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孩子
好在為時也不晚,如今小胖鳥修成人形,倒是天時地利人和,否則他可想象不出一頭龍和一只鳥該怎麽雙修。
敖印-心頭竊喜,正想說那不如現在就操練起來,回頭一瞧,卻見白啾晃晃悠悠坐在一張小凳子上,嘴裏嘎嘣嘎嘣嚼着什麽,他旁邊的麻袋已缺了一個口,白色晶瑩的稻米從縫隙裏漏出來。
怪道馬車變重那麽多,敖印還以為龍母使壞心多加了些卷宗,原來是這小胖鳥暗裏搗鬼,還偷運了一袋米過來。
敖印大步上前,将他嘴角的米屑拂去,皺眉道:“別吃生米,仔細肚子疼。”
就算妖怪抵抗力強,看這小胖鳥咋咋呼呼折騰的勁兒,敖印總擔心他會出事。
白啾睜着兩只圓眼無辜看着他,“我餓。”
在床上倒從不說這種話。敖印-心頭有氣,固執的将米袋取走,冷聲道:“我給你做。”
人間那些日子到底不是白待的,洗衣做飯,哪樣不得自己來,如今還算派上用場。
就飯還得有菜。敖印檢視了一下屋裏,見除了幾個爛菜幫子與啃剩的蘿蔔頭,別無其他儲糧,顯然,要不是屋裏進了小偷,就是被先前雇傭的那個書僮全部搬走了。
人心叵測呀。
敖印嘆了一聲,叮囑白啾,“好好留在這裏,我去去便回。”
接着便大步出了院門,想了想,還是決定就地取材。
叩響了隔壁的大門,應門的還是那精神矍铄的老大娘,她還認得敖印,笑道:“相公今日倒有空出來,身子可大好了?”
敖印臉上頗有些窘,先前流落人間時,他在這巷子住了不少時日,卻甚少與解放鄰舍往來,搬走搬回都是靜悄悄的,誰想人家卻對他這樣熱絡。
敖印向來不擅長應付這種場合,只好繃着臉道謝,“勞您記挂,已經好多了。”
又道:“我來讨幾個雞蛋,不知可否方便?”
“方便,方便。”大娘滿口答應着,轉身就進屋提了一簍子潤澤生光的雞蛋出來,笑道:“剛攢下的,還沒拉到街上去賣,正好給你了。做炒飯,蒸蛋羹,都不用加麻油就香的很呢。”
敖印本想說要不了這許多,但是轉念一思,小胖鳥胃口頗好,萬一他惦記起來,總不能讓他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索性都買下來。
他伸手到兜裏摸了摸,見別無散碎銅板,只有一錠整銀,因掏出來道:“您收下這個。”
大娘見了卻駭然,連連推辭,“這怎麽好,一簍雞蛋兩個銅板就夠了,這個我不能收。”
正因正如敖印才不願應付這種場合,頗覺頭疼,“那不如您先拿去街上兌了……”
大娘卻樂呵呵的将雞蛋往他懷裏一塞,慷慨說道:“何必費事,幾個雞蛋而已,就送與你也成。”
一面抿嘴笑道:“老婆子雖然糊塗,也懂得禮尚往來的道理。你屋裏小後生常給咱們送些鮮花鮮果的,老婆子還沒謝他呢,便謝你也是一樣。”
敖印微帶愕然,“小後生?”
大娘只當他在害臊,遂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咱們不是那食古不化的老頑固,聽說京城裏不少人也好這一口呢。白公子又這般乖巧懂事,你可別虧待人家。”
又眯起一只眼睛打量着敖印,“聽說你要上京趕考了是吧?”
敖印含糊點了點頭,心道小胖鳥的嘴可真是敞,回頭可別連他們的床-事都到處嚷嚷才好。
大娘唏噓道:“趕考好啊,讀了這些年的書,總得見見真章。只一樁,無論是喜是憂,都別學陳世美之流做了沒良心的混賬,那就該遭天譴了……”
一壁嘆着,一壁蹒跚進屋去。顯然這位老人家亦是個有故事的人,對于京城的繁華迷亂多有感觸。
可是負心?敖印搖搖頭,他負誰都不會對不起小胖鳥兒,倒是常擔心白啾會離他而去:這圓滾滾的小崽子心思實在太野了。
不過經過剛才一番閑談,敖印-心裏倒輕快許多,莫名有一種全世界都在撮合他倆的感覺,叫他怎能不得意?
可當他回到院落時,就看到白啾不知何時竟攀到了房梁上,兩臂懸着,正在那探頭探腦張望些什麽。
敖印頓時怒道:“快下來!”他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危險,也不怕摔死!
卻忘了妖怪是輕易摔不死的。
白啾聽到他的呼喊,只好朝檐下吐了吐舌頭,繼而一溜煙的從柱子上溜下來,屁颠屁颠的跑到敖印身前,“殿下叫我?”
敖印板起臉,“你在和誰說話?”
他又不傻,當然不可能認為白啾在自言自語——說也奇怪,敖印總覺得自己最近對小胖鳥的占有欲越來越強了,恨不得時時刻刻盯着他,生怕他被哪個別有用心的人引誘了去。
大抵是因他只對白啾一個人好,可白啾對誰都挺好,才造就這種不安的情緒吧?
不過白啾唯一值得稱道的優點就只有誠實了,他坦白道:“我在跟梁下的燕子姐姐說話,咱們都要走了,總得道個別。”
敖印-心底不可遏制的升起一點嫉妒情緒,他不懂鳥語,卻對所有與白啾說話的鳥兒抱有敵意——說不定在白啾的審美觀裏,它們遠遠強過自己呢?遂滿懷醋意的道:“急什麽,咱們又不是不回來,總有相見的時候。”
白啾卻搖頭,“她說她也要走。”繼而便十分老成的嘆息一聲,“她說她的夫君跟一只烏鴉跑了,今年恐怕不回來過冬,那麽,她也要帶着幾個孩子離家出走,再不理會那負心的東西。”
敖印:“……”
莫名覺得這話裏有幾分暗示的意味,真的不是在暗示他麽?不過這樣也好,敖印巴不得小胖鳥在自己面前多表現一點類似的情緒,這樣他才能相信他是愛他的。
可誰知白啾接着就認真看向他,“阿印,如果哪天你也跟別人跑了,請記得給我留一兩個孩子,否則我會很寂寞的。”
敖印:-_-||他還真沒想過孩子的問題,是小胖鳥的思維太超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