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報仇

和舫接到禀報心急如焚, 他看了看時辰, 幹脆直接換上了朝服,匆匆趕到程惜惜小院子,只見她頭發披散在肩頭,慘白着一張小臉,盈盈大眼帶着劫後餘生的凄惶。

見到他沖進來,整個人似乎微不可察的抖了抖, 轉瞬之後她嘤咛一聲, 整個人撲了上來,他張開雙臂正要攬她入懷, 腹部卻傳來一陣劇痛。

程惜惜握着拳頭重重擊向他, 流着眼淚不停控訴, “都是你的錯,都怪你, 你說要護着我的,可是我差一點點就被賊人玷污,你既然要說話不算話, 差人看守着我, 為何不讓他們順便保護我, 要等賊人進院子燒殺搶掠, 我呼救後你那些人才出來?”

和舫狼狽四下躲避,程惜惜跟瘋了般纏着他不放,一邊追一邊哭喊,“你個大騙子, 你的深情不渝,原來都是騙我的謊言,你看我好欺負是不是?你以為我不會真的傷心難過是不是?”

“不是,你聽我說,哎喲。”和舫咬牙忍痛生生受了她一拳,捉住她的手臂緊緊禁锢住她。

“守衛沒有我的吩咐,就算你叫破喉嚨他們也不會出來救你。我就怕你會氣我不守信,才悄悄留了人,萬般叮囑切不可被你發現。可你瞧瞧你這個破院子,連個毛賊都擋不住,要是沒有人守護着,你讓我怎麽放心?”

程惜惜用力掙開,“呸,你說得倒好聽,可看看你做的,哪件能讓我去信你?我遭受的無妄之災難道不是因為你?那許二娘子,難道不是你去招惹了人家,不是你家跟她有議親的想法,她會那麽不要臉貼上來你阿娘還在全京城給你相看小娘子吧?什麽五進大宅,這是要養我做外室麽?”

“程惜惜!”和舫又急又氣又怒,“你可不可以有點良心?我要是有點拿你做外室的心思,就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好啊。”程惜惜傷心得眼淚又流了下來,“我居然連做外室都不夠格。”

和舫眼前一黑,氣得咬牙切齒,“程惜惜,我想三媒六聘娶你為妻,可是我該向誰去提親?你究竟是誰?家住何方家裏可有其他親人你對我可曾講過一句實話?”

程惜惜臉上浮起淡淡的譏諷,慘笑道:“原來如此。我就說驚才絕豔的和少卿,怎麽會看上我,原來還是為了什麽前朝餘孽。和大人,你大可不必做出如此大的犧牲,你不是派人成日守着我麽?你守到了什麽?”

和舫的臉色也淡了下來,他眼裏閃過一絲苦澀,無力的道:“程惜惜,你亦不是如我這般,一樣對我虛情假意?我對你所做的一切,你如有心可自行判斷。”

程惜惜笑了起來,“又是跟齊王爺學的?不過齊王天生風流,你扮起來,欠缺真情實意。”

和舫神色落寞,“跟你學的。你對我嬉笑怒罵假假真真,我也想像你那般沒心沒肺,可是我做不到也學不像。程惜惜,我認輸。”

“這才是你啊。”程惜惜拉長聲音,在軟塌上坐下來,捂着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晚上沒睡好,我得再睡睡,和大人,辛苦你跑這一趟,你走吧。”

和舫眸色深深,靜了片刻後說道:“你從未去認識過我。或許是你怕去認識我。算了,程惜惜,你是不是想要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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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惜惜蹬眼,警惕的道:“怎麽?你又要攔着我?”

和舫輕輕笑了起來,“我從不是大度之人,既然你說你的無妄之災因我而起,我怎會當做無事發生?不過你不要輕舉妄動,許家不是定國公,聖上孝順,許家在聖上登大位中立下了汗馬功勞,太後娘娘也是少見的精明奇女子。”

程惜惜翻了個白眼,“那究竟要待如何?”

“得從長計議,一絲差錯都不能出。要是被聖上得知我與你一起算計他的舅家人,我們兩個都會倒大黴。”

和舫揉了揉肚子,眉心緊蹙,“好痛,不過你沒有用斧頭砍我,我得謝你不殺之恩。”

程惜惜氣得拿起軟墊砸過去,他抄手接住,眼裏溢滿笑意,“別砸臉,才稍微好了些不那麽顯眼,要是砸傷了被聖上見到,不用問也會知道是被你揍的。”

“你臉皮愈發的厚,要砸傷你軟墊可不夠。”程惜惜轉頭在屋內找尋,自言自語的道:“我的斧頭呢,還是斧頭才能劈開你的臉。”

和舫又笑起來,“聖人雲三人行必有我師焉,這都是拜你所賜。程先生,學生先行告退,你且安心等待,學生出宮後再來拜見先生,商議複仇大計。”

程惜惜怒罵:“滾你大爺的。”

和舫哈哈笑着離去,被外面冷風一吹,更覺得神清氣爽,能在程惜惜那裏扳回一城,心情莫名其妙的愉悅起來。

聖上與和舫商議完正事,瞧着他臉上不時閃過的笑意,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遇到什麽喜事,一直在那偷着樂?”

和舫微笑着回道:“昨日夜裏程惜惜院子裏進了一群小毛賊,她拿着斧頭,與她那條胖狗将毛賊吓退。今朝臣去瞧了一眼,她雖膽大,可終歸是個小娘子,求臣查明案情,給她一個交代。”

聖上擡眉,“年關将至,京城裏打何處來如此膽大之賊”

和舫微嘆,“程惜惜得罪之人不少,許是想去給她些教訓,讓她安分守己些。”

“被她拿斧頭吓退了?哼,哪有小娘子用斧頭當兵器的?”聖上笑罵,“她就是個刺頭,你也別理會她,且讓她吃吃苦頭去。”

“臣遵旨。”和舫躬身領命,又微微一笑,“經過昨日之事,她怕是會收斂些。”

“唔。”聖上不置可否,程惜惜能安分守己,他倒有些不大肯相信。

近侍上前躬身說道:“聖上,太後娘娘問你可有得閑,她說林老夫人進過宮,聊了些以前的趣事,想講與你一起樂呵樂呵。”

聖上微頓,林老夫人避居在外多年,回京城也無聲無息,這次聞家出了事,她終是按耐不住了。

“你去回禀太後,我稍後便過去。”

近侍領命退下,聖上似笑非笑看着和舫,“林老夫人進宮,我猜定是為了兒子孫子而來。這事,說起來還是拜程惜惜所賜。”

和舫知道程惜惜與聞四走得近,一個混賬一個不成器,兩人混在一起定沒有好事,他早就聽守衛回禀過此事,還沒有來得及跟她細算,沒曾想聖上也已得知。

“聞玉璋野心勃勃想入相堂,他有才幹亦學識淵博,卻德行不修生性涼薄勢利,聞大是有樣學樣,比他老子還不如。倒是聞四,雖然又蠢又膽小,卻蠢得沒那麽讨厭,還算有些許的良知。年後讓他進大理寺,跟在你身邊學着斷案,練練他的膽,別成日與程惜惜混在一起,好好的苗子給混壞了。”

和舫訝異的看向聖上,見他感嘆道:“聞家當年開城門,明裏暗裏受盡唾罵,這些倒不算什麽,我只是敬佩聞皇後其人,當年她為了大梁殚精竭慮,可大梁吏治腐敗已爛到根,又豈是一朝一夕憑她一己之力能能改變。為了她,給聞家留點餘地吧。”

和舫那時年紀不大,對聞皇後的事知之甚少,每次和相提到聞皇後,卻總是唏噓感嘆,那樣才貌雙絕的女子,最終卻落得如此悲慘下場。

就因為此,和相對聞家隐隐不屑,有意無意總是打壓聞家,聞玉璋做了多年的禮部尚書,始終沒得升遷,這其中也有其他看不過眼官員下絆子的關系。

聖上去了太後寝宮,果不其然,說了一會閑話之後,她就感嘆道:“林老夫人按說比我才大不了幾歲,可她頭發已全白,蒼老得我都快認不出她來,都是為了兒女生生熬出來的,人說為母不易,其實啊,是為女人不易。”

聖上笑道:“這些年母後的辛苦,兒都看在眼裏。”

太後嗔怪的看他一眼,“你少跟我打機鋒,你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麽事,我在抱怨我辛苦麽?聞家能放就放過去吧,當年,聞家也是為周家開了城門。”

“只要聞家自己知趣,我倒沒想過要拿他們怎樣,這都是他們自己行不正,也別怪那些看他們不順眼之人落井下石。母後要是得閑,就多招林老夫人進宮來陪你說說閑話,叫上聞美人一起,也讓她見見祖母家人。”

太後點點頭,旋即又煩惱蹙眉,“許二那丫頭病了,我遣了太醫前去看診,太醫說是憂慮過重,肝氣淤積。唉,她定是為了和舫看不開,這情字啊,難倒了多少小兒女。”

許二娘子雖得太後喜歡,聖上對她倒稀松尋常,對和舫的婚姻大事更不會輕易插手,安慰了太後幾句,陪她用完飯略坐一會便起身告退。

和舫出宮後正要去程惜惜處,卻被不知打哪來的周泰拖住了,硬要拉着他去會仙樓吃酒。

和舫煩躁的掙脫他,“唉,放手,我說你這人,動手動腳成何體統?”

“嘿嘿我又沒有動手打你臉。”周泰一臉疲賴,根本不拿和舫的生氣當回事,“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要是你不去,我就去問程惜惜。”

和舫斜睨着他,“跟她有什麽關系?”

周泰抱着手臂,朝馬車呶呶嘴,“上不上?不上的話我們就在這裏聊?咦,那是和相的馬車,要不要叫他也一起來聽聽?”

“聽什麽,聽你說書麽?”和舫沒好氣的走向馬車,“走啊,去會仙樓可以,不過得你會賬。”

周泰笑嘻嘻的跟着上了馬車,“你怎麽跟程惜惜一般,張口閉口總提銀子?”

和舫閉目養神不理會周泰,他卻湊到跟前細細打量着他的臉,“嗯,下手挺重的,還有好些地方都還青紫着。”

“你煩不煩。”和舫伸手推開他,“不送禮品來探望也就算了,還要硬湊上來看熱鬧,你算哪門子的朋友?”

“哈哈哈。”周泰撫掌大笑,“跟程惜惜語氣簡直一模一樣,她讓我備禮品給她那肥狗探病,也是這樣子對我說的。”

和舫一愣,想起以前她在院子裏說過的話,眼裏浮現起笑意,面上卻一本正經的道:“我覺得她說得挺對。”

周泰越發狐疑,從車上到會仙樓,直到用飯時還不住的偷偷打量他,用完飯兩人喝茶歇息時,終是忍不住問道:“你真看上那丫頭了?”

和舫瞄了他一眼,沉着臉不答話。

“我說你也太.....”周泰見和舫眼神不善,忙話鋒一轉,“太過奇特,在臨安城的時候我就覺着不對勁,你何時那樣好脾性過?再說了,那丫頭可是尋常人能降得住的?你這臉也是她揍的吧?嘿,這樣潑辣的女子,要是我,早就收拾得服服帖帖,讓她往東不敢向西!”

“你少胡說八道。”和舫嘴角微翹,戲谑道:“要不你去當着她面說?”

周泰抖了抖,驚恐的道:“我才不要去,她那心眼比篩子都多,花樣百出,我躲她還來不及。”

和舫垂頭微笑,周泰又叫嚷起來,“我說你,這就護上了?”

“你別亂說。”和舫神色一轉,臉上帶着些許的落寞,“我也說不出來個究竟,只是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

周泰也知前朝餘孽之事,想到自己的婚姻大事同樣不由自己做主,也忍不住長籲短嘆。

“我都不敢進宮去,一進宮母後不是訓我,要我少擡些不三不四的人進後院,就是讓我多看顧些許沖。看顧,要我怎麽看顧?許沖太下作,我跟他混在一起,沒得堕了我的好名聲。”

和舫忍俊不禁,周泰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風流,他哪裏來的好名聲?

“我是喜歡美色,可這世間誰又不喜歡?我又不強取豪奪,這男女之事得講究個你情我願。許沖那算什麽,見到一個長得稍微周正的小娘子就走不動路,恨不得就地入洞房。”

周泰撇撇嘴,一臉的鄙夷,“你說許家又不是缺銀子,怎麽就盡做出這些上不得臺面的事呢你還記得聞二吧,就是程惜惜曾将你許配給她的那個聞二。”

和舫斜着周泰,他臉上的幸災樂禍太過明顯,眉頭微挑,“許家可是你舅家。”

“就因為是舅家我才這麽煩躁,要是別人,我才不會在意呢。”

周泰将杯中的茶一飲而盡,将茶杯重重擱在案幾上,悶悶不樂的說道:“聞二我也算有一面之緣,雖然蠢,但是本心不壞。聽說聞家要把她嫁給許沖,你說這都是什麽事,我最見不得小娘子吃苦受罪,唉。”

和舫心中微動,許家與聞家的親事定是沒有定下來,否則林老夫人也不會拉下老臉進宮去求太後。

能讓林老夫人這麽做,聞二肯定沒那腦子,聞四也沒那腦子,他一直跟在程惜惜背後,這件事肯定是她在背後指點。

思及此,和舫又忍不住眼含笑意,她看似胡鬧,每一步卻極有章法,要是放在戰場上,她做個随軍參贊綽綽有餘。

軍師程惜惜,手上将帖子翻來覆去看了看後,拿着帖子用力朝聞四的腦袋抽去,“你個蠢貨,說了讓你們小心行事,別把我牽扯進去,我就不該搭理你這個蠢貨,淨會給我惹事。”

聞四抱着頭逃竄,心虛的拼命辯解,“霸爺,你別生氣啊,我什麽都沒說,是祖母有次找我,卻四下尋不到人,氣得将我院裏的人叫去問了話打板子,又派人跟蹤我,才得知我到你這裏來了啊。”

程惜惜将帖子砸向他,瞪眼怒喝道:“滾,你回去告訴你祖母,我區區一平民百姓,不敢亂登權貴大家之門。你以後也別出現在我眼前,否則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聞四撿起帖子,可憐巴巴的道:“真不去麽?我祖母把帖子讓我送來的時候,态度可好了,臉上還笑着呢,她不會對你怎樣的。”

程惜惜仰天長嘆,叉腰手指向大門,大喝道:“滾!”

聞四吓得忙撿起帖子溜了出去,程惜惜踢上院門,好半天都緩不過氣來。

和舫見到程惜惜時,她還氣鼓鼓的,他觑着她神色,問道:“怎麽,誰惹你不開心了?”

“聞四那蠢貨。”程惜惜脫口而出,随即又搖搖頭,“算了算了,不提那個蠢貨,還是商議報仇的事吧。”

和舫看了看她,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定是因聞二之事,聞四又做出了什麽蠢事惹到了她。

“你少跟他胡混,聞家的事你也少去插手,林老夫人可是個心狠手辣的,要是她得知什麽可不會放過你。”

程惜惜懷疑的看着他,“得知什麽?我可什麽事都沒有做,你少污蔑我。”

和舫立即從善如流道歉,“好好好,我說錯了,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程惜惜冷哼一聲,懶洋洋的斜靠在軟塌上,聽和舫說道:“我在聖上那裏,說了你院子進毛賊之事。這事動靜不算小,聖上那裏瞞不過去,也算在他那裏埋下個伏筆,就算他以後得知了,也能圓得過去,那些人本就是惹是生非作惡多端的閑漢。”

和舫擡眉,“你放走的那些人,我讓人将他們與張老七,一并送走了,留着他們始終是個隐患。”

程惜惜張大嘴,“都殺了?”

“什麽都殺了!”和舫瞪他,“我豈是那濫殺無辜之人?我只将他們送到瀛洲,塞上海船出海去了。”

程惜惜抿嘴笑了起來,這一出海至少就是一年半載,運氣好的能平安回來,運氣不好的遇上強盜風浪,回來不僅僅憑運氣,還得看天命。

她鄙視的看着和舫,他還有臉說自己善良,沒想到卻是個殺人不見血的。

“我沒提你知曉是許二娘子派的人來,我們動作要快,趁她還不知道此事,打她個措手不及。”

程惜惜一臉興奮,與和舫頭抵頭竊竊私語了半晌,又各自去做了準備。

承恩公府占地寬廣,裏面大院套小院,院落重重疊疊,抄手游廊小徑曲曲折折連在一起,不熟悉之人極易迷路。

許二娘子喜靜,住在靠湖的東北角院落,三進的院子安靜清幽,廊下挂着燈籠,伴着清冷的圓月,照得院落朦朦胧胧。

“噗呲。”幾聲細小聲後,燈籠一一熄滅。

許二娘子做了個噩夢,夢見似有什麽溫溫熱熱的東西滴在臉上,她擡手去摸,手卻無法動彈,急得張口叫喊,卻發現自己無法發出聲。

溫熱在臉上流淌,流過鼻尖,濃烈的血腥味直抵腦門,她吓得不住扭動張大嘴無聲喊叫,眼皮突然被什麽東西一扯,她睜開眼,看到湊到眼前的黑面與白面惡鬼,眼皮一翻又暈了過去。

“沒出息。”

扮成白面惡鬼的程惜惜小聲嘀咕,又去許二娘子的眼皮,見她眼珠稍微動了動,拉長聲音在她耳邊緩緩低語:“你作惡多端,心狠手辣,為了一個空皮囊僞君子害人性命,你将永遠堕入阿鼻地獄。”

空皮囊蹬眼,白惡鬼無聲嬉笑。

許二娘子動彈不得,聽着耳邊陰恻恻刺耳的聲音,驚恐的眼珠子都快爆裂開來。

“去吧,往日所做之惡,來日定要倍加償還。”

聲音在耳邊漸漸遠去,她的眼皮又沉下來,然後身上傳來劇烈的痛楚,如同敲擊戰鼓般,一下又一下擊打着她。

屋內漸漸彌漫着難聞的尿騷味,程惜惜甩甩手,屏住了呼吸,鄙夷的瞄了一眼如同活死人般的許二娘子,對和舫擺了擺手。

“不許亂跑。”和舫扯着轉身就要亂竄的程惜惜,低聲威脅她,“迷路撞上護衛,我會打斷你的腿自己跑掉。”

“來都來了,順便去吓吓許沖啊。”程惜惜嘀咕抱怨。

“吓一個就算了,吓兩個你當人傻。”和舫拉着程惜惜,靈活的左轉右拐出了承恩公府。

晚市散去,早市還未開始,街頭巷尾一片空寂,霧氣萦繞彌漫,圓月低低挂在空中,青石地面上結着薄薄的冰,踩在上面喀嚓直響。

“別跳。”和舫拉住蹦蹦跳跳腳下打滑的程惜惜,“仔細摔倒。”

“我開心呀。”程惜惜咯咯直笑,“揍她一頓真的是神清氣爽,沒想到和大人居然懂這麽多,打人不見傷,你們審案時都這麽屈打成招的麽?”

“不敢跟你比,還是你那些讓人神智不清的藥厲害。”

“我沒說你能跟我比啊,你不要自作多情。”

和舫擡起手作勢要揍程惜惜,她笑嘻嘻的幹脆湊上前,梗着脖子道:“來呀來呀,打壞了可是要賠銀子的喲。”

和舫拉下臉,手刀劈向她脖子,在即将觸到肌膚時,她靈活的閃身扭頭,張嘴去咬他的手。

突地,他的手掌一翻,修長的手指拂過她纖細的脖子,微一停頓後飛快閃開。

程惜惜一愣,随即手握成拳揍向他,怒罵道:“臭流氓!”

和舫擡腳前奔左右躲閃,悶笑出聲,“程先生既盛情相邀,學生又豈敢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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