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疑雲x偵探x津輕(二合一)

因這封信措辭暧昧,起初我起了些糟糕的念頭。

不過這念頭很快就被打消。

我搖搖頭哂笑,心想真是太高看自己了,果然是近來蜂擁而來的贊譽讓我晃了神,摸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了。

說不定是因為我的結局令讀者們大失所望,眼下這封信豈不是最好的證據嗎?

或許是因為接受不了新原君的結局、也或許是再也忍受不了我稱不上精雕細琢的文筆,甚至是嗤笑于我狂妄的思想……

總之就這麽一回事。

這樣一想,我便打算擱置這封信,繼續和中也促膝長談的打算。

可桌子上的電話嗡嗡嗡響了起來,那股瘋狂勁頭真讓人忍不住擔心一下子蹦到地上摔個稀巴爛。

滑開屏幕後,論壇的通知裏來了不少的私信。我草草劃過去,多是表達對結局的種種……有說要寄刀片的、有同情新原君的、當然也有意難平憤憤要我改結局的……

大多都在我預料之中,直到我看到這樣的信息。

【老師,您放棄了我?這就是你的答複嗎?也是呢,我這樣廢物一般亂七八糟的人生啊,老師您肯定無法忍受吧?】

還有類似這樣的。

【我們自己無法到達那個國度,只能懇請您施以援手。竊私下認為您就像橫在社會和我們年輕人之間的一堵牆……可是現在作為您化身的新原君也轉身離去,我們的路途又在何方?橫濱的未來又如何?】

這時候,我才稍微意識到或許新原君之死的結局有着異乎尋常的影響力。先前那封信給人的古怪感覺又來了。

可任憑我揪着頭發、再怎麽百般思索都是徒勞無功。

信的事情一無進展,和中也的關系也毫無變化。每當我鼓足幹勁,準備要好好找中也談談,這家夥就像未蔔先知般巧妙的避開,總之,我和他的關系就陷入一籌莫展的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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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一次,中也拿着本書找我,那本書不是詩集、不是小說,而是一本近代世界文學史。

中也是這樣說的。

“日本的近代文豪可真是少啊。”

沒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童話、俳句、和歌、小說、戲劇……但凡和文學沾親帶故的,好像拖家攜口般搬離了日本。

在更早的時代,我們也不乏燦爛的文明之花。可現在平庸的小說家不知凡幾,卻總是少了那麽些領袖級的天才人物。

和平安京時代、別的國家也差太遠了。照理說混亂的社會更有利于文學的百花齊放。

書頁被中也翻得嘩啦啦作響,待翻到中古時期名家盤點時,他兩手一攤,厚重的大塊“砰”一下砸到了桌子上。

“我覺得這不合理。”頓了頓,中也問,“芥川,你覺得呢?”

他的話像驚雷一樣在我耳邊炸響。我忙推開攤開的書,急匆匆往書房去。

關上門的那一刻,我看見中也拿着書孤零零坐在床上,鬼使神差的,我出聲請求道,“中也,幫我個忙吧。我也只能和你說了。”

當然還有羅生門,我在心裏默默加上。羅生門應該很是受用,連貫常的嗤笑都沒有了。他最近對于中也語氣可不怎麽和善。

不過中也應該并不知道這事。

他詫異地瞥了我一眼,鑽藍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我,在我被他看得滿心不自在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時,氤氲的笑意在他眼裏、臉龐上化開。

“好啊。”

我們就這樣去了書房——說是書房,其實只是真紀特意整理的雜物間。

這裏面放有兩三列的雜志、小說、評論集等等。道造先生、我們自己貢獻了其中絕大部分,羊的成員偶爾外出倘若見到新鮮事物也會給我們帶回來。

我把那封信遞給中也,和他解釋了我的擔憂。中也不置可否點了點頭。

我沒再管他,取了一本西方文明史來驗證我的猜測。

///

我不是第一次察覺到這個世界的古怪,甚至想這或許就是哪個漫畫家筆下的世界。

為何這麽說,實在緣由頗多。

先從我熟悉的文學來看吧,雖說天才的誕生極其罕見,可要是一開始沒有便罷了,然而這個世界倒更像是忽然從某個時間線塌縮了。

在某個時間點之後,一切文學皆歸于虛無。

而少了文學這一載體和宣洩渠道的思想卻分外活躍而激進。

這種激進表現在思想的實踐性——革命上。

超常者和科研界的佼佼者輕而易舉擁有了可以殺死弱者的能力。這時候自下而起的革命者們也詭異地具有了潔癖主義者的特點:我們不要原本的根基,我們要一無所有的廢墟。

為了從廢墟之上重建黎明、甚至不惜來一場全民進化的戲碼。

迄今為止,這樣的事不知發生了多少遭。

在裏世界的記載中,不明原因的猝死多歸因于異常能力,黑死病、鼠疫等等災害其實是病毒異能力者的暴走造成的後果,長島的蘑菇雲則完全是科技的産物……

如此這種事情數不勝數。

近的也不少,去年橫濱還出了蒼之王這樣的野心家,不知道卷進多少無辜人的性命。

在看到那封信的一瞬間,我确實自然而然到了一種可能性。

既然類似事件頻頻發生,我的猜想便也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來信者在籌謀某件大事。

可怕的災難将會誕生。

此刻,并不清楚能找誰的幫助,誰又能相信我全憑聯想和本能的猜測呢?

軍警?

即便他們肯推心置腹,不介意我之前的種種劣跡,我又拿什麽說服他們?

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向軍警報告說某天将會發生一起特大爆炸?

下場無外乎精神病院和少改所,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羊倒是說不定會相信,可一群少年能做得了什麽?

和中也完全坦白了我的想法後,他稍一沉吟,拍板道。

“軍警肯定不行,Mafia那邊你似乎也惹上不少麻煩。剩下的就只剩下武裝偵探社了。”

軍警不大可能相信我這麽一個有前科的家夥。

和Mafia的是非之前已經和中也說過了。起因是上次拜托他給銀送東西的時候,中也在我們房子附近看到了幾個鬼鬼祟祟的黑衣人。

但古怪的是,這些人也不曾傷害銀,偶爾還對她有不少幫助。

當時中也是這麽說的。可見識過太宰治的我卻怎麽也不肯相信,說是監視還差不多。

如此種種原因交錯,我十分認可中也的決定。

“……可怎麽說服他們?還是說,你認識他們?”

中也陷入了沉默。也是,自衛反擊組織的領頭怎麽會和武裝偵探社有交集?

難不成賊喊捉賊、自投羅網嗎?

【打電話。然後這樣說:蒼之使徒的效仿者來了。那家夥一定會拼命趕過來求證。】

羅生門的語氣裏有着一種熟稔感。這讓我不自覺相信他。

“中也,羅生門有辦法了!”我扭過臉,興沖沖地和中也說。

“啊?”

他正在全神貫注地翻書,聽到我的話怔愣一下,半響伸了伸懶腰,頗為縱容地說。

“那就放手去做吧!”

就在那一瞬間,我明白中也應當是極相信我、極愛我的。他臉上早些時候沉郁的表情就像八月的烏雲在一瞬間消失,下次再升起估計都得猴年馬月了。

很可能我的表情也好得不得了,因為——我忽然想起早上吃的紅豆餡餅。我真愛紅豆,倘若他化作人,指不定我會和他共度一生呢。

///

在我撥打武裝偵探社求助熱線後不到半個小時。偵探社主動和我聯系了。

致電人自稱國木田獨步。

因他事務繁忙,行程滿滿當當,我們約好下周六見面。

我只好憂心忡忡強調,希望國木田先生能多費心些。

國木田卻好像誤會了,和我再三保證,說,他國木田雖然不才,卻也不會重蹈覆轍。

從用詞和語氣看,國木田是鐵了心定周六的。我知道就算再怎麽催促,恐怕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現在只是周四,距離信中的日期還有半個多月,距本周六也足足有九天的時間。

這麽漫長的等待真令人焦急,就像頭頂達摩克利斯之劍,時時刻刻都在惶恐。

更令我憂心的是,羊的大家最近似乎也惹了些麻煩。不少家夥甚至趁着中也不在,特意找到基地裏來算賬——不到幾天時間我們都換了三個備用基地了。

說到這一點我還是十分羞愧,因為讀書寫作這麽久,也算是修身養性了好一陣子…

可不知道怎麽搞的,一旦釋放起異能力,那種破壞力真是比以前還誇張,顯然,基地并不能經得起我這麽一番折騰。

也就是說,我的異能控制力不僅絲毫沒有長進,反而惡化了。

為此,我曾小心翼翼向羅生門旁敲側擊。

羅生門和我一體同心,哪能不明白我的言外之意。當即很是不愉。

【異能力不是你不管不用就行的,你得接受它……我之前可從來沒……】

沒什麽?

我正要凝神聽一番他的教誨,可羅生門驀地警覺般噤了聲。

我呢,也只讨了個沒趣。

但并非沒有順心如意的事。

電話方便了我和讀者的交流,不止如此,我還找到了之前那位自稱“津輕六子”的讀者。

收到信那天,我在論壇上收到了不少私信,其中某個人的口吻、措辭、還有那股……怎麽說呢?

絕望?抑郁?

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和津輕六子十分相像,于是我就去求證了——結果不出我所料。

這幾天我們就這樣有來有往地交流着,他依舊寫信,比之之前,信更長、頻率也更高。我們交流的內容也更多涉及私人生活。

老實講,一接收到他的私信,我自己也會變得十分奇怪。說誇張些,就好像六月的太陽忽然消失,且打算等到來年六月再升起。

雖說有些不敬,可這個人,自稱津島修治的讀者,就是有這樣的魔力,恐怕再怎麽樂觀的人接收到他敞開的內心都會抑郁一陣。

我也不例外。

我擔心這個年輕人(我已經知道他比我要大兩歲的事實,但這樣叫已成習慣),一門心思入了歧路,以他的性格,便是迷了路也不會輕易回頭吧。

但近來從從他的回複來看似乎并沒有那麽糟糕。而且,他現在比起那天發私信時樂觀了許多。

盡管他像是将對新原君的在意全部投注到我這個作者身上了。

我曾這樣委婉地提醒他,“歷史不能警醒後人,虛構的小說更不可能了。作者說不定也是一拍腦袋稀裏糊塗寫了出來!他自己對生活都參不透呢!”

可他卻滿不在乎回道,“那又如何?況且,老師您是不一樣的。”

我讓他張開眼界、看看四周,再不濟也多看看夏目老師的書。

他在欣然應允後消失了一兩天,再次上線直接忽然蹦出一句:“不一樣。太隐晦也太遮掩了。”

……

如此種種,不一凡足。

我們一天的信息能發數百條有餘,他打字速度極快,往往連續發六七條,我才堪堪在消息匡打下第一條的回複,偶爾還會有錯字……

但略過他中間的信息又不大好,我不得不陷入瘋狂的信息轟炸之中。

疲于應對。

真不知道他是做什麽的,一天到晚那麽閑。

有一次,實在按耐不住好奇心,我問道。

“津島先生是幹什麽的?”

然而這次手速極快的津島卻沒能很快回複我。在已讀未回顯示了半天,在周四的晚上,對方匆匆上線回道。

“抱歉,老師。早上的時候老板讓我去送個貨,一直沒有空回複您。現在已經好啦!老師想問什麽就盡情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家夥、過分活躍了。正常人在網上不都是要好好保護個人信息的嗎?

不過,倒正好有個疑問。

“送貨?你是快遞送貨員嗎?那也不錯啊,勤勤懇懇正直踏實的送貨員……确實給大家帶來不少便利呢。要是你能再樂觀一些就更好了。”

這條信息裏是顯而易見的遺憾。

我是發自內心這麽想的,我希望我的讀者津島先生能不那麽憂郁壓抑。

正經的職業、良好的人際關系對他絕對裨益許多。

讓我高興的是,事情看起來确實是這樣。

“诶?老師好厲害啊,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确實是個送貨員,每天工作超級辛苦,只有老師這裏能給我點安慰了π_π”

“重要的是踏踏實實好好生活。這樣的話,請安心吧,誰要是不認可這樣的你我第一個不同意。”

我的話可能讓津島先生安心許多,他也變得越發放松,吐出了不少抱怨。

“前幾天剛從意大利回來,就又讓我去池袋那邊,真是麻煩透頂,那個叫折原的人真讨厭。”

人總是這樣,倘若只有自個兒,再不順心也會把東西壓在心底,可要是有親近的人關懷地問一句,那就大大不一樣了。

我理解地發了個拍拍的表情。

不過他的業務範圍很廣,可能跟單員同一類,倒是我理解錯了。

……

這樣一來一來二去,我們彼此熟悉了不少。距離和國木田約定的時間也越來越近。

我心裏也越發焦躁,有時候難免和他聊天時分心。而他似乎對這種來自他人關注的缺乏有一種天然的敏感,每當這種時候他總是連珠炮彈般問我。

“老師怎麽了?老師還在嗎?老師什麽時候回我?”

諸如此類毫無營養的話題。

偶爾有一次我不小心把蒼之使徒、讀者來信的事說漏了嘴,他忽然沉默下去。好一會兒才發了個不明所以的信息。

“……這樣嗎?”

然後就再也沒有說過話。

直到又一個周五來臨,他都沒有再上線。我想,大概是工作繁忙吧。跟單送貨員的工作畢竟不容易。

此前。

西西裏島一艘大型貨運渡輪上。

這是港黑和意大利黑x黨的交易現場。現場一片死寂。

打破寂靜的是電話的震動聲。眸裏的幽深化淺,黑發青年笑着發送信息:“老師真是太厲害了。我的确是個送貨的。”

太宰治手拿着把槍,腹部插着鋒利的匕首。他年歲不大,身形修長,眼下這副染血的樣子更是弱不禁風。

可周圍的黑衣人卻噤若寒蟬,不敢吱聲。

因為——他的腳下,正躺着幾具形态可怖的屍體。

年輕的港黑幹部似乎沒有痛覺,他彎下腰,撿起在剛剛的打鬥中不甚掉落在地上的雜志。

這股動作讓他的傷口流血更多,甚至有不少滴在了雜志上。少年仍舊毫不在意,與其說是不在意——倒不如說是享受。

然而在看到雜志上的血漬和灰塵,他卻忍不住皺了眉。

“呀嘞呀嘞,大糟糕啊。老師的雜志被弄髒了喔。話說回來,那個所謂的綠之使徒還真是失格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就算我毒舌打架、殺人越貨,我依舊是正直勤懇的跟單送貨員!

このDIO(x)承太郎(x)だ!

就是我太宰治噠!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繆虞、DaZai????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門可羅生、贊美太陽????10瓶;雨遇魚語????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不知道有沒有漏哇。我記性不好(時間不知咋設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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