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望雲山中,贖晚輩冒犯,齊王殿下還能熬幾日?”
望雲山?那不是普渡寺後的那座上,連幽若記得她和墨憐生曾進過山林深處,誤入了困人的陣法還有那個渾身是毒叫楚陽的男子。絕塵大師曾再三警告他們,上次能回來已實屬萬幸,望雲山深處決不可再踏入第二次。
“七日,老夫拼勁一身醫術可保殿下七日性命無憂,但你....!”
陸司走到連幽若面前攤開手掌,将一粒赤紅色藥丸遞到她面前,目光暗幽幽的盯着她。
“吃了!若你七日內能回來,老夫便給你解這個毒,若回不來就以死謝罪。你心裏當清楚躺在床上那人的身份,與其回閣裏被極刑處死,倒不如吃了我這往生夢,醉死在你心裏所期盼的夢中。”
“陸叔,此事與幽若無關,是我的疏忽要吃也是我來吃這藥。”
風夙聽到陸司的話抹掉臉上的淚水,站起身沖過去,陸叔這樣做定是被逼到走投無路,看似他心狠逼着幽若選死法,實則陸叔是想給幽若一個體面,一個體面的死法,想必那解藥能得來的機會微乎其微。
修羅閣的極刑他只聽父親提及過一次,那是一個可以将為了求生不擇手段的人,變成一個一心只求死的地方,那裏是消磨人心将人變成空殼無魂的地方。這些年自己得幽若不少照拂,也從她那裏學到了許多,他從心底佩服這個清瘦內心堅韌無比的姑娘。
這事本就不能全怪她,當時自己也在場,若不是他護主不利殿下也不會被那女人劃傷,他們更沒想到那刀上回帶着要人命的毒/藥。
陸司見風夙想來搶他手裏的藥丸,擡手一掌将他震開,疾言厲色呵斥
“搶什麽!你還有心思護着別人,你當自己可以獨善其身不成。風夙我告訴你,這次殿下若出了事就算你和你老子都以死謝罪也彌補不了這過錯!”
嗯?他正專心訓斥風夙,卻覺得掌心空落落的,轉頭才瞧見藥丸已經在連幽若手中,見她要吞下墨憐生快速出手阻攔卻被她不痛不癢的化解,只能眼看着她吞下那藥丸。
連幽若吞下那藥嘴邊擒着淡淡的笑意,若拼了全力救不回穆子書她填命也理所應當,這藥甚和她心意或許在夢裏她可以放肆不用拘着自己的對墨憐生的感情,佛祖沒成全她的,一顆毒藥倒是做到了。
“幽若!”
墨憐生和風夙心急如焚的幾乎同時脫口而出,連幽若輕松一笑陸司有些看不透這丫頭,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把她從不得解脫的愁苦中拉了出來。
“我會用盡全力,風夙殿下這裏就靠你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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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的人都揪心的看着連幽若抱拳行禮走出房間,殿下中毒他們都責無旁貸,不該幽若一人受這懲罰。風夙低眉憂愁想出口的勸慰,在見到她臉上的決絕又收了回來。
墨憐生追着她走出客棧,長長的街道清冷只獨有她一人消瘦的身影被月光一點點拉長,他擡手想握住她的手腕勸慰下他知道她心裏很是自責幽若這人什麽都不怕,卻獨獨怕欠別人人情。
連幽若見身後的人伸過來的手轉身不客氣的,直接上去一腳,對淩楚她向來不客氣,見她招招想讓他斷子絕孫墨憐生氣的漲紅臉。
“連幽若!”
可對面的人只斜了他一眼完全沒有收手的架勢,十幾招過下來他驚愕的發現,她現在竟然能輕松化解自己的招式,為什麽?難不成是師父教的!
倒還真是絕塵教的,一向清心寡欲的絕塵大師有天突然留住下山送菜的連幽若,長舌婦了好一會才得知這個得了自己真傳的弟子拿着他一身本事去“輕薄”姑娘了,真是.....真是孺子可教也!
但也不能讓那小子太過得意忘形,怎麽說幽若算是他的同鄉,總不能一直被人欺負,索性他就出手幫一幫。
“你....你!”
“你什麽你,淩公子平時不是話最多,如今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
“好!我只說一句,望雲山我陪你去!”
“為何?”
“為何?你就當我是另一個煜質子,見不得你身處險境,見不得你受傷,這理由可行?”
連幽若不語眼裏閃過哀傷,看着逆着月光站立在眼前的人,尤其是那雙含笑的眸子,像極了她藏在心底的那個人,不知是不是這月色迷了她的雙眼,淩楚給她的熟悉感越來越強,她原本內心的認定有些開始動搖。
“你不是他!”
“若你想,我便是他。”
“我不想!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你不必跟着。”
見她甩下話,拉着臉悶聲離開,墨憐生無奈感嘆,這是又生氣了!怎麽沒說幾句就生氣幽若太喜怒無常,可奈何他就是喜歡。
這一路上兩人一前一後日夜兼程一刻都不敢耽擱,第三天趕個大清早總算是到了望雲山,連幽若知道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後,也懶着在說了反正怎麽說都趕不走,她不說墨憐生可就受不住了,平時他最喜歡的就是看她回嗆自己的樣子。可這幾日無論他在怎麽逗她也沒聽她開口再說一句。
“你真的打算這一路一句話都不同我說?”
連幽若只當沒聽見,自顧自的看了看周圍的地形,應該是這裏了。山林深處鮮有人來,當年的一切都沒變太多,她依稀還可辨認出來。見她依舊不理自己墨憐生不放棄的繼續說道。
“我知道你自責,不願欠那個穆子書的人情,我也不願你欠他的,放心吧他會沒事的。”
“這事因我而起,若不是我一時心慈手軟,也不會給那女人出手傷人的機會,淩楚我感激你如此擡舉我,但我受不起你的擡舉,你我就此別過。”
“總算是舍得和我說話了,只是一開口就趕我走,總是讓人很沒面子,若我說我曾從元末那裏偷過藥,對你要去的地方算是了如指掌,你可還會趕我走?”
這人真是,連幽若氣的直接将手裏的幹糧砸向又笑的雙眼微彎的人,墨憐生伸手笑盈盈的接住,真好!幽若又變回原來的樣子了。
兩人草草吃過早飯繼續前行,路上倒是順當沒遇到什麽野獸,太陽快落山的時候連幽若總算是看到那處熟悉的景象,木屋還是原來的樣子,煙囪依舊冒着青煙。
她看的有些出神,仿佛曾經的一切就在眼前,墨憐生知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喊道。
“走吧。”
兩人踏進院落,墨憐生囑咐她站在門口別動,幻象的陣法變了,倒是沒難住他,困陣依舊是原來的九門順序,他慶幸順序沒被打亂,不然光在這裏他們就要耗上一天一夜。
等到周圍一切恢複原貌,見淩楚對她招手連幽若才小心的邁步走上前。百草谷中元楚陽正在鋪曬草藥,突然聽見谷口鈴聲詐起,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鈴铛自打父親挂在此只響過一次,是有個和尚來求藥,自那之後就在未響過。
如今難道又有生人闖入?他快速鋪好草藥急急像谷外奔去,可站在谷外等了許久也未見有人來,他有些無趣的躺在樹下,應該是死了,父親在谷外布了許多陣法機關,還有毒蟲毒草。撇開這些不說這林子裏的瘴氣就夠那些人喝一壺的了。
唉無趣無趣,看來是真死了。他起身拍掉粘在身上草屑準備回谷裏去,才轉身就聽到身後隐隐傳來腳步聲,破....破了!難不成那和尚又來了?可他明明答應師父不會再來了。
正在他驚訝不已時,連幽若攙扶着有些虛脫的墨憐生,一步一步有些搖晃的朝他走來,等他看清來人驚得張大嘴支吾着。
“是...是你!連幽若。”
嗯?這谷裏竟有人認識她,她自認來這盛雲多年,她認識的加上認識她的一只手數過來還有富餘,難不成又是他鄉遇故知!
“你是誰?”
“我是楚陽,元楚陽啊!你竟連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認識。”
元楚陽見她皺眉深思完全記不得自己的樣子,氣的跺腳罵她忘恩負義,墨憐生倒是覺得眼前的一幕有些眼熟,他好像也這樣被遺忘過。
“你我記得,但救命恩人從何說起?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是我救了你!”
見她說的振振有詞,元楚陽氣的擡手指着她想反駁,卻瞧見她身旁的人不是上次和她在一起的和尚。
“哎,你!還有一個人,這位是?”
“在下淩楚。”
墨憐生本想靠在她身上再賴一賴,可見到元楚陽問自己還是站直了身體拱手行禮,元楚陽也拱手回禮。
“在下元楚陽,你們兩個來百草谷作何?”
“求藥,不知楚陽兄和元末前輩是什麽關系?”
“他是我的父親,求藥救人?你們難道不知我父親最不喜的就是施藥救人,若是來求毒藥謀害人倒是好說,況且他外出采藥了。父親最不喜的就是有人破了他的陣法,我奉勸你們兩個還是早些出谷,免得枉送性命,他殺人向來随性。”
“我必須拿到解藥,那人對我來說很重要!”
重要!這話墨憐生就不愛聽了,這丫頭前幾日還不是對他酒後吐真言說自己多喜歡他,怎麽此時穆子書倒變成很重要的了,聽她如此說元楚陽低頭沉思了下,按照以往父親應該後天才能回來。
“那人中的什麽毒?”
“閻王令!”
墨憐生和連幽若同時脫口而出,滿眼期盼的看着元楚陽摩挲着下巴閉眼沉思,他不說話他們也不出口打破這沉默。
“算你們運氣好,父親有教過我如何配置閻王令的解藥,不過谷中缺了一味藥,等會我出去轉轉,最快明日就可配出解藥,到時候你們拿了藥一定要快些離開,若是被我父親發現了,你們小命不保不說,我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聽到能拿到解藥,連幽若腦中長久繃緊的弦瞬間松了下來,心上壓得她喘不過氣的石頭也落地,她也總算可以放松笑一笑。
“多謝!”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晚上繼續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