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別愣着,随我進谷呀!不過醜話說前頭,谷裏的東西就算你們再好奇也不要碰,我爹這人心思很缜密,他的東西哪怕你只摸一下都能被察覺。”

連幽若點頭嗯了聲走在元楚陽身旁,墨憐生則是有些狼狽的跟在兩人後頭細細的查看着谷裏的一切。元楚陽回頭小心瞥了他一眼,用手肘輕撞了下身旁的人,掩嘴小聲嘀咕。

“這人是誰?帶着面具好生奇怪,上次和你一起那個和尚呢?怎麽沒見他來。”

“我和他沒關系。”

沒關系?他明明記得兩人看起來兩情相悅的樣子,而且她這話怎麽聽都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見她臉色微沉他老實的閉嘴不在追問。

到了谷中元楚陽給兩人安排了住處,與其說住處,倒不如說像是許久沒人用的雜物房墨憐生倒是沒嫌棄,收拾出一塊幹淨地方就躺下,他實在是撐不住了。屋內一下子只剩兩人,連幽若坐到另一邊摸了摸腰間的傷口嘴唇有些灰白。

她感覺身體的力氣仿佛一瞬間就被抽幹,只能無力的靠在牆邊閉眼慢慢調整呼吸,墨憐生聽到她越來越均勻的呼吸聲,才翻身下了床将她輕輕抱起放到床上,這一路她一定是累極了才會睡得這樣沉,這樣毫無戒備。

他含笑擡手輕拂她滿是倦容的臉龐,小心将她臉頰的碎發掖到耳後,心疼她原本紅潤的臉色又變得有些蒼白,見她卷起身子墨憐生忙解下身上的外袍,仔細給她蓋好,看到她嘴邊的笑他也不自覺的被感染一笑。

只是掌心覆上她冰涼的手時,墨憐生一下意識到床上人的不對勁,她剛才手心明明是暖的。

他快速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和另外一只手,全是冰涼的!見她嘴邊的笑意漸深,墨憐生心中陡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難道是往生夢的毒提前發作了,不可能!

他焦急的将她抱入懷中,不斷的搓着她的手和胳膊,嘴裏不停的在她耳邊念叨。

“幽若,幽若不要睡,你聽得見我說話嗎?幽若!你睜開眼看看我,我是墨憐生啊!”

可無論他在怎麽喊,懷中的人依舊一動不動,只有臉上的笑容依舊。

剛睡過去的時候連幽若覺得周身的一切都是冷的,自己仿佛置身在冰冷的海底,黑暗!無盡的黑暗,她的脖頸像被無數雙手扼住無法呼吸,她痛苦的輕喊着。

“墨憐生,墨憐生!”

可她忘了沒人會來救她,沒人。她放棄掙紮任自己慢慢下沉。連幽若以為會越來越冰冷,可只過了片刻她就覺得周身突然暖了起來,她覺得有人在搖晃自己,還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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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幽幽的睜開眼,看到眼前一頭墨發含笑看着她的墨憐生,和一樹随風晃動的花海。

“你已經睡了許久,說好一起出來賞景的你卻一直睡着。”

連幽若猛地坐起身,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如今的模樣,墨憐生見她發愣伸手穿過她散落的黑發,聲音極盡溫柔。

“為何一直看着我不語。”

她伸手撫上他近在咫尺的臉,感覺到手心的溫暖竟開始喜極而泣,見她眼淚撲簌而下墨憐生心疼的捧住她的臉龐,指尖輕拭淚珠。

“只是睡了一覺,見到我怎就哭起來了,難道幽若不願見我。”

“不是,不是,不是!我願見你,自雲隐山抛下你走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墨憐生我想見你,想見你!”

她再不壓抑心中所想,哭喊着撲進他懷裏,一遍一遍訴說着這些日子的相思,她知道這是夢,可是能不能讓她放肆一次,她怕再沒機會說出這樣的話。

“好好,我只是同你玩笑而已,你答應過我年年都會陪我來挂錦囊,所以就算.....。”

墨憐生還在絮叨着,就覺得唇上一軟看到幽若居然主動來吻他,墨憐生微微一笑抱緊懷裏的人,輕柔的回應着她。

這夢太過真實又太過美好,她想永生永世就此沉淪。

元楚陽從外頭采藥回來,正準備着手配解藥,就聽到外頭有人喊他,等他打開房門瞧見站在門口的人,尤其是他懷裏的臉色蒼白,嘴角帶笑的連幽若。

“快把她放到床榻上,她這樣多久了?”

“已經半個時辰,來之前她吃了陸司的往生夢。”

“難怪她笑的像是夙願以償,往生夢服下最快半月才會發作,你們不是才來了沒幾天,入谷之前她是不是受了傷才會催動毒/藥提前發作。”

元楚陽擡手摸上她的脈搏,瞧見她腰身上米粒大點殷紅,墨憐生也瞧見了才知道她受傷了。他狠厲的一拳砸在床頭,惱怒自己為什麽就疏忽了。

“往生夢我雖不會解,但她中的另一個毒卻很好解,可是往生夢的毒會不會暫緩發作我就不知道了,唉我說你這人一直帶着面具就不悶的慌嗎?”

見他不回話只是抱緊懷裏的人,元楚陽認命的起身開始配解藥,瞧這人的緊張的樣子就和兩年前那個和尚一樣,都把連幽若寶貝的和眼珠子一樣,也不知這丫頭哪裏好?

等配好解藥墨憐生仔細的給連幽若服下,抱着她又回了雜物房,元楚陽則是開始動手配置閻王令的解藥,說來他心裏有些發虛閻王令的解藥他配十次要有六次失敗,只能看老天幫不幫他們了。

等到了後半夜連幽若才漸漸轉醒,只是頭昏沉無比,她睜開眼就瞧見淩楚那張熟悉的面具,他靠着牆睡着了,而自己正枕着他的腿。她只記得自己做了個長長的夢,夢裏她終于和墨憐生相守了,這往生夢真是好東西。

她起身拉下身上的衣服,本想給他蓋好就聽到門吱的一聲開了,墨憐生也被驚醒瞧見身邊醒了的人,兩人默契屏氣凝神,只是某人的手還是不安分的握住連幽若的手,感覺到她已經暖和的掌心,他才暗自松了口氣。

元楚陽攥緊手中的藥瓶滿臉驚恐的跑到兩人床榻前,抖着手将瓷瓶塞進連幽若手裏。

“等下無論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出來,我父親回來了,如果被他發現有生人進了百草谷你們只有死的下場,明日他會出去采藥,到時你們就可以離開百草谷,記住我說的話無論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出來。”

兩人見他臉色慘白,嘴唇不住的哆嗦着,連帶着整個身體都抖得如篩子般,像是遇到了及其可怕的事,連幽若本想開口詢問,話還未說出口他就起身急奔而出。

屋內的兩人疑惑不解的面面相觑,但都選擇沉默不語,連幽若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她向床榻角落裏挪了挪,透過月光舉起瓶身晃了晃。

“這次謝謝你,若沒你這百草谷我一人決進不來。”

墨憐生偏頭看向床角的人,今夜的月光有些暗淡他只能看到她模糊的輪廓,她毒發的時候他聽到她叫了自己的名字,一下喜悅,一下傷痛,一下又悲喜交加,她說想見他!

“你很想他吧,所以毒發的時候才會一直喊着他的名字。”

“想又如何,我和他不是一路人,況且他就要娶別人了。”

“你為何如此斷定你們不是一路人。”

連幽若凄涼一笑舉起手掌在月色中不斷上下翻動,聲音苦澀。

“你可知我這雙手殺了多少人?無辜的該死的都有!我活在修羅世間,而他活在佛陀世間。”

“我想他并沒有在意這些。”

“你又不是他你怎知,那呆子見朵花凋零都能憂愁半天,說一大堆佛禮。”

墨憐生輕笑一聲:“是嗎?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連幽若還感慨能這樣心平氣和的淩楚說話,真是難得他沒說什麽話惱她。他們本以為今夜會安靜的讀過,只是沒過了一會這靜默就被一聲撕喊劃破。

他們聽的清楚那是元楚陽的哀嚎聲,撕心裂肺仿佛才承受着削皮挫骨的痛楚,墨憐生知道那是什麽,元末怕是又在拿他試藥。

“父....父親,我好痛苦求您殺了我,殺了我!啊!”

元末坐在竹椅上,冷眼瞧着匍匐在地痛苦掙紮的人。

“只要你能試出可解我身上的毒的解藥,我自會成全你,否則你到死都是我的藥人,你這輩子都擺脫不了!”

等到元楚陽徹底昏厥過去,元末才起身走到他身邊拿銀針刺破他的手指,看到依舊發黑的銀針,元末惱羞成怒滑落桌上所有的器皿,面目猙獰的大喊。

“為何不行,為何還是不行,十九年了,整整十九年,我耗費了十九年為什麽還是制不出解藥,沒時間了再沒時間給我浪費了。我不能死,我絕不能死。”

元末有些癫狂的沖過抓住元楚陽的衣領,一路拖拽到另一邊桌前打開一瓶藥,強硬的将藥灌進他嘴裏,元楚陽半路醒過來感覺到嘴中的苦澀,拼命掙紮被入口的藥嗆得連連咳嗽,嘔出不少藥汁。

他看到眼見赤着眼已經癫狂的人,絕望的對着他怒吼,元末見他浪費如此多的藥惱怒的一腳踹在他心窩上,揪住他的頭發惡狠狠的警告。

“你知不知道你方才浪費了我多少心血,居然敢反抗,我是你的父親!我将你帶來這個世間将你養大,給你吃給你穿,你就要用命回報這份恩情,這是你做藥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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