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靖安城到嶺南日夜兼程也要不下五日的路程,三人一路上日夜兼程總算在初八這天到了嶺南。等到了落腳處穆子書和風夙又一刻不停歇的直接去了分閣安排一切事宜,只留連幽若守在客棧內。
倒不是穆子書不想帶她去,只是一路走來見她一直悶聲不說話,怕是心裏那道坎還未跨過,此事不可急只能徐徐來。
華燈初上,街上正是熱鬧的時候尤其今日還是花神節,連幽若躺在榻上閉着眼,強迫自己不去想墨憐生那張臉,可最後卻适得其反,她放棄的睜眼坐起身,聽到窗外的人聲鼎沸起身走了過去,靠在窗前看着街上到處鮮豔的紅和各式各樣的面具。
嶺南地廣物博花神節的陣仗竟不比靖安城差,只是此時那呆子又在作何,怕是已經佳人在側相配了吧,風夙和她說過陳家的姑娘都很溫柔善解人意。不像她劈頭蓋臉只會說他傻,也做不來解語花,唯一會做的做得好就是殺人了。
想着她無奈長嘆,斜了眼身後越走越近的人,她就知道淩楚這家夥一定會出現。
“你這長籲短嘆的樣子,像極了那些害了相思病的人,如何?要不要和我訴訴苦,我這人除了仗義還很善解人意。”
連幽若看着眼前人只淡淡的吐出了三個字:“有酒嗎?”
墨憐生愣了下,她何時學會了喝酒他竟不知。罷了,既然她想他便陪着,她所想的一切他都願舍命陪着護着。他轉身下樓買了幾壇酒兩人躍上屋頂對月飲酒,也算是坐了回文人雅士。
連幽若舉着酒杯看着還未圓滿的明月,她的此刻的心就是如此,原本滿滿如盈月,如今心上卻被挖走變成了殘月,她怕是此生都不會在圓滿一次了。她心上那棵為他而生的參天大樹如今結出了果實。
她仰頭将酒一飲而盡,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灼燒的她的喉頭,都說這酒甘醇醉人,為何她喝起來卻是苦的,為何會這樣苦?苦的她眼裏的酸澀止不住的洶湧而出。
“我心裏有個喜歡的男子,可我與他的身份有一條無法逾越的溝壑,我死後是要下地獄的人,而他是要去極樂的人,注定這輩子都不可能。”
“或許他想越過這溝壑去找你,只是還未找到兩全其美的法子。”
墨憐生見她眼裏不斷滑落的晶瑩,心裏揪痛無比。她的淚與他來說比這世間任何□□都讓他痛不欲生。他擡手心疼的輕柔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恨不能馬上揭開自己的面具,将她擁入懷告訴她自己絕不會對她放手,可是他不能。
“幽若....我!”
連幽若有些眼神迷離的看着眼前這雙陌生卻又熟悉的眼眸,她擡手慢慢握住停留在她臉頰上的手,淩楚的手也是這樣寬厚溫暖。
“你為何和他如此像,卻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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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陣悠揚婉轉的笛聲徐徐傳來,打斷兩人相互注視的目光,連幽若一下子清醒許多,心裏暗諷自己是想男人想瘋了,竟然對一個登徒子擺出柔弱的樣子。
那笛聲是穆子書在招她回去,她快速起身胡亂擦掉臉上的淚痕,只丢下一句冷冷的話。
“今日,你就當什麽都沒聽見!”
墨憐生看着她疾奔而走的身影無奈嘆口氣,一人形單影只的坐在屋頂上。他知道了幽若對自己的情愫,沒有欣喜若狂反倒更加憂傷,只能一杯杯喝下辛辣灼人的酒,苦笑着喃喃自語。
“師父,憐生該怎麽做才不會違背對您的誓言,也不會讓幽若如此傷心。”
穆子書見連幽若回來,本想開口詢問她去了哪,可見到她有些微紅的臉頰還有身上若有似無的酒味,本來想好要問的話就變成了別的。
“陪本王去這街上走一走可好?”
連幽若看了看樓下熱鬧的街道,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穆子書見她有些拘束的樣子,怕是只把他的話當做命令來遵循了,罷了不管怎樣,他能單獨和她相處一下也好。
走在熱鬧的長街上,穆子書還會停下來瞧一瞧問一問,連幽若就只是漫無目的跟在他身後。見她如此,穆子書有些哭笑不得,難不成他平日太過嚴肅,才會讓她時時都和自己保持距離。
“本王....我說了你無須如此顧忌,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同你一樣的普通人,來,幫我瞧瞧這錦囊哪個好?”
連幽若有些搞不懂這個皇子到底想做什麽,只當他是禮賢下士,既然他都這樣說了,她也不能在拂了他的面子。
“屬....我看不出,都是紅色的,只是繡的花樣不同。”
穆子書瞧着她說話謹慎的樣子,忍不住淡淡一笑伸手拿起繡着火鳳花的錦囊,他方才瞧見她多看了這個錦囊兩眼。連幽若确是多看了這兩眼,因為去年的花神節墨憐生選的就是這個圖案。
選定了錦囊兩人一路朝許願的地方走去,許是時辰還未到,那裏還未擠滿人,只零零散散有些在等着。嶺南的火鳳樹比靖安城的要小上些,可無論是近看還是遠看一樣的光彩奪目,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見她臉上總算有了淡笑,穆子書心裏也欣慰了許多了,他緊了緊手中的錦囊走到她身邊,
“幽若!”
“嗯。”
“你可願同我一起将這錦囊挂在火鳳樹上?”
連幽若偏頭看了看一臉笑意的人,只是他目光中的灼灼讓她不舒服,她實在搞不懂祈福求個平安為何都要拉上別人,不過他是主子她不好違逆。
“當然可以。”
說罷連幽若拿過他掌心的錦囊圍着樹準備找個何時綁系的地方,穆子書有些詫異她為何答應的如此爽快,前幾日她明明為了煜太子的事心裏惆悵不快,今日為何....。但不管怎樣,這是不是預示着那人在她心裏根本就不是不可取代的。
“我以為你不會答應。”
“只是舉手之勞為何不答應,只是我不明白祈福求平安為何要兩人才算誠心?”
穆子書的指尖本快要碰到她的手背,可聽到她的問題一下子就定在原處,
“誰同你說花神節是祈福求平安的?花神節是姻緣節,是男女互訴愛慕之心的節日,到了吉時兩心相約的男女會在這錦囊內放上一顆相思子,然後執手一同挂在這樹上,以表想長相厮守的心意,哪個錦囊中的相思子越多,越說明兩人的情比金堅。所以幽若,你知道你方才答應我的是什麽意思嗎?”
穆子書的聲音明明就在耳邊,連幽若卻覺得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滿腦子都是墨憐生那時笑臉盈盈說的每一句話。
“你可願每年都來此陪我祈福,來此挂這錦囊,你與我定下這誓約絕不可反悔。”
她眼底泛光苦澀一笑,他那時是不是就已料想到會有這麽一天,所以才會诓騙自己與他定下那誓約,可她與他之間的阻隔不是一個誓約就可解決的。連幽若看到手中系到一半的錦囊,猛地縮回手,錦囊應聲掉落在地,穆子書的心也如它一般像是被人遺棄了。
他彎身撿起掉在地上的東西,拍了拍上面的塵土,聲音淡淡聽不出心緒。
“難得看到你也有慌亂的時候,我只是看你這幾日有些低落,尋些樂子逗逗你而已。回去吧,再過三日我們會去嶺南王府賀壽,到時候你會被安插在賀壽的舞姬中,這幾日會有人教你跳胡姬舞。”
穆子書心裏哀嘆,他的心思難道像豺狼虎豹,讓她唯恐避之不及,他到底是哪裏不如那個墨煜!
回了客棧隔天早上如穆子書所說,有一個打扮妖豔的女子來教她如何跳舞,一連三日她都一步不離的待在屋裏潛心練舞。
墨憐生則是躲在窗外,只是瞧見她那一身薄如蟬翼露出小蠻腰的舞衣,氣的他差點把客棧門前的樹枝掰個精光。客棧的小夥計每日天傍亮一開門就見一地的樹葉和樹杈子,這還沒到秋天這樹怎麽就玩命的掉葉子了呢,還有這樹杈真是奇了怪了。
穆子書這幾日也是安靜的坐在屋裏,不過風夙倒是給他帶來有趣的消息,嶺南王想在修羅閣下帖子,十萬金買他的項上人頭。
修羅閣的風叔看到這帖子吓了一跳,不過也順手接下了,有人上趕着白送錢,他們不收不是浪費了老天的眷顧,風叔一刻沒敢耽擱快速飛鴿傳書給穆子書。
“真是有趣,不過本王的人頭竟才值十萬金有些少!”
“殿下您.....。”
殿下的性子有時比他還頑略,哪有人這樣開自己的玩笑,不過這即日也不知怎的,幽若不在怏怏不樂,殿下反倒一副憂愁不得志的樣子。
等到了嶺南王壽誕這一天,穆子書早早的被人請了過去,談天說地閑聊家常硬是被嶺南王從早說道了天黑,他也就是那麽好脾氣的陪着,其實兩人都心知肚明,彼此心裏想的都是恨不能馬上掏出刀子直接結果了對方,可如今的局面就是比誰更能沉得住氣。
前面熱鬧無比,後院就顯得有些冷靜,連幽若穿着舞衣臉上蒙着薄薄的一層面紗,只露出一雙似水的清眸,若仔細看去便能窺的她高/挺的鼻子和小巧紅潤的雙唇。
“都準備下,等會馬上就到咱們上場了!”
聽到管事的喊聲所有人都快速站好,女子一對全都蒙着面紗,男子一隊全都帶着黑白交錯的面具,連幽若瞧了眼身旁的男伴對着他小心的做了個手勢,暗示他萬事小心,墨憐生看到身邊人的打扮氣的腦仁疼,只想扯下身上的衣袍将她裹個嚴嚴實實。
見他不回應自己,連幽若氣的佯裝不小心踩了他一腳,墨憐生忍着疼趕緊點頭,這丫頭下腳也太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