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出門
哪怕是個誤會,敖印也決定将其變成現實。
外頭小胖鳥的聲音突兀傳來,“殿下,我洗好了。”
敖印迅速的将小冊子揣進懷裏,繼而仍舊将被褥疊回原樣,口中則淡漠道:“那就命人傳膳吧。”
這是他的策略,先用吃食将小胖鳥的心思吸引住,免得他發覺異樣,等到了外頭,可不是想怎麽着便怎麽着——到時白啾想矢口否認,那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敖印覺得自己真是聰明絕頂。
白啾一聽到吃飯果然就喜孜孜的答應下去,他這只鳥沒有旁的追求,唯有飲食大欲是萬萬不能割舍的,哪怕大敵當前,也得先填飽肚子再說。
敖印見狀不免腹诽:還說什麽心愛的書生,其實你只愛自己才對吧?
他自己則借口辟谷,并未出去一道用膳——得趁着這段功夫将小冊子上的內容默誦下來,準備晚上細細鑽研。
沒一會兒,白啾卻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進來了,見他在那全神貫注的看書,不禁咦道:“殿下還在用功麽?”
他當然已聽說龍母要敖印看那些古舊卷宗的事,不過半年時間,怎麽也該綽綽有餘吧。
可誰知走近一瞧,卻發覺上頭圖案不少,不像是尋常的記檔。
還好敖印及時發覺,掩飾着将東西收進袖中,正色道:“這是長安城內的地圖,不把路認清楚,我怎好引你前去?”
白啾一聽便喜不自勝,沒想到敖印對他的願望這樣上心,遂蹦蹦跳跳的鑽到他懷裏,“讓我看看。”
敖印惬意的嗅着他發間馨香,嘴上只一本正經,“你不懂,等晚上我慢慢教你。”
白啾一想也是,他雖認得幾個字,那密密麻麻的圖紙卻是看不來的,倒也不曾多想,只怏怏點了點頭。
敖印故意岔開話題,“你拿的什麽湯?”
白啾将碗端過來,低頭看時,卻是枸杞炖牛筋,這樣滋補的湯劑,敖印愈發肯定他是在暗示自己,遂心滿意足地喝了個精光。
他哪知道白啾就會燒這一道菜,但其實這麽理解也不錯——白母也常常給丈夫炖這種湯的,白啾不過是耳濡目染而已。
夫夫倆用完了膳,便該出發了。白啾其實不怎麽着急,但敖印卻半刻也不想耽擱:他想得也巧,不若早早讓小胖鳥見識了人間風物,好及早收心,否則他遲遲難将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來。
臨行前自然得向龍母拜別。
龍母拉着白啾的手唏噓不已,“你這一去可得仔細,人界魚龍混雜,不比東海與昆侖關系清楚,難免有那不懷好意之徒摻雜之中,若受了何委屈,只管遣人寄信回來,本宮會替你做主的。”
白啾本就感情豐沛,很容易被感動得眼淚汪汪,當下一邊拭淚,一邊拉着龍母的手,保證自己不會貪玩,逛夠了就盡快回來。
龍母要的就是這個保證,一面稱願地撫摸小少年的頭,一面卻輕輕往敖印膝蓋上踢了一腳,板起臉道:“你也是,倘叫你媳婦被人欺負了去,也別做我兒子了。”
敖印只覺得眼角直抽抽,到底誰才是您親兒子?
不過他向來是感情不怎麽外露的那類,當下只木然嗯了兩聲,再無二話。
龍母無奈不已,那一個好歹有點依依惜別之意,眼前的這個卻恨不得插翅從她眼前飛走——真是男生外向。
罷了,她活了這把年紀,若不再學着心胸放豁達些,遲早會被衆兒女們氣死,便只叮囑白啾給她帶些京中土儀,她也想看看人間的新鮮。
白啾無不從命。
從龍母的水晶宮出來後,敖印想着面子總得做全,便又帶着白啾辭別東海的諸位王子公主,其餘人尚沒什麽,唯獨敖沁芳眼角眉梢俱流露出喜色來,顯然她以為是龍母主動将他們趕走的,以示懲戒。
她哪曉得兩人其實是度蜜月去了。
不管怎麽說,如今各方都算得償所願了。敖印告別了兄弟姊妹,便帶上自家的小嬌妻,以及一整車滿滿當當的書卷,高高興興出門去。
他們決定先回鎮上的故居歇一歇。
白啾一回到那所舊宅便立刻撲到床上去,只覺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皆因方才敖印命他趕車的緣故,還美其名曰磨練心智,照他說這跟心智有什麽關系,明明是浪費力氣!
敖印方才與他一道趕車,結果臉上倒是神采奕奕,半點看不出疲倦來,他只皺眉看着帳中的小人,“這被褥還沒清洗,你也不嫌髒。”
這回敖印不是提前趕來,自然顧不上收拾。他素性又極為好潔的,眼見白啾如此邋遢,便忍不住出言呵斥。
白啾見他板着臉一股兇相,反而故意往枕巾上蹭了蹭。
敖印:“……”
總覺得這小鳥兒越來越得寸進尺了怎麽回事?
他大步上前,冷聲道:“起開。”便将白啾一把從枕頭上撈起,給他除下外袍,又用一塊幹淨的絹帕擦拭他頭發上沾染的灰漬。
白啾想趁機從他嘴裏攫取一點龍津,可惜沒能得手,只誤打誤撞的在他臉頰上輕輕碰了下。
小鳥兒果然是在挑逗他吧?敖印摩挲着臉頰上被嘬出的印記,面無表情打算給他教教規矩,可誰知一個不慎,懷抱裏掉出那本不堪入目的小冊子來——為了怕路上遺失,敖印有意沒将它跟車中那些宗卷文檔鎖在一起,而是貼身收着。
完了,這下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敖印正想該怎麽把眼前尴尬的局面圓過去,白啾已彎腰将那本秘籍拾起,認真看着他道:“殿下,其實你想跟我雙修對不對?”
敖印有點緊張,這個該回答要還是不要呢,他不願顯得太輕浮,可若是否認了,似乎又有點違背自己的良心。
可誰知白啾接着就拍拍他的肩膀,徐徐露出一個笑容,似是安慰又似是鼓勵,“沒關系的,我願意陪你練,這個對咱們都有好處不是麽?”
敖印:???
他不禁懷疑起自己幾百年的光陰都白活了,早知道這麽簡單,他當然何必煞費苦心制造相處的機會啊,直截了當将人撲倒不就成了?
他真傻,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