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直恐好風光,盡随伊歸去

清晨六點,甄蓁的IPAD微微震動了兩下。

甄蓁驀然睜開了眼,察覺身邊兒有人,甄蓁警醒地半坐起來:雲铎面朝着她,睡得正熟。

甄蓁長長地舒了口氣,把這茬給忘了。她支着脖子,認真地看了看熟睡中的雲铎:嗯,臉色滋潤,唇色淡紅,顯然是很舒服、很好睡的樣子。

看着他,甄蓁笑了。

IPAD依舊在震,甄蓁側頭想了想,随手接聽了視頻通話。

PAD那邊的洛昭陽怪叫了一聲,誇張地閉上了眼。

甄蓁把視頻關了,靠在床上輸入了一行字,她中規中矩地跟上級打招呼:早啊,董事長。

語氣沖和平淡的就跟剛才被撞見和美男睡一個被窩的不是她似地行文端正。

洛昭陽那邊兒停了好一會兒,打了一行字上來:操!行啊你。這是誰?一起睡覺的哥哥?

甄蓁彎了彎嘴角兒,回一行字:你一大早找我,就是和我聊誰跟我睡覺?我都二十八了。有個一起睡覺的哥哥很奇怪嗎?

洛昭陽這次回複得極快:一大早的讓我看春宮,你在向我輸誠嗎?給我看你睡了荊釵布裙的鄰居哥哥就肯定不要富貴人家的李大少爺了是不是?就是說一定會拒絕政治聯姻了?

甄蓁毫不猶豫:是的。董事長。

洛昭陽頓了頓:哎,真沒勁,我還等着你求我給你保守秘密奸情,好以後東食西宿呢。哎,你就這麽讨厭李家人麽?不過剛才那一眼,一起睡覺的哥哥顏值在線啊。裸體是比李公子好看多了。啧啧啧,我師妹長大了,也知道要個哥哥一起睡覺了。不過李少爺的事兒你也別那麽幹脆地回了啊。再考慮考慮,你嬢嬢你惹不起我告訴你。這個哥哥也可以留着當外宅麽,就算是成親前納個房裏人,我也支持你。不許把人家好人家兒的男孩子始亂終棄聽到了沒?老身一臉姨母笑。

甄蓁皺了皺眉頭,回頭瞥了一眼雲铎,她氣鼓鼓地幫他把涼被拉到了脖子根兒,咕哝了一句:“真是的,睡個覺露這麽多,這麽喜歡露可不行啊。”

雲铎的眼皮微微翕動,好像就要醒來。

甄蓁飛快地輸入:董事長,你還有功夫姨母笑?天下大亂了你知道不知道?李家胡來!我的兩個方案都被否了!雖然是甲方也不能這樣啊!你知道嗎?昨天會上他們逼着我出方案把負壓潔淨室穩進廠房被埋沒了一半的部分,那裏承重不行,電壓不穩,廠房雖然堅固但是上方的山體植被嚴重缺失,我很擔心以後的暴雨會導致山體繼續下滑給廠房造成壓力。他們的方案太冒險了!而且WH的想法是:如果百級負壓弄好了,很快就要把病毒培養搬進來!他們昨天已經真心話挑明說了:這麽做就是為了低價拿地,既成事實,也不能這麽大冒險啊。有毒作業,聽天由命嗎?我嬢嬢居然支持這個計劃。她老人家利令智昏了。林秋水這個叛徒,我還真沒看出來她上位的心這切,我沒言聲兒呢,她大--躍--進-的計劃書就已經掏出來放桌面兒上了,背着我沒少用心思啊。我的董事長,眼瞅着就要-畝産--萬-斤了,你不能不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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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兒沉了好一會兒,洛昭陽慢慢地輸入了一行字:這是你嬢嬢負責的案子,總工簽字也是她有資格,将來出了事,法律責任是她負,牢房是她蹲。富貴險中求,她六十歲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至于林秋水……你自己的手下反叛,還能怪我麽?

甄蓁眼珠子都紅了:這還是不是你家的公司?出了事,壞的不是你家的聲譽嗎?

洛昭陽回複了一行字:我家又不止這一家公司……

甄蓁就怔住。

好一會兒,她頹然地把PAD翻了過去,捂住了眼睛。

一瞬間甄蓁又開始同情嬢嬢了,她覺得嬢嬢好慘,老太太費盡心思努力了一輩子,也趕不上洛昭陽出生時候嘴裏叼着的金湯匙值錢。也難怪嬢嬢老了老了劍走偏鋒,論專業憑技術,誰不如誰啊?不争饅頭争口氣也要把洛昭陽掀下來,光想着就挺出氣的。

但是……但是就真的可以這麽大幹快上嗎?

出了事怎麽辦?

誰擔待?

甄蓁喪喪地把PAD放在了床頭櫃上,不期然回過頭,對上了一雙清澈的眼睛。

确認過眼神,雲铎顯然清醒了好一會兒了,此刻正冷冷地看着她,一臉不高興,委屈地都要撅嘴了。

甄蓁莫名有點兒尴尬,她對着雲铎笑笑地晃了晃手指,企圖溫言軟語:“嗨,美男,早上好。”

雲铎扭過頭,悶悶地問她:“聊完了?”

甄蓁點了點頭,彎下腰,安撫地親了親雲铎的耳垂:“啊,聊完了。不好意思啊,最近就是工作忙,一大早的不得清淨,吵到你了?對不起啊,你能睡就再睡一會兒吧。”

雲铎扭過頭,避開了甄蓁的嘴唇,他陰郁嘆了口氣:“我還當早上妹子會幸福的從我懷抱裏醒過來呢。結果,妹子和我共度春宵是為了向董事長表忠心。我可真是有用啊。還能當外宅呢。”

甄蓁“啊”了一聲:“可以啊你,這都看得見,鷹的眼睛,豹的速度。哎,不是你有什麽權力偷看我的工作聊天記錄啊?不過和你……啊,就連我工作細節都要管了嗎?”

雲铎翻了個身坐了起來,聲音冷冷的:“你一早醒過來在我身邊兒視頻通話加上指指點點地打字,我不醒,你當我是死人嗎?再說……和你那麽近,當然是睜開眼就看見了……哎!甄蓁,這不是重點吧?”

甄蓁企圖撫摸雲铎擰着的眉毛:“那什麽是重點?”

雲铎扭頭躲開了她:“你到底為什麽和我在一起?!這才是重點!”

甄蓁嘆了口氣,她試圖安撫雲铎,摸着他的胳膊,好聲好氣地哄他:“別鬧了,別鬧了。真的。一大清早的你鬧什麽啊?我當然是喜歡你才和你在一起的啊。這還要問嗎?”

雲铎氣得臉都紅了:“那剛才你說你拿我當什麽?表忠心的手段?!難道就因為我顏值在線?你……你還真要東食西宿嗎?”

甄蓁煩躁地皺眉:“什麽對什麽啊?你怎麽這麽能胡思亂想?東食西宿又不是我說的。”

雲铎拽住甄蓁的手:“怎麽是我胡思亂想?你剛剛都和你上級聊了些什麽烏七八糟的啊!”

甄蓁氣得都要抓頭發了:“財主老爺就那破嘴,我一長工能怎麽辦?人家工資也給的不低,平常也支持我工作,就是嘴頭兒缺德,我難道還辭職了嗎?再說了,我昨天和你在一起的,今天早上董事長和我聯絡我怎麽想得到?這就是偶然你懂嗎?偶然!不是我處心積慮的。你當我昨天晚上就算出來洛昭陽抽風六點半跟我微信視頻所以才決定跟你春風一度啊?我那麽大本事我還愁還房貸?我當個仁波切也不少掙啊。”

雲铎還是不信:“可是你怎麽能那麽痛快地說那麽薄情的話?我可是想跟你認認真真一生一世有未來的,感情這麽重要的事,弄這麽多心眼兒算來算去不是很奇怪嗎?”

甄蓁看了看表,甩開了雲铎的手:“奇怪不奇怪,咱倆也這樣了不是嗎?你還要怎麽辦?閉上眼睛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嗎?矯情不矯情啊?啊,不早了,我得上班去了。你自己在家多睡會兒,就不會想那麽多有的沒的了!我看你就是最近缺覺所以才情緒不穩的!真的。你多睡會兒,就沒這麽敏感了。咱們回頭也好溝通。”

雲铎委屈又生氣:“你的意思我是無理取鬧嗎?還是這些天在你心裏我就不算正常人?那你喜歡我什麽?單純顏值在線?”

甄蓁看了看表,皺起了眉頭,都快跪在床上了:“祖宗!我從小就對您垂涎欲滴了,行不行?雖然隔了十二年再見你沒幾天,可是我不忘初心,終于向您伸出了罪惡的黑手,違背了核--心--價-值觀,成功地玷污了您的清白。行了吧?你還要我怎樣?”

雲铎一把拽住甄蓁:“我對你認真的,你不會……真的就拿我當個擋箭牌吧?”

甄蓁哀嚎一聲利落起床,扭頭而去:“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雲铎眼睜睜地看着甄蓁穿上衣服出去了,頭都沒回一下兒地把他扔在了原地。

很快,卧室外面傳來急促的梳洗聲音,之後是大門“嘭”地一響,顯然是甄蓁去工作了。

雲铎都能想到甄蓁現在的樣子,定然是:滿臉愠色,拂袖而去。

只留下雲铎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床上,大口喘氣,氣得他眼圈兒都紅了。

他咬牙切齒:“渣女!”

門外分明有人吟詩:“洞房記得初相遇,便只合、長相聚。何期小會幽歡,變作離情別緒。況值闌珊春色暮,對滿目、亂花狂絮。直恐好風光,盡随伊歸去。”正是曹琛搖頭晃腦地從門外晃過,不得不說,曹琛公子臺詞功力一流,這首柳永詞讓他念得凄凄切切,纏綿悱恻。

半闕詞念完,連曹琛自己都感動了,他慨嘆再三,終于是嘴欠忍耐不住,路過卧室門口的時候探進來一個腦袋:“怎麽啦?被始亂終棄了?兄弟,不是我說,你是不是拿了女主角的劇本。這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嚼着被角兒罵妹子,你要幹嘛啊?”

一個枕頭飛過去,雲铎低吼:“滾!”

客廳裏,雲铎和曹琛面對面地坐着,氣氛不算融洽。

曹琛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雲铎半天,最後嘆了一口婦聯大姐的氣:“那昨天是跟人家睡了?”

雲铎臉一紅,咬着嘴唇,點了點頭。

曹琛下一秒語氣立刻變了街道王大媽調解作妖離婚老娘們兒的腔調:“這不挺好的麽?這不挺好的麽?人家膚白貌美大長腿的妹子也跟你在一起了,北京還有房,也承諾會給你名分了。早晚而已嗎?你還求什麽啊?您的職業規劃以後還不能時常在家,這就是劣勢。兄弟,你也不小了,三張兒了吧?皮滑肉緊還有幾年啊?做人得找準自己的位置。譬如今天這事兒吧,我就不明白你生什麽氣,哎,我就不明白你生什麽氣??下級向領導表忠心,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嗎?我就不信你跟你領導眼前一臉三貞九烈的……人家妹子還得還房貸呢,能沒點兒事業心嗎?能沒點兒表現麽?這年頭兒,逢場作戲人人有的麽,做男人,心得寬……”說着,假模三道地拍了拍雲铎的大腿,活脫一個嘴欠的老娘們兒。眼瞅着這厮是徹底解放天性,放飛了自我。

雲铎坐在那兒,一陣惡寒,雞皮疙瘩個個凄厲,他就想啊:這買杯子,還是得買個貴的。要不是杯子貴,我就砸過去了我。定了定神,他扭過頭:“曹琛,我求求你了,我相信你是演技派了,您就別随時随地鬼上身似的行不行?”

曹琛自己也覺得戲有點兒過了,坐在那兒“噗嗤”笑了出來:“你看出來我在體驗角色啊?呵呵,呵呵,我這就是練個早功。”

雲铎斜睨着他,一下一下地摁着拳頭:“練功找河邊兒,犯病上醫院,別杵在我眼前混事。你是不是以為我長大了就不打你了?”

曹琛終于恢複了正常,陪着笑臉兒給雲铎盛了一碗粥:“兄弟,別鬧了,別鬧啊。你看,妹子對你不錯,把你睡給最高領導看,這也算人家自絕後路,禀明聖上,自己家裏有糟糠原配,組織上豪門什麽的就不用打她這張牌了。講真,挺好,要是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你別扭什麽啊?”

雲铎喝一口粥,經曹琛這麽一解釋,覺得也有道理,氣兒是消了不少:“我就是恨她,談戀愛就談戀愛,幹嘛搞這麽複雜?”

曹琛說:“啊喲,人家丘比特就算裝備了加特林機關槍我看都打不穿你那個木魚石的腦袋。太難為神仙了你!這就好比是霍光恨不得漢宣帝娶自己閨女,人家宣帝就算想要平民百姓家的許平君想到半夜哭出聲兒,也得走個過場兒不是?妹子為你努力了。你別拽人家後腿。難道和你在一起就非得抛家舍業,衆叛親離啊?你就算養得起她的人,你養得起她的房嗎?我看甄蓁這意思,無非是緩頰一二,你別事兒事兒的啊。”

雲铎癟了癟嘴,低頭喝粥。

曹琛擦了擦嘴,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送快遞去咯。哎,忙死朕了。”

雲铎說:“我跟你一起去吧。”

曹琛搖搖頭;“快別,宋奶奶買了個空調,你要是去幫忙一準兒掙裂了傷口。我自己去就行。您啊,好好在家養着,過幾天有你賣苦力的時候。你好好在家睡覺,實在睡不着了再去買點兒吃的什麽的。聽話啊。哎,你是不是沒錢了?今天哥哥心情好,我給你點兒零花兒。嗟,來食!”

雲铎有心不搭理曹琛,可是島上實在沒有銀行和ATM提款機,之後硬着頭皮接過來來這把粉紅色的毛爺爺,他不禁皺眉:“我怎麽覺得我活得跟個孩子似的,這麽沒有尊嚴呢?”

曹琛語重心長地點點頭:“兄弟啊,求人不如求己啊,所以做人得獨立啊。你就算有牛逼的娘家哥哥,能賺錢的未婚妻,那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手心朝上,滋味不好受把?當金絲鳥是有代價的。”

雲铎“啪”地一聲把錢拍到了曹琛手上:“我做輪渡,去縣裏自己取!”

曹琛嘻嘻哈哈地把錢塞回雲铎手裏:“不逗了不逗了。你好好休息。過兩天我陪你去拆線。您多金貴啊?我跟甄蓁捆一塊兒都沒你有用。行了吧?小樣兒,心眼兒窄勁兒的。哥走了,哎,別忘了中午做飯啊!米飯焖軟點兒,菜別弄那麽鹹,聽見了沒?你說你做了幾天飯了?一點兒長進都沒有。你說你天天在家都琢磨些個啥?”

雲铎翻了個白眼:“我這沒地位的家庭婦女啊。誰逮住誰都能說兩嘴。”

下午四點,甄蓁走進了自己媽以前工作的水化驗室,這裏已經燈火通明,不鏽鋼的架子白花花的已經支了起來,眼看就要再吊一層頂子,四周都架着燈。因為潔淨室級別的問題沒搞定,所以好多細節沒砸死,施工的工人已經出去忙活別的了。

甄蓁跟在門口做測繪的周淑雲點了點頭,自己信步走了進來。

肩膀上帶的無線電通話器裏充斥着靜電雜音,這個地方兒嚴實是嚴實,就是從頭信號兒不好。

不管怎麽說,這裏做負壓潔淨室的事兒,應該算是板上釘釘了、

早上的碰頭會上,甄蓁讓她嬢嬢當着所有手底下人噴了個狗血淋頭,什麽甲方意見第一啦。什麽無限考慮安全度增加的費用就不過腦子了。什麽誇大其詞地強調危險就是工程畏難了。

總而言之,林總的強行突破方案,甲方一遍就過了。連帶着林秋水早會上看她的眼神兒都多了幾分揶揄,甄蓁從頭冷笑,給你三分顏色就開染坊,還真當一筆寫不出來兩個“林”字了。那林黛玉和林之孝也能算本家兒?

進了水化驗室,甄蓁看了看四周,她今天讓嬢嬢罵得暈乎乎的,以至于對自己的計算都産生了懷疑:難道真的是自己多慮了?風險防控當然是很重要的,但是……也許……好吧……

其實甄蓁也拿不準,自己這個點兒來這兒幹嘛。

勘察現場給自己再添一道堵心?

是,跟雲铎說好了,下了班約會。

可是早上吵成那個鼈樣兒,王子大人還會來找長發姑娘嗎?

甄蓁摸了摸自己的辮子,微微癟了癟嘴:雲铎哥真是很看中自己名□□份的男人啊……

曹琛今天給她發短信說:男人嘛,要哄的。

甄蓁嘆了口氣:我這忙得三孫子一樣,還要回去哄他。真……好吧……

只可惜這第一次約會啊,就這麽毀了。讨厭,和雲铎哥的第一次約會,她想了好多年呢。

無意識地走到了窗臺邊兒,憑欄而望,遠處的海波陣陣,帶着腥味兒的海風襲來,只要聞一聞,就讓人心頭開闊了好多。

甄蓁想:也許嬢嬢和甲方是對的,也許真是我想多了。也許雲铎哥真的需要再哄一哄。

就在這時,突然窗子“咔噠”一響,一塊小石子飛了過來,準準地砸在了窗子下面。

甄蓁低下頭,看見雲铎正站在山坡下,雙手叉腰,笑笑地仰頭看着她:“長發姑娘,把你的頭發放下來吧。”

甄蓁“噗嗤”笑了出來,她從牆角麻利地拿出來安全繩,一邊兒牢牢地把扣在化驗室的梁柱上,一邊兒從窗子抛了出去。

安全繩在碧藍的空中劃出一道長長地弧線,漂亮地落到了樓下雲铎腳邊。

甄蓁其實,今天一早就把這捆繩子放在這裏了。

也說不清楚為了什麽,甄蓁承認,自己骨子裏很希望雲铎傍晚來找她的。

雲铎的傷看來是好的差不多了,很矯健地順着繩子攀了上來,他利落地一撐窗臺,穩穩地站在了甄蓁眼前,朝她笑一笑,還從口袋裏拿出來一朵鮮豔的花兒別在了甄蓁的頭發上,他問:“下班沒有?我帶你出去玩兒啊。”

甄蓁眨眨眼,看着雲铎絲毫沒有記仇的神色,突然小孩一樣開心起來,她摟住他脖子:“好啊。好啊。我和你去。”

在外面測距的周淑雲聽到屋裏居然有人說話,忍不住伸頭進來看了一眼。

雲铎有點兒赧然,往後退了一步。

甄蓁很大方地回視着周淑雲。

周淑雲知機,笑一笑,退出去了,臨走還輕輕關上了門。

雲铎有點兒懊惱,小心翼翼地問:“機事不密,會不會給你惹麻煩了?”

甄蓁說:“應該沒關系,周姐姐我覺得是我的人。”

雲铎笑了笑:“可以啊,甄蓁還有親信呢。”

甄蓁皺了皺鼻子:“誰還不是個社會人兒呢?”

雲铎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兒:“走不走?”

甄蓁開心地點頭:“走啊。去玩兒。活兒是幹不完的。”

雲铎試了試安全繩這邊兒的繩扣,看着三根鋼索擰成的繩子,估計是足夠結實,他很滿意地拉着甄蓁快步往窗臺走去:“我帶你下去。”說着,把安全扣鎖在了甄蓁的腰帶上,就要摟着她的腰滑下去。

甄蓁興奮又有點兒害怕地捂着臉:“行嗎?”

雲铎說:“抱着我,閉上眼。公主殿下,我是特意來帶您私奔的。”

甄蓁躍躍欲試地摟着雲铎的脖子,還不太放心:“王子殿下的傷口不要緊嗎?”

雲铎一笑:“沒問題。”

就在此時,甄蓁肩上的對講機響了起來,是守在門口的周淑雲:“組長組長,李少爺來了。”

甄蓁皺眉,歪過頭說:“他來幹嘛?告訴他我不在。”

周淑雲說:“直眉瞪眼的就過來了,我怕我攔不住。哎,他過來了,五十米準備。”

甄蓁翻了個白眼,放開雲铎的脖子,跳到地上。

她剛剛站穩,就聽到門口有人說話:“讓我進去。我看見甄工進去的。”

周淑雲在阻攔:“裏面怪亂的,沒人,沒人。您進去幹嘛啊?弄髒了衣服。”

甄蓁長長地嘆了口氣,四外看了看,對雲铎說:“要不然您躲一躲?”

雲铎皺眉:“我是你男朋友。又不是你奸夫?咱倆正大光明,我躲什麽?”

甄蓁揉了揉腦門子:“我實在是懶得見他。你不躲是吧?好,我躲。今天會上沒完沒了還不夠,我可煩死他了。啊!!!真是不想見他啊!這樣吧,男朋友,我先走一步,咱倆出雲峰底下的溶洞口兒見。”

雲铎還沒反應過來,甄蓁已經掀開了地上的鐵板,縱身跳了下去。

雲铎“哎”了一聲,走到井口一看,裏面黑漆漆的水花都沒怎麽翻起來,可哪裏還有甄蓁那條魚的影子?

正在這個時候,屋門響動,好像是有人馬上就要推門而入。

雲铎想了想,把井口虛掩蓋上了。

他剛剛來得及站起身來,已經有個男人不悅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來:“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甄工呢?”

雲铎慢慢地回過了頭:“啊……您好。我是……我是島上的居民,這個地方以前是我父母工作的地方,我看你們開發這裏,散步過來懷舊一下兒。”

他刻意沒有提甄蓁的去向,不想給周淑雲惹麻煩。

李公子上上下下打量了雲铎一番:“居民?懷舊?誰讓你進來的?”

雲铎笑一笑:“因為很熟悉,所以散步走進來的。廠大,施工人少,沒人看見我所以也沒人讓我進來。怎麽?不能進來了嗎?”

李公子點了點頭:“這個工廠我們WH企業買下來了。私人場所,不歡迎懷舊。”

雲铎歉然笑一笑:“對不起,我不知道。以後不來就是了。”他心裏惦記甄蓁,扭頭就往外走。

李公子伸腿勾住了雲铎的腳腕,雲铎下意識地回身膝拐,腰上用力,把李公子原地別了一個趔趄。他心說,這年頭都挺愛鍛煉的啊。全民尚武精神?

李公子冷哼一聲:“功夫不錯啊。你是誰?”

雲铎一笑:“島上居民。”

李公子想了想:“啊,你就是甄工的那個鄰居吧。聽說是個空軍呢。”

雲铎客氣地點了點頭:“是我。您有何指教?”

李公子搖了搖頭:“誰稀罕指教你?你也配讓我指教。我就是告訴你,甄蓁長得不錯,面相也好,我們家算是看上她當個孫媳婦了。豪門麽,哪個女孩子不想嫁的?你這個窮屌,我找人查過了,沒房沒車的小白臉兒,配不上甄蓁。你死了心吧,少圍着她轉悠。綠茶男就別白費心機了。沒用的。”

雲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怪不得甄蓁不想見他,這家夥真是自說自話到了臭不要臉的地步啊。

不過,很奇怪,聽了這麽難聽的話,雲铎居然并不生氣,只是覺得可笑。深究一下兒理由,這份兒底氣大概是來自于昨天晚上,妹子已經和他暗通曲款……

而聽李少爺這個語氣,顯然和甄蓁八字還沒有一撇兒。

正是這份和美人的親昵關系,給了雲铎無限底氣和自信。

誰遠誰進,一目了然。

雲铎挑着嘴角笑了笑,突然又把笑容收了。

他倏地有了幾分了解,甄蓁昨晚……的良苦用心……

她昨晚明明累成那個樣子了,還溫柔婉轉地順着他,跟他纏綿了那麽久。

甄蓁一定是有話說不出口,只好另外想法子想讓他明白,她的心裏并沒有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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