽多鞋子,光腳的話,不就浪費了嗎?”

季念笑了下,微微颔首。以遠超過她的身高為資本,垂眸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眼,望着眼底小小的她,極為嘲諷地開口:“原來如此。“

“如果你不解釋,我還以為是因為……脫了鞋的你,就不見了。”

蘇純淳:“?”

季念扯唇,眼神渙散,開口解釋:“不好意思,我想我可能對你有些誤解。我之前一直以為你的身高是用增高墊——”

“墊出來的。”

“……”

墊、出、來、的?

這四個字在耳廓中漸漸放大,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瞪圓眼,他怎麽又用身高侮辱人!

在心底數落了他一通,繼而壓下心頭不爽,蘇純淳一反常态笑嘻嘻地開口:“不好意思,我想之前可能也對你也有些誤解。

季念默不作聲,沒有出聲打斷她。

她作勢嘆了口氣,佯裝惋惜的模樣:“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是男的,可剛才我嘴巴不小心碰到你脖子的時候,我才發現某些特殊生理特征表明,你應該是個女的。”

季念毫不在意笑,沉穩的腳步落在地上,走了兩步,拉近了與她的距離。

俯身彎腰下去,就有鋪天蓋地的男性荷爾蒙襲來,令她嬌小的肩膀,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那股緊張感,又上來了。

蘇純淳刻意清了下嗓子,毫不畏懼地揚起下巴:“你別以為你湊這麽近,我就會怕你啊,我說的是事實。“

胸腔內帶出陣陣轟鳴,是他無聲的笑意在蔓延。

如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季念漫不經心地擡手,用骨節分明的手指,輕點了下修長脖頸突出的某處,緩緩扯話:“你這麽一提,我突然想起來,我們除了鞋,好像還有某件事要談。”

“……”

某件事——親到他喉結。

帶着薄繭的指尖輕覆着的那處,正是他時常上下滾動的喉結。

白皙的脖頸之間,顯而易見的清晰突出,男性荷爾蒙的标志。

慢慢的,雙頰兩側又有紅暈控制不住地顯現出來。

為什麽感覺,她就像是季念掌心的一只小蟲,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全身都在發燙,背在身後雙手的指關節處,因為用力隐隐泛白 。

盯着那處喉結看,她的舌尖仿佛又憶起了那時的觸感,滾燙而酥麻,光滑而磨砂……

複雜的感覺冗雜着,讓她不由生出了一種犯罪的錯覺。

可還是不自覺地擡首,感受着他噴灑在鼻尖的冷冽氣息,信誓旦旦地開口:“季念念,這個世界上有四種人,第一種是女人,就像你媽媽;第二種是男人,就像你爸爸;第三種是還未完全成形人妖,就像現在的你。”

她停頓,偷看眼季念的神情,繼續說:“而第四種則是真正的人妖,那就是幾年後做完手術回來,蛻變成女人的你。”

“……”

季念眼眸暗如深井,上面附着一層并不明朗的水光,神情平淡地望着她。

冗長一段沉寂後,才氣定神閑地開口:“蘇春蟲,我想你可能不太清楚一件事情。”

她能預感到接下來季念說的不會是什麽好話。

少年湊得離她更近了些,低沉的嗓音帶着磁性,像在咬耳朵:“我沒有和你成為同類的想法。”

“……”

蘇純淳又氣又惱,擡手就輕而易舉捏住他近在咫尺的臉頰,鄙夷地撇了撇嘴,尾音拽的老長:“你個蠢貨,就你也配跟老子做同類?”

老子要是你,早就能感覺出來,自己被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我承認了季念念也蠢得一匹……

不過,很快就會意識到蘇春蟲在追他啦!

感謝訂閱~啵唧啵唧~感謝在2020-07-19 16:25:46~2020-07-20 15:18: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