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裁衣

既已達成共識,剩下的事就好說多了。婚宴,有婚還得有宴,雖不打算請雙方親族,可場面太冷清了也不行,好在幾個狐朋狗友還是很容易找出來的。白啾決定到附近山林中結識一幫鳥兒,什麽喜鵲、麻雀、大藍雀、小灰雀,甭管他們是什麽品種,道行如何,只要願意來喝杯喜酒的,白啾都表示歡迎;阿黑則如法炮制,打算将躲在洞穴裏的穿山甲、犰狳、刺猬也喊一波來;敖印沒他們那般拉得下臉,則幹脆拉幾個蝦兵蟹将湊數。

如此一來,海陸空都算齊了。

賓客的事既解決,剩下不過是些瑣碎。白啾忽然發覺自己變成了一只無用之鳥,租房子、請廚子、布置新屋,這些東西敖印都比他精通;至于聯絡與打聽消息,阿黑又比他更為熟稔,他嗅覺靈敏,且善于伏地前行,像白啾這樣的小鳥兒在人頭攢動的京城反而有落入羅網的風險。

他唯一有必要參與其中的就只有做衣裳的前一步——量身材。這也和張口吃飯伸手穿衣差不多。

白啾老老實實伸展開兩條細長胳膊,任由敖印将皮尺貼在上頭,一寸一寸的丈量下去,這會兒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會不會太大張旗鼓了?”

雖說此事來源于敖印的臨時起意,但若不是白啾那會子盯着人家的花轎瞧,敖印也不會發覺他這點小心思。這麽想着,白啾愈發感到懊惱,早知就該将這雙眼睛挖去,好好的亂瞟什麽。

這會兒恐怕東海與昆侖都已議論起他們這樁任性且冒失的舉動,明明已經成了親,還到人間鬧這麽一出,這不是存心打兩方家長的臉麽?

敖印面無表情道:“現下你後悔已晚了。”

說着便将小胖鳥的腰身重重一勒,那處原是很纖細的,因白啾近來食欲見長,小肚子上難免多了些松肉,敖印這麽辣手無情,白啾也就呲的一聲,眼淚汪汪的扭頭看他,“疼,你下手輕點。”

敖印說道:“不是我手勁大,是你胖了。”說着便戳戳白啾圓嘟嘟的臉頰,那兒的彈性極好,剛剛出現一個小坑,立刻就恢複原狀,和松軟的糖霜糕一般。

他不過開個玩笑,誰知小胖鳥對那個字眼格外敏感,立馬提出抗議,“我才沒胖!”

一面又心虛的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腰身,弱弱的道:“是這身衣裳做的時候沒量好,本來就偏窄……”

敖印忍俊不禁收了軟尺,卻故意正色道:“我不管你這些,總之眼下量的什麽尺碼,就該原樣送到鋪子裏去,那些裁縫們見了會怎麽想我就顧不着了。”

小胖鳥不禁大吃一驚,結結巴巴道:“啊,還、還要拿去見人啊?”

敖印認真點點頭,“當然,我又不會做衣裳。”

小胖鳥不禁陷入糾結之中,他當然很樂意保持好吃懶做的狀态,可萬一讓外人知道新郎官生得和小豬一般肥碩,那他可就丢臉丢大發了——當然這是誇大其詞,不過人一生裏能結幾次婚,白啾覺得自己還是該以最佳狀态出場。

他遂揪住敖印的衣襟哀懇道:“殿下你別就這樣送到鋪子裏,先幫我縮減一兩寸,我保證會瘦下來的。”

敖印好整以暇道:“萬一到時千辛萬苦做好了衣裳,你卻擠不進去,豈非糗大了?”

白啾指天發誓向他保證,“我一定會做到的。”

大不了這半個月他早中晚餐減為一頓,零食也不吃了——呃,這個貌似對他挺艱難,不過白啾想了想,覺得付出點小小的犧牲,以此換來光彩照人的身段與面目,還是很值得的,他私心裏也願自己更配得上敖印一些,大不了,等成親之後再吃回來就成了,呃,貌似大多數黃臉婆也都是這麽想的。

敖印見他小小的臉上充塞着堅定的決心,也就笑容滿面答應下來,心道這下他可省事多了,不必為了去給小胖鳥買各色糕餅點心,起早貪黑從城東跑到城西,怎麽早些沒想到這一招?

量完了白啾的尺寸,敖印便将軟尺遞到他手中,“現在該你來量我的。”

說着便自顧自的脫光衣裳。

白啾看着他修韌結實的腰身挺立,且赤條條的不着寸縷,不禁張口結舌。

敖印輕輕皺眉,“還不過來?”

白啾咦道:“方才你為我量的時候怎麽不脫衣裳?”

敖印理直氣壯道:“你胖得跟個球似的,穿不穿衣裳有何區別,我就不同了,別看只是那一層布,誤差卻大着呢。”

他才不是球呢!白啾又想暴躁了,可看見敖印那精壯不沾半點贅肉的身軀,他便有再多的話也說不出來——人比人氣死人。不過想想兩人的原身,龍本來就是那麽個修長一大條的東西,不比鳥雀都是敦敦的身量,想必化成人形才會有這等區別,對,一定是這樣的,和他平日多吃少鍛煉毫無關系。

這麽一想,白啾也就心安理得起來,雖然仍是免不了瞟上兩眼敖印肚子上那六個硬塊,不過他也就小小的羨慕一陣子就算了,讓他苦苦修煉到和敖印那般,他是做不出來的。

白啾比照着敖印方才的步驟,先将軟尺環到敖印的領子上,量一量對方的領圍。奈何他胳膊短,這麽繞一大圈,兩人的身軀不由緊緊相貼,呼吸咫尺可聞。

敖印很明顯感覺到小胖鳥的情緒有些緊張,連呼吸聲都變得急促,甚至于不敢擡頭看他——果然是怕被色相誘惑麽?

敖印一時壞心大作,突然在他臉頰上啄了一下。

白啾掏出手絹揩拭嘴邊印記,皺眉道:“口水,髒的。”

敖印無所謂的笑笑,“你從前倒很喜歡呢。”

白啾想起之前黏着他不放索要龍津的情狀,臉龐不禁悄悄紅了。他忙使勁咳了三聲,假裝沒聽見敖印說話,自顧自的繞到敖印背後,量他的肩寬、臂長。

這麽一比較,白啾發覺自己的推斷出現錯誤,他本來以為化形後的面目與原身是息息相關的,可敖印肩膀這樣寬,胳膊又生的長,怎麽也跟細細窄窄的龍形聯系不起來,況且,他記得那種海龍都生着四只細細短短的爪兒,怎麽也不會像敖印這樣手長腳長的。

果然還是要靠後天煉化麽?這麽一想,白啾就覺得自己太不中用了,明明修得人身,結果仍是一副稚氣未脫的蠢鈍面目,半點不像個大人。

這種羞慚在他認真測量過敖印的裸體後達到頂峰,眼前人的軀幹實在是太完美了,他恨不得用那嘴小小的利齒将敖印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咬下來——當然他也只敢想想,敖印那身肉硬的像石頭,沒準他沒達到目的倒把自己的牙給硌掉了。

他這廂神游物外,敖印卻等得有些不耐煩起來,催促道:“快點。”

白啾只得集中精力,為他測量胸圍、褲長,這些都還好,唯獨在量到腰圍時,白啾的手就有點抖起來。

雖說敖印并非全然一絲-不挂,裆部仍挂着一塊布,可棉布內那根棍子的形狀卻瞧得一清二楚呢,白啾依然記得那根棍子的厲害,這麽一想,屁股頓時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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