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決絕地說完這四個字, 心裏頭就好像被堵塞一般,愧疚感幾乎要溢出。
在父親的鎮壓下,蘇純淳還是沒有辦法堂堂正正地給季念一個名分。
但她絕對不是真的要與季念分手, 只是試圖用這樣的說辭, 在父親面前營造出兩人分手的假象, 好讓這段戀情能夠持久進行下去。
只要能她和季念沒有分手, 那偷偷摸摸一點好像也沒什麽大關系。
聽到她終是被勸服, 說出稱心如意的說辭來,蘇遠澤掐滅手中的煙, 略帶欣慰地朝她瞥了眼:“你要是能這麽想就最好了。你現在還小, 談戀愛這種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
這麽回答,确實減少不少的麻煩。父親的語氣逐漸趨于平和, 可她的心卻始終漂浮不定, 無法安定下來。
她好像更沒臉, 面對季念了。
和父親不太熟絡地聊了幾句家常, 就踱步回了房間。情緒不太高漲, 眉眼悻悻然耷拉下來,一時間,口中全是苦澀的味道。
她不知要不要和季念說明現在這個情況, 但能篤定的是按照他那個臭脾氣, 要是聽到這件事, 極有可能跟她置好大的氣。
說到底, 都怪她太過軟弱。
—
對于剩下能夠相見的日子, 蘇純淳分外珍惜。
她會去接送季念補習班上下課, 會約他去看電影、吃飯,還會受陳芸邀請,跑去他家吃飯。
只不過為了避免蘇遠澤發現異端, 每每出門,她總是變着法地借用各種借口。
與此同時,也不會讓季念靠近她家周圍半步,以免露餡。
這天,兩人約好要去吃晚飯,蘇純淳提前時間出門,在他上補習班的大樓底下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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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揚的下課鈴響起,大片人潮魚貫而出。
遠遠的一眼,視線便捕捉到了人群中最為顯眼的他。
季念身形高挑瘦長,白色短袖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休閑黑色短褲,腳上搭配着黑白相間的板鞋,統一簡單的色調,卻給人不一般的神采。
還真是在氣質這方面拿捏得死死的……
踏着沉穩均勻的步調走來,他單肩背着書包,雙手閑散地插在褲兜裏,表情漫不經心,嘴角似笑非笑勾着,一本正經卻又撩人。
小短腿趕忙往他的方向挪去,佯裝生氣地發着牢騷:“你真的很慢诶,我感覺我都等你半輩子了。”
季念牽動嘴角,順勢把手從褲兜裏取出,自然而然地牽過她的小手,逗趣道:“你不才三歲麽,怎麽就半輩子了?”
“……”
蘇純淳反用了點力氣去牽人,擡起着腦袋斜睨他:“那你現在就是在拐賣幼童。”
“不是拐賣。”怕她被旁邊急匆匆經過的人撞到,季念一邊将人拉近,一邊糾正她的話:“本來就是我的。”
“……”
抓着他剛才說過的話不放,蘇純淳忿忿不平地嗆人:“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只是個三歲的幼童喽?”
季念:“嗯?”
她舔了下幹澀的唇瓣,察看四周,而後刻意壓低聲量,用極為傲氣的口吻,小聲嘀咕了句:“你有見過三歲小孩有34B的胸嗎?”
兩人已經從樓裏走出來,四下人并沒有很多,故而她的話也極為清晰地傳進了耳中。
季念牽動嘴角,下意識地偏頭看了她眼,原本也沒想太多,可目光一粘在她身上,就不由自主地挪到了胸前那處。
34B……
僅存的幾分理智在敲打着他,視線落在上面一瞬,就不太自然地移開了,季念注視遠方,目不斜視地提醒道:“注意點,這是在大街上。”
蘇純淳不悅地扭過脖子撇他一眼,而後又垂眸看了看,忍不住想去噎他,提高聲量:“你還知道這是在大街上啊,上次也不知道是誰在大街上就忍不住摸了我34B的胸。”
“……”
聽到她沒羞沒躁的話語,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這家夥怎麽老把“34B”挂在嘴上?
“蘇春蟲。”季念的語氣冷硬了些,帶着幾分警告意味,“你是想讓全天下的男人都知道你這個尺寸?”
“……”
被季念這麽一提,她才猛然意識到剛才的聲量确實有些大,臉頰兩側不由地染上紅暈,微微有點燙。
可仍舊是不想在他面前輸了陣勢,不知羞地大大咧咧道:“我發育得這麽好,炫耀一下都不行嗎?”
季念淡淡颔首,嘴角抽動幾下,而後慢條斯理地舔唇,譏诮道:“做人大氣點。”
蘇純淳:“?”
他微擡下颚,眸中閃現着意味不明的光亮,以一種極為傲慢的口吻:“那你什麽時候看到我會把‘發育的好’這種事,拿出來炫耀?”
“……”
他特意還在那四個字上加了重音,聽得大腦不受控制地就想到了某些少兒不宜的內容。
以及好幾次……他ding到她……
雖然判斷不出大小來,但确實是石更了。
除面頰以外,耳廓上也染上極為耀眼的紅,好像季念要是再對她說句騷話,她整個人就能跟堆木柴似的,燃起熊熊烈火。
感覺別別扭扭的,眼珠子咕嚕咕嚕轉了兩圈,視線就情不自禁地挪向了他的那處。
蘇純淳佯裝出沮喪的情緒,唉聲嘆氣地揶揄:“不是我說,就你這種發育程度還炫耀,能将就用用就不錯了。”
季念悶哼,雲淡風輕地笑:“那等以後吧,到時候我們看看到底是誰在将就。”
“……”
她34B,有什麽好将就的。
街道上人來人往,聞見店中飄香四溢的火鍋味道,蘇純淳摸着餓扁了的肚子,吞咽下口水,便拉着季念進去了。
此時還沒到飯點,火鍋店裏空餘座位很多,兩人尋了處相對僻靜的位置坐下,蘇純淳起身去廁所,季念按着她的喜好,開始點單。
還在思量着菜單,口袋裏的手機忽而響起,是個陌生號碼,可季念還是接了起來。
不過半句話,他已經推測出來這只是個浪費時間的推銷電話罷了,故而也只是随意敷衍幾句,就挂斷了。
他将手機塞回兜裏,又研究起菜單來。而不過幾秒,蘇純淳放在餐桌上的手機也發出了鈴響,發光的屏幕上給來電號碼做了備注:家政阿姨(月結)。
始終不見蘇純淳回來的身影,季念就先幫她接了起來。
才只說了一句話,他就能清晰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句一模一樣的,連音色都完全一致。
再說幾句,聽到的回話與自己說的還是如出一轍。
季念大概能推測出來,應該是剛才他挂完電話後,沒注意就按到了她的號碼,這才撥了出去。
取出手機,果不其然。
剛想挂電話,視線又一次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家政阿姨”這個備注,以及後面括號內“月結”兩個字眼。
記得前不久,季念因為不爽蘇純淳給他全名的備注,還拿過手機改了稱呼。
可現在怎麽變成家政阿姨了?
還月結?
細細思忖許久,他突然又回憶起某次給蘇純淳打電話的時,隐約聽到她對邊上的人說,是在跟家政阿姨通話。
原本想問個明白,可被她好些亂七八糟的說辭以及不太站得住的理由糊弄過去,也就沒有繼續深究下去。
不過現在,當他看到自己的號碼備注變成了這冷冰冰的六個大字,倏然間有股煩躁的情緒跟着湧上來。
兩人是說過要進行地下戀情,可她這種隐瞞程度,估計都到地核了吧。
這些天來,蘇純淳和他打電話,總是匆匆挂斷就算了,還不準自己送她回家。
原本以為她在開玩笑,可照現如今的形勢看來,為何有種她想把他從身邊摘除幹淨的即視感。
她這是覺得與他談戀愛是件上不了臺面的事?
還是說知道自己要轉學了,打算甩了他?
季念的臉冷下來,略帶弧度的唇邊僵得筆直,不爽的情緒毫不掩飾地曝露出來。
恰好此時,蘇純淳也從衛生間回來,見他還沒有點完單,嗔怪了句:“你怎麽磨磨叽叽的,我都快餓死了。”
他漠然地瞥了她眼,見人在自己身旁坐下,嘲諷般得勾唇:“我也很餓,但吃不下去。”
風雲驟變。
怎麽就去了一趟衛生間,他的語氣就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彎,對她這麽陌生疏離。
這臭脾氣……真得改改。
“你怎麽了嘛?”蘇純淳示弱地拉過他的手,撅着小嘴,小心翼翼哄人:“我又有什麽地方又惹到你了?
季念掀眸撇她眼,默不作聲。
不見他有開口的趨勢,她垂眸下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嗟嘆一聲道:“那個我和你道歉好不好……嗯……說你下面‘将就’的話……我收回行不行……”
“……”
季念壓下眉眼,棱角分明的臉平添了幾分涼薄與清冷。
他直截了當,開門見山:“解釋一下吧,你給我的手機備注。”
手機備注?
不會是……那個“家政阿姨(月結)”的稱呼被他看見了吧?
要不是為了在父親面前演出已經分手的樣子,她也不至于把季念的備注改成這個。
可怎麽辦,要是跟他解釋清楚,季念肯定會更加生氣。
畢竟 “分手”這兩個字是他的禁忌。
而她卻在父親面前,單方面宣布他們分手了……
還沒掙紮個所以然來,就見視野之中,季念的五官悄然放大,他身上清冽的氣息鋪天蓋地卷來。
毫厘之間,輕淺的呼吸在緩慢交織。
掀眸起來,便撞進他幽沉的眼眸裏,其中仿佛卷着漩渦,多看幾眼,就能将人吸進去,落入萬劫不複。
他沉悶得如滾雷般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每個字眼都附上了他不悅的情緒,冰冰涼涼:“蘇春蟲,你是不是想甩了我?”
質問聲如尖銳的刀子剜割着她撲通撲通跳動的心髒,隐約有鮮血在緩緩流淌而出。
是委屈,更是失落。
這些天以來,她隐藏得有多累,只有她一個人清楚。
一邊得跟做賊似的在父親眼皮子底下行兇,一邊又得防範着江凝察覺出任何的蛛絲馬跡,轉頭去跟父親告狀。
她也想跟全世界宣告季念是她男朋友,也想肆無忌憚地和他打電話,也想光明正大地讓他送自己回家,也想堂堂正正地跟他做好多好多事……
“甩了他”這三個字從未出現在她的字典裏。
喉嚨不自覺地哽咽了下,鼻尖有酸意在連綿不斷地往上冒,紅了眼圈,模糊了視線。
談個屁的戀愛。
她他媽為談戀愛這種事哭了多少回。
隔了好久也沒去回答季念的問話,只是目不轉睛盯着他看,不想讓眼裏徘徊的淚珠掉出來,更不想再跟他示弱。
明朗的燈光照亮她的面容,近在咫尺的白皙臉龐上微微泛着少許紅,大而圓的杏眼裏淚水在不停打轉,可還是不争氣地掉了下來。
季念是最見不得她哭的。
順着她臉頰滑落下來的豆大淚珠晶瑩剔透的,似乎昭示着她心底暗藏的秘密。
他的問話也因此有了答案。
不由自主地擡手,季念用微涼的指腹輕撚過她濕潤的淚珠,緩緩開口:“想甩了我也行,那我們就再談一次戀愛。”
作者有話要說: 過了這裏,後面就都是甜甜甜啦!
小吵小鬧怡情嘛~
感謝訂閱,啵唧啵唧~感謝在2020-08-12 02:53:19~2020-08-13 13:46: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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