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真面目露出來了?不再一唱歌說嗓子疼,一拍照就說沒睡好,一噴香水就是在別人身上染的了?”馮星辰嗤之以鼻,“馮詩瑤我告訴你,我一不吃喝嫖賭,二不數典忘祖,少一臉你就該比我強的樣子。你看不過我應該自戳雙眼,有什麽恨要報在我身上。你生別在我眼前生,死就滾遠點死,你不是要罵嗎?怎麽不說話了?”
馮詩瑤氣得不行,板着臉忿忿說:“早說你沒家教。十年前沒家教,十年後還是沒家教。不管你使什麽招數,只要我手裏還握着馮氏一分權,你就別想占着一分好。”
是我使招數還是你找麻煩?馮星辰整個人都發抖,諷刺地回敬,“世界杯不都有守門員,球還不是照樣進?”馮星辰早看不慣她耀武揚威的樣子,今天不知道馮詩瑤受什麽刺激突然發瘋,她怒得絲毫不想細想,咄咄逼人地反擊,“對啊沒我沒家教的見的少,比你有家教的我可見多了。”
“我不和你這種将死的人理論,我該說的話說完了,懶得跟你耗。我來就是個錯誤。”馮詩瑤在她看不見的時候翻了個白眼,鼻孔裏出的氣明顯。
馮星辰冷笑,陰陽怪氣地反諷,“是誰一來就跟我耍嘴皮子,您老人家可是屈尊降貴,我哪敢怠慢?不知道誰虛榮又好面子還說話啪啪打臉。疼嗎?想你也會說不疼。是我搶了你的還是你非要奪走屬于我的你心裏清楚,自欺欺人下了奈何橋就得被割舌頭。十八層地獄還不讓你進,碧池和你禁止入內。以前對你的寬容就是此刻對我的折辱。真是活該被謝持珏背叛,也對,哪個人渣不比你強。”
最後一個話讓馮詩瑤徹底炸了,一個箭歩上前就要一耳光扇上去,馮星辰都感到了淩厲的掌風,可巴掌卻沒能落下來。
徐振深抓住她的手,馮詩瑤掙不脫,連轉身都不能。
徐明占帶着警察進來的時候看到就是戰火連天的一幕,馮星辰那一串話像連珠炮一樣聽得他一愣一愣,一邊拍手叫好,一邊打了雞血一樣往裏沖,這麽說話不把人激怒才是奇跡。他幸災樂禍領着警察緝兇,摸了一把毛。
兩個穿制服的也威武,等徐振深一松手就舉着紙說:“您涉及一起刑事案件請配合我們調查。”
馮詩瑤臉刷白,垂死掙紮的問了兩句還是被帶走了。
徐振深也不知道情況,向徐明占打聽,“怎麽回事?”
“爸本來讓我搗謝持珏老窩來着,本來都人贓并獲了,結果謝持珏狡猾,三下五除二把洗黑錢的事全推在馮詩瑤身上了,不知道是栽贓嫁禍還是本來就是那女的一手幹的,反正都不是好鳥。怎麽樣?我是不是帥得有點水平?”徐明占得意揚揚地自賣自誇。
“行了。你出去讓你嫂子好好休息。”徐振深下了逐客令。
來了個不速之客,馮星辰一整晚的好夢都泡湯了,心裏不爽還委屈,等徐振深來哄她休息的時候就遷怒了,“你幹嘛先問她再來問我!你一點都不在乎我是不是生氣!”
剛才雄赳赳氣昂昂撕逼的悍婦樣變成了醋意濃濃的小媳婦,徐振深無奈她生着病脾氣不好耐心十足的給她順毛,“氣不氣都不生氣了,好好睡一覺準備好明天的手術,等你休養好了帶你去法庭看一審。”
馮星辰裹着被子一轉身,“不要!”她嘀嘀咕咕地說,“我才不去看,萬一可憐她怎麽辦?本來都是她活該,從小裝到大根本就不配同情。天生一張可憐相,處處和我作對,我看見她都恨得牙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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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這個樣哪像明天就要手術的病人,簡直渾身是勁,給她立個旗就能沖上高地了。馮星辰被刺激以後興奮得厲害,徐振深勸不下來,也就此不提,差人買了時下最火的歐美兒童故事書。
插圖精美可惜她看不見,讀了兩則她就慢慢安靜下來,只是閉着眼睛不知道睡了沒有。
馮星辰是個很難伺候的主,徐振深已經見識過了。自從那次讓她抱被子占他位以後她越發自覺,可以稱的上肆無忌憚了。半夜睡得冷就來鑽他被窩,姨媽期亂來就算了,連結束了還不知悔改,他一壓住她就哇哇亂叫,腿一夾正好夾住他的重要部位,差點就和她來真的了。
那時候馮星辰鬼哭狼嚎寧死不從,非要留到新婚夜。一是她還沒接觸過,二是丁胥彥沒跟她走到最後心裏有陰影。
徐振深趁機審問她為什麽沒心沒肺,她像條金魚一樣亂拱着說:“聽伊人說我開始太積極了,怕你知道我離不開你就沒那麽喜歡我了。”
當時他差點想把盧伊人一起掐死了。可馮星辰還算個明白人,開誠布公地講述她的心路歷程,“我哥以前勸降讓我不要和丁胥彥在一起的時候跟我說過,想要什麽樣的男生都可以打包給我送過來,後來和他感情有了縫隙,看到一個男生就想我可不可能喜歡,開始見到你也是這樣的。發現對胃口就用最激烈的攻勢拿到手裏再說,害怕将來錯過,對你也是一樣的。你不要生氣,後來想想和你的确是一見鐘情。”
那時候沒發現,要不是一見鐘情怎麽會窮追不舍?
他臉色雖然沒那麽好看但心裏一清二楚,她的心機,她的個性,她這麽攤牌是對的。過程他不追究了,結果是好的就可以了,順着她的話他又問:“我和丁胥彥很像?”
馮星辰哼了一聲,“他是他你是你。說實話你們兩個人都穩重,他非人類,你合年齡。但是好比拿沖牛奶來說吧,他會讓我沖完說奶粉灑在外面了以防我下次再犯,可是你卻會沖好送我嘴邊。所以我才那麽離不開你。”
他的小丫頭就是這麽有心機沒心眼,說着不示愛,最後還是把心思暴露得這麽徹底。馮星辰看着他的眼神可憐兮兮的,想是吓到了。他體諒她便只有委屈自己,都三十年滴水不盡也不差這幾天,于是作罷。
等她睡熟活動了一下胳膊就發現她根本還醒着,幾次給她沖牛奶,真的變成了奶粉工。
這會醫院沒有奶粉只能守着她,看她呼吸變得緩慢均勻才離開。
這一夜好像格外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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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鐘的手術,卻是一大早都準備好了的,優良的設備,精準的儀器,還有人稱杏林聖手的顏大夫,醫道昌明,配備又都是頂尖的,待到風平浪靜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可即便如此,被推進手術室時馮星辰還是緊張。一方面是人都圍着她她找不到徐振深,二是推床太小她覺得自己随時都可能滾下去,從哪推出來就從哪開始提心吊膽,整個心七上八下,噗通跳得她覺得肚子上都能摸到脈搏。
馮星辰腿受傷時住的就是這家醫院,雖然說上回沒檢查出血塊,因為它老人家自個兒長得緩慢的原因,與醫療水平無關,但也算得上近鄉情怯。長廊上全是人,七大姑八大姨的,沒多少交情也在這假慈悲,馮星辰更心塞了。
護士其實也有點煩這烏泱泱的閑雜人等,可這裏都是有身價有地位的富商吃罪不起,有意無意伸着手護着,趕快送進了手術室,依照規定把人都關在了門外。
燈光從四面八方照過來,馮星辰被完完全全收緊着這片光明中,可是她的世界是黑暗的,感受不到,這份亮令她害怕。
顏辛穿着無菌服候在裏面,帶着帽子手套站在一邊,麻醉師是個溫和幽默的中年醫生,風趣地調笑,“小姑娘你這麽漂亮談過幾個朋友?”
馮星辰唯唯諾諾,顫顫巍巍地答,“兩個。”
“才兩個。我還以為應該更多呢。”
中年醫生笑聲像徐爸爸,馮星辰輕松了許多,也笑了。她精神不那麽緊張了,但還是心虛,“我不會做一半疼醒了吧?藥效過了會很疼嗎?”
醫生拿過助手端着的注射器,溫和地說:“不會,保證連醒來都不疼,相信我是個一流的醫生。”
這下馮星辰多少安心了。
一針下去,意識逐漸模糊,馮星辰模糊地想:請你一定要醒來。
馮星辰不懼怕死亡,她的血管裏流淌着幾分狼性的熱血。當初在美國窄窄的巷道裏她就不怕,她英勇、頑強,永遠不對惡勢力低頭。可她害怕手術,害怕自己真的醒不來,就算下輩子也沒可能再見到徐振深,還有那些在他之前愛過她的人。
這麽多年她雖然總做不到優秀,可她的生命總是飽受期待的。馮老将軍雖然平時不說話,但對她的疼愛還是滲到骨子裏,凡是涉到她搗蛋的事無一例外從輕發落。馮父馮母久居國外,可除了人一分供給也沒少她,馮劍豪就更不必說了。這也是馮詩瑤只敢用下作手段對付她的原因,集怨于一身,卻萬千寵愛在一身。人一旦有了牽挂就舍不得死去了。
手術室外。
人三三兩兩的聚着,徐振深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彎腰将小臂擱在大腿上一個人靜靜。喉頭聳動了無數次,不信鬼神的他第一次發自內心地祈禱。
因為那是他最珍貴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