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突如其來多出的一個人名叫韓峤,是許泠雨大伯母閨蜜的兒子,現年三十正值而立,前段時間失戀後迅速被母親安排相親,但他似乎因為一直沒能從失戀的情緒中走出總是把相親搞砸,于是韓母滿臉愁雲地去找許泠雨大伯母抱怨,而許泠雨大伯母無意間提到了許泠雨要出門散心的事,韓母死馬當活馬醫也不管許泠雨名聲如何,立刻提議說讓許泠雨把韓峤帶上。

許泠雨大伯母抱着試一試的态度轉告了許老太太,許老太太一想,覺得這一石二鳥的辦法非常不錯,也不管當事人會不會答應沒有答應她自個兒先應了下來。

許泠雨一點吃驚為難的表情答應下來時許老太太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幅許泠雨和韓峤身着結婚禮服共赴禮堂的畫面。

**

出發前一個半小時在機場候機大廳許泠雨總算見到了韓峤本人,本來她就帶着自己會拖着個“拖油瓶”的心态,見了真人之後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這個念頭——韓峤低垂着眼眸像沒睡醒似的,裹着件駝色的風衣坐在椅子裏臉色蒼白,雖說看着慵懶,但周身散發出的氣場好像這世上所有人都欠他錢似的。

一個看起來像是韓峤助理的人站在韓峤身邊滿臉歉意地把韓峤的行李箱和機票護照一并交到許泠雨手裏,對她說“許小姐,麻煩你了”,許泠雨雖然心裏不太舒服,但出于禮貌還是回了句“不麻煩”。

不麻煩才怪!

她絕對不會把這個韓峤當成少爺來伺候,她才沒那個心情!

許泠雨從來沒有與異性單獨旅行過,看韓峤那沒心情開口說話的樣子她更懶得管他了,反正他有手有腳有錢有卡有手機的,還怕在異國走丢了再也找不回來了不成?

下了飛機,許泠雨不管韓峤有沒有跟上來兀自取了行李打車回了家,正在收拾行李忽然聽到有人敲門,打開門一看,門外站的是面無表情的韓峤,他一手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另一手抱着個裝得滿滿當當的紙袋,她沒吭聲轉身回到房間繼續整理行李,整理完行李又去收拾另外一間卧室。

等把所有都弄好她出了一身汗,進浴室沖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有點口渴就去去廚房找水喝,走進廚房發現韓峤居然圍着圍裙在炒菜。

她接了杯水,滿心好奇地走到韓峤身邊去看他在炒什麽,才喝了一口水正打算喝第二口時韓峤居然放下鍋鏟,動作極其流暢自然的拿過她手裏的水杯一口氣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光了,用手背擦了下嘴角才把杯子還到她手裏。

“還要不要?”低頭看看手裏的空杯子,許泠雨忍不住笑了出來。這還是她對韓峤說的第一句話。

韓峤重新拿起鍋鏟翻了翻鍋裏的菜,點了下頭。

許泠雨接好了水轉身時韓峤已經把菜裝好盤擺在了吧臺上,她走到他身邊把水杯遞給他,也總算聽到了韓峤說的第一句話:“謝謝。”

雖然有了第一句對話,但接下來兩個人的關系并沒有任何進步,遵循互不溝通互不幹涉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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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柏林休息了兩天許泠雨去了丹麥,當然,不是她一個人,當然還有韓峤,在出發前一天晚上她有把自己這次逛歐洲的計劃寫在了紙上拿給韓峤看,算是知會他一聲。

在丹麥許泠雨玩的心不在焉,因為她根本就沒有目的性。

她的計劃是為了給韓峤看臨時做的很粗略,只寫了這幾天去哪些地方那幾天又去哪些地方,具體內容落實下來就是一天到晚在大街小巷四處閑逛,走累了就就近找家咖啡店或者甜品店休息會兒,餓了就随便找一間路邊的餐館填飽肚子。韓峤就不聲不響的在她身後跟着,她幹什麽他也跟着幹什麽。

其實她一點也不想這樣,可就是因為多了個韓峤,要按她自己的性子她就只會呆在柏林哪兒都不去。

這種怪異的旅行方式她有什麽辦法,是韓峤不願意跟她交流,難道她還要把他的嘴強行撬開不成?

後來到了羅馬,兩個人的關系終于稍稍有了一丢丢的進步,都還是由于廣場上游人太多把他們沖散了,她直到坐下來休息時才發現跟在自己後頭的人不見了,趕緊原路返回去找,找了半天還是沒找到,想着他肯定會回酒店就沒再管,在外面吃了晚餐才回到酒店。

剛打開房門就聽到身後傳來門開的聲音,她一臉疲憊地叉着腰轉過身,只見韓峤穿着睡袍一臉睡眼惺,手裏拿着手機走到她面前來把手機遞給她,屏幕頁面是微信的添加朋友頁面。

她拿過手機老老實實輸了自己的微信號把手機還給他,然後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微信在“新朋友”頁面點了接受,正式有了韓峤的聯系方式。

“你覺得我們這樣有意思麽?”

韓峤略帶沙啞的聲線讓許泠雨猛地擡頭,這話聽着怎麽這麽別扭呢,“你說話能不能說清楚點,搞得我跟你像是在鬧矛盾的情侶一樣。”

“那好,我換個說法,你能不能別帶着我再瞎逛了。”

許泠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這還怪起她來了,有本事他一開始就別跟着她自己該幹嘛幹嘛去啊,“你覺得是瞎逛那你別跟着我啊,你自己想去哪兒就哪兒,我又沒攔着你。”

對啊,韓峤這才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怎麽非要跟着她呢?

許泠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如果不是多了個你我會呆在柏林哪兒也不去……”

韓峤揉了把頭發,打斷了許泠雨的話:“按你的計劃,接下去是要去哪兒?”

“威尼斯。”

韓峤沉默了幾秒,“好,去了威尼斯我們就分開。”

韓峤話說完就轉往房間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許泠雨就不解了,幹嘛非要去了威尼斯再分開,他們随時都可以分道揚镳的好麽!

**

在“水城”威尼斯,白天他們乘着貢多拉在運河大大小小的河道裏行駛,穿過一座座拱橋。許泠雨手裏的相機一直沒停過,韓峤則還是那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只是偶爾會跟許泠雨說兩句話,也都只是類似于“等會兒去哪兒”、“等會兒吃什麽”沒有任何特殊含義的話。

夜幕降臨的時候威尼斯下起綿綿細雨,許泠雨特地選擇了一家在河道邊的酒店,韓峤的房間就在她隔壁。

吃過晚飯坐在陽臺上一邊品着紅酒一邊注視着面前的河流,整顆心難得分外地平靜柔和。

不知不覺一大瓶酒就被她給喝光了,她臉頰發熱,目光有些暈眩,眼眶也脹脹的,但其實她什麽都沒想,就是原本一直忽視的壓迫感變得很真實。

韓峤站在陽臺上看許泠雨喝酒已經看了好一陣,見她一瓶酒見了底才開口叫她:“诶,許泠雨。”

許泠雨轉頭去看韓峤,發覺他的身形有些搖晃,“怎麽了?”

“沒,沒什麽……”韓峤确實不知道要說什麽,他剛才只是單純的想要叫她一聲。

許泠雨用手揉了揉眼睛,單手抓住圍欄吃力地站起來,轉身正面面對韓峤,發覺自己身體有些搖晃,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圍欄。

有些話她憋了好久了,原本打算埋在心裏一輩子不告訴任何人,可是此刻,面對一個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她卻突然想告訴他一個故事,一個關于許泠雨和景北齊的故事,當然,她才不會傻乎乎的告訴韓峤故事的男主角是景北齊,因為那只是個故事,故事的主角應該是沒有名字的。

“聽說,你失戀了?看你些天來的種種表現,你應該很愛你的前女友吧?其實吧,愛情這個東西很奇怪的,在某一刻你以為自己愛一個人愛到骨頭裏,但總有一天你又會發現其實是自己腦袋發熱産生的錯覺,人都是自私的,哪會真愛得那麽深呢?我問你啊,如果有一天你見到了一個跟你前女友長得很像的女人,只是樣貌相像但性格完全不一樣,你會讓她完完全全變成你前女友的樣子麽,不對不對,應該是,你會把她當成你前女友來愛還是當成一個另一個人來愛?我跟你講個故事吧,聽完了故事你回答一下我剛才問你的問題,行麽?”

韓峤聽不太懂許泠雨這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後語的話,但出于禮貌他還是繼續聽下去。

“有一個女生,她因為自己從小身體就不太好所以家裏管得很嚴把她保護得很好,所以她接觸的世界很簡單性格也很簡單。有一天,她任性地離家出走了,被一個男人撿到帶回了家,于是,她喜歡上了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大她很多,她還是個學生但那個男人已經工作很久了,他們的世界幾乎沒有交集。女生擔心家裏人不同意所以一直把自己和那個男人交往的事情保密,沒告訴任何人,她用了自己整個生命去愛那個男人,不管男人提什麽要求她都答應,即使她不願意、覺得很難受,她只希望那個男人可以多陪她,可以多愛她一點。”說到這兒,一滴眼淚從許泠雨眼角滑落,她的視野已經模糊一片什麽都看不清了,“但那個男人卻是個渣男,他身邊有很多女人,形形□□的女人,他從來沒有對女生認真過,他也分不出太多精力去應付女生。男人的冷落讓女生很難過,但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她不敢向任何人求助,甚至後來她懷孕了都不敢告訴任何人,包括那個男人。男人的表現越來越讓她失望,她越來越絕望,最後,她無法接受親眼目睹男人和其他女人躺在一張床上就跳樓自殺了,帶着她肚子裏未成型的孩子離開了這個世界,也把自己和那個男人的故事帶到了另一個世界。”

“故事到這裏并沒有完,女生有個表妹,她無意間得到了女生日記,知道了女生和那個男人的一切,她當時就發誓一定要為女生報仇,要讓那個男人嘗一嘗她表姐受過的一切。她開始悄悄了解那個男人,接近他的生活,最後進入他的生活,帶着那張和她表姐相似的臉一次次和男人對着幹,一次次激怒他,她以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但随着時間的推移,漸漸的,她再也無法從男人發怒的樣子中找到得逞的樂趣,她變得茫然,開始懷疑自己那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因為男人對她很好,而且并沒有像對其他女人那樣對她,但和她在一起時男人也并沒有斷了和其他女人的聯系,她好幾次都撞見男人和其他女人睡在一起。後來她痛苦地承認,她走上了她表姐的老路而且是在清楚了解男人是個什麽人的情況下愛上那個男人。她無法接受那樣的自己,她為自己對他的複雜感情而痛苦,以致于失手傷了男人。她在男人身上留下傷口然後慌亂地逃走了,帶着對所有人的負罪感……她雖然很清楚男人不愛她,她也不能和男人走在一起,可每一次看到男人她都控制不住自己,她被自己矛盾的心理折磨得快瘋了。”

說完這些,許泠雨徹底失聲痛哭,在雨夜裏哭得撕心裂肺。

韓峤就靜靜的看着許泠雨哭,聽着她悲恸的哭聲陷入了自己的回憶。

這是這些天以來他第一次主動想起那個女人,那個自己愛了那麽多年到頭來卻為別人奮不顧身的女人,他因為一個承諾把自己圈起來卻忘了把她也圈進去,他一個人為了那個承諾裏的未來而拼命努力,但她卻早就忘記了那個承諾過着去追尋自己想要的幸福。

他突然就釋然了,得不到就得不到吧,有緣無分就有緣無分,不是每一個和愛情有關的故事都要圓滿結局,就讓她的故事圓滿,他的故事悲劇收場吧,但總有一天,他也會有自己的圓滿結局。

韓峤想通了回過神來時許泠雨的哭聲也變弱了,他又把許泠雨剛才講的故事回味了一遍,并不太确定自己有沒有猜對那些代詞指代的名詞,于是求證道:“那個男人是景北齊,你是那個表妹,那個女生……是缪家的那個二十出頭就去世的缪渺麽?”

許泠雨沒有回應,韓峤當她默認了,“然後,我回答你剛才提的問題,其實你自己是知道答案的吧,他把你當作是你表姐的影子,以你表姐的形象來要求你,所以他才從不停止和其他女人往來,不然,在急逃離的時候他肯定會去找你,而你早就和他在一起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

對啊,她知道的,景北齊不愛她,從來都不愛,甚至他對缪渺,也是不愛的。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告訴我的這些告訴任何人,我會只當聽了個故事,故事嘛,聽了就忘了。”

許泠雨抹了把眼淚,總算開口了,聲音是哽咽的:“謝謝。”

“那,我先進去了。”

說着,韓峤就要往裏走,可不過才邁一步,他又聽見許泠雨說:“你說,我多荒唐啊,竟然會喜歡上景北齊,那個害死了缪渺卻膚淺的除了內疚之外再無任何表示、私生活混亂只知道玩*弄女人還不為自己玩*弄女人的行為負責的老男人……”

“人的感情是無法理解的,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在有些情況下,理智和情感是沒有辦法統一的。”這話,韓峤及是說給許泠雨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

說出了一切,壓在胸口的一塊巨石總算被移開,許泠雨在哭過之後整個人前所未有的輕松,她以為她走出來了,她很感謝韓峤說的那段話,讓她接受了現實,沒有之前那樣糾結了。

第二天回到德國,她還沒來得及帶韓峤去吃一頓好吃的表示感謝,母親一個電話讓她再次被重石壓住了胸口——

你奶奶發病暈倒住進了醫院情況很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韓峤的故事大概我也會寫。。。吧。。。。【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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