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暖身

白啾再不懂察言觀色,瞥見書生那張白中泛青的俊臉,也知曉自己說錯話了。

為了掩蓋方才過失,他小跑上前,殷勤的攙起書生胳膊,“你好些了麽,我看你能起來走動了?”

敖印暗道糟糕,本想表現垂危之态,結果多走了兩步路,倒顯得過分強健了——按他原本的設想,小雀兒一接到消息便該心急如焚趕來,不停地叩門,裏頭人卻昏迷不醒,于是白啾不得不硬起心腸破門而入,這般才更富戲劇沖突,也能突顯生離死別的凄慘之美。

說來說去都怪這小鳥兒不好,他若是早來一刻,自己也不必這樣情急了。

敖印以手掩口,髒腑裏暗暗用勁,血氣倒流,立刻迸發出劇烈的咳嗽聲,繼而不着痕跡地将巴掌挪開,雪白的衣袖上滿是斑斑點點的血跡。

白啾真個被吓住了。比起信上的只字片語,還是逼真的視覺效果更來得可怖。

他立馬攙扶着書生進房,也不怕自己的髒衣裳弄髒心上人雪白幹淨的裏衣,但反正那上頭也被血滴沾污了——他要是留個心眼上去嗅一嗅,也許會發覺書生是在騙他。可惜敖印就是看準他頭腦簡單的這點,才能肆無忌憚施用詐術——敖印自己想想都覺得老大不好意思,雖說兩人年紀相差不大,可龍族靈智開發早,白啾則剛學會煉化人形,論起胸中丘壑實差遠了。

心滿意足的将半邊身子偎靠在小胖鳥身上,敖印愈發做出那虛弱之态,仿佛方才所走的那一步已耗盡他全部力量,一旦白啾将他撇下,他就會力竭而亡。

白啾扶他到房中躺下,一面好奇地打量周遭陳設,只見桌椅窗簾雖都是舊的,卻布置得十分整潔,連床上的褥單都不染纖塵。

他不禁咦道:“阿印,你病着還每天起來打掃啊?”

敖印暗道不好,光顧着将屋舍恢複原樣,卻忘了這些細枝末節——小胖鳥原來也不傻麽,觀察力這樣驚人。

“我哪幹得動這些,是先前請了個書僮,讓他幫我做些雜事……”敖印聲音微弱的回答道,一面猛咳了兩聲,将話題支吾過去。

白啾卻有些不依不饒,圓圓的眼珠流露出大大的困惑,“我以為你家裏已窮得揭不開鍋,原來還有請書僮的閑錢麽?”

敖印不禁語塞,是他錯覺麽,怎麽感覺這家夥今日格外聰敏?當下只能打起精神将謊話圓過去,“上個月多賣了兩幅字畫,家裏勉強有些富餘,否則吃飯、抓藥,不都是銀子,你以為從何處開銷的來?”

白啾哦了聲,想起自己若早知書生家裏這樣艱難,就該給他送些銀子救急,可自己倒好,把零花錢都拿去買糖葫蘆和肉包子,白啾覺得真是沒心肝。

對一個病人咄咄相逼終究算不上君子所為,白啾扭過頭,見窗前的書案上放着一盞熱氣騰騰的藥汁,遂上前端起來,道:“你要喝藥呢?不如我喂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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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印點點頭,本就是特意換個身份與小胖鳥增進感情的,他若拒絕倒成了傻瓜。

白啾摸着那碗沿還有些燙,于是湊近吹了吹,只覺鼻尖飄來的氣息似曾相識,與他喂給龍三太子的苦藥頗為相似,眼中不禁流露出些微迷惑。

敖印的心不禁提起,為了方便,他順手就把龍宮剩餘的幾貼藥帶了來,該不會被人瞧出端倪了吧?

好在白啾并沒多問,只覺得是巧合而已。他輕輕擡起衣袖,舀起一勺烏黑湯藥遞到敖印嘴邊。

敖印乖覺的張嘴将藥汁吞下,心裏悄悄掠過一絲失望:還以為小胖鳥在書生面前會放得開些,或者以口唇相渡這樣的香豔法子喂他服下,原來還是這般的平平無奇——到底讀的書少了,也許他該送給白啾幾本更“有趣”的讀物。

他留神偷看,但見白啾側着身子坐在床邊,神情專注喂他喝藥,種種舉動與龍宮殊無異樣,大概是習慣成自然了,他照顧病人的姿态看起來流暢熟稔,卻缺乏激情。

敖印不禁懷疑起他對“書生”的愛意來,照這般看,哪怕書生立時就死了,白啾也能面無表情的為他發喪,轉頭掉兩滴眼淚就完事了。

敖印卻不知該為自己高興還是該為書生不幸。

碗中的湯藥已見了底,白啾将空碗放到旁邊桌上,接着捏了捏病人的手,道:“你覺得好些沒?”

按說喝了熱湯該發汗的,可敖印掌心卻一片冰冷,那是他有意用真氣壓制的緣故,連嘴唇都不可遏制地微微哆嗦。

白啾懷疑他得了古書上所說的寒症,得想個法子暖一暖才好,可家裏僅有的一床被褥已被敖印蓋在身上,其時正是夏天,也沒法弄些炭來,不然生個火盆倒好。

白啾忽然想起黃香溫席的故事,躊躇了一下,小聲問書生道:“冷得很厲害麽?”

敖印沒有作答,身子只一陣一陣的寒顫着,于是一切不言而喻。

白啾不再遲疑,他開始脫下僅有的一件外袍,毫無疑問,他想用自己這幅身子來暖一暖書生的病軀。

敖印半歪着頭,假裝精神不濟,實則兩只眼珠緊盯着小少年的舉動,眼看他的腰帶滑落到地上,圓潤的肩膀與骨肉停勻的身子半邊裸露在外頭,心裏不禁怦怦直跳,喉間也微微幹澀起來——敖印畢竟也是條未經人事的處龍,雖說理論知識十分豐富,到底不曾真刀真槍的體驗一回,難免和毛頭小子一般摸不着道,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壓制住沸騰的真氣,不然讓白啾看到他那不安分的下身,所有裝病的功夫都白做了。

雖然如此,他面部的肌理已微微沁出些異樣的紅暈來,好在白啾不曾瞧見。小少年并未察覺到自己的□□多麽誘人,在他意識中他不過是一只鳥而已,何況與龍三太子都不曾做過那事,此時此刻他就更想不到了。

至于此舉是否妥當……白啾模糊覺得是不對的,可人類的戒條管不到妖怪身上,他想自己的本意是治病救人,三殿下就算知道了,應該也不會怪責他的。

面容俊俏的小少年脫得渾身上下只剩得一條亵褲,正要赤條條的爬上床去,敖印愈發屏氣凝神,很好,事情完全在按照他期許的方向進行,待得白啾正式入港後,他決定不再忍耐,先一親芳澤再說——鬼知道小胖鳥何時才能真正愛上他,既如此,不如先以這個身份占些便宜,省得天天眼饞心熱,他都快把自己燒死了。

白啾一手撩起帳鈎,待要鑽入被中去,院裏忽然傳來叩門之聲。

敖印怒極,是哪個不長眼的來壞他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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