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何純熙氣鼓鼓地在街上轉了幾圈,才算平複了剛剛偶遇端樊不好的心情。傍晚時分回到家裏,門房突然遞給她一個紙包:“夫人,剛才樊小姐來過,讓把這個交給您。”

何純熙打開紙袋一看,裏面放着半個老婆餅,邊上還有張字條:“老婆餅,只許吃我買的。”

“你以為你是誰?”何純熙惱怒地要把袋子丢掉,不過最終還是沒忍心這麽做,拿出那半塊餅,掰了一塊放進了嘴裏。

經過一個多月緊張的後期制作,《西江月》終于要首映了。端居念特別給何純熙和齊邦媛留了最好的位置,差人早早便把票送到府上去了,一則是世家間社交的慣例,二則也是化解上次嘉華的小沖突,感謝齊邦媛讓餅之美意。

樊勝美心裏自然也是對何純熙的到來充滿期待,上次聽端居念說過“我對你好,本是我的事,與你何幹?”這句話,給了樊勝美很大的觸動,所以鼓起勇氣做了一件她原來絕對不會做的事,送了半個老婆餅給何純熙。為什麽是半個呢?是希望對方能理解自己共剪西窗燭的浪漫。可是何純熙并沒有任何回應,不知道是吃了還是扔了。樊勝美與純熙因戲結緣,因戲生情,表演藝術是她們共同的理想,電影是聯系她們之間感情的重要紐帶。雖然兩人之間誤會已深難以解開,但樊勝美總覺得在電影面前,她們還是知己,所以樊勝美一直将這次自己首次擔當女主角的電影當做她交給何純熙的一份答卷,期待自己的這次嘔心瀝血之作,或許會為兩人的關系帶來一些轉機。

可是直到電影上映,齊何二人的座位還是空的。端居念看她眼睛一直往那裏瞟,以為她還在為之前的事情不安,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趙夫人、齊小姐的新生會事務繁忙,來不了也是有的。”

正說着,齊邦媛來了,低聲點頭向衆人致意入座後,目不轉睛地看着屏幕。樊勝美心想也許何純熙随後就到,可是直到電影散場,何純熙的位置還是空的,何純熙終究是沒有來!樊勝美覺得她與何純熙之間那根隐隐約約的線到底是斷了,再沒有什麽能把她們聯系在一起。全場起立的掌聲,各大導演的片約,觥籌交錯的慶功宴于她而言,也都失了色彩。看着身邊人興奮的握手談笑,她只覺得自己是置身事外的那個人。嘈雜聲裏,只有一個聲音在問着她自己,我是誰,我究竟為什麽要來拍電影?

慶功宴上,不絕于耳的贊美湧向樊勝美,誰都想和這個冉冉升起的一線明星拉上點關系,樊勝美一反常态的來者不拒,一飲而盡,在旁邊做好了替她擋酒準備的端居念擔心不已,一個勁的說:“小美,別再喝了。”

“別攔着我,我是,千杯不醉。”樊勝美臉上已經泛起了紅暈,她笑着推開端居念,舉杯轉向下一個敬酒者。端居念看她的腳步已經不穩,走出幾步去幾乎撞在了旁邊的椅背上,忙将她護住,半哄半拖的把她帶出酒宴,扶上了車:“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樊勝美迷迷糊糊地抗議。

“那你去哪兒,我帶你去。”端居念由着她胡亂指着路,在街上轉悠了半天,才在一處大宅前停下來,“這是哪兒?”端居念對這一帶不熟,再加上天黑有些看不清楚。樊勝美卻摸索着下了車,走到大門前使勁拍着門:“純熙,純熙,你怎麽不來?”

端居念走近了才看清門上挂着的趙府兩個字,他弄不懂為什麽趙夫人不來看首映會讓樊勝美受這麽大的刺激,只得在一旁規勸:“小美,夜深了,不要打擾趙夫人休息了。”

何純熙并沒有休息,她知道今天是首映,齊邦媛在門廳裏也等了她一會兒,可她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不去了。她始終無法做到心如止水的面對樊勝美,每次遇到樊勝美她就會變成一個壞脾氣的、儀态全無、斤斤計較的小女人,那不是她喜歡的自己,她期望樊勝美心裏只有她,卻又害怕樊勝美心裏只有她,這反反複複的折磨,也許只有不見面才能減少幾分。可是她還是想錯了,即使她不去見面,對她的思念不但沒有減少半分,反而更甚,她腦海裏不斷想象着她的電影是如何精彩,想象着她是怎樣被衆人簇擁,也要想象着她和端居念如何并肩攜手走過紅毯。

而在此時,外面傳來了樊勝美的喊聲,就在門外喊着她的名字,何純熙拉開窗簾的一角,看着不停拍着門的樊勝美,竟然覺得有一些欣慰,她幾乎要奔下去給樊勝美開門把她擁在懷裏對她說:我在我在我在,可是當小姚推門進來問她:“小姐,要不要給樊小姐開門?”的時候,她還是搖了搖頭:“不要,你們去睡,她鬧夠了自然就走了。”說着,默默地拉上了窗簾,關上了房間的燈。

樊勝美的哭聲越來越小,端居念心疼不已,上前扶住樊勝美:“小美,走吧,我送你回家。”,樊勝美已經哭的沒了力氣,任由端居念扶着她上了車,空蕩的街道只聽見汽車發動的聲音,馬達聲遠去之後,窗外又恢複了深夜的寧靜。

何純熙的心卻喧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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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她一個女孩子深夜醉酒,和端居念那個花花公子在一起,誰知道會不會出什麽事?”

但另一個聲音卻反駁道:“這只是個端居念,前面不還有個齊修平,能擔心得過來?”

前一個聲音氣憤不已:“我不許你這樣想她,她只是……”

“沒有只是,你總是要為她找借口!你對得起融軒嗎?!”

"………………"

“…………”

“……”

“我知道你說的都對,然而我真的沒有辦法我不想她,我去看看她,我只是去看一眼。”

“你,去吧,我也想她。”

兩個聲音終于達成了妥協,何純熙放輕腳步下了樓,也沒有叫醒司機,一個人走到路口招呼了一輛夜行的出租車就來到了樊勝美家門口。

何純熙手裏有樊勝美家的鑰匙,但她沒有打開門,因為她聽見門裏傳來端居念的歌聲:“風兒輕,月兒明,樹葉兒遮窗棂。”端居念這個大男人竟然在給樊勝美唱着搖籃曲,太滑稽了,何純熙想要笑出來,想笑之餘卻覺得分外心酸。多希望陪在小美身邊的人是自己。

也許本就不該在這裏打擾他們,何純熙收起鑰匙,準備離開,剛走到拐角處,端居念開了門出來開車走了。倒是個正人君子,何純熙心裏暗暗贊許,便又走了回去,輕輕打開門,蹑手蹑腳走進了房間。

房間一片漆黑,何純熙的眼睛還沒有适應黑暗,只聞見滿屋的酒氣,聽見樊勝美均勻的呼吸聲。她這是喝了多少啊?何純熙皺了皺眉,站在屋子中間,直到眼睛逐漸适應看清屋內的情形。樊勝美和衣躺在床上,臉上還帶着新哭的淚痕,何純熙無奈嘆了口氣,取衛生間打了盆水過來,擰幹了毛巾,又在手裏略略捂熱了些,然後輕輕幫樊勝美将臉上的脂粉擦去。心想着端居念雖是細心,但到底是個男人,照顧人不如女人細致。樊勝美睡得很沉,就像一個嬰兒,何純熙凝望了好一會兒,忍不住低下頭吻了吻她的眉心。她這一低頭,頭發有幾縷散落下來,樊勝美在夢中覺得臉上癢癢的,便翻了個身,一把抱住了何純熙的腰,把臉枕在了她的腿上,額頭正好挨着何純熙的肚子,只覺得軟軟的格外舒服,樊勝美在夢中甜甜的笑了一下。

“喂,我不是枕頭啊。”何純熙被樊勝美的舉動弄得哭笑不得,,試圖撥開樊勝美的頭,可是又不忍心真的用力,想了想,只好把鞋蹬了,小心翼翼轉過腰來,倚在床架上,将樊勝美的頭摟在懷裏。不知這樣坐了多久,何純熙迷迷糊糊中頭磕到了床架,才發現天光已經微亮了。趁着樊勝美又一翻身的機會,何純熙揉了揉被壓得麻木的雙腿,悄悄下了床,開門出去,在路邊叫了輛的黃包車趕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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