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油條豆漿!”街上賣早點的老人開始喚醒整條巷子,窗外早起的人群的熙熙攘攘之聲逐漸熱鬧起來,何純熙擡頭一看牆上的挂鐘,已經六點了。

“融軒一會兒會來。”何純熙不得不出聲提醒。

樊勝美只好依依不舍地從何純熙體內退出來,何純熙捧着她的臉,在她的唇上一啄,瞥見她的肩膀上自己的兩排整齊的牙印,忙伸手輕輕撫摸:“疼麽?”

樊勝美笑着搖頭,也撫摸着何純熙肩膀的包紮,反問:“你疼不疼?”

何純熙也搖頭,樊勝美将額頭抵在何純熙的額頭,“早上好”,何純熙俏皮地說,兩人深深的呼吸着彼此的氣息,多麽美好的一個清晨。只可惜此時不能久留,樊勝美起身為何純熙穿好衣服,自己也收拾停當,忽然想起什麽,在白大褂的大衣兜裏摸出她的手包來取出一個小盒子。

“熙,你看看這是什麽?”

何純熙疑惑地打開了盒子,原來是那枚黃翡戒指!

“我買好很久了,一直帶在身邊,本以為沒有機會送你了。”樊勝美清澈如水的眼睛看着何純熙,“今天,我們既這樣了,我想還是送給你,算作,算作求婚可好?”

“既這樣是哪樣?”何純熙故作不滿,“你既求婚,可不得在這樣前送,哪有這樣後送的道理?”

樊勝美一時不知如何接話,何純熙看她的囧樣,噗嗤一聲笑出來,将右手舉在她面前,“傻瓜,給我戴上啊。”

趙融軒徹夜未眠,提審當場抓住的兇犯。為首的那個受了重傷還在醫院搶救,剩下的幾個同黨被一股腦抓了過來。趙融軒看他們長得面容清秀,身體瘦削,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看着是學校裏的學生,嘴上還只是稀疏的絨毛,眼見的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很是氣憤:“你們小小年紀不學些好,學別人做這樣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勾當,怎麽對得起你們的父母?國家都白養你們了?”

“國家白養的不是我們,是你!”其中一個孩子嚷道。

“放肆!”副官一巴掌抽在他臉上,頓時半張臉就腫得老高。

那孩子吐出一口血水,繼續罵道:“趙将軍只會在自己人面前逞威風,到了日本人面前就跪安了,你不配做我們的将軍!”

“你小子造反了!”副官解下皮帶還要再抽他,卻被趙融軒揮手攔住,“你讓他說完。”

那少年昂首道:“個個怕死,當什麽兵?我們殺你一個狗漢奸,國家就多騰出一個效忠的位置,殺不了你,也要讓天下的投降派都怕一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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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融軒端詳着這個少年,原來他們要殺他是為了這個事,心裏暗暗叫好,臉上還是嚴厲地責問道:“你不怕死,這很好,可是你可知道,你如果死了,你的家人會有多悲痛,養你到這麽大,是讓你來送死的嗎?”

那少年仰天狂笑:“家人?天底下就只有我有家人,華北那些被屠戮的百姓不是我們的同一個祖先的家人?!你以為在這裏茍且偷安,就保得住你的家人?國都沒有了,哪裏有家?!”

趙融軒陰沉着臉,一步步踱到少年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叫什麽名字?”

那少年看見這樣一個殺氣騰騰的怒漢還是不由自主後退了半步,嘴上還是不肯示弱:“爺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鄭雲龍是也!”

趙融軒突然咧嘴一笑:“鄭雲龍,有種,過來給我當親兵,我要你看着,你爺爺我是怎麽殺日本人的。”

屋裏幾個人都愣住了,副官不解的問:“将軍?”

趙融軒說:“其他幾個也是,要當兵的就過來當兵,不想當兵的就放了回家繼續讀書。”

見幾個學生還愣在當場,又罵道:“有膽量放炸彈,沒膽量滾回去嗎?還怕你爹媽打屁股不成?”

孩子們總算聽明白了,鄭雲龍道:“好,我就做你的親兵!你要真抗日,你就是我爺爺,你要真賣國,我随時有機會殺你!我這就回去跟爹媽說,我投筆從戎了!”

趙融軒看天色大亮,就往醫院而來,先去交代了醫生務必盡力搶救受重傷的學生,才到何純熙這邊,還沒進門,就在門口遇見了神色擔憂的齊邦媛。

齊邦媛一見趙融軒,急忙問:“純熙怎麽樣?”

趙融軒寬慰她:“只是皮外傷,你別擔心。”

齊邦媛滿臉自責:“昨天恰不與純熙一路,今早醒來才聽說消息,都怪我,若能送她回家就好。”

趙融軒擺手道:“這怎麽能怪你,純熙是受我牽連,你若也在車上,豈不是我罪過更大?”

兩人說着話,推門進來,只見何純熙還在病床上睡着。

趙融軒看了看表,壓低聲音對齊邦媛說:“上午軍部還有事,華北的撤軍各部現在基本回來了,得過去收編安頓,純熙這邊還麻煩你多陪陪吧。”說罷轉身離去。

齊邦媛坐在何純熙床邊,安靜的等着何純熙醒來。何純熙睡得很甜,一點也不像個劫後餘生的人,想來是還做着一個好夢,夢裏還笑了出聲,連齊邦媛看着都覺得歡樂起來。

将近午飯時分,何純熙才伸了個懶腰,不情願的醒來,嘴裏還嚷着:“夢見了一桌子好吃的,好餓好餓。”一睜眼看見了掩嘴而笑的齊邦媛。

齊邦媛說:“你倒好,找到這麽一個清靜的地方春眠不覺曉,快起來,我找人打包了嘉華的點心,包你喜歡。”

何純熙住院這些天,趙融軒擔心餘黨未清,也不讓她再往劇院去,樊勝美這邊是連演十場的大戲,自然也忙得不可開交,再加上醫院周邊重兵把守,總不好天天進來偷白大褂,兩人到底不能相見。

齊邦媛倒是天天都來,何純熙只好拉着她問演出的事。齊邦媛對于何純熙對音樂劇的關心頗為感動,自然揀了觀衆好評如潮來說給她聽,何純熙只好在好評如潮裏過濾與樊勝美相關的只言片語。

“第二場那次,樊小姐好像有些疲倦,兩個大黑眼圈,不過她啊,是臺下一條蟲,臺上一條龍,上了臺什麽精神都來了。”

“樊小姐收到的花籃天天堆滿了整個後臺。”

“樊小姐現在是片約不斷,紅得發紫。”

“我哥哥都慕名來看樊小姐的演出了,哦,不是當委員長的那個,是我們那個沒出息的大哥。”

“沒想到終于到最後一場了,真有點舍不得呢。”

“什麽?最後一場?我要去捧場。”何純熙聽見就要出去,她早已出院在家歇着,趙融軒擔心再出意外,讓她務必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那不行,你要出了事,趙将軍不得把我剮了?”齊邦媛堅決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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