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二天早上,何純熙剛醒來的時候,記憶一片模糊,什麽都想不起來,只是覺得心口疼,是為什麽疼,她使勁晃了晃腦袋,樊勝美,她又想起來更多,昨晚樊勝美是不是已經安全回家了?啊,不行,她昨晚受了那樣的驚吓,自己要在她的身邊安撫她才是。

想着她便喊管家備車,管家一反常态沒有照辦,面露難色:“夫人,将軍交代說讓您好好在府裏休息。”

“他囚禁我!趙融軒你竟然敢囚禁我!我要見他!”何純熙憤怒了。

管家勸解道:“将軍一早就去了軍營,夫人你別氣壞了身體,早餐已經給您準備好了,是送到房裏還是?”

何純熙看着管家,一臉決絕:“你跟他說,我自今日開始絕食,他一天不放我出門,我一天不吃飯!”

趙融軒揉碎了一地的紙,拟不好一份手令。他要管家每個小時向他彙報,可到底是徒勞無功。這是何純熙錯過的第六頓飯,整整兩天,她粒米未進。

他不知道該怎麽樣才算做對一個女人好。他母親一生的企盼也不過是他父親能像他對何純熙一樣對她,可是何純熙嫁給他以來似乎從沒有真正快樂過。關岚活着氣死了他母親害死了他父親,關岚死了還破壞了他的整個蜜月。他恨關岚難道沒有道理嗎?他這樣恨關岚也小心翼翼不在何純熙面前表現出來,直到他昨天不小心說出了真相。只這樣一個錯處,竟讓何純熙全忘了這麽多年他對她的呵護麽?他趙融軒已是父母雙亡,全部親人只得她一個,而她竟還要用折磨她自己——他這唯一的親人來折磨他!更可氣的是,這種折磨顯然奏效了,他的思緒是這樣的亂,他終于丢下手中的筆趕回家中。

何純熙瘦了,也不過是沒有見她兩天,她的兩頰已然陷了下去,憔悴得沒有一絲血色。趙融軒忽然感到心口一陣發疼,想伸手去摸摸她,想想還是親自端了粥來喂她:“你不吃點東西,怎麽生我的氣?”

何純熙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嘴唇已經幹裂得可見血痂,卻只是牙關緊咬,不肯開口。

無力感令趙融軒又發怒了,他将碗一摔:“你為了她這樣,值得嗎?”

何純熙哼得冷笑了一聲,別過臉去。

趙融軒走到她面前,扳過她的臉:“我實話告訴你,關岚就是我親手殺死的。你要是想讓樊小姐好好的活着,就不要把自己餓死,你要知道,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第一個叫她給你陪葬。”

何純熙的眼神憤怒得幾乎要射穿趙融軒:“你說什麽?!關岚……”她撲上來狠狠捶打着趙融軒,“你殺了她,你,我要殺了你!”

何純熙沒吃飯的拳頭毫無力氣,打得費勁,到他身上不過如棉花一樣,趙融軒的怒意突然變成了哈哈大笑:“你說你要殺我?!日本人開一百萬要我的人頭都沒成功。”他站起來大步走向門口:“話我只說一次,如果你還不吃的話,明天的報紙上會看到什麽,你猜。”

聽了這話,何純熙眼中露出了絕望,無力地走到餐桌邊,抓起一個饅頭往嘴裏塞,因為沒有喝水,又進得太快,嗆得猛烈地咳了起來。趙融軒看着這一幕,感到無比的悲涼,她要為她死,她要為她活,這一切,他卻只是個局外人。

趙府的下人們感覺生活似乎恢複了常态,他們的女主人照常吃飯,照常說話,照常做事,趙将軍回來,她給脫大衣,趙将軍熬夜,她給送點心。只有趙融軒心裏知道,他的純熙只剩了一副軀殼。她表現得越完美,他就越思念那個會哭會笑會打會罵的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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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是舊歷新年。吃了早餐,何純熙吩咐着下人貼春聯包餃子,趙融軒翹着腿在餐桌邊看早報。粉飾太平的時局報道太假,他随手一轉翻到娛樂版,看到了一張大幅照片,再看标題,他忽然心情大好,拿了報紙遞給何純熙。

何純熙不明所以,接過來展開一看,通欄标題上赫然寫着:“許克明夜訪樊勝美香閨”,配圖是兩人在夜裏緊緊相擁的照片,雖然拍得不真切,但那身影何純熙熟悉得一望可知。許克明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仗着家中産業豐厚,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勤快。

何純熙拿着報紙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趙融軒的嘲諷在耳邊響起:“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這才多久,就成交了。”

“我不信,我要當面問她。”何純熙努力保持冷靜地說。

趙融軒一攤手:“管家,給夫人備車。”

舊歷新年期間,劇組放假,樊勝美在家百無聊賴地一頁頁地數着撕下的日歷,43天,離最後一次見到何純熙,已經43天了。那枚戒指一直靜靜躺在她的手包裏,可她想,大概再也送不出去了吧。

那天,一句戲子道破天機,揉碎了她不切實際的幻想,仿佛一個即将溺斃的人,幾乎看見了水面上的藍天,又被一悶棍打進了水底。她曾天真的以為,憑借專業在影壇擁有一席之地,便可與何純熙比肩。如今她終于明白,她再努力,在何純熙同階層的人看來,也只不過是個玩物,她也永遠不可能擁有和何純熙平等對視的雙眸。就像這枚戒指,于她已是傾囊而出,于何純熙,不過是多寶格裏加一件罷了。

正在胡思亂想着,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樊勝美有些納悶,連記者都放假了,又有誰放着好好的年不過,跑來找她。

打開門一看,竟是她日思夜想的何純熙,站在冬日的陽光裏,臉龐瘦削,神色清冷。樊勝美感到鼻子一酸,險些就落下淚來。

何純熙頭腦發熱沖到樊勝美家,見到了本人,卻只記得問:“你還好嗎?”

樊勝美不敢出聲,只怕一張口就叫她聽見自己的哽咽,點點頭轉過身去把她往屋裏讓。

“我有一句話問你。”何純熙整理了一下思路,到底遲疑着問出了口,“許克明的事,是真的還是假的,當然我本也沒有權利問這些,只不過,好人家有的是,只這許克明是個花花公子,以玩弄新晉女明星為樂,你可不要……”

“假的!”樊勝美飛快的回答,“公司說給我發張唱片,和許克明的唱片公司合作,只是見面吃了個飯,不知道為什麽會被拍成這樣。”

何純熙心裏放下一塊大石,長噓了一口氣,語調也輕快起來,恢複了之前的笑意盈盈,“我就說你不是這樣的人。”

“我有喜歡的人了。”樊勝美注視着何純熙的笑容,像要狠狠把這美好永遠印在腦海。

在樊勝美深情的目光下,何純熙不知怎麽有些羞澀起來,她低下頭裝作不經意的問:“是誰這樣有福?”

“馬之瀾。”樊勝美飛快的說出這個名字。她不知道為什麽要撒這個謊,是想斷了何純熙的念想,還是為了她自己可憐的自卑?總之,她只是要離開她,越遠越好。

馬之瀾是當紅小生,也是上部戲裏樊勝美吻戲的男主角,英俊潇灑,難得也沒什麽緋聞,兩人因戲生情,也未必沒有可能。只是,只是,何純熙為什麽覺得好冷,心裏往外的冷,冷得她打了個寒戰。屋裏安靜得叫人尴尬,過了好一會兒,何純熙才顫聲應道:“果然好一雙璧人。”

“我也還不知道他喜歡不喜歡我。”樊勝美不知道為什麽在撒謊之後還要心虛的補充。

“小美這樣的好,誰能不喜歡?”何純熙勉強微笑着,她應該為她高興的不是嗎?可是為什麽她這麽想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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