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枝繁葉茂的大樹遮擋了皎潔月色, 打落進兩人間的光晦暗不明,蟬鳴聲被寂靜夜色下襯托得更加清晰,昭示着盛夏的來臨。

路燈隔這很遠, 光線是十足的昏暗, 近在咫尺的神情難以琢磨清楚, 季念只能從女孩說話的語調去判斷情緒的變化。

被雙手纏着腰際的他垂眸看着身下的人, 莫名的手足無措。

剛才她說的那話, 不言而喻。

她和他一樣,怕分手。

可不只為何, 這句話似乎染上濃重的憂傷。

好像她不願意發生的事情, 極有可能會變成現實。

如果分手。

無疑是沉重的悲痛。

因為太喜歡。

所以,那兩個字眼才會成為禁忌。

連半個音節都不能發出來。

季念輕撫着她的後背, 想讓她情緒稍微平複些。

與此同時, 刻意壓低聲線在耳畔輕咬:“你現在不是抱着我嗎?怎麽還害怕。”

調侃的話語能起到緩和氣氛的作用。

蘇純淳貼在他布料上的小臉倏然擡起, 不服氣地鬥嘴:“你還不是一樣, 那時候不都已經親了我嗎, 怎麽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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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從後背悄然挪到身下的腦袋上,圓滾滾的,像個極有手感的籃球。他輕笑了聲, 疏懶的模樣又顯現出來:“那你現在的意思是要——”

頓了下, 尾音故意拉長: “索吻。”

“……”

她作勢嘟起小嘴, 提高聲量反駁:“對你, 我怎麽可能會用索吻?這麽溫柔的方式不适合你, 要吻我就壓着強來了。”

話音剛落, 季念就将懷裏圈着的人拉了開來,稍微保持點距離。

可也不算太遠,大概一個腳步而已。

“喜歡強來?”季念漫不經心地反問, 話語伴随着不疾不徐的熱風飄進耳廓中。

被他從懷抱裏扯出來的蘇純淳不太高興,感覺自己像被人嫌棄了似的,悶悶不樂地蹙起眉頭來。

她悶哼,小嘴撅得老高:“不行嗎,對你這種人……”

話還沒說完整,脖頸處就有只大手覆蓋上來,推着将腦袋往前,視野中,季念的五官迅速放大,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湊到眼前。

怔然的空隙間。

唇部有溫熱貼上來,酥酥麻麻得像觸電一般。

雙眸失神得睜着,目光所及之處全是他阖眼動情的模樣。

比平日裏清冷的他要更吸引人。

他吻得力道又淺至深,不滿足于一開始的唇瓣貼合,進而情難自禁地輕輕撬開她的牙關,勾着舌在其中游走。

呼吸愈加滾燙,如有熊熊烈火在體內燃燒着,蘇純淳随之閉上了眼,配合着他的節奏,胡亂回應着。

杳無人煙的大馬路旁,兩具身軀熾熱纏綿。

情·欲如藤蔓般滋長蔓延開來,蘇純淳有片刻的出神。

她怎麽感覺季念根本不像第一次談戀愛的樣子,動作異常娴熟。

再反觀自己,完全一個菜鳥小弱雞,被壓制得只能被他帶着跑,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不服輸。

身體裏像是被觸發了什麽機關,她擡起雙手就勾上了脖子,輕踮腳尖,手腳相互借力地使勁往他嘴上嘬。

橫沖直撞,肆無忌憚。

牙齒都不小心磕到幾回。

能察覺到她正在盡全力的配合,季念的意識似乎也模糊了不少。

可就不過一會,她卻明顯察覺到了異樣,像是被什麽東西膈應到。

暧昧旖旎的氣氛被打破,蘇純淳猛地睜眼,下意識地偏開腦袋,反抗着不讓他再親下去。

即使對性知識的認知仍是懵懵懂懂的,可在宿舍幾人以及言情小說的科普下,蘇純淳對這方面也不算是個小白。

接吻時。

青春期男生會有的生理反應。

也許是好奇心作祟,蘇純淳不由自主地朝着季念那處看了眼,沒羞沒躁地提醒道:“再這樣下去我們就要發展成十八禁了!”

注意到她目光投擲的方向,季念眯起桃花眼來,臉上并無出現任何尴尬或是羞赧的表情來。

大大方方,若無其事。

事實上,早上和她接吻的時候,他就有了明顯的生理反應。

只是還沒等她感受到,吻就先一步戛然而止了。

季念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低笑了聲,望向她的眸眼裏還殘留着點滴情·欲:“不是喜歡刺激的麽,怎麽自己先臉紅了?”

“……”

“我臉紅又不是因為這個,要不是你老是色·誘我,我會這樣的嗎?”她氣呼呼地反問,圈在他脖子間的手松開,嗔怪似地輕拍他的臉頰。

季念任由她發起脾氣,盯着眼前嬌俏的小臉蛋看,忍不住擡手揉了把她蓬松的頭發,很不要臉地去接話:“誰讓我們春蟲這麽可愛,忍不住想勾引。”

蘇純淳瞪了他眼,重新扣住雙手,将人拉得更近,而後措不及防地在他濕潤的唇上猛嘬了口氣勢洶洶地宣示主權:“既然都這麽說了,那我警告你,除了我以外,你以後不準對任何人有這種反應。”

“嗯?”他漫不經心地扯唇,毫不避諱地反問:“哪種反應?”

“……”

蘇純淳斜睨他眼,視線順着往下,又往那處瞅了瞅,寬松的長褲已經沒了突起的痕跡,似乎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感覺像被人白白占了個大便宜,她佯裝出氣定神閑的模樣,想要反嗆回去:“季念念,既然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有什麽反應,那我有個大膽的猜測。”

季念:“嗯?”

她狡黠地抿唇笑,一字一頓:“說明你下面不、大。”

他桃花眼輕眯,并沒有因為她的話感到不暢,反而漫不經心地挑眉:“那等十八歲了,試試?”

“……”

不見她回答,又恬不知恥地來了句:“就算十八禁比較刺激,但我好像對未成年少女——”

“不那麽感興趣。”

“……”

那要到哪種程度,才他媽算感興趣?

被季念一通騷話引得渾身燥熱,她全身就像是個在桑拿房裏蒸着似的。

剛才帶着他胡亂走着,現下也不知道身處何地,站在大馬路旁,攔了許久才打到一輛空車。

城市被籠罩在淡白的月色中,寂靜無人的道路,車輛飛速疾馳,不過十多分鐘,停在蘇純淳家樓下。

看時間也挺晚了,她本想讓季坐這輛車直接回家,可拗不過他硬要送自己到家樓下。

兩人牽着小手,慢慢悠悠地走在靜谧的夜色中,月色像是被覆蓋着薄薄的輕紗,朦胧而神秘。

此時的風早已褪盡了悶熱,迎面吹來的感覺是冰涼的,長裙翻飛,烏發舞動,下次貼附在她面上。

揮動着手胡亂撥去,察覺到不小的動靜,季念偏頭撇了眼,拉着她停下腳步。

看她手忙腳亂的模樣還挺有趣,隐在漆黑夜色的臉挂上了明顯的笑意,他随口問道:“風這麽大,怎麽還散着頭發。”

跟煩人的狂風做鬥争,還得分出部分精力去季念的問題:“我都穿裙子了,當然是披着頭發更好看,誰知道風會這麽大啊。”

他含笑着幫她把長發捋起來,空出來的手從口袋裏摸出了皮筋,一整個下午都沒機會給她紮上:“以後有風就紮起來,又不是沒臉見人了。”

“……”

他到底會不會說話?

她這絕世姿容哪裏容許他這樣随意調侃。

沒等蘇純淳想好怎麽去噎他,頭皮處就先感受到一陣被牽扯着的痛感。

不言而喻,是季念在用手抓她的頭發。

這他媽……能忍?

蘇純淳秀眉微蹙,忿忿不平地去打他落在柔發上的手:“你幹嘛啊,痛死了,就算我長得好看,也頂不住光頭這種造型啊。”

怕弄疼她,季念笨拙的雙手已然停住,而那根皮筋仍纏着她的頭發絲,像是桎梏着人的繩索,結實地綁在上面。

大多頭發被圈在其中,少許落在外側,她比原先看起來還要狼狽,像被人打了似的。

情不自禁地彎起唇瓣,伸手在她下巴處撓癢:“蘇春蟲,以後你教我好不好?”

能判斷出來季念剛才到底對她幹了什麽,蘇純淳毫不掩飾地投去不屑的目光:“教你個鬼啊,接吻也不見得有人教過你,你不照樣技術很好?”

“那這樣好不好?”季念俯身下去,用雙眸灼灼盯着她,嘴角收不住的笑意襯得人吊兒郎當的,“你教教我怎麽紮頭發,我也教教你,怎麽提升吻技。”

“……”

她白了他眼:“滾。”

涼風停歇,窸窣聲漸淡。

發圈纏繞着的痛感難以忽視,她靠着直覺繞到腦後,搗鼓了好一會才解開。

掌心抓着皮筋,上頭那顆水晶桃心在寂寥的夜色下,格外晶瑩剔透。

仿佛某些悸動的心思,昭然若揭。

視線像被粘住似牢固定在上頭,不明朗的光線下熠熠生輝。

心口微動,莫名低落的情緒如潮水般漸湧,緩緩溢過鼻腔,壓得人有些窒息。

那些同桌的日子裏,兩人總是打打鬧鬧,她似乎都不曾對他好一些。

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對他好了……

為什麽一定要接受父親的安排,換到陌生孤獨的異地學校去讀?

她不想過沒有季念的生活。

口袋裏的手機不停地在震動,從季念家出來就不間斷地嗡嗡作響。

是父親打過來的,可她生氣得一個也沒接。

拿出手機,再一次決絕地按了挂斷鍵。

“怎麽不接?”視線被發光的屏幕吸引,季念無意掃了眼,剛才就聽見看她挂了好幾次的電話,“是不是你爸擔心你了,趕快回家,我看你上樓了,就走。”

“我不要。”她帶着濃重的哭腔喊了句,別別扭扭地像是有話藏着沒說。

繼而伸手去抓他的手腕,湊過頭去看表上的時間:

時針偏離了十二點。

他的生日過了。

抑制不住地憂傷從心間蔓延出來,她抿着幹澀的唇瓣,猶豫了陣,還是開口了:“季念念,你能不能再親我一下?我怕……以後就親不了了……”

果斷決絕的決定本來就引人疑惑,再聽到她這樣的說辭更是不解了。

以後……親不了?

季念收起眉宇間的懶散,表情變得凝重,語氣很涼:“先別哭,到底發生什麽了,跟我說。”

她怔怔地望着他,猛吸了幾下鼻子,試圖把哭意斂去。

語無倫次的,可她還是将心事一股腦兒倒出:“下學期我可能要轉去杭市上學了,可我真的一點也不想去……這樣下去,我就沒辦法當你的同桌了,也沒辦法當你的女朋友了……怎麽辦……”

季念眉眼壓下,喉結倏然間滾動,有一目了然的情緒在雙眸之間亂竄。

無疑是錯愕的。

要分開?

淚珠如決堤般洶湧出來,見她梨花帶雨的模樣,季念收起面上的冷硬,長睫顫動,輕哄着她:“怎麽就沒辦法當我女朋友了?無論你到哪,我都只認你這個女朋友。”

揩去滲出的淚水,把臉湊得很近,他在她眼眼處吻了吻,告誡道:“蘇春蟲,去了那別學壞。”

她哭得岔氣,卻仍用盡全力在發洩脾氣:“我能學什麽壞啊,我學習這麽認真,也不和人打架,能怎麽學壞?”

唇瓣只是輕微一碰就離開了,季念口中有苦澀的鹹味散開,頭疼地太陽穴突突地跳。

他頓了半晌,笑着去解釋:“杭市是國際大都市,外國人很多,耳濡目染,也能學壞。”

蘇純淳:“?”

輕捏着她臉頰的軟肉,季念雲淡風輕道:“接吻這種事情,我一個人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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