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許泠雨在那一個月裏相了七次親,沒有一次的結果是能讓許老太太臉上露出笑容的,這時老太太才有些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兩年時間太短那件事情雖說大家都沒有擺到明面上提起,但記得的人還是不少,她實在不忍心看着自己這個可憐的小孫女再在外面吃虧受委屈回到家來還要被數落,也就沒有再安排許泠雨見人了。
這讓許泠雨如釋重負,整日陰沉沉的臉上總算了有了幾分光彩,每次相親 對她來說都是一次負能量的積累,七次下來她都不清楚自己到底積累了多少,找不到一個合适的發洩方法。
她真怕自己會在某一天毫無征兆地爆發,不管那時候在她周圍的人是誰,都不該承擔下那些火氣。
同時,許老太太也覺得自己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不需要有人專門跟在身邊照顧,想着自己一天到晚都把許泠雨綁在身邊不讓她跟外界接觸,外面那些人沒辦法知道她的改變對她的印象也就無法及時得到更新,她就永遠都被釘在“恥辱柱”上,于是對許泠雨提議讓她回自己家去住,只要記得有空常來看看她就行。
一聽奶奶這麽說許泠雨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怎麽也不答應,她覺得自己有責任守在老太太身邊照顧她,看着她身體健健康康的,不然自己的負罪感得不到壓制又會急劇膨脹。
許老太太拗不過許泠雨的哀求做了妥協,同意讓許泠雨和自己住在一起但她必須出去工作不能每天呆在家裏。奶奶都讓步了許泠雨也不好再繼續堅持,就答應了下來。
一個星期之後許泠雨開始在許家集團總公司當一個小小的秘書,每□□九晚五踏實工作。她還特意去變了發型和穿衣風格甚至連名字都是用的假的,低調到不行,公司裏除了家裏人根本不會有人認出她是誰。
——這些,許老太太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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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了快一年,許泠雨沒有參與進任何小團體甚至沒有和任何一個同事親近,平時也不怎麽和人多說話,上司吩咐什麽她就做什麽不冒頭不邀功,更不會在公司裏跟許家人交談,遇到了也只是眼神示意一下。
她以為這樣她的日子就能平平淡淡的,誰都不會注意到她,但現實總是事與願違,她表現得越是低調在同事們眼裏就顯得越神秘,就越能激發起女人們的好奇之心和八卦之魂,暗地裏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時刻緊盯着她,就等着她露出馬腳來。
忽然有一天,一條關于她的八卦在公司上上下下悄無聲息的迅速流傳開來——她的真實身份是財務總監的小三!
她在洗手間裏聽到這則八卦時腸子都悔青了根本來不及生氣,她也總算明白了為什麽這兩天在公司裏走動時總覺得周圍暗暗看她的眼睛多了很多,而且還讓她渾身不舒服。
她不該一時放松警惕的。
前天晚上奶奶叫所有人回宅子吃晚飯,按理說她應該按時回去,但臨下班的時候上司拿給她一摞文件要她整理完才能走,她不好推辭,集中精力全部弄好時間已經快七點了,進電梯後家裏阿姨就打電話過來問她還有多久才到家,快開飯了,她只能回答說路上堵車已經到半路上了,心裏急到不行,充分做好了到家被罵的準備。心情沮喪地挂了電話她才發現小叔許赦也在電梯裏,而那時候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小叔當然也要回大宅,于是她厚起臉皮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直到許赦勉為其難地點了頭她才大舒一口氣不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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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大概就是她上小叔的車的時候被人看到了吧。
真虧他們的腦補能力!她這麽大一個活人在他們眼前難道他們都不問她一句求證一下麽!
這八卦自然傳入了許赦的耳朵裏,許赦專門打電話告給許泠雨叫她什麽都不要做,等這幾天過了流言散了就沒事了。下午回家的路上她還接到了小叔妻子的電話,小嬸在電話裏問她是不是被拿來當擋箭牌的,她發了毒誓說那确實是自己小嬸才半信半疑地挂了電話。
就算小叔不說她也會什麽都不做,她何必就為了這點小事在公司暴露自己的身份呢,要是就這麽暴露了,他們看自己的眼神會更加怪異的吧,“許泠雨”三個字已經足夠響亮了。
沒過幾天,新的八卦取代了關于她的八卦,她周圍又回到了事情發生之前的狀态,她以為一切就這麽歸于平靜了。
可過了個舒坦的周末星期一上午給另一個部門送文件時,在走廊上她竟然看到了景北齊的助理,立刻吓得猶如驚弓之鳥,踩着高跟鞋調頭就跑,由于跑得太急還差點把腳給崴了。
跑到一個偏僻的角落她把文件扔到地上,一手扶着牆,胸口劇烈的起伏大口喘息,彎下腰另一手去揉腳踝,心裏怎麽都想不明白,兩家都鬧掰了那麽久了彼此暗地裏給對方使絆子也使了那麽多回了,John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公司裏,John既然來了那麽景北齊肯定就在附近,他這是要來跟自己家主動示好?
商場上的事許泠雨是想不明白的,所以她也沒再多想,等氣息順了就撿起地上的文件夾,換了另一條路去完成自己送文件的任務。
送完文件往回走她又走了另一條路線,繞過了剛才自己看到John的地方,可是,才走出電梯沒幾步她居然正面和景北齊遇上了!
她完全被吓傻了,瞪圓了眼睛立在原地全身僵硬無法動彈。
遇上了正主,她整個人都出故障了。
景北齊不是一個人,而是和一群人走在一起,許赦就走在景北齊身邊,他看到許泠雨傻愣在前方不遠處,眼角餘光不禁瞥向景北齊,發現景北齊神色不太自然在心裏暗罵了一聲轉頭對景北齊低聲說了聲抱歉,幾乎是小跑到許泠雨面前,在衆目睽睽之下攥住許泠雨的手腕将她強行拉走。
在被拉走的整個過程裏許泠雨的眼睛一刻也沒有從景北齊臉上離開,只是她眼裏空洞一片,黝黑如深不可測的黑洞。
John在一旁目睹了整個過程,看着許泠雨出現然後被帶離,感覺到景北齊身上瞬間有了一股勁又感覺着他的那股勁漸漸流失最終連最初的勁頭都沒了,回到車裏他實在忍不住了,發動引擎之前擔心地問了坐在副駕駛上的景北齊一聲:“你沒事吧?”
景北齊答非所問,語氣非常無力:“John,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景北齊的是非對錯John沒資格評斷,但他還是個有良心的人,有些話就算再難聽他還是得說:“我怎麽知道你的,你确定她想呆在你身邊?”她要想和你在一起從她回國開始她就有無數個機會向你奔來,但她并沒有來,“雖然她現在已經不算是個小姑娘,但你确定她有你那麽沒心沒肺厚顏無恥?別又為了你那一腔私心殘害了一個美好的靈魂。”
“可她現在過得并不好。”身邊的人幾乎都不給她好臉色看。
“和你在一起她日子也不見得就會好起來,我還是那個問題,你确定她想呆在你身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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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務總監在大庭廣衆之下把一個小秘書給拽走了,這是公司好幾個高層都親眼看到了的,甚至還有幾個在附近的員工用手機拍下了那一幕發到微信朋友圈。
這下,關于許泠雨的八卦又在公司裏沸騰了,這一次傳得更加離譜,說是許泠雨勾搭上了兩個年齡比她大上十多歲、事業有成的男人,一個有了家室一個雖然聲名狼藉但是一直未婚,看樣子說不定就是三角戀。
“啧啧啧啧,你們看她平時不顯眼也不怎麽合群,憑什麽兩個鑽石王老五都看上了她啊,都還比她大那麽多,有一個還是已婚的!你們說她是不是身懷絕技啊,不然已她那點姿色,怎麽可能那麽好命!唉,有錢人的生活就是亂。”
“誰說不是啊,這都鬧得沸沸揚揚的了她還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我還真佩服她的心理素質,要我遇到這樣的情況,我早就請假回家不來了,我可受不了別人看我的眼神!”
在茶水間門口許泠雨聽到從裏面傳來的對話,愣了好幾秒,嘗試了好幾次還是放棄了推門走進去,掉轉方向坐電梯到頂層的天臺吹了很久的風,吹得頭有點發疼才下樓直接往財務總監辦公室去。
一進辦公室許泠雨就恭恭敬敬向許赦道歉:“小叔,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
“這也不怪你,也是我疏忽了,”許赦也被這緋聞搞得頭疼,昨天他确實太沖動了,其實就算他們見到了彼此也出不了什麽大事,畢竟有那麽多雙眼睛在旁邊盯着,“他要來公司的事我該提前跟你說一聲。”
“沒關系,反正事情都過了。小叔,我想辭職。”她想清楚了,這座城市雖然很大,但他們所處的圈子卻那麽小,小到在一定幾率下肯定會有重合,他們遇見對方只是時間的問題,當初她因為負罪感回來就是個錯誤,她應該讓自己心狠一點、硬一點。
“你跟你奶奶說了沒?”
她搖頭,“沒有,我回家就跟她說,我會告訴她來龍去脈,奶奶她肯定會同意我的。還有,小叔,反正我都要走了,你就在公司說明一下我的身份吧,你沒必要擔着莫須有的罪名,雖然只是流言。”
“嗯,我知道。”
回到辦公室許泠雨就開始默默收拾自己的東西,過程中周圍同事向她投來了各色的目光,她沒有理會,東西收拾好之後挺直腰板深吸一口氣,聲音響亮地大聲向四周宣告:“這一年來非常感謝大家的照顧,我會記住在這裏工作的點點滴滴。最後我想說的是,我的真名叫許泠雨,我想,我的名字你們應該不陌生,我跟財務總監的關系,你們應該也很清楚。”
最後,在衆人驚異的表情和眼神當中許泠雨離開了自己工作了一年多的地方,毫無留戀。
回到家許泠雨心情煩悶不已,在房間裏呆坐了很久,快到晚飯時間了才走到許老太太面前語調平緩地向她講述了最近在公司裏發生的一切,在許老太太無奈和疼惜的目光中她眼眶濕潤,懇求道:“奶奶,你還是讓我離開吧,我覺得我就是個麻煩,不停給家裏添堵。”
老太太雖然心疼但并不願意許泠雨走,“不行,你離開可以,但是過段時間你必須回來,我不會同意你在外面呆一輩子!”
“奶奶我……”
老太太閉上雙眼,許泠雨不敢再往下說,兩人就此開始沉默,過了很久老太太才重新睜開眼,瞳孔裏滿是失望:“孩子,沒有什麽檻是跨不過去的,不管你跟景北齊之間發生過什麽你也不可能一輩子都躲着他,你總得面對他,你不能永遠都活在負罪感裏在所有人面前擡不起頭來。我早已不怪你了,我原諒你了,你最需要的,是原諒你自己。”
原諒她自己?
要怎麽才能原諒自己?
她寧願永遠都活在內疚裏。
“我可以讓你回德國散一段時間的心,但前提是你必須向我保證你會回來。你能答應我麽?”
許泠雨整個人都黯淡了下去,“奶奶,你讓我想想。”
許泠雨花了三天的時間考慮,最後答應了許老太太的要求,但許老太太又提出了另外一個要求,要她多帶一個人走。
許泠雨現在一心只想走,擔心自己再一考慮老太太又會加要求就答應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