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看見他們有多甜蜜
雲铎是日上三竿才從賓館的後面綴樓而下,甄工房間有安全繩,女朋友是工程師這個人設其實挺有趣的,甄蓁繡匣裏面甚至有全套的改錐扳子,他們倆昨天還幫酒店浴室緊了緊漏水的蓮蓬頭。
雲铎身高腿長,三兩下就降到了地面。拍一拍手,他握着繩子底端晃了幾圈,安全繩從三樓的窗臺上墜到了他手裏,幹淨利索!
微微轉了轉腰,雖然傷處沒有痊愈如初,但是已經絲毫不影響活動了,良好的睡眠幫助他恢複了傷口。這個舒适的感覺,讓雲铎心情大好。
驀地想起來早上甄蓁咬着他耳垂,笑他是狐貍精,夜夜出沒,采陰補陽。
雲铎垂頭一笑。
下了一夜的雨,出了白花花的太陽,這半個多月雲哥兒大門不出二門少邁,這次進城,陽光底下伸個活動一下腰腿,無不如意,真是讓人心裏痛快得很。
雲铎先去銀行取了點兒錢,手裏摸着一沓子粉乎乎的毛爺爺,他長長地出了口氣:我可不是手心朝上看人臉色的家庭煮夫了。這年頭兒真是不能失去賺錢的能力,真是不能不掙錢。掙錢是核心競争力。要不然他縱然捂着肚子忙裏忙外,甄蓁和曹琛也不拿他付出當回事兒。
熱騰騰的飯菜整整齊齊給端到眼前兒這倆貨都不知道感恩的,空勤竈這點兒事兒,在部隊都夠出個炊事班了,如今他一個人忙活出來,這倆沒良心的居然有臉癱在沙發上剔着牙谝:“你在家也沒事兒幹,不就做個飯嗎?”
雲铎這些日子癱在沙發上逛八卦論壇,才知道,在我國大地上,成年人不出門幹活兒就是原罪。甭管男女,就是不占理!米蟲!讓人甩了活該!
雲铎一邊兒感慨我國人民勤勞勇敢眼裏容不下閑人。一邊兒想,承認家務勞動付出的價值還真是任重而道遠啊。推而廣之,這不是個女權的問題,是個人====權的問題。
然後雲铎就洩氣了,覺得自己這是标準的地命海心。
劃拉一下兒手裏的現金,他想了想自己的工資、補貼和這些年的存項兒,不作不鬧不折騰,好像也能給妹子一個小日子。
可是這小日子有多安穩呢?雲铎心裏真是沒底。
畢竟這年頭要花錢的地方太多:房貸、重疾保險、養車的挑費、孝順爹媽……
用曹琛的話說:如果您不慎有個孩子,還想踏踏實實把孩子養大的話,那簡直就得做好年年遭綁票兒的的心理準備,可着一片為國盡忠的赤膽丹心。從沒毒的奶粉開始,到不拿芥末當零嘴兒喂孩子的幼兒園,從不暴曬的冷鏈疫苗兒,到不拐孩子點房子的保姆,咱還就別提學區房,補習班兒這些題中之意,就算您平平安安九九八十一難地把孩子養大了,萬一碰上個性騷擾擠兌孩子跳樓老師,您人財兩空,人家還能踏踏實實接着幹個黃河學者什麽的,這雖然屬于不可抗力,但是也一點兒都不新鮮……
其過程艱辛,遠比取經艱難!
世道失序,把更多的重擔壓在了普通人腦袋上。但凡長心的,誰不愁啊?
婦女之友曹琛同志曾經感慨過:“這年頭兒每個拜金的姑娘,日後可能都是個負責的母親吧。什麽叫有情飲水飽?你給孩子灌自來水兒試試看!就是個家雀兒,還得找個能幫忙墊窩的呢。孩子是無辜的,把人家叫來人世陪你吃糠那不道德。”
聽着這麽滲人的話,雲铎真有幾分頭大,那一瞬間他理解了甄蓁抽屜裏那盒兒丹媚……以及,痛心地承認,李少爺說窮人不配有孩子不是全然沒有道理。
搖搖腦袋,想想甄蓁放着如此金山不靠,居然還肯和自己暗通曲款,也真是待自己一片真心了。
雲铎是個心細的人,在永無縣城買了一些日用品回去。人說“安”字就是家裏有個女人,雲铎看出來了,只要甄蓁不在家住,家裏很快缺東少西的。曹琛過日子想起來一出是一出,面膜他有一箱子,家裏有沒有米,曹大爺從來不奔心裏去。想一想自己這哥哥三十多了還是童子身,着實可憐,雲铎又給曹琛拎了一只童子雞回去。
他也不是想刺激他,就是想友情給曹琛一點兒提示:以雞為例,童子,一般死得早……
十二年了,永無縣城看着是比他們離開的時候街道寬闊了許多,街邊的樓宇也建築也規劃分明,整潔大方;路上不錯跑了更多更好的汽車。
但是從小在這裏長大的雲铎有感覺:永無縣的常住人口并不比小時候多,甚至有種人更少了的感覺。
這裏只有一家電影院,一家體面的超市,購物的廣場規模也看得出不是匹配大規模人口的。
晃裏晃蕩的走在街上,看得出來,老人孩子居多。認真站在街上觀察五分鐘,會發現青壯年的數量少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地步,以至于雲铎這個海拔的青年男子走在街上,都有不少人拿他當個新鮮看。
雲铎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慢慢地走到了海邊兒,永無島的方向倒是熙熙攘攘,擺渡也是一天幾班的開了起來。站在大陸往島上看:炎炎夏日,竟然是那邊兒岸邊賣零食烤串兒的更多一些。
他不由得想起來甄蓁說的話:“工業化造就現代化城鎮,充分就業帶來廣泛的繁榮。”想到這兒,雲铎再想想甄蓉雕像改得那個廟,這些日子聽說香火不絕,曹琛昨天說:“現在就是要去拆了它,分分鐘就有虔誠信衆,善男信女老大娘能卷袖子跟你拼了。真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你們這些酸秀才想當然,根本不知道,世道艱難,人民群衆太需要點兒心裏安慰了……”
雲铎長嘆一聲,也學着甄蓁的樣子駭笑出來。
做人不可太執着。
那麽蓉蓉的事情……就随它去吧……
蓉蓉那麽聰明,必然能想得開。
哎,也許改日,他也應該去蓉蓉那兒拜一拜。萬一她泉下有知,也許可以幫他對甄蓁更好一點兒。
那天海況極好,雲铎從幼年時候就跟着老爸開船出海,駕船的手法遠比曹琛利索多了,柴油動力船乘風破浪,真真開出了小快艇的風采。
海風習習,溫熱地吹過面頰耳側,好像戀人輕柔的吻。
那一瞬間,雲铎很想去什麽地方把甄蓁拽出來,像小時候一樣叫她一起出來玩兒,逃學也可以。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海,誰能拒絕?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置頂的微信聯系人,安安靜靜,端端莊莊,并沒有只言片語留給他。甄蓁很少和雲铎微信聯絡,嗯,她就很少和他聯絡……
她就像城堡裏的公主一樣,只是在等。或者人家是實在忙得騰不出功夫來,也算有情可原。
雲铎慨嘆了一下兒: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吧。看上人家了,怎麽辦呢?
很快回到了島上,嗯,雲铎買的冰淇淋都沒有融化的那麽快。
永無島和永無縣之間這一鞋帶兒水,低潮的時候也不過兩個多公裏而已。但是據說這一段海水,水流複雜,旋渦不少,小時候聽說還淹死過企圖橫渡的熊孩子。
雲铎現在長大了,橫看海面,他覺得晴好天氣,按照自己的狀态武裝泅渡妥妥沒問題。
甄蓁那條魚肯定也做得到。也不知怎麽地,突然就想起來甄蓁那雙修長而有力的腿……
他幾乎就要扇自己嘴巴子了,這些日子,真是……一發不可收拾啊……
雲铎回家的時候,看見曹琛手裏拿着本兒書,正坐在沙發上“嗚嗚”地哭呢。
雲铎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蹲下身:“曹琛,曹琛,你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怎麽了?你說啊!”
曹琛擦了把臉,淚眼汪汪地一把握住了雲铎的手,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說出來:“兄弟,你不知道……這個故事……太特麽感人了……”
雲铎當時有片刻的狐疑:你說我為什麽不打死他呢?我的心眼兒這是多好。
曹琛拿着雲铎的手腕子擦了擦鼻涕,哭得一臉喪:“你買什麽好吃的了?我不管,你得安慰安慰我。給我做點兒好吃的吧。”
雲铎當場翻了一個人力所能及的白眼,滿臉嫌棄地把曹琛推倒在沙發上,扭頭就走。
曹琛一把拽住了雲铎的褲管兒,西子捧心:“弟弟……我的靈魂受傷了,可肉體需要你的撫慰啊。”
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雲铎毫不猶豫地一腳把曹琛踹開,順便彈了彈褲腳上的土,以示蔑視。
這麽做情非得已,直男的生存空間必須捍衛。微博上熱度雖然退了不少,但是小姑娘們狼眼放光,嚷嚷着曹琛和他在一起的也還絡繹不絕。聽說已經有人寫同人文兒了,曹琛說要不是素材太少,估計現在已經上了B站了。雲铎深信再這麽跟曹琛不清不楚地拉咕下去,過些日子他跟甄蓁戀愛曝光,小姑娘們能給他胸口挂上紅字兒拉出去游街。
這年頭兒苦啊,跟男的女的都得劃清界限,相守以禮,在誰面前脫光膀子都得三思後行。雲铎感慨自己活得實在是太走心了。
不過做飯這事兒正中下懷,雲铎本來就想做點兒好吃的,只不過目标客戶不是曹琛就完了。那天他煎炒烹炸,配菜精致,把曹琛當使喚丫頭,耍得團團亂轉,最後菜肴裝碟兒,鋪上桌布,擺上鮮花兒。雲铎果斷打掉曹琛伸向辣炒花蛤的魔爪,拿出來相機,拍照濾鏡,十張裏選一張,小心翼翼地發給甄蓁:回來吃飯嘛!
配一個近乎糯軟的可愛表情。
可愛,應該算一種讨好的心态。
就是那種,我都這麽好了,你可為什麽還不愛我的樣子吧?
軟萌背後,其實也有一點點可憐,因為,我可都這麽好了,愛不愛還是對方說了算。
曹琛站在雲铎旁邊兒,扶着桌子做了一個嘔吐的表情:“我去,身段太低了吧?小時候你不是挺拽的嗎?”
雲铎反手遞給他一包話梅:“害喜的話就壓一壓。一邊兒等着去,現在不許吃。”
曹琛叉腰,把話梅拍到雲铎臉上:“你才害喜呢!”
雲铎反手把話梅扔回甄蓁專用的零食框裏,閑閑地瞥他一眼:“也對,你是不會害喜的。你沒性生活。”
然後屋裏就打起來了。
曹琛為了保持身材,每天都會出去跑步,這些年當演員,舞蹈的功底有一些,打起架來居然頭頭是道的。雲铎畢竟是讓我軍培養了那麽多年,實戰的培訓确在那裏。就這麽着,三招兩式,三別兩拐,兩個人就扭到了一起。
當雲铎把曹琛惡狠狠地壓倒身下,掐着他脖子問:“服不服的時候?”
倆人哈哈哈地一起笑了起來,真是好久好久,沒這麽玩兒了。
曹琛一個翻身坐了起來,驗貨似地掀開雲铎的衣服看了看,然後滿意地嘆了口氣:“看來,我兄弟是好了。真好,真好……您是不知道,這些日子,我跟甄蓁怎麽提心吊膽的,唯恐您這幫不上忙,嘬死在行的毛病又犯了,把自己好好一身子骨兒毀于一旦。”說到這兒,曹琛假模三道地擦了擦眼角兒,一臉的老懷大慰:“為了你這傷啊,我和妹子輪番都陪着少爺睡了。這是什麽精神?為國獻身啊。慰安的手段都上了,可我和妹子這倆這無名英雄的委屈,誰知道啊……”
雲铎想了想也覺得最近麻煩曹琛不少,回頭身拍了拍哥哥的肩膀頭兒:“辛苦您了。“
這一下子兄弟之間真情流露,倒有幾分感人。
屋子裏這廂鴛鴛相抱,粉紅冒泡兒。甄蓁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的就愣住了。
三個人面面相觑了好一會兒,甄蓁咽了口唾沫,一臉震驚地看着雲铎說:“所以……你給我發好吃的把我诓回來,就是為了告訴我你有外心了?”
雲铎推開曹琛,一轱辘站起來:“甄蓁!你放心,我不會跟他名分的!”
曹琛“草”了一聲,一個靠枕兒朝雲铎扔了過來:“始亂終棄,雲铎你太不是人了!”
雲铎一偏頭躲開,甄蓁順手把靠枕穩穩地接住了。
這組動作行雲流水,三個人都愣了一下兒。是啊,長大了,技能點都滿了,不複從前了。
這頓飯吃的,氣氛蠻詭異。
雲铎給甄蓁夾菜的話曹琛就哼一聲;給曹琛盛飯的話,甄蓁要笑不笑地冷眼看着他。
郭德綱老師說過:“你要想一輩子不痛快,你就娶倆媳婦兒。”
雲铎想:郭老師之言,誠不欺我。人家藝術家是真有生活。
就這麽鼻子眼睛的,不過十來分鐘,雲铎就徹底認輸了,他一推桌子:“不吃了!你們倆自己刷碗。”
甄蓁和曹琛相視大笑,樂得都拍桌子了。
那天的碗,終究還是甄蓁和曹琛刷的。
甄蓁刷碗,洗碗池子裏的水流很大,嘩嘩地淌着,聲音不小。甄蓁平常節約用水,斷然不會這麽浪費。曹琛很知趣地湊了過來幫忙擦碗,他們倆一個洗,一個擦,配合得蠻默契。
默默地幹了一會兒,甄蓁回過頭,皺着眉頭,聲音不大:“你也勸勸他,別沒事兒弄得這麽豐盛。我不回來吃都不好意思了。我不可能每天都回來的啊。還有沒有正經事兒了?”
曹琛眨眨眼:“你自己怎麽不說。”
甄蓁嘆口氣:“人家巴巴給我做好了,拍照還加濾鏡的。我好意思辜負人家啊?”
曹琛冷哼一聲:“你是不好意思辜負人家做的飯啊?還是不好意思連這位大活人一塊兒辜負了?”
甄蓁“啧”了一聲:“胡說什麽呢你?”
曹琛笑一笑:“我可聽雲铎念叨了,那藍裙子還在灰姑娘屋裏穩穩當當地挂着呢。他傻我也傻?”
甄蓁臉色僵了僵:“那我不是百忙裏也回來陪他吃飯了嗎?還要怎麽着啊?幼兒園阿姨也就這意思了吧?”
曹琛說:“幼兒園阿姨?幼兒園阿姨進門兒吃現成兒的?你還要臉不要?為了您姑奶奶這頓飯,人家從上午一直張羅到現在。你要不吃,你自己跟他說。”
甄蓁一皺眉:“我不好意思說。”
曹琛冷哼了一聲:“我就好意思?再說人家也不是給我做的。”
甄蓁推了曹琛一把:“你就不能幫幫我的忙?我不是害怕他受了刺激再睡不着嗎?”
曹琛說:“你就不怕我刺激他?“
甄蓁一甩手:“反正你說話二二乎乎的,說了人家也未必往心裏去。”
曹琛也甩手:“怎麽說話呢?這是求人的态度嗎?”
甄蓁拉了個長音兒:“哥……你就幫幫忙吧。你勸勸他,總比我猛不丁地放他鴿子強吧?“
曹琛想了半天,勉強地點點頭:“那行,我試試看吧。”
那天,甄蓁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只是臨走之前親了親雲铎的下巴以示親密,并沒有和他多說什麽話。
目送着妹子離開了,雲铎悶悶地問:“甄蓁和你說什麽了?”
曹琛說聳了聳肩膀兒:“人家說,你別天天弄了。她忙,沒空回來吃。你又不是不知道,世子大人現在團團轉呢。“
雲铎抿了抿嘴,把手裏的書一扔:“團團轉啊,可不是,華爾茲也有人陪着她跳啊……”
曹琛“嘿”了一聲:“你有種跟她說去!跟我這兒反什麽酸啊?我陪你跳華爾茲,你幹啊?”
雲铎對着曹公子在家褲衩背心也難以掩飾的盛世美顏打量了半天,最後斬釘截鐵:“不幹!”
曹琛點點頭,确認自己上輩子是該了他倆的,捂着自己一顆碎成二維碼的心扭頭回屋看劇本去了,臨走他惡狠狠地扔下一句:“有本事你晚上別去找她!”
雲铎一下子噎住,他直覺自己是沒本事的。
那天傍晚,雲铎背着手兒在屋子裏轉了好幾圈兒,猶豫着自己是不是應該去找甄蓁。他媽說過:“上趕着不是買賣,剃頭挑子不能一頭兒熱。”越和妹子在一起,雲铎就越覺得,這段兒感情裏自己太被動 。反而從小兒追着自己的那個丫頭……好像從來都有的選……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做人不可以不信報應。
拿出來手機再看一看,嗯,無線電靜默,甄蓁依舊沒消息。
看來妹子今天是不會主動翻他牌子了。
去找她,還是不去……
是人生重大的問題。
曹琛斜坐在沙發上,冷眼看着月上中天,再看看圓月之下團團亂轉就差變身的兄弟,臉上滿滿都是鄙夷。
這事兒是這樣兒,曹琛要是就淡着雲铎,他可能就要臉不去了。這反正也讓哥哥看不上了,雲铎索性豁出去破罐子破摔了。
他拿起來鑰匙就走,摔下一句話:“曹琛,借你船用用。”
目送着兄弟遠去,曹琛“噗嗤”一樂,在屋子裏念了出來:“奴為出來難,教郎恣意憐……”
雲铎老臉一紅,決定裝沒聽見。
那天路上很順,站在賓館下面擡頭而望,甄蓁的房間裏透着幽暗的光,好像是一段暧昧不明心事,欲說還休。
雲铎快步走到牆下,并沒有安全索垂下來,他皺了皺眉,但是這是攔不住他的。這個賓館外牆磚縫凹凸,可下腳的地方多到令人發指。
他輕松地爬了上去,推窗而入。
大概是甄蓁料到他會來,桌上的香盒裏白煙一線,淡酸的味道恬靜凝神,是安神助眠的惠安老沉香。
床鋪鋪得柔軟舒适,自有一副掃榻以待的柔情款款。
雲铎看着,不由得翹着嘴角笑了笑。
然而,房間裏并沒有人。
哎?他明明看到他們的車停在樓下的啊。
屋裏很安靜,一盞床頭夜燈閃着柔和的光,雲铎撓了撓頭,坐在椅子上想等妹子一會兒,不期然擡眼,他看見:窗邊的落裏,巨大的衣架兒上,那襲藍色的禮服裙正一個人似地好細致地架在那兒。
這身占地方的禮服,真是有巨大的存在感啊。
甄蓁不在,它昂然戳在那裏,裙擺上的鑲鑽熠熠發光,有種近乎喧賓奪主的霸道。
雲铎慢慢地走到了窗邊,伸手摸了摸它,自然是絲滑柔順,想來價值不菲。
雲铎松開了手,一瞬間很氣餒,和這條裙子搭配的日子,他給不起妹妹。
人說三歲看到老,如今他也三十了,人生也看出來點兒模樣了。
掙那麽多錢,無論他多努力都夠嗆,就算來日他功力逆天,閉着眼都能從萬米高空穩穩地降落在甲板上都夠嗆;就算他外挂全開拿殲15贏了大黃蜂或者F22,估計也夠嗆……
雲铎摸着妹妹的衣裳,不由得惆悵了起來:哎……甄蓉,都怪你,你當初選的什麽招飛麽?你怎麽不投奔馬雲呢?太耽誤事了。
窗外一道雪白的汽車燈照亮了街道,雲铎下意識地閃在了窗簾後。
樓下停了一輛好張揚的寶馬7系,李家少爺從駕駛室出來殷勤地打開了副駕駛一側的門,穿着閃亮長裙的甄蓁握着李公子的手,從副駕駛鑽出來,跳舞似地轉了個圈兒和他面對面地站着還在依依地說着什麽,不時有笑傳出。
雲铎整個人隐在窗簾的陰影裏,默默地看着窗外:啊……他們兩個人說說笑笑的……都是心情很好的樣子呢……
他不知不覺,緊緊地攥住了窗簾兒,落寞地想:也許,我今天就不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