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羅生門的異變

簽署了相關合同後,野口編輯硬給我們塞了一堆書,有詩集、有文藝評論集、連古今志怪異錄都有。

中也明明很高興,卻還是小聲嘟囔着說,“都沒空看啦。”

野口道造推了推眼鏡,“空閑都是慢慢擠出來的,慢慢來、慢慢來,還有一輩子那麽長的時間看呢。”

我很喜歡這種說法,向編輯先生道了謝,拉着中也走了,去了鐳體街最中心得百貨商店。照真紀的囑托,我們買了一些新的衣服、一些鮮牛奶。

孩子們有些長大了,原先的衣服都遮不住腳踝,大冬天裏胳膊也露出好一節,還有些孩子總是說膝蓋有時候會疼,針紮一樣。

雖然花了不少錢,但這些東西都是有好處的。何況,野口編輯實在是個好心人,還私人贊助了我們一番。

我抱着一堆書對中也說,“多虧了野口編輯先給我們預付了稿費。”

《新星日出界》的刊物是個周刊,也就是說我們的稿子要想重見天日至少得下周,在這之前本該是拿不到稿費的,當然也沒富餘的錢買這麽多東西。

中也倒是很輕松,開着重力,身體周圍浮起一堆瓶瓶罐罐的東西。

“中也的異能力真好用啊,和我的完全不一樣。”我說。

中也撓撓頭,語氣裏有種異常的驕傲“……嘛。我的能力有些特殊,是很好吧?”

我的異能力名叫【羅生門】,它是個非常、非常兇殘的家夥。然而這并不是他讓我苦惱的地方。小時候起,因為沒有幾個玩伴的緣故,我極愛做一些自娛自樂的事情。

最開始的時候,我畫畫,畫各種各樣的畫,但我或許是個沒多少才能的人——至少是在繪畫方面。外面的世界明明那麽有趣,嗚嗚嗚的火車像靜谧的山洞、有時候又像一條蜿蜒盤旋的巨龍,騰雲駕霧,可到了站又會對城市這個龐然大物俯首稱臣。

我把這些畫給大人們看,他們理所當然地說,“這不就是火車嘛。龍之介下次要去坐一次嗎?去看看富士山?”

富士、富士……大人們的腦海裏只有富士,仿佛那就是日本唯一的驕傲。別的地方都沒有什麽能拿出來說的事嗎?

我變得不愛畫畫,只自言自語,慢慢地,我發現腦海裏偶爾會出現另一個聲音。我們有着新奇的想象,天上的棉花糖、箱子裏的羊、花朵在哭泣……我們成為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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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書上說的,朋友就該以名相稱,可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于是我給他起了個名字。

這就是【羅生門】最初的誕生。

和羅生門熟悉以後,他在我眼中慢慢變得無所不能,晚上睡覺時懶得下床,我只要親昵地叫叫他的名字,他便嗖一下關了燈,卡在枝桠的風筝也仰賴于他才得以平安落地……

羅生門曾是我的小王子。他完成飛行員所有的夢想。雖然我這個飛行家的夢想似乎瑣碎又煩悶。

可是終有一天小王子飛回了他的星球。

我的羅生門倒沒有那麽絕情,他只是不理我、不再親近我、不聽我的話。偶爾的回應也算不得示好。

有時候想想,還不如羅生門也像小王子一樣回到他的星球,然後我們就會停留在彼此最好的回憶裏了。

啊,稍等,這話說出來就糟糕了。

果然,萬年不發話的羅生門在我腦袋裏發出了聲音,【啧。孩子們無趣的童話而已。】

就是這樣。這種失望又嘲諷的語氣,讓我怎麽也找不到曾經【羅生門】的影子。

這時候,街道上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女子的聲音本該是溫婉如水的,可現在卻因為害怕顫抖得連不成線。

我順着女人的聲音和衆人的目光焦點看了過去。發現一個紅衣男孩,側身卡在陽臺落地窗的栅欄處,一條細腿垂到半空吧嗒吧嗒甩,頭也卡在栅欄的間隙間,男孩用手壓着脖子,似乎想要縮回去,可也只是徒勞無力,掙紮中,他的大半邊身子都越過陽臺。

——會死的,這個孩子。

我看了中也一眼,他的神情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我決定不等他的回應。

【羅生……】

【不,我沒興趣。而且,'還不如一開始就沒有'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意識裏羅生門輕哼了一聲,【自己廢物控制不了異能力還指責我?】

我:【……】

老實說我回答不上,因為确實是我控制不了異能力。某一天開始,我的異能力潛能大幅增加,攻擊力也異常卓越,從那以後我就不怎麽控制好他了。

羅生門乘勝追問:【為什麽不跟着太宰先生走?】

我實話實說:【我不想再做那些事,想走出另一條路。】

其實這些說來說去也不過如此,都是車轱辘話,況且羅生門就呆在我的腦海裏,我想什麽他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何必要我再說?他這樣倒像是難以置信,非要再行确認一遍。

【希望你的信念不只是這種程度。】在沉默了好久後,羅生門這樣回答。随後他的聲音裏陡然平添幾分驕傲和肆意,我甚至能想象他臉上那種肆意的笑(如果他有身體的話),【就讓你見識見識羅生門的全盛程度吧!】

【上次的不是嗎?中也說他都覺得很強。】

羅生門沒說話,輕哼一聲,嘲諷意味可見一斑。

我被噎得不輕,然而于此同時,暗紅色的能量波動卻在我的周身浮現,衣襟眨眼間便化作數十根黑色的不明物,其中一根沖天而起擊碎堅硬的鐵質栅欄,其餘的則編織成網,将從空中摔落哇哇大哭的紅衣男孩網在其中。

女人愣了一下,無力跪倒在地上,等到我把男孩放下來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抱着孩子淚如雨下。

越來越多的人把這給圍得水洩不通,,女人抱着她的孩子哭了很久,我和中也既不想留在這被人誇耀,更不想被沒看成好戲的人指責。

因而我們趁機偷偷溜走。

回程的時候中也和我有了這樣一番對話。

“你的能力很有用啊。我原先以為你的能力是只能無差別全面打擊的那種。”

我搖了搖頭,“這是羅生門做的。”

“羅生門?”

“對,異能力有自己的意識,我給他起名叫羅生門。”

中也甩了甩空空如也的胳膊,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給異能力起名字嗎?很好啊。”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中也對異能力的名字異常在意,甚至說可以有一種超乎尋常的執着。

之後的也沒有再生波折,我們順利回到基地。得知稿子被錄用的消息,大家都很高興,真紀更是多做了幾份生魚片來犒勞我和中也,興奮地說着什麽,“哈哈,我們羊也要出現兩位大作家了!”

我十分感謝真紀做的美味的生魚片,雖然它讓我犯了急性腸胃炎。

夜晚,我和同樣痛苦的中也對視一眼,互相長長嘆息一聲——唉。

下次再也不吃生魚片了。

随後又開始無止境的輾轉反側,隐隐約約想到:羅生門似乎不一樣了。

可怎麽個不一樣法,我也說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我發現是自己在app上關于自動感謝的時間設置錯了(捂臉)

今天補上,謝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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