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做飯
雖說對神仙妖怪而言,生孩子并不算太大的問題。敖印記得之前看過的典籍裏,就有提到二者元神凝而相聚,便可孕育出另一顆元神來。至于落實到實處,具體該怎麽生,敖印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他有的是時間慢慢探索。
敖印因摸了摸小胖鳥的頭道:“我不會跟人跑的,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
雖然是開玩笑,他聽着還是有些不太舒服,因為白啾并非試探他的心意,他只是……只是似乎沒認真将他的心意當一回事。
小胖鳥情商不高,卻也有出人意料的直覺,他小心翼翼看着敖印的臉色,試探問道:“殿下,你在生氣嗎?”
他是生氣,但卻不能承認,這和凡間那些動不動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子有何差別?
敖印冷着臉,“沒有,我沒生氣。”
“你就是生氣了。”白啾固執的道。
而且這種讨厭的情緒還是因他而來的,白啾莫名有些不安。
他忽然抱着敖印的腰身,用力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道:“殿下,你不離開我,我也不離開你。”
雖然仍未搞清楚敖印那種喜憂參半的情緒從何而來,而白啾對自己的心意亦是相當模糊的,不過……眼前就是他熟悉的書生,亦是他自幼朝夕相伴的三殿下,這兩個人他都難以割舍。
至于三殿下小時候欺負他的舉動,白啾也都寬宏大量的決定不計較了,還不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至少三殿下現在對他很好,這是真的。
敖印瞅着他神游物外的模樣,便知這小壞蛋一定又在腦海裏把從前那些事過了一遍,還說他小心眼欺負他,明明他比他記仇的多!
好在如今白啾重新回到他身邊,而且已慢慢對他敞開心扉了,未來想必會更好。敖印稍稍俯身,嫌棄的拍去他衣領上沾染的灰塵,“讓你整天爬上爬下的亂竄,這身新衣裳都給糟蹋了。”
敖印決定等這窩燕子搬走之後務必要好好清掃一下房梁,不許有別的鳥兒再來築巢——白啾是他的,不能讓別人勾引了去,鳥也不行。
敖印将一塊帕子在水裏浸濕,慢慢将白啾胳臂上的蛛絲網絡清理幹淨,這小鳥兒卻笑嘻嘻看着他,“殿下,你好像老媽子哦。”
敖印這回不跟他客氣了,毫不留情賞了他一個暴栗,免得他越發得寸進尺。
白啾扁扁嘴想要假哭,見敖印不上當,只好軟軟的抓着他的衣袖道:“我餓~”
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敖印瞪他一眼,“那就跟我到竈間來。”
不然全由他一手包辦,可真成老媽子了。
白啾屁颠屁颠的跟他進了廚房,比起生米,他其實更喜歡熱氣騰騰顆顆飽滿晶瑩剔透的米飯,不過平時懶得舉火,才拿生米對付一下,有現成的誰不樂意呢?
敖印讓他去淘米,眼看着米粒随水飄零,碗中剩下的越來越少,他忙劈手奪過來,覺得自己讓白啾幫忙就是個錯誤,便只頤指氣使的呵斥道:“我來吧,你去生火!”
白啾背地裏朝他扮了鬼臉,及至敖印一眼刀飛來,他忙規規矩矩執起火鉗,坐到竈間去。
接下來倒是相安無事,敖印利索的淘好米将飯蒸上,又用鹽巴調和了一碗蛋羹,正奇怪白啾為何這般老實,低頭一瞧,就看到他将柴火玩得不亦樂乎,甚至用火苗在竈膛裏畫起了圈,一根根劈得細細的幹柴俨然成了畫畫的炭筆。
至于他身上……敖印看着眼前煙熏火燎的小黑鳥,什麽話也不說,只将房中的一塊銅鏡搬到身前來。
白啾疑惑看着鏡中黑乎乎的一團,“這個人是誰呀?”
及至認出那是他自己的臉,白啾便大呼小叫起來,“我毀容了!”聲音裏帶着哭腔。
白啾覺得自己真是悲催到底,他明明只是燒一餐飯而已,怎麽會弄成這樣呢?而且這飯還不是一定要吃的,其實他吃生米也使得。
都怪敖印,好好的非要折騰,白啾不禁對他怒目而視,理直氣壯将自己的錯誤怪在別人頭上。
至于敖印麽,他可顧不上安撫白啾的低沉情緒,因他現下已差不多要笑開花了:從來沒見過這樣烏漆嘛黑的小鳥兒,跟烤糊了似的。
要不是怕白啾生氣,他還挺想打趣問問白啾是不是烏鴉變的。
小黑鳥沉着臉,一路跺着腳來到門前水缸裏,用葫蘆瓢舀起水就往身上澆,也不怕打濕衣裳。
這是真怄氣了,敖印說不得又得黏上來,奪過他手裏的水瓢嗔道:“也不怕着涼!行了,站着吧,我來給你擦。”
因用毛巾細細将他面部的鍋灰拭淨,白啾嫌濕噠噠的衣裳黏在身上礙事,三下五除二就見衣褲都解了,赤條條的立在庭院之中。
敖印忙看向周遭,還好,院門是掩着的,就算不怕別人說他傷風敗俗,敖印也擔心這副肉乎乎的身子被人看光了去。
好在随身攜帶的箱籠裏有不少替換衣裳,敖印胡亂找了一套出來,白啾已将身上的水漬擦幹,就那麽張開雙臂等他替他換上。
面對這樣天真的誘惑,敖印怎好說拒絕?這會兒他倒不強求白啾自力更生了,能占的便宜絕不少占。
白啾坦然站在他身前,一張唇紅齒白的俊俏面龐上,翹起的頭發還在濕漉漉往下滴着水珠。
敖印好容易才将視線從那兩片柔嫩的嘴唇上挪開,卻在觸及到下方時,呼吸又是一滞:白啾胸膛的肌膚格外細膩且富有韌性,那兩枚櫻珠更是想吸引人去嘗一嘗。
是個正常人都免不了蠢蠢欲動,何況按龍的一生算,敖印尚在血氣方剛的年紀。
他只能極力克制自己的欲念,盡量不去看他。不管怎麽說,白晝宣淫還是太不文明了。
白啾忽然啓唇,清澈的嗓音格外引人遐想,“殿下。”
“何事?”敖印應道,極力按捺住那些不該有的想頭。
“飯糊了。”
聲音仍是婉轉,但這回說出的話卻不怎麽動聽。敖印驀地從神游中清醒,一個箭步竄到廚房去,那股焦糊的氣味直沖鼻腔,他怎麽沒注意?
掀開鍋蓋一瞧,果不其然,原本賣相極佳的米飯變得焦糊一片,倒是蛋羹仍蒸得很好。
難怪俗語說一心不可二用,古人誠不欺我。
敖印無精打采的将盤盞端到桌上,鍋中的米飯雖糟蹋大半,勉強也揀出小半碗能吃的。
白啾還要假做謙讓,将飯碗往前推了推,殷勤道:“殿下您嘗嘗,好吃的。”
他并沒指望敖印真正做出一鍋好飯來,在他印象裏,敖印始終是那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貴公子,能做成這些已經很不錯了。
只不過在敖印看來,倒好像自己吹牛皮又被戳破,難免有些屈辱。他恹恹道:“我不用,你吃吧。”
辟谷是個好技能,可惜白啾還沒學會,不然就可以和他一起吸風飲露了——不過看白啾對吃食的那股狂熱勁兒,他大約巴不得永遠學不會。
見對方吃得如此香甜,敖印-心裏才舒坦些,他從随身攜帶的藥囊裏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瓷瓶,從中倒出一枚丸藥,準備用水送下去。
白啾見了便咦道:“殿下你不是裝病麽,怎麽還用吃藥?”
說起曾經的黑歷史敖印便覺汗顏,那時候為了裝病裝得真切些,他特意找龜相要了些丹丸,好使臉色灰敗、精神萎靡。自然,是藥三分毒,龜相也警告過他,如今雖不必裝病,為了拔除餘毒,免得留下不可磨滅的損傷,龜相便給他另外配了一種解毒的丸藥。
白啾看着那鴿子蛋大小的丸劑,覺得十分稀罕,伸手道:“給我看看。”
他從前生病也不曾認真延醫問藥,都是娘親采集些藥材的花粉回來兌了露水給他服下,并不曾見過這樣大的丸子,吞得下嗎?
敖印當然沒法拒絕,并不怕他偷吃——這小鳥兒雖是吃貨,卻極愛甜食,但凡沾點苦味的東西都碰都不要碰的。
白啾接過去嗅了嗅,還輕輕舔了一口,果然皺緊眉頭。
敖印正在好笑,便聽他正色道:“殿下,這丸藥有毒,不能吃。”
敖印不禁怔住,萬萬沒想到會從小胖鳥口中聽到這樣一番言辭,不會是在故意戲弄他嗎?
白啾的口吻卻半點不像開玩笑,反而十分嚴肅,“殿下,我是認真的,我在昆侖山上住了數百年,那裏的一草一木我都十分熟悉,尤其有一種叫五毒木的植物,汁液含有劇毒,和這東西的氣味一模一樣。”
當然他不是大夫,不能保證別人一定相信他的言辭,便只反複申述道:“殿下,你要是不信,那就繼續吃好了。”
潛臺詞是,吃死了我可不管。就算水君一族壽命非凡,可若為了解毒損失大半修為,也劃不來。
敖印面色凝重,沉聲道:“不,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