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說完這句話, 蘇純淳只覺得自己也太霸氣了。

手指在季念臉側的肉上狠狠用力了一把,才松開。繼而轉身,潇灑地離開。

變被動為主動。

絕地反擊。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班級。

此時, 教室內人不多, 大多數是在安靜地在學習。坐到座位上後, 蘇純淳完全當季念不存在似的, 旁若無人地拿出作業來寫, 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覺察季念碰了下她的手肘。

再一轉頭, 聽到他刻意壓低聲音, 對她說着:“把你的各科筆記借我一下,我補一下前幾個月的知識點。”

“……”

原來是這事, 她還以為他又要抓着剛才那問題不放。

蘇純淳颔首, 不假思索地從抽屜裏翻找出了六門筆記。

為了方便尋找, 每門科目都用了不同顏色的本子, 她将起整整齊齊地疊成一摞, 挪到季念桌前,壓着聲音說話:“你要是有看不懂的就問我好了。”

聞言,季念點了點頭, 伸手正要取過最上層的一本來看, 卻被只突如其來的手擋了回去。

嬌小纖細的五指分得老開, 一掌覆蓋的面積不大, 卻也足以壓住筆記封面的三分之二, 絲毫不留給他任何能夠撷取走的機會。

氣焰嚣張。

季念掀眸去看她, 目光中有閃過疑惑與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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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他問,蘇純淳就開口解釋了:“我突然想起來,我的筆記好像不是很全, 所以就不能借給你了。”

“……”

季念關注過蘇純淳上課記筆記的模樣,所有板書都會抄寫下來,再加上又看過她試卷上的筆記,挺細致周全的,無所謂道:“沒關系。”

“……”

怎麽會沒關系?!

蘇純淳不理睬他的話,徑直湊過身去,趕忙把六本筆記全部攬進懷裏,急切地否定:“有關系的,你抄了我不完整的筆記,肯定會很影響學習的,到時候你沒考好,我會愧疚的。”

“……”

看到蘇純淳這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季念似乎了然了些什麽,鄙夷地反問:“你筆記裏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嗎?”

“……”

他是怎麽看出來的?

見不得人。

全都見不得人啊。

她才不想讓季念看到她那麽難看的字跡,何況還是六本。

密密麻麻的小字,撇捺橫豎都跟扭曲得毛毛蟲似的,太難看了。

全是減分的負面印象。

更何況她先前見過季念的字跡,潦草卻不失隽秀,一筆一劃流暢簡潔。

對比起來,她這完全是在鬼畫符啊。

以前的她可以滿不在乎,可現在,她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

強裝出毫不忌憚的模樣,蘇純淳把懷裏的本子又抱緊一些,大大咧咧道:“你管我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反正那些見不得人的,都與你無關。”

“與你無關”四個字眼清晰地傳進耳廓,語調輕盈俏皮,還染上些許煩悶的情緒。

不言自明。

“與你無關”就等于“與你有關”。

季念目光撂過來,泰然而酷冷,話語帶着要挾意味:“蘇春蟲,你最好以後都別拿出來。”

“否則,我也不能保證,我不會對“與我無關”的事物感興趣。”

“……”

“與我無關”那四個字,他咬得很重,像是在耳邊,敲響陣陣警鐘。

“哦”她垂眸幹巴巴地應話,小聲嘀咕了句,“你這人還挺閑,與你無關的東西都感興趣。”

兩人之間,不過咫尺。

耳側捕捉到她後面那句話,季念斜睨了她眼,冷不丁:“你嘗過?”

“……”

霎時間,舌尖觸碰在他鎖骨上的那陣酥麻感又翻湧過來。

嘗過。

不鹹,還有點燙。

說到做到。

自打這以後,蘇純淳幾乎沒有再讓季念看到過自己任何的書寫“作品”。

分發下試卷時,她會提早做好準備,從前桌手裏立馬接過來,趕忙把自己的找出來,不讓他有一絲一毫的機會注意到她的字。

就連上課記筆記都擠到了課桌的最邊上,手肘別扭地歪曲着,嬌小的身軀側過來,整個人将季念的視野擋住,只剩下個後背給人。

防他防得跟賊似的。

對此,季念表示無語又疑惑,也不知道蘇純淳在弄什麽神神秘秘的。

甚至還有關系相熟的同學來打趣,詢問兩人是不是吵架了。

莫名其妙。

蘇純淳不理睬,仍是義無反顧地将該計劃進行到底。

不管別人怎麽說,她都不想讓季念發現她更多的缺點了。

再發現下去,不要說喜歡,可能都不想和她做同桌。

而直到某天上語文課,字體才不得已曝光在他面前。

作為課代表的她,被老師當堂要求上黑板抄寫一首古詩。

猶猶豫豫的,被叫起來之後,還小心翼翼地去打量了眼季念的神情。

少年側臉棱角分明,五官深邃立體,神情淡然且冷酷,明亮光線落在身上,仿佛與其格格不入。

季念就是這副模樣。

毫無表情時,清冷淡漠,帶着種壓迫人的氣場;嘴角勾起淡笑時,卻又是散漫而疏懶的,做什麽都有點吊兒郎當的模樣;而生氣時,表情就很難看了,比掉進糞坑還要臭。

毫無疑問,蘇純淳不想季念等會看到她的字之後,是一副掉進糞坑的表情。

收斂回心神,蘇純淳從座椅上站起,其實她是想找理由拒絕的,只不過編造出來的借口,都牽強得不是很可信,故而只能被迫上去了。

拿着粉筆寫比用水筆寫更難。

橫不是橫,豎不是豎,歪七扭八得跟被狂風吹斷的散落一地的樹枝似的,淩亂無序。

估計是看不過眼,還沒寫完第一句,蘇純淳就被語文老師叫了下去,請了另外一位書寫字體清爽娟秀的女生上來。

慘烈的對比。

坐回到位子上的時候,她的神情是沮喪且狼狽的,秀眉皺得很深,像是有幾道溝壑填埋在其中,櫻桃小嘴抿得很緊。

不悅的情緒顯而易見。

腦袋埋到胸口,一整節課她都不敢去窺測季念的神情。

垂眸暗自腹诽着,現在的他是不是在嫌棄,怎麽自己會有個字寫得這麽難看的同桌呢?

這樣公開處刑。

好丢臉。

丢她的,也丢他的。

感覺窗外湛藍無際的天空,頓時陰霾密布的,消沉着熬完了課。

等到下課鈴響起,她就一骨碌軟趴在了桌上,精神不濟,仿佛身體被掏空。

沒辦法,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補救。

終于在百般糾結過後,她用筆尖的另外一頭,去碰了碰季念的手肘。

唯唯諾諾地措辭:“季念念,我之前那不是跟你說,有個跟我告白的男生嗎?他前幾天給我寫了一封情書,字挺難看的,但話語很真誠,你覺得我可以考慮嗎?”

“……”

又告白?

話音剛落,氣氛陡然像是降了個冰點。

季念深色的瞳眸中藏着些許淩厲,像監視着犯人一般盯着她。

不置可否,反問道:“考慮什麽?”

四個字就把她震懾住了。

還沒等她說話,季念自問自答:”考慮如何拒絕他?”

“……”

為什麽又拒絕。

季念就不能寬容待人嗎?

又不是故意想把字寫得那麽醜,她也想寫好看啊。

蘇純淳暗自嘆口氣,失落感又填進心口:“人家寫的情書,字雖然醜,可很真誠啊,我覺得我不應該理由拒絕。”

“……”

怕他不信,又重重強調:“而且我現在覺得字醜簡直是個加分項,字那麽醜,還敢給我手寫,說明他對我是真心的,肯定很在乎我。”

季念冷冷地撇了她眼,反問道:“難不成人家還用腳給你寫?”

“……”

蘇純淳不正面回答,模棱兩可,轉而下了一個篤定的結論:“總之,我覺得無論是用手寫,還是用腳寫,只要字醜的男生我都喜歡。”

“……”

什麽垃圾品味。

不見季念有任何反應,她也不知道自己洗腦成功了沒,難掩住糾結問道:“季念念,如果是你,你會不會考慮字醜的女生追你啊。”

“……”

季念覺得她莫名其妙。

怎麽糾結的點全在“字醜不醜”上面。

有股煩悶的心緒壓在心頭,随意扔給她幾個個字:“字如其人,不考慮。”

“……”

字、如、其、人?

這什麽偏見的價值觀呀!

蘇純淳一聽,星星點點的小火苗從心窩子裏竄出來,越燒越旺。

心情不是失落,反而是不爽和憤懑的。

季念這不就是人生攻擊嗎?攻擊她長得醜!

不行,她也要攻擊回去。

“我看你的字也寫的很醜,所以你剛才是在罵自己長得難看?”蘇純淳冷笑一聲,不屑地挑眉,“還是說……你在為你長得難看找理由?”

“……”

媽的,什麽毛病。

斂去眸中深色,季念克制而隐忍地注視着她,卻還是控制不住爆出了粗口:“你他媽能不能有點追求啊,用腳寫的醜字你都喜歡,你怎麽不幹脆去給人做足底按摩。”

“……”

一聲呵斥,吓得人脊背發涼。

暴躁,絕對的暴躁狂。

不過剛才她好像很沒原則地咽了口唾沫下去。

因為季念罵她的樣子……真的好帥啊……

man到炸!

悄無聲息地避開他投擲過來的目光,蘇純淳難掩嘴角上挑起的弧度,支支吾吾道:“季念念……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對別人發火啊?”

煩躁的情緒像濃重的烏雲壓下來,他自己都沒意識到會從嘴裏會蹦出髒話來。

現在,他只想把那個厚着臉皮追求蘇純淳的男生抓出來,好好揍一頓。

充滿戾氣的目光無聲無息地落在她身上,下颌微收,唇線抿緊,雙頰兩側有明顯繃緊的肌肉。

能不能別對別人發火?

她以為自己真這麽閑,什麽人的氣都生?

沒聽到他回答,蘇純淳悻悻然抿唇,要是季念老是對人亂發脾氣,那該有多少人會被他的魅力折服啊。

不行,絕對不行!

下意識地擡手,蘇純淳捏住他精瘦的臉頰兩側,一字一頓:“你給老子聽好了。”

稍頓,她傲氣地挺起胸脯,氣勢洶洶:“從今以後,你要是再敢對別人發火,老子頭給你擰下來。”

其實,還有句話她沒說出口。

老子不算別人。

特許你發火。

作者有話要說:  蘇春蟲:你這人還挺閑,與你無關的東西都感興趣。

季念念:你嘗過?(念念理解的是這個“鹹”)

蘇春蟲get,內心os:不鹹,還有點燙。

解釋一下,是諧音梗哈~

——

春蟲一看到念念發火,日常內心os:“這該死的魅力,又在勾引她!撐住!”

快啦快啦,季念念馬上要知道蘇春蟲在追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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