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沈勳看着面具下的雙眼,透着不容他反駁的精光,只要有一線生機他就不能放過,他強忍着劇痛,深吸一口氣開口詢問。
“賭什麽?”
穆子書起身看着鬥獸場內瘦弱的身影,見他正在與鐵閘內的野獸對視,臉上忍不住帶起意味深長的笑意。
“甚是有趣,就賭這一局,哪一方會贏,我可以讓你先選!”
沈勳聽到屋外周圍看臺上,突然吵鬧起來,大多都是罵罵咧咧的聲音,風夙見他不動,氣的伸手一把拽住他的後衣領直接拖向看臺,任憑沈勳鬼哭狼嚎的喊疼,風夙也沒停手。
“沒聽到我家公子的話!速速選!”
本來沈勳的肩胛骨就被穆子書捏出裂痕,碰一下都鑽心的疼,方才被風夙這麽拖拽,疼的他險些暈過去,他耷拉着右胳膊,硬撐着站起身,周圍的罵聲還沒停,
他剛剛也聽了個大概,大多都是在罵,鬥獸場怎麽放小孩子進來比試,他看了看場中帶着面具瘦小的身形,鬥獸場的規矩,不滿十四者不可入,李洛此人處事小心謹慎,絕不會明知故犯,這孩子定是滿十四了,只是一眼看去就知是窮人家吃不飽穿不暖的孩子。
右側鐵閘牆上的鎖鏈滾動,發出厚重的摩擦聲,內層的鐵閘慢慢開啓,一頭魁梧健壯的野狼龇着牙,兇狠防備的走出,看臺上所有人一下子收了聲,全都聚精會神的看着場中的人會作何反應,是吓得屁股尿流認輸,還是哭爹喊娘的求饒。
結果出乎意料,場中人只是安靜的站在原地與那頭狼靜靜對視
沈勳也仔細的觀察着那人的一舉一動,他混跡江湖也有些年頭,人不可貌相他還是懂得,場內的小子有膽子來鬥獸已是膽識過人,如今面對一頭健碩兇狠的惡狼又鎮定自若,他心裏有些搖擺不定,如果是對戰一頭狼的話或許他可以搏一搏。
“可想好了?”
“想好了,在下想選那.....。”
沈勳孩子二字還未說出口,場內的狼就仰天長嘯,緊接着從鐵閘中又走出兩只狼,這一下子別說他,場內所有人都嘩然一片,這麽明顯的差距,鬥獸場這是要做賠本買賣嗎?
“在下....在下選狼,選狼能贏。”
這麽一目了然的局面,除非他是傻子才會選那孩子贏,就算他天賦在異禀,他也不過才十四歲,他面對是三頭狼,三頭正值壯年窮兇極惡的野獸,他絕不可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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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十萬兩買狼贏!”
本來安靜的鬥獸場一下子沸騰起來,所有人都争先恐後的全部叫喊着買狼贏,李洛坐在主事臺上,鐵青着臉,恨不能馬上把方斌碎屍萬段。
“一百萬兩!我出一百萬兩黃金買他贏!”
穆子書擡手指着場中看向他這裏的少年,兩人的目光相觸,雙方都試圖想看清楚對方到底想什麽,可惜連幽若沒時間和他耗,只是轉頭确認面具是否帶的牢固。
她不想惹麻煩,更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方才那人雖幫了他們,但是不知為什麽,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的氣息,讓她覺得熟悉又覺得危險。
聽到穆子書喊出的數字,李洛猛地站起身,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見他轉頭看向自己,李洛不甘的攥緊雙拳,最後還是心力交瘁的坐回椅子上。
他就知道穆子書絕不是只抓人這麽簡單,一百萬兩黃金!夠買下五座鬥獸場了。穆子書根本就是成心來搗亂的,好!很好!等會下注的時候,他倒要看看齊王殿下能不能拿出這一百萬兩黃金。
“殿.....公子,您是不是瘋了!一百萬兩啊!還是黃金,您就是把我賣了也湊不齊這個錢啊!”
穆子書笑着擡腳用力踹在風夙屁股上,目光又落回場內連幽若的身上。
“你要是能賣一百萬兩黃金,我早把你賣了,只不過沒人肯花這麽多錢買你罷了。”
“公子您.....。”
風夙欲哭無淚的看着穆子書的背影,殿下真是心狠,怎麽說這些年他也是做牛做馬陪着殿下長大的,正當他哀嘆自己不幸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貴人,小人來收您下的賭注。”
穆子書沒說話,只在腰間一扯,随手扔向風夙,風夙見主子有東西給他,趕緊伸手小心接住,等接住東西看清是什麽,他吓得差點喊出聲,殿下瘋了!這可是陛下禦賜的令牌,明面上這是可以随意調遣盛雲巡防營的令牌,實則是可號令整個修羅閣的密令。
“叫外面人給李洛帶句話,賭注給他,讓他自己估價不夠,我在補上就是。”
風夙拿好令牌沒在細問,殿下雖然平時看着有些玩世不恭,但做事思量向來都是心細如塵,殿下這次可是把李洛坑的太慘,天家之物,普天之下誰敢給它估價。
果不其然令牌被取走沒一會,李洛就親自來歸還,只是臉色鐵青一片,怕是被他氣得不輕,穆子書略顯關心的詢問道。
“李主事這是怎麽?只不過一盞茶功夫,再見臉色竟這樣難看,看來李主事為了鬥獸場真是勞心勞力,日後見了肅世子,我定要在他面前好好誇贊李主事一番才好”
“貴人說笑了,勞心勞力本就是李洛分內之事。我此番前來是來歸還此寶物,李洛才疏學淺,此乃無價之寶不可估量,還望貴人妥善收好。”
沈勳看到李洛進來,激動的想開口喚住他,暗示他出手搭救自己一命,可李洛卻像沒看見自己般,直接退了出去,風夙看出他的小心思不禁冷笑一聲。
“我們能找到你還要多虧了李洛,你竟還指望他能救你,實話告訴你,我們公子可不是他一個小小主事敢得罪,肅樊晟來了還要給我們公子跪地行禮,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安心賭完這一局。”
岳棋站在左手邊的鐵閘內好奇的打量四周,他是第一次進這裏,只覺得這裏有些陰冷恐怖,他仿佛能嗅到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臉上的面具也讓他憋悶的透不過氣來。
他看到場中連幽若一動不動的身形,在看看自己因為害怕不住打抖得雙腿,忍不住在心裏狠狠鄙視自己,十四歲的男子漢,竟不如一個十二歲的姑娘家,丢人!
看臺上再一次陷入安靜,所有人下注結束,李洛舉手高喊一聲:“起!”
右側最外層的鐵閘開啓,鬥獸正式開始,看臺上沒幾人停留,紛紛退回房內,等着聽慘叫哭喊聲,留在看臺上的,也只不過等着看三頭狼,怎麽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撕碎。
鐵閘完全打開,三頭狼兇猛狂奔而出,直奔連幽若,她向後退了一步,兩腳分開紮好馬步,緊握手中的匕首,那是墨憐生送給她的,三頭狼!剛好讓她小試牛刀一把。
穆子書好奇她會怎麽應付這三頭狼,岳棋是瞪大眼不停在心裏念着佛祖保佑,看到三只狼同時撲向連幽若,觀戰臺上的人全都瞪大眼,屏住呼吸,咧着嘴笑着等着看他被狼生吞活剝的樣子。
只不過在一呼一吸間,發生了讓所有人震驚的事,本來坐在椅子上安靜觀戰的穆子書,看到場中發生的一幕,不敢相信的猛地站起身,她出手了嗎?為何他什麽都沒看到,可三頭狼明明全部躺在地上不在動彈。
風夙看到穆子書激動的樣子,也好奇的湊過去準備瞧一瞧,結果只看了一眼,就驚的大喊出聲。
“她竟贏了!”
沈勳不敢相信的扶着木欄,站起身看向鬥場內,此時的他早已忘了肩膀上的傷,因為眼前的一幕比肩胛骨碎裂的痛,更讓他感到恐懼。
“不可能,一個十四歲的孩子,怎可能鬥的過三頭狼,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穆子書收起驚訝的表情,臉色不斷的下沉,心裏也慢慢升起絲絲惶恐不安,只十四歲就有這樣的身手,他的師父究竟是怎麽樣的高人,而他竟不知,這樣的人須早些拉攏為己用,他心裏才能安穩。
李洛同樣也震驚的站起身,嘴裏一直念叨着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一定是幻覺,一個十四歲如此瘦弱的孩子,怎麽可能在一瞬間就殺了三頭狼,可耳邊一聲接一聲的驚嘆聲,告訴他這一切是真的。今年!他怕是流年不利。
鬥獸場各個屋內的‘貴人’得知狼輸了的時候,有些一笑置之,有些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有些則是安靜的坐回椅子上,心裏卻打着其它如意算盤。
沈勳癱坐在地上,不相信的猛搖頭,嘴裏不停的念叨着假的假的,到最後居然嚎啕大哭起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不想死,他還不能死,他還沒嘗遍世間的美食,更沒享受遍世間的美色,他不能死,絕不能,沈勳越想越亢奮,雙眼充血的猛地站起身沖向房門,他的輕功了得,只要出了這個門,誰都追不上他。
穆子書和風夙正專注的看着場中的人,哪會注意癱坐在他們腳邊的沈勳,等風夙反應過來為時已晚,沈勳看着近在咫尺的門,臉上勝券在握的笑意越來越濃,只是不知為什麽在他手快要碰觸到門手的時候,為何眼前的一切竟上下颠倒起來。
他竟看到自己正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前,只不過身子在那,頭卻不見了,他.....他死了!!
穆子書收起刀,冷眼看着在地上不斷滾動的人頭。沈勳的輕功的确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可他不知的是,今日追捕他的人是穆子書,出刀快如閃電神鬼獵手。
風夙見總算解決了,放心的深呼口氣,殿下就是殿下,只要出手,什麽都是手到擒來從不失手,不過看到沈勳的頭顱和那雙圓睜的眼,他內心還是感康萬千。
“你也知道不想死,那官道上被你殺的三十六條人命就不想安生活着嗎?善惡終有報,這是你該受。”
說罷風夙蹲下身,擡手在沈勳臉上一劃,讓他閉緊雙眼。
“等下你把這頭顱送到威震镖局,順便把賞銀拿來。”
穆子書掏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劍上的血,風夙有些不解,殿下為何這樣急着把人頭給那邊送過去,難道還要趁着熱乎新鮮?
“殿下,這大過年的,給別人這個,是不是有點不吉利,給主人添堵,我若真送過,肯定會被镖局的人亂棍打出來的。”
風夙邊說邊晃了晃手裏的包裹,他剛剛用桌布把沈勳的頭顱包了起來,穆子書收好劍看了眼鬥獸場,那個姑娘他決定要多觀察幾日在下定論,現在就去查探她的底細太過草率。
“送去吧,你若不送,崔镖頭才會心裏堵得過不好這個年,知道殺了自己兒子兒媳,還有一幫兄弟的兇手伏法了,他對自己已逝的親人有了交代,心裏的郁結自然就解開了,你去了只會好酒好菜的招呼,怎會亂棍把你打出來。”
“殿下說的是,那您呢?”
穆子書抓起桌上的錢袋子,笑着掂了掂。
“自是找李主事收本王贏得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