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快到城門的時候,他們看到長長的隊伍,全都是等着進城看熱鬧的老百姓,一年比一年多,光為了進城就花了他們一炷香時間,悟禪看到城內擁擠的人群,一遍遍的叮囑着墨憐生,不要被人群沖散。
可他說了半天卻不見身邊人應聲,等他回頭看去,哪還有墨憐生的身影,壞了!悟禪急的拍下圓滾滾的肚子,這要是把憐生丢了他和師父的命都保不住了。
墨憐生本來是緊跟在悟禪身後進城的,結果他前腳剛踏進城,後腳就被人莫名其妙的揪住衣領扯到了一邊,身後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你們動作也未免太慢些了!”
幽若?這聲音好像是幽若!等他轉身看清身後的人,激動的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興奮的喊出了聲。
“幽若!你不是說不來的嗎?”
“我改主意了,左右在山上也無事幹,倒不如出來透透氣。”
其實說白了,是她想更多了解這個地方,畢竟以後可能一輩子都耗在這了,她總要明白這裏的生存法則,首先就是賺錢,以她這個年齡這個身板能做什麽營生。她除了殺人好像真的是沒有什麽一技之長傍身,
“十二歲,在盛雲能做什麽事維持生計?”
“你問這個做什麽?你不用擔心生計的事,師父既然把你帶回普渡寺就不會讓你受凍挨餓。”
連幽若看了他一眼,穿過人群向前走去,墨憐生不懂她那一眼的意思,忙追着跟上前。走了一段路人群不在擁擠,兩個人就肩并肩走在寬闊的街道上。連幽若看着十裏長街,花燈催財,川流不息,墨憐生則是安靜的看着身邊人。
“是不是寺裏的人對你說了什麽?”
“這些事無需別人說,我自己也清楚,人活一世可不是三餐溫飽,就可以逍遙自在的,往後有大把需要銀錢的地方,到時候是你給我?還是絕塵大師給我,或是普渡寺會給我,說來說去我畢竟是女兒身,在寺院本就諸多不便,所以我總要為日後打算。”
“幽若,你明明才十二歲,為何說話總是這樣老成,性情比二師兄還要穩重。”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要想在這亂世活下去,自然要抛開不谙世事的天真,遲了或許就會變成別人的墊腳石。”
墨憐生看到她不痛不癢,面無表情的說着,仿佛這些事她早已習慣,他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聽到她的語氣,心念一動,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纖細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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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照顧你!”
感覺到手上的力,連幽若停下轉頭看着身邊一臉堅定的人,墨憐生的眼中閃着讓她心湖泛起漣漪的光,街道喧鬧,炮竹聲,叫賣聲,夾雜着許多人的歡聲笑語,卻未曾打斷兩人相視的目光,連幽若嫌棄的拍掉他的手。
“你先照顧好你自己。”
“幽若你聽我說,我真的可以照顧你....。”
連幽若只管向前走,好似沒聽見他說話一樣,聽到身後的人又開始絮叨起來,她快步走到街邊的小販前,随手摘下一串糖葫蘆直接塞進墨憐生嘴裏。
“吃你的,給錢!”
小販被她這舉動吓了一跳,墨憐生趕緊摸出錢袋,仔細的數出錢,一臉歉意的放到小販手中,小販一看是個眉清目秀的和尚,驚得說不出話,看着兩人離去的身影,疑惑的撓撓頭,和尚?
不過這小和尚長得是真不錯,就是剛才那小姑娘生的醜了些,脾氣也差了些,他剛才不過是多瞄了她兩眼,就被她滲人的目光瞪了回來。
悟禪眼見着墨憐生憑空消失了一般,急的趕緊四處尋找,還好自己個子夠高,看的也清楚,悟禪向前走了大半天,終于發現了墨憐生的身影,擡手剛想開口喊他,突然看到他身旁站着一個比他矮半個頭的身影。
這....這是幽若嗎?不是說不來的嗎?看來也是個嘴寧心軟的孩子,和師父倒是像,看到兩人你追我趕得樣子,還有那混小子笑的一臉腼腆的樣,悟禪慢慢放下手笑了笑。
墨憐生剛好也轉頭四處張望,看能不能碰到二師兄,結果這一轉頭還真看到二師兄了,悟禪指了指前面,随後對他擺擺手。
他知道,師兄這是告訴他去曲靖橋彙合,他不好意思的對悟禪抿嘴笑了笑,悟禪笑着對他搖搖頭,心裏卻在默念。
看來憐生真的是長大了,也對,這個年紀正是情窦初開的好時候,只是這小子的眼光還真是異于常人。
紫雲軒是盛雲皇家在都城的私屬地,閑雜人等是入不得,往日總總是冷冷清清的,今日倒是熱鬧了起來。日月樓上歌舞蹁跹,下座的人全都舉杯奉承着首座上的人。
穆雲琛單手倚着頭,了無興趣的看着場中的舞姬,肅樊晟見太子殿下興趣缺缺,笑着起身拱手行禮。
“太子殿下是不喜這些舞姬嗎?”
“年年如此,再美的東西也看着乏味了,都城內就沒別的什麽有趣的東西?”
幾個皇親貴胄的公子哥,見上座本來還睜眼看舞的人說完這句話,居然打了個哈欠瞌上了眼,全都你看我我看你,肅樊晟看到穆雲琛的樣子,微微一笑。
“太子殿下說的是,要說起這有趣的東西,臣倒是想起了鬥獸場。”
“我在宮中倒是聽說了不少,和鬥蛐蛐沒什麽不同,一樣無趣。”
“那些小把戲都是給平民百姓看的,太子殿下去,自然是要拿出有誠意的壓軸戲,比如人和獸鬥,賭注也不是外面那些可比的。”
肅樊晟說完這話,見座上的人終于睜眼瞥向他這裏,心中一喜,如果這次能得太子殿下賞識,那他以後的仕途必定會平步青雲,南郡王府也會恢複以往的榮耀。
“哦!聽你說來卻是有趣。那就去瞧瞧怎麽個鬥法。”
一行人出了紫雲軒,看到不遠處駛來一輛金頂,明黃車圍的馬車,明眼人都看的出,能用明黃色的除了當今陛下,就是各位殿下公主,肅樊晟看到挂在車頭的字,心裏難掩激動,是婉玲公主。讓他朝思暮想夜不能寐的女子。
待馬車停下,宮女們內侍太監掀開車簾,露出一張精致動人的俏臉,這便是穆雲琛的同胞妹妹,婉玲公主,同是皇後嫡出,在一衆兒女中,盛雲陛下最疼愛這一雙兒女。
穆婉玲扶着玉扶的手,探出身子,站在馬車上看了眼站在紫雲軒門前的人,幾個世家子弟見是婉玲公主,臉色不由變得難看起來,見她看向他們,更是懼怕的紛紛垂下頭,一副活見了鬼的樣子。
要說起這位公主在盛雲的名聲,真真是不怎麽好,驕橫跋扈不說,小小年紀做事還狠辣,最出名的莫過于她為了肅清塵,挖了工部崔侍郎家女兒的雙眼,還砍了人家的雙手,就因為這姑娘為肅清塵倒了杯酒,多瞧了他兩眼。
當時此事都鬧到朝堂上,崔侍郎擡着女兒跪在皇城門口,哭喊着求陛下給個說法,雖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也就是說說,真出了什麽事,皇家顏面才是最重要的,最後此事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皇後帶着公主親自登門謝罪,給了崔家一堆賞賜,也就如此了解了。
崔家心中雖然恨意難平,但一國之母已親自登門謝罪,他們若在揪着不放,那就是不給皇家顏面,所以這啞巴虧,也只能強忍着咽下。
再有就是公主快到了出嫁的年紀,所有貴族子弟全都惶恐不安,生怕這婚就賜在自己頭上。穆婉玲看着這些人冷哼一聲,他們怎麽想的她心裏一清二楚,都是一群沒用的草包而已。
只是站在末尾那人好似不怕她的樣子,反而目光灼灼的緊盯着她不放,這人看着好生眼熟,她邊下車邊微微側身詢問身邊的玉扶。
“玉扶,這人是誰?”
玉扶不動聲色的瞧了眼,小聲的回道。
“回公主,這位是南郡王府的世子。”
一聽到肅樊晟的身份,穆婉玲嘴角帶起玩味的笑意,南郡王府的?她倒是真看上南郡王府的人了,不過可惜不是南郡世子肅樊晟,而是二公子肅清塵。
她每每見到肅清塵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之姿,心裏就按壓不住,想看看他在床上為她神魂颠倒的樣子。穆婉玲下了馬車,衆人紛紛拱手行禮。
“見過婉玲公主。”
穆婉玲看着一行人微微颔首,等看清為首的穆雲琛,她疑惑的出口詢問
“皇兄這是要走?”
“嗯,歌舞無趣,想去找些新樂子,正好碰上了,別說皇兄不疼你,可要一起去看看。”
“去哪?”
“鬥獸場,這幾日你不是一直抱怨母後管着你的月例錢,剛好可以去那賭一賭,興許還能小賺一把。”
“這樣有趣的地方,我當繞要去瞧一瞧。”
看到衆人都上了馬車,肅樊晟對身邊的侍從小聲吩咐道。
“你快馬先去那邊打聲招呼,今晚有貴客到,告訴李洛不相幹的人一個都不準放進去,還有他手下那些人,都給我緊着皮仔細些。”
“是,屬下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