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徐寧失蹤了。

林鵬飛在得知田美惠去世的事後派人将徐寧找尋,卻毫無蹤跡。這種情況還是從沒有過的。

他是在意識到他的強行扣留間接至使徐寧失去母親後才想盡點補償義務,然而徐寧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沒來找他作,也沒給他打電話,看來是真的不打算與他有交集了。

讓林鵬飛摸不透的是,那麽個打一棍子都不會吭一聲的人是怎麽做到雷厲風行突然蒸發的。連老家他都叫人去蹲了點,可也并沒有看到徐寧身影。

在他身邊吵吵鬧鬧了這幾年,他還從沒覺得徐寧會真的離開。盡管每次徐寧去意已決的程度在不斷加深,他也認為那是愈演愈烈的想讓他挽留。哪怕到了如今他都奉陪到底的送了分手禮,他也仍然篤定徐寧還會願意被他接回來。

以前不管徐寧賭氣出走去了哪裏,只要他想找,就一定找得到。剛開始他以為是對方躲他的技術高超了而已,可一周過去了,他派出去的人仍沒捕捉到一點音訊。

這種果斷幹脆不拖拉确實不像徐寧以往的告別風格,可也确實是事實。最近周遭動蕩形勢不穩,林鵬飛不想再因找不到徐寧的事而分心。

他收回所有用在徐寧身上的人力那天是耿銘的生日,這小子老早就嚷着要帶群朋友狠狠宰他一頓。

在身邊衆多伴兒裏,耿銘是最近很得林鵬飛寵的一個。這人長相甜美屁股翹,活好不粘人。私下裏相處是貼心小妖精,場合裏帶着是應變小能手,深得林鵬飛喜歡。

林鵬飛讓單宏提前幾天就在市中心最貴的餐廳包下了一整層給耿銘開生日宴,耿銘很興奮,去吃飯前過來他這邊撒嬌賣萌膩歪不停。

有人敲門打擾了興致,林鵬飛不打算理。

辛罕的聲音在多次敲門沒得到回應後響了起來。

“飛哥,是我,有事要說。”

林鵬飛按着埋在他胯間的那顆頭加快了頂弄,耿銘的輕叫在不停的深喉裏變得含混不清,待到口中巨物淋漓釋放抽出後,被嗆到了的他立馬側身去邊咳嗽邊調整呼吸。

聽到應允聲辛罕壓開門把手走了進來,與同時向外走的耿銘擦肩而過時能看到那人下巴上還有沒清理幹淨的白色濁液。他将視線收回并看向了坐在那的林鵬飛:“飛哥,昨天江橋下打撈起來具屍體。”

林鵬飛點燃了嘴裏叼着的煙:“我不需要知道社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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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經過确認,”辛罕很艱難的繼續道,“是寧哥。”

林鵬飛嘬着煙的動作一滞,擡眼看站在面前的人,語氣是強壓制的平靜:“仔細說說。”

“鑒定屍體後死亡時間推算到了一周前,打撈上來的時候已經浮腫潰爛的看不出原貌,但從體型特征還有身上所帶物品都能夠鎖定是寧哥,”辛罕深吸口氣,“寧哥那個好朋友已經過去做了屍體認領。”

“那個姓艾的女的?”

“是她,本來我想找人過去的,但這事警方已介入,我們不好插手,不過飛哥要是想去看寧哥最後一眼的話可以随時與她取得聯系。”

林鵬飛搖搖頭,罵了徐寧那麽多次,這是最沒力氣的一次:“我他媽才不要去看他那個鬼樣子。”

他吐出口煙,目光直直盯着腳邊地板:“死因呢。”

“因為身上毫無外傷,又結合寧哥面臨的境遇,目前警方便歸類為了自殺,”辛罕停頓後開口,“可我不覺得。”

林鵬飛将剩餘的大半根煙撚滅在了玻璃幾上:“什麽叫你不覺得?”

“趕在警方前我拿到了郊區南某段交通錄像,寧哥是在輛面包車經過後不見的,車牌號查過了,是假的,所走路線均是監控盲區,具體去向暫時追蹤不到......”

“查出是誰做的。”

辛罕點頭:“好,那飛哥,寧哥後事是棄之不管還是暗中派人去辦。”

林鵬飛對辛罕的這句話好似沒聽見,在又被原封不動的問了一遍他才微微閉眼:“這件事你去處理,先不要過分聲張。”

“好。”

林鵬飛按了按太陽穴:“選兩塊兒挨着的墓地,貴點沒關系,記得把他媽也弄過去。”

“好。”

辛罕什麽時候離開的林鵬飛沒聽到,他身子靠進沙發,頭仰在沙發背上,閉着眼睛的他在毫無動靜的屋裏突然就輕笑了兩聲。

徐寧死了。

他想過一千八百種徐寧躲到哪裏的可能,偏偏沒有這一種。

那人躲他已經躲到另一個世界去了,他怎麽能找得到呢。

這幾年随着擴勢得罪的人越來越多,他也曾想過會有哪天他一個照顧不周就害了他弟和徐寧。

一直以來他都不敢給徐寧過多關注,他像是對待其他床伴一樣熱情冷漠并施着。久而久之他自己都弄的真假難分了,也忘了他對徐寧是真愛着還是依賴着。他給徐寧的争吵變多,冷戰變多,厭煩變多,嫌棄變多。

除了身邊那些真正可信的過的,他很少帶徐寧去應酬場合,他就是怕給那麽個不願與他同流合污卻甘願不離不棄的人纏上了禍。

可只要徐寧跟他這種亡命徒在一起,不管疏遠還是親近,都不可能會完全遠離了禍。

要怪就怪他林鵬飛太過自私,預料到會有這麽種結果也還是将徐寧控制的死死的。

聽到噩耗後被悔而不及淩遲是他罪有應得。

單宏推門進來是想通知林鵬飛到了去市中心吃飯的時間,誰成想他前腳剛踏進去就有個煙灰缸砸在了不遠處的地上粉碎炸裂。

“滾出去!”

單宏:“飛哥該去......”

“我說滾出去沒聽見嗎!”

在走廊裏隔得挺遠的白展都從那門縫裏聽到了這聲怒吼,他問帶上門出來的單宏:“怎麽了這是,哪來這麽大脾氣,我正有事找他呢。”

單宏聳聳肩:“我勸展哥現在還是不要進去。”

白展不信這個邪,隔着門板問道:“飛哥?我是展子,我進去了?”

屋裏不知又摔了什麽東西,那巨大的聲響惹得白展後退了一步:“我看我還是晚點過來吧。”

大概過了半個鐘頭,那扇關着的門從裏面打開了。單宏見林鵬飛出來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了身:“飛哥,現在過去吃飯麽?耿銘已經先過去了。”

因這事林鵬飛之前吩咐後還有詢問過,所以單宏私以為這頓飯應該是重要的。可此時的他任憑再機靈也猜不出林鵬飛的面無表情是想表達什麽,只能緊跟上去。

林鵬飛将披着的西服外套穿好後回身示意道:“單宏跟着就行了。”

那幾個大漢得令停在了原地目送着林鵬飛帶着單宏大步離去。

到了地下車庫,單宏緊着腳步小跑去幫林鵬飛開了車門,試探着問:“是去市中心嗎飛哥?”

“去城西別墅。”

單宏關上車門後從車前繞到駕駛位,林鵬飛的冷語氣扼殺了他的好奇心,他還不知道徐寧出了事,所以只是單純的以為林鵬飛是像以往一樣叫了人把徐寧弄了回去。這種事他經歷的多了,也就時常猜個差不多。

只是到了地方後單宏并沒有在別墅裏看到任何徐寧回來過的痕跡,他将車停在院子裏,送林鵬飛進了屋才又重新出來坐回車裏。

單宏沒見他飛哥這麽反常過,以前來這裏徐寧要是不在的話他是不會呆上超過三十分鐘的,這次竟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意識到從辛罕進去說事情出來後林鵬飛的臉色就變了,單宏打電話給辛罕直接問了情況,聽完徐寧的事後他嘆息着問:“誰幹的?”

辛罕:“還沒查清。”

“會是崔三的人麽?”

前陣與崔三的人發生沖突徹底鬧翻,為了險些死去的裴束他們端了對方十多個據點将戰争升了級,自家兄弟窩裏鬥讓闫老大很生氣,組織了飯局調和,結果飯桌上雙方确實有好好言和離席後就不認賬了,揚言從此沒兄弟可以做。

辛罕沒有回答,而是問道:“飛哥現在在哪呢?”

“在城西別墅,除了我一個人沒帶,進去快兩個小時了。”

“最近緊張時期,你叫點人過去最穩妥。”

林鵬飛打進門後就沒開燈,适應了黑暗的視力讓他在各個房間穿行時也并沒有碰到任何障礙物。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一心想要過來,弄得像是個失去摯愛的情種。他是斷不敢承認他是的。在徐寧那,他是個花心混蛋,是個情感敗類。最後的最後他也沒能對這種差評進行完美的救贖。

他坐在客廳的地上抽了很多煙,一根接着一根,每一口吞吐都刺激着肺,煙霧缥缈了空間也模糊了他的眼。

他的徐寧不在了,他再也看不到摸不着了。他難受,難受的很透徹,卻不知道能做什麽。

他在想,如果他們從未曾相遇過,那麽彼此的人生會是什麽樣的。

他很想知道徐寧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有沒有對愛他這件事狠狠地後悔過。

如果有,那他便還會感到些許好過。

如果沒有,他反而覺得虧欠了更多。

虧欠這東西是永遠都補不回來的,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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