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探病

雖然內心并不願遭人誤會,不過夫夫之間的事,何必細細解釋給一個外人,思及此處,倒是由她誤會的好。

敖印遂冷冷淡淡的伸出手去,“這與你不相幹,給我。”

他對于敖沁芳實在不用太客氣,因為老龍王嬌寵長女的緣故,幾個弟弟小時候沒少受她欺負,雖說好男不與女鬥,敖印卻是個小心眼的。何況成婚次日請安時,敖沁芳對于白啾百般貶低,幾乎将人踩到泥底,敖印見了怎麽會不動惱?小胖鳥無憂無慮轉眼就給忘了,這仇他卻得幫忙記着。

那是他的人,用不着別人來教訓。

敖沁芳見他無動于衷,愈發怒不可遏,敖家怎麽出了個這樣沒血性的東西,難道這世上天生有人喜歡戴綠帽子?

雖說家醜不可外揚,敖沁芳卻巴不得将事情鬧大,好将昆侖山來的那卑賤妖類趕出去,省得有辱門楣。

她持着那封信正要跑去找龍君理論,也不見敖印如何動作,身子倏忽已至眼前,敖沁芳還在發愣,懷中的信已被人劈手奪去。

敖印再一揚手,并指如劍,便已斬去她一截青絲——敖沁芳頭發先前才被他縱火燒過,還未來得及長好,只用絲帕精心包裹着,這下功夫算全白費了。

敖沁芳看着紛紛揚揚撒下的淩亂碎發,不禁花容失色,嚎啕道:“我要去告訴父皇母後!”

比她大的敖天都不曾敢欺負她,倒是這個最小的三弟才回來沒多久,就敢對她使性子甩臉子,他憑什麽?

敖印看着她任性哭鬧,面容冷靜得可怕,“要告便告,但即便母後因此罰我,我也不會改的。姐姐倒是得留點神,再有下回,削去的可就不止這些了。”

敖沁芳不禁瞠目結舌,下意識的摸了摸頭皮,幾乎可以想象自己變成禿子的可怕景象。不,也許敖印話裏不止這個意思,敖沁芳一手按在柔滑的頸子上,艱難咽了口唾沫,或許是她多心,但敖印若要殺掉她也是有能力的——他才回來多久,敖沁芳已試探出這位三弟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可想而知敖印的修為精進多麽厲害,可謂是一日千裏。

這就是個瘋子,實在犯不着同他作對。敖沁芳定一定神,微哂道:“你的事我當然用不着操心,誰愛搭理誰搭理去,反正吃虧的是你自己!”

說完,方一步三扭的哼聲出去,雖說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色厲內荏,好歹面子算保住了。

敖印才不管她說些什麽話,只要別來礙自己的事便好。大公主一去,敖印方将肘彎裏的信箋拿出,認真審視完裏頭的詞句,想了想,又添上幾句,仿佛自己行将就木,只盼着見心上人最後一面。

白啾接信之後果然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沒想到才半個多月沒見,書生就生了重病,凡人的生命果真脆弱如斯麽?

白啾不禁感到一陣惶然,他原想與那人白頭偕老,卻從預料過天災人禍的存在,難道命裏真是有緣無分?

無論如何,這一面他是非見不可的,區別只在于是偷偷的去還是光明正大的去——呃,三殿下再怎麽心胸豁達,應該也不會容許他和凡間的男子來往吧。

雖然他覺得三殿下并不會愛上他,但占有欲與愛情畢竟是兩碼事。

白啾認真的權衡利弊後,未免落人話柄,還是向敖印請了個假,“殿下,我有一個朋友卧病在床,想過去探望一番,不知您能否容我離開幾日……”

隔着紗帳,小胖鳥的聲音聽起來飄忽渺遠——是心虛的緣故吧?

敖印安靜地躺在裏間,聲音不起波瀾,“是很要好的朋友麽?”

他裝得這麽像,連他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演技,活脫脫一條不露聲色又散發威嚴的惡龍。

白啾果然被他吓住了,怯怯的點點頭,擰着衣角笨拙的道:“也不算挺要好,就是見過幾次面的熟人……”

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敢信。

敖印則連皺眉都懶得皺眉了,小胖鳥的僞裝這樣生澀,實在讓他看不下去——他哪來的把握能瞞過龍宮與人偷情,不被人生吃了才怪呢!

幸而他遇上的“奸夫”是自己,換了另外一個,這對男鴛鴦的下場都不會好。

敖印重重吐了口氣,冷聲道:“那便去吧。”

白啾如蒙大赦,忙不疊的謝恩。說老實話,這龍宮有時候在他看來還真像監牢,連口氣都喘不過來,而三殿下就是掌管這座監牢的劊子手——雖說三殿下的威望比起龍君差了不少,掌管他一個是足夠了。

白啾樂颠颠的告辭出去,此時倒沒有多少見到心上人的歡喜,有的只是重獲自由的高興。

也許他對于書生的情誼并不及想象中那般重要。

敖印在寒玉床上挺了會屍,心裏默默估算着時辰,諒着差不多之後,方才一躍而起,喚人進來為他更衣。

那侍從已服侍他出去多次了,早就見怪不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也許這只是三殿下夫夫間特有的情趣呢?

綠帽癖也算一種情趣。

與此同時,敖沁芳那頭也接到了白啾帶着避水珠偷溜出宮的消息,不假思索的,她亦只身跟上。這回倒不單是為鏟除那雜毛小鳥兒的緣故,也要給她那剛愎自用的三弟一個教訓,只要把這件事捅穿了,看敖印往後可還敢在她面前發橫!

白啾出海之後并未立刻直奔心上人的宅子,而是先到城鎮上溜達了一會兒,看看可有何新鮮物事。吃了兩三串挂着甜汁的糖葫蘆,懷裏又揣上幾個熱氣騰騰的肉包子,白啾這才想起心上人還等着自己探視,于是匆忙将肉包子囫囵吞下,展翅飛往窄窄的小巷中。

敖印在書齋裏等得焦心如渴,不可遏制的升起一股怨氣:說好的愛我永不變呢?轉頭就把人家忘在腦後了!

他都替書生感到委屈,完全忘了之前還在吃這個身份的醋。

以致于當敖印聽到敲門聲後,故意磨蹭了好一陣子,方才踢踢踏踏的上去開門,入眼便是小胖鳥黏着糖汁的嘴角,胸前的衣襟上還有肉包子沁出的油漬,十分醒目。

敖印才降下的火立刻升起,好呀,敢情是跑到街市上偷吃去了,難道他一個快死的人還比不過那點吃食?

他倒忘了自己這病全是裝出來的。

好在小胖鳥臉上滿是緊張與關切,這一點令敖印稍稍舒坦了些,他冷冷撇了撇嘴角,“你怎麽來了?”

活像一位妻子在質問不忠的丈夫,不過裝出來的病态倒是十分逼真。

白啾看着他蒼白如紙的面容,沒有半點血色的嘴唇,立刻便相信了信上的說辭:看來心上人真是要死了。

比起難過,此時他更多的仿佛是緊張。白啾缺乏處理生死之事的經驗,要緊關頭難免腦子發蒙,糊裏糊塗的便答道:“我、我來送你最後一程。”

敖印:“……”

光聽這番話哪像是幽會偷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來殺人滅口,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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